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暖请了一天假。

    这天从凌晨开始就下着朦胧细雨,气温也随着骤降了好几度。

    沈知暖没穿棉服就里面套了件厚毛衣再把校服穿在了外面。

    梳好头发后又坐在沙发上检查了一下书包,确保各种证明和手续都没落下后才开始催房间里的老妈:“妈,你快点。”

    刚一喊完,老妈的房门就从里打开,门打在墙壁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沈知暖吓了一激灵!主要是怕门坏。

    老妈收回踹门的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一手拿着一件大衣问沈知暖:“穿哪件?”

    沈知暖指着老妈左手上的粉黄色大衣:“昨晚不说好穿这件的吗?”

    罗玉华眼中有顾虑:“我这个岁数……这个青青也是,给我选个这种颜色。”

    沈知暖知道老妈在想什么,忙打断:“这色儿适合你!别犹豫妈,穿上!一会得迟到了。”

    一听快迟到了罗玉华也不纠结了,飞快的把大衣套身上。

    走到门口对着镜子又看了看嘴唇:“你看这唇色会不会太红了?”

    沈知暖笑着说:“口红口红不就要红才好看。给我耶抹一点。”

    老妈还真从兜里掏出口红来想给他抹。

    沈知暖退了两步摆手:“算了我已经抹了唇膏了。”

    罗玉华笑了笑提醒沈知暖:“你证明和身份证户口本都带了吧。对了还有录取通知书,你爸还没看呢。”

    沈知暖拍了拍书包。“带了,都带了。”

    出门的时候天都没完全亮,辗转坐车到了目的地后已经快到中午了。

    一下车罗玉华和沈知暖熟门熟路的直径去了一个定点的小卖铺,刚一进门老板娘就给罗玉华母女两打了声招呼。“这么早呀!”

    罗玉华寒暄了几句直接从钱包里拿了钱给老板娘。

    沈知暖乖巧跟在老妈身后也打了声招呼。

    老板娘忙着收钱也没多聊,指了指旁边的口袋。“我都给你装好放那儿了。”

    罗玉华提着口袋连连道谢。“麻烦了。麻烦了。”

    沈知暖把钱放在烟柜上说了声。“谢谢阿姨。”

    几年下来老板娘已经和她娘两挺熟的了。

    沈知暖拎着一口袋吃的用的还有烟走到了一处大铁门前。几年时间这个铁大门已经换过一次了,看起来更加威武且压抑。

    去年过年前贴的红底黑字对联横幅一点也看不出喜庆。

    左边是:浪子回头金不换。

    右边是:亡羊补牢犹未晚。

    横幅是:痛改前非。

    国徽挂在正中不偏不倚,以示司法公正,铁面无私。

    走完一堆繁琐的程序后,沈知暖和老妈总算见到老爸了。

    每次见老爸,沈知暖都觉得他老了许多,心疼的劲儿一下就窜上来了,眼眶霎时间就红红的。

    隔着玻璃,老爸总是对她们露着微笑。像透过这中方式告诉他在这里并没有多苦。

    老爸见到老妈的第一句话就是夸她真好看。

    老妈笑了笑难得一见的害羞了:“多大岁数了,还好什么看呢。”

    大部分时间老妈都在霸占着通话器一直在说近况,老爸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里面听。

    老妈叮嘱老爸一定要在里面搞好人际关系,千万不要惹到那些真正的恶人了,能进这个监狱的都不简单,不是所有人都是像老爸一样。

    叮嘱完了又开始说她考上七中的事,七中的教学楼多么多么的豪华,师资多么多么的优秀。中途还不忘吩咐她向老爸展示七中的校服和录取通知书。

    老爸隔着玻璃对着她举了举大拇指。

    沈知暖自豪的对着老爸说:“我可是沈老师的女儿。”

    沈书点了点头。“我女儿聪明漂亮就算了,还这么会说话。”

    沈书特意悄悄的叮嘱罗玉华。“她学校要是问我的情况,就说我已经死了吧。一定,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她有个杀人犯的爸爸。”

    罗玉华看着玻璃窗后的爱人,红了眼睛,她替他委屈:“什么杀人犯不杀人犯的!你是被冤枉的!我已经换新律师了!这次一定可以成功的!”

    沈书苦心疼罗玉华也红了眼睛:“玉华,别折腾了,钱留着,你们娘俩不容易,再等几年我也该出来了。”

    罗玉华知道自己丈夫的性格,不想把难得的相聚时间浪费在这些事上也就不和他多说,她决定了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她把电话递给旁边的女儿:“来给你爸说两句。”

    沈书看着亭亭玉立的沈知暖问她:“是不是又长个儿了?”

