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这样说?”

    “是,我听得清清楚楚。”

    “……可惜表哥一腔真心了。”

    长风愤愤不平地说道:“不过是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居然敢拒绝世子,不知好歹。小姐,他们这样,您要如何是好?”

    清婉站了起来,身边的小丫头急忙上前扶住,长风也走到她身边护着她。

    “无事,左右表哥也答应我,会请将军和母亲说清楚,今后我可安心养病。我信表哥。”

    “将军会同意?”

    清婉咳了两声,说道:“有何不同意的,我身体不好,如何能生养孩儿?这一切只是母亲的心甘情愿罢了。”

    “只怕夫人那边……”

    “只要将军发话,母亲会放弃的。起风了,扶我回去躺躺吧。”

    这时,却见丫头回禀:“小姐,夫人要见您。”

    清婉皱起了眉头,本想寻个理由搪塞过去,想想还是作罢,认命地调转身子,说道:“去母亲那里。”

    过一个小院,便到了清婉母亲所居住的正堂。

    一进门,就看见穿着富贵的中年妇人坐在屋中,她通身都是织金绸的裙子,头上也是戴着金钗和宝石挑心,比谢见月还要华丽些许。

    清婉在丫头的搀扶下,给母亲浅浅行了一礼,便在侧首坐下。

    “你今日去寻了世子?”

    “是。”

    “他待你如何?”

    “母亲,世子殿下无意于我,他今日直说了,还说要去和将军也说清楚。”

    “放屁!”她指着清婉说道,“他若无意,何至于这么多年都不娶妻?分明就是在等你。你们自幼长在一处,青梅竹马,岂是旁人能比的?”

    “母亲,我们两个人幼时不过在一处养身体。两个人身体都不好,连话都不怎么说,怎么就……这都是没影的事。况且我身体这样差,侯爷和将军怎么可能会让我嫁给世子?”

    “只要殿下同意,便没有什么不可能。”

    “殿下真的不喜我。”

    “不必多说,趁殿下这几日在府中,你多去他那儿坐坐。也别每日躺着,绣些锦囊,打几个扇坠送过去。”

    “母亲,天气炎热,我着实不大舒服。”清婉声音越来越低,她不愿做这样的事,更何况萧定澜并不喜欢她。

    清婉母亲拉着清婉的手,说道:“婉儿,镇南侯拥有整个南疆,跺跺脚连皇上也得多看两眼。你父亲不过跟着侯爷从南伽国贩些香料,便能让咱们生活得这么好了。你的兄弟们都不是练武的材料,也不能和将军一般带兵打仗,那也太苦。只要你成为世子妃,今后给你兄弟们一些差事,咱们家便是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那我呢,母亲可为我想过?”

    清婉母亲用帕子轻轻擦了擦清婉的脸,说道:“世子殿下的性子我是知道的,看着不好接近,但对你格外好,他不会委屈你。况且世子妃也不算辱没了你,在南疆,再找不到任何人比他地位高了。”

    “母亲如此为我打算,真是用心良苦。”

    “你知道便好。别在这儿待着了,回去做点女工送给世子吧。”

    清婉愤愤地离开了此处。

    因走得有些快了,到房中时,清婉便有些喘不过气来,半躺在榻上不住呼气,小丫头们急忙给她拿药拍背,忙活了许久。

    长风站在一旁,看得极为心疼:“小姐身子这般不好,夫人竟还要您去做女工讨好世子,哪里有半点爱惜您的意思。”

    清婉半躺着,缓缓说道:“母亲一直觉得,自己不该嫁给父亲,她做梦都想成为镇南侯夫人。如今既然成为不了镇南侯夫人,那成为镇南侯的丈母娘也是可以的。更何况若是真如她所愿,今后能赚许多银两,她便更开心了。”

    “小姐,可你身子情形越发不好了,如何还能这样折腾?”

    “随他去吧,我要躺躺。”

    长风让其他侍女都退下,只留下自己在一旁给清婉扇风。

    夏季时,其余人的院中都需要冰块,只有清婉屋中,不仅不用冰,连窗户都不能大开,盖的还是絮了丝绵的锦被。屋中气闷,也仅仅只能用扇子扇风,勉强减少一些闷热。

    长风无父无母,自小养在清婉身边。当年玄真大师给萧定澜改命时,也为清婉看了气运,说她需得有一男子陪着长大,才能长成。谢见月便从城中孤儿中挑选了长风,让他伴着清婉长大。

    看着清婉如此难受,长风很难受。他想,也许只有听从他们的办法,才能彻底解除小姐的痛苦,届时,也许还能让自己得偿所愿。

    萧定澜从叶芷苓院中回来,心中烦闷,和陈奕鸣在练功场里对打许久,压制得他无法招架。两人休息时,有人来报:“世子,侯爷说七皇子来府中,请您到正堂相见。”

    萧定澜疑惑地看了一眼陈奕鸣,陈奕鸣急忙摆手:“我真的送他们北行十里才回来的,哪里知道他们还会折返。”

    萧定澜点点他,转身回房沐浴换衣。

    待他走到正堂时,便见自己的父亲和七皇子各坐一边,王文睿和静姝站在一旁。几人沉默地喝茶,没说半句话。

    “见过七皇子。”

    “萧定澜,你没想到我还会回来吧?”

