十二月,将近年关,京城的寒风越发凛冽,顾惊枝乘着马车到了张府。

    张夫人爱菊,她的女儿也是。张府的冬菊养得独一份,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开一回赏菊宴。

    众人谈笑之间,穿着素净白衣的顾惊枝姗姗来迟。不过稍施粉黛,就夺走了冬日花园中唯一一点颜色。

    “哼。”张静瑶不满地哼了一声。都这样了,顾惊枝还这么做作。

    花园中的众人神色各异。

    顾惊枝自从成亲之后就没再露过面。

    景王殿下操持的婚礼办得很是隆重,可她嫁的是个毫无官身的白丁。现如今景王殿下式微,她的处境更是艰难了。

    本以为顾惊枝总该寥落一些,可她还是如此漂亮,在场的小姐忍不住生出了些怜爱的心思。

    在场的都是些同龄的小姐妹,顾惊枝往常最爱参加。不过嫁给许青文这件事对她还是有些打击,又是天冷的冬天,顾惊枝就许久没来了。

    张静瑶长得圆润可爱,顾惊枝走上前熟练地揉了把她的脸。

    “静瑶又漂亮了些。”

    “嗯?”张静瑶睁大了眼睛。

    顾惊枝为什么不能对她尊重些,本来她这样的身份,已经不能出现在这里了,还是她给了邀请函。

    “怎么了?”顾惊枝看着她,脸上还有着柔和的笑意,那双漂亮的眼睛近在咫尺。

    张静瑶没说话了。

    算了,原谅她这回。

    顾惊枝的位置就安排在张静瑶身边,刚一落座就成了话题的中心。

    她及笄不久就成了婚,在座不少的还是未婚姑娘。

    “惊枝,成婚的感觉如何?”

    姑娘们叽叽喳喳地问着。

    “倒也没什么两样。”

    顾惊枝语气温和。

    “能有什么好啊,那许青文不过是一介白衣,怎么配得上你。”

    张静瑶是个急性子,想说什么就直接开口了。

    刚刚问话的小姐瞬间噤声。

    “你也是颇为倒霉,遇上不懂规矩的。”

    张静瑶没停,这句话没指名道姓,可在座都知道她在说谁。

    景王在边关多年,肆意妄为之名人尽皆知。

    “是啊,惊枝受苦了。”

    大家叽叽喳喳地讲起了自己听过的传言。

    “听闻他一步杀一人,一顿要吃一头牛呢。”

    “不像吧,我见过一回,景王殿下生得俊美,就是气势骇人,我都不敢多看。”

    无论什么事都阻止不了这个年纪的姑娘说话,不过一刻花园里又热闹起来。

    “惊枝,不如你和许青文和离吧。”

    不知是谁提了一句,瞬时就像在本就沸腾的油锅里添了把火。

    这句话瞬间传得满园都是。

    “是啊,惊枝,你和离吧。”

    “他们不仁,就别怪你不义。”

    花园里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惊枝,不如你嫁给我兄长,做我的嫂子。”

    素来与惊枝交好的李小姐忍不住开口。

    “凭什么嫁给你兄长,你兄长五大三粗的,我兄长可是今年的探花郎。”

    沈小姐的兄长的确既有才华又俊美。

    “顾惊枝,我兄长还未娶妻,如果你实在想当我嫂子,我勉强可以去求求我母亲。”

    张静瑶清了清嗓子,矜持地开口。

    她的兄长是大理寺少卿,官居四品,是无数人家中意的女婿。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二人身上。

    顾惊枝看得分明,她的眼神热切期盼。口不对心的样子,实在让她忍俊不禁。

    “好了,多谢大家的好意了,可我与夫君夫妻一体,自是不能在此时弃他而去。”

    “可是现如今,许青文是没有前途的。”

    张静瑶皱了皱眉。

    顾惊枝心知肚明,自是因为景王的缘故。可无论如何,景王都是皇帝的亲生儿子,不过一次训斥怎会沦落至此。

    面上依旧还是情深意重的模样。

    见顾惊枝还是一脸迷茫,张静瑶有些不忍,她附在顾惊枝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我表哥被关进刑部,似乎与景王殿下私藏甲胄有关。”

    惊枝手边的杯盏重重地落在地上。

    她难得失态。

    低身去捡的瞬间,惊枝调整了下僵硬的表情,勉强露出一个笑。

    脑子里却转得飞快。

    私藏甲胄,这可是谋反的大罪。

    看景王那心机都写在脸上的样子,实在是不像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如果是他,定然不会这样。

    他是谁,顾惊枝的头疼了一下。

    接下来的宴会,顾惊枝都有些心不在焉。一群小姐们聚在一起,聊的多半是些京城佚事或是后宅秘闻,昔日里颇有趣味的东西顾惊枝都无心再听。

    即便心中担忧无比,可仍旧不能表露半分。

    现如今的情况,除了几位机要大臣,消息还未传开,事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只要皇帝还未开口,谁也不能给燕望亭定罪。

    定了定心神,顾惊枝打起精神应付面前的交谈。

    等到宴会终于结束,惊枝心事重重地上了马车。

    踏着风雪回到王府,惊枝在小厨房中随便挑了些东西,就直奔主院。

    原本无人伺候的房间门口赫然站着两位苍髯如戟的大汉,满身风雪的肃杀气。

    “我来瞧瞧王爷的病情,还劳烦两位大哥让一让。”

    惊枝心中急切,未意识到二人的异样。

    听她自报家门,二人瞬间打起精神来。

    可是面前的女子生得弱柳扶风,实在不明白为何王爷要百般提防她进门。原本还可怜许青文那样的书生,取了个凶神恶煞的母夜叉。

    王爷从军多年,实在不应该同这样知书达理的小姐计较。

    “抱歉,许夫人请回吧。”

    顾惊枝自然知道燕望亭为什么躲她,不过是每回她来看,都会在药中添上些许黄连。

    毕竟良药苦口利于病。

    “金玉,去请管家来。”

    面前这两人应当是燕望亭从军中请来的。

    可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敢与军中来往。

    风雪之中,顾惊枝站在屋檐下,仪态端庄,也未为难他二人。

    两人不免生出些愧疚,甚至想放她进去算了。

    又不会对王爷如何。

    赵管家来得很快,惊枝三言两语暗示了今日听到的消息,赵管家心中一惊。

    守门的二人顺坡下驴。

    顾惊枝急匆匆地进门,裙角掀起些许寒意。金玉想随着她进去,顾惊枝却把门关上了。

    燕望亭正倚在榻上看书,修长如玉的手指落在书页上,漂亮安静。

    “王爷,私藏甲胄该当何罪?”

    顾惊枝头一回失了礼数,燕望亭皱了皱眉头。

    “谋逆的死罪。”

    他随口答道。

    “那王爷为何还有心思看书,难不成王爷竟要李小将军替您担下这罪名吗?”

    顾惊枝漂亮的脸冷得惊人,速来柔软的语气如今是一点都不客气。

    “大胆。”

    燕望亭明白了她话中深意,可这无非是在给他扣下莫须有的罪名。

    不知是谁,手段如此下作。

    燕望亭整张脸都沉了下来。即便是顾惊枝强行喂药,他的眉目都是舒展的,眼神也未如此冰冷。

    像看着一个死人。

    房中只有二人,目光相对,颇有剑拔弩张之势。冷厉的风雪不知何时吹入房中,充满暖意的房间也渐渐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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