    沈知暖笑着点头:“比上次来看你的时候涨了两厘米,刚好一米六五。”

    沈书不语,一直看着女儿的眼神中充满了愧疚。

    沈知暖笑的很开心,她也对老爸说着遇到的趣事。

    老爸突然开口说:“这次你看起来很开心。”

    沈知暖没否认:“开心。”

    沈书也点了点头:“那就好。”

    沈知暖看了一眼在后面悄悄擦眼泪的老妈,又看了看老爸,心里有话想问老爸,又有点担心会被老妈听见。

    老爸看出了她的犹豫低声询问:“你还想和爸爸说些什么吗?”

    沈知暖放低声音对老爸说:“我遇到官珩了。”

    老爸有些惊讶,下意识的也看了一眼她身后的老妈。“他……没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吧?”

    沈知暖摇了摇头。他都不肯认她。

    一提起官珩,老爸神色又多了几分忧伤。

    “他也是苦命的孩子。”

    沈知暖拧着通话线终于问出了压在她心里的问题。“你没有杀他爸爸对不对?”

    这个问题沈知暖不止一次问过老爸。

    老爸如往常一样没有说话,直到狱警过来提醒他的时候才几乎不留痕迹地对她点了点头。”

    沈知暖愣愣的看着那扇铁门,老爸这个回答对她来说太有冲击力了,心里突然被许多的疑问压着。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从监狱出来已经下午了,回到家都快傍晚了。

    罗玉华问沈知暖:“最后你嘀嘀咕咕的在和你老爸说什么?”

    沈知暖摇头:“没什么特别的。”

    罗玉华没在追问,每次看完沈书,母女俩蔫蔫的,要好一阵才能恢复过来。

    沈知暖和老妈一言不发的等公交车,公交车还没到一辆黑色轿车飞驰过公交站,老妈拉着她连连退后都没躲过被溅一身泥。

    “怎么开车的?”沈知暖气急,对着扬长而去的轿车抱怨。

    老妈也气急的对着车抱怨了几句:“眼睛干什么使的!

    这么大两个人站这都没看到吗!”

    沈知暖愣愣的看着车消失的方向,觉得车牌有点眼熟。

    老妈见她一声不吭的看着远处说:“别看了你也帮我擦擦,这衣服今天头一回穿呢。”

    沈知暖帮老妈擦了擦衣服:“擦不干净,回去洗吧。”

    放学后,胡玫低头收拾书包,一双修长的手指在她的书桌上敲了敲。

    胡玫抬头一看竟是官珩。

    印象中这好像是官珩第一次主动找她说话。

    胡玫抬头问官珩:“怎么了?”

    官珩:“她明天来吗?”

    “胡玫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反应就觉得官珩是在问沈知暖。”

    果然官珩的目光停在了沈知暖的座位上。

    胡玫点了点头:“说是家里有事,就请了一天的假。”

    胡玫故作淡定,其实内心已经再开始尖叫了。

    从开学以来她就能看得出沈知暖对官珩的热情,这不是一件稀奇的事儿。从初中开始对官珩热情的人就很多,他通常是不予理睬。

    虽然表面上官珩对沈知暖冷淡,对沈知暖比对其他人甚至更为疏离。不过从那天官珩帮沈知暖拦住李韵后她就暗自观察。

    官珩总是偷看沈知暖。

    为什么说是偷看呢,因为每次沈知暖主动在他面前晃悠招惹的时候他总是不理睬,冷漠相对,可沈知暖注意力不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就会一直看着沈知暖。

    当沈知暖看向他的时候他又会很快的移开目光。

    官珩离开教室后胡玫激动的翻出手机给沈知暖发短信。

    “官珩刚才问你明天来不来上学,他不知道你只请一天假。”

    沈知暖坐在书桌前拿着手机傻乐。老妈敲门都没注意。

    老妈走进房间开始收衣架上的脏衣服。

    后知后觉看到老妈后她把手机放进了抽屉里洋装看书。

    “这……不是你的校服吧?”老妈拿下她挂在房间门后的衣服。

    沈知暖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走到老妈跟前把她手里的衣服拿了回来,这是官珩的校服。

    沈知暖用很快的时间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紧张,她故作轻松的开口:“是我同学的。”

    这件校服实在太脏了,她洗了两次都没洗干净所以一直没有拿去还给官珩。

    老妈狐疑的看着她又看看校服还没等她解释紧接着又说:“这是男生的校服吧。”

    沈知暖压住心里的紧张故作自然的点了点头:“嗯,男同学的,给他弄脏了,所以拿回来洗了。”

    老妈一眼就看到校服上残留的污渍:“你这也没洗干净啊,这校服这么贵怎么给人弄这么脏。”

    老妈看了她一会才又从她手里把校服抽走和她被溅了泥水的大衣叠在了一起:“交给我!包干净!”

    家里没有地方晾晒衣服,洗了都是挂在外面露台上。

    第二天一早沈知暖出门的时候瞅了一眼露台,晾衣架上挂满了衣服,其中一大一小的校服挨在一起。

    沈知暖走近一看,不知道老妈用了什么方法,官珩的校服真的干净了,像新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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