    “殿下说笑,这是从何说起?”萧定澜随意拱手,也不等宇文璃叫起,直接坐到一边。

    王文睿站了出来,说道:“世子随意抢夺皇子姬妾,我们都在场,这也能抵赖?”

    “实不记得有此事。”

    七皇子拍案而起,指着萧定澜对镇南侯说道:“萧侯,我敬您和夫人为大昭立下赫赫战功,故而不愿以势压人。可您儿子带兵在锦川城中将我爱妃抢走,夺妻之恨,岂能承受?还请萧侯下令,将我爱妃还来。”

    “澜儿,可有此事?”

    “无。”

    “静姝,你说。”

    静姝走到镇南侯身前,跪下说道:“侯爷容禀,叶姑娘那日和我们一起到锦川城的锦江楼吃饭,不料世子爷提前带了兵马埋伏在那里,连弩弓都用上了,一定要我们交出叶姑娘,我们无能,护不住叶姑娘,只能将她交给世子爷。”

    “侯爷如何说来?”

    “叶姑娘,有些耳熟,澜儿,之前是不是有百姓到我们府中跪求数日,求我们救她女儿?好像就姓叶吧?”镇南侯看向了萧定澜,问道。

    “是有此事。孩儿前几日的确救了一个姑娘,她已随家人回去了。”萧定澜佯作思索,想了许久才回道。

    “瞧瞧我们这些人,开始竟没有记起这件事,殿下是要寻这个姑娘吗?”镇南侯笑着拱手道歉。

    “她在何处?”七皇子冷冷地问道。

    镇南侯示意萧定澜回答。

    “她随父母离去了,我们也不知道在何处。”

    待他说罢,镇南侯笑着说道:“殿下,您看,您既然说她是您的爱妃,想来是知道她家在何处的,不如直接去她家问?”

    “你们明知道她家被屠,倒来问我?赶紧把她交出来。”七皇子不耐烦地说道。

    “她随父母离去,我们岂能知晓去往何处?殿下这是有意为难我们啊。”镇南侯脸色沉了下来,似有不豫。

    七皇子面色和缓了些许,说道:“孤不过随意问问罢了,萧侯不知,我们再往他处寻便是。只是我们已定下鸳盟,还望萧侯助我们团圆。”

    萧定澜听到这话后冷哼一声,忍不住说道:“自作多情、满口谎言,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说罢,甩着袖子便离去了。

    七皇子气得站起来,指着他的背影骂道:“竖子!”

    “殿下莫和他一般见识。殿下此来可还有他事?”镇南侯也站起身来,做出送客的样子。

    七皇子这时又转了脸色,示意王文睿将身边的包袱拿上来。

    镇南侯初见这包袱是长条形的,心中还慌乱了一瞬,他年轻时虽四处征战,但多数做的是军师,武艺实在一般,若是要刺杀,他可挡不住。

    七皇子亲自将包袱打开,里面是一个精致的木盒,他又打开木盒,才看到里面是一个卷轴,王文睿和静姝两人慢慢将其在两人面前展开。

    “外祖知道孤要来南疆,特意让孤带上这个卷轴,说一定要送给萧侯。”

    镇南侯轻轻抚着卷轴,分辨着纸上墨迹的真假,轻笑道:“倒不知大将军还有此雅兴,还收集雪斋主人的丹青。”

    “外祖说多年不见萧侯,心中思念。之前收到这一卷《千嶂寒林图》,知道萧侯一定喜欢,故让我带来。”七皇子也走到镇南侯身边,指着画上落款说道,“外祖知道萧侯极为喜爱晏明远的画,要我一定要完好无损地带给萧侯。”

    镇南侯爱惜地轻抚着画,恋恋不舍地直起身,说道:“画极好,只是太过珍贵,无功不受禄,替我谢谢大将军,得此一观,已是幸甚。”

    “萧侯收下便是,都是外祖一片心意。”七皇子亲自将画卷起,塞进镇南侯怀中道,“萧侯若是不收,回到京城后外祖该责骂我了。”

    画不在手边时,镇南侯还能有些自制力拒绝,但七皇子将其塞到了他怀中,这便万万推不出去,他叹了口气:“好吧,我收下。”

    “多谢萧侯,不然我可不知如何交代。”

    “七皇子客气,不如留下用饭?我们府中厨子尚可,虽不如京中菜肴精致,但也还能入口。”镇南侯小心翼翼地将画卷放入了盒中收起。

    “用饭倒不必,只是有一事需得萧侯帮忙。”七皇子走到萧侯身前,躬身行礼。

    镇南侯急忙扶起七皇子,连连说道:“不必如此,不必如此。直说便是,我能帮一定帮。”

    “您虽久居南疆,但朝中事却瞒不过您。孤幼年时,便见过萧侯和谢将军风姿,仰慕已久,故在军中历练十数年,知晓侯爷和将军为平定天下付出良多。如今天下承平日久、马放南山,朝廷对南疆的支持却越来越少。孤听闻,工部新研制的火炮,竟只给了南疆十尊。这一切,都是因宇文璟那人不懂军队,胡乱分配。孤若主事东宫,头一件便要为南疆诸军配发新制火器,再为南疆减赋十年。也愿遍寻天下大师,助世子解决气运之事。如此,萧侯可愿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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