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舒回望繁城,正是凤凰花盛的时节,满城绵延如火的冠盖,灿如霞举。

    在艳丽红云之下,这座国都已重归欣荣和安定。

    国君收回了端木氏的私兵和封地,但端木氏仍可以保留曲离城和族中世袭的封爵,还可以继续享有曲离赋税的一半。对此,族中已是万分庆幸。

    看到国君对端木氏的宽大,这三月来,各姓自查自举也是进行得如火如荼。

    也是因此,宁斐在世族之中声望鹊起,国君顺水推舟,将他册为世子。

    不过文氏就是一片惨淡了。文季作为文氏家主,被施以逐刑,而后君上削去了文氏的一切封赐爵禄,只念在予中坚守,没有查抄予中城内的文氏宅产。但文氏这样的大族,没了爵禄和封地的供养,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一骑驰来,与马车并驾,向端木舒行礼:“姝君。”

    端木舒捞过阿泱,把它的爪印摁在落款上,然后将帛书装进信轴递了出去。来人双手接过,小心装进鞍袋中,调转马头向北而去。

    这是她给文季的回信。

    前些时日收到文季的第一封信,他已经出了晋国,渡过雎芦川,在沣国的九苍郡暂且落了脚,打算住上一阵。九苍是沣国粮商九苍秦氏的根基所在,贸易繁荣,往来通达,消息便利,据说也聚集了诸多能人名士,想必文季在那里也能有所收获。

    现在端木舒也要离开繁城,寄一封信好告知他。

    文季离开数日后,君上旨意宣到府中,她才知道原来督辖葛章的重任是落道了自己的肩上。

    国君将阿雀封为葛章郡君,派端木舒做她的长史,以阿雀僚属的身份,实际全权主管葛章政务。这么一来,阿雀就也不必羁留繁城,可以回返葛章了,阿雀和火瓦都甚为欣喜。

    君上这一决意中,自然有历练培养之意。她若能在葛章站稳脚跟,才真正有牵制宁斐之力。

    不过安定葛章本就不简单,更加之君上又将云氏父子调回了南郡。云遏把云奂放在延谷,盯着葛章郡内的一举一动,端木舒想要重振葛章事务,免不了还要同云氏斗智斗勇,前路并非坦途。

    一阵猛烈的风蓦地吹开车门,把夏日的热燥和郊野的清香,一股脑地灌入车舆里来。

    “烛儿姐姐别关门!”阿雀跳起来,冲外面喊道:“火瓦火瓦!这是南风吗?”

    火瓦的声音格外爽朗:“是南风,是远岚山来的风!”

    “远岚山在召唤我们!”阿雀张开手臂,让风鼓动她的衣袖和袍角:“姐姐快看,我要飞起来啦!飞回远岚山去!”

    南风向北,雏鸟振翅。

    山远水长,飞渡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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