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内,摇滚的鼓点与激昂的吉他声交织,将气氛烘托得热烈又疯狂。

    炫目的镭射灯肆意扫过,人群随着节奏疯狂摇摆,人影攒动间,夏漾独坐在吧台前,成为喧嚣中唯一的一抹宁静。

    她接过核子递来的柠檬水,抿了一口,酸涩瞬间在舌尖炸开,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五官都挤到了一起,嘟囔着:“这也太酸了。”

    林煦一进酒吧就没了影,夏漾无聊,单手拄着下巴,眼睛直勾勾盯着吧台里忙碌的核子。

    “核子,你做酒保做了多久了?”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声音在躁动的音乐里努力突围。

    核子手上动作不停,头也不抬地回了句:“有三年了。”

    “林煦呢,在这打工有多久了?”夏漾追问。

    “一年多了。”核子依旧忙碌,声音从玻璃碰撞的清脆声响中传出。

    “哦。”夏漾应一声,没了下文。

    核子终于忙完手头的活,突然凑了过来,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姐,你是不是想问煦哥这些年有没有女人啊?”

    这话一出口,夏漾瞬间来了精神,原本有些倦怠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直勾勾地抬眸盯着核子,眼神仿佛在说“快继续,我听着呢”。

    核子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煦哥刚上班那会儿,每天都有不少客人往他手里塞纸条,还有富婆一掷千金,连包了一个月的场,就为了约他出去吃顿饭。”

    “那他去了吗?”

    核子撇撇嘴,摇头:“没有,煦哥跟那富婆说自己卖艺不卖身,如果有一天真的走投无路当了鸭子再找她。”

    “噗嗤”,夏漾忍不住笑出声,脑海里浮现林煦说这话时的模样。

    台上嘶吼的歌手终于放下麦克风,原本爆闪得让人眼花缭乱的灯光也切换成舒缓的频率,整个酒吧的氛围从热烈疯狂逐渐变得柔和。

    夏漾抬眼望去,见林煦背着吉他,大步跨上台,他身形挺拔,在舞台的光影里格外夺目。

    他伏在摇滚歌手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摇滚歌手心领神会,比了个OK的手势,爽快地让出麦克风的位置,坐到键盘前。

    “接下来这首歌,我想送给一个对我而言,无可替代的人。”林煦的目光骤然转向夏漾,浅棕色的眼眸中,闪烁着熠熠光彩。

    台下的人先是一愣,随后目光在人群中四处搜寻,好奇到底谁是林煦口中那个最重要的人。

    而夏漾,在这突如其来的告白中,瞬间红了脸。她慌乱地又喝了一口柠檬水,酸涩瞬间在舌尖蔓延,可她却浑然不觉。

    她赶紧低下头,双手捂住滚烫的额头,心里又羞又喜,暗自嗔怪:这不是让她社死吗?

    “一直以来,我总觉得时光太漫长,日子过得浑浑噩噩,从没想到可以有一个人,让我觉得余生或许太过短暂,根本不够我好好陪她、爱她。”

    “我知道自己有病,一直以来,我害怕社交,害怕所有人对我投来的目光,我在逃避,无论善意还是恶意......”

    笑容僵在嘴角,林煦这是将自己刨开给所有人看吗?夏漾嘴唇发颤,为什么?为了证明对她的爱,这一刻,夏漾突然意识到,林煦是,认真的。

    “一路看过多少风景,一路......”林煦的声音自扩音器传出,带着电流般钻进夏漾的耳朵,她甚至不敢抬头看他,只是低着头看着水杯里泡得发胀的柠檬片。

    喉结滚动带出沙哑的转音:“你就是我的风景,云淡风轻,不走下去,停在这里,视线里都是你......”声音像情话般,颤巍巍悬在夏漾发烫的耳际。

    她不怀疑林煦喜欢自己,那种荷尔蒙爆发时的横冲直撞她很喜欢,但并不希望他真的爱上自己。

    爱是占有,是控制,是枷锁,是倾尽一切之后的冷漠,孤僻,落寞。爱很沉重,她不想背负。

    突然觉得胸口像被一块巨石狠狠压住,闷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酒吧里暧昧的灯光,喧闹的人声此刻都成了让她窒息的帮凶。

    她再也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冲击,逃似的起身,踉跄地走出酒吧。

    夜晚的风带着丝丝凉意,猛地扑在她滚烫的脸颊上,却无法吹散她内心的慌乱与纠结。

    她只当林煦是生活里偶然出现的一抹亮色,是给予她片刻欢愉的存在。

    可怎么也没想到,不知不觉间,感情竟已在心底悄悄生根发芽,且根深蒂固。

    她害怕这份感情,害怕这份炽热会影响她。

    “夏漾!”林煦追上来,带起一阵风,“怎么走了?”

    夏漾不敢看他的眼睛,紧走几步,拉开一点距离,声音努力维持着平静:“没什么,我明天要飞海市,想回去睡会。”

    “哦。”林煦默默跟在她身侧,眉头紧锁,目光紧紧盯着她。

    夏漾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心中的烦躁愈发浓烈,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看我干什么?”语气里带着一丝嗔怪。

    林煦却突然伸手,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轻轻一带,让她转过身来面对自己。

    他俯身,声音里满是温柔:“夏漾,我让你有压力了,是吗?”

    夏漾抿了抿唇,不想多谈,转身想走。

    林煦张开双臂,直接将她圈进怀里,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

    他俯身,将自己的下巴缓缓搁在夏漾的头顶:“你不要有压力,尽管做你想做的事。”

    犹豫片刻后,她咬咬下唇,艰难地开口:“林煦,我马上要出国,而且短期内不会回来,我们的关系,还是不要再走下去了。”

    手臂更用力地收紧,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声音里带着卑微:“夏漾,你想做的事就去做,你要出国尽管走,我没想牵住你。”

    夏漾的心猛地抽痛,手掌抚上他的脸,指尖摩挲着他的轮廓,眼中满是纠结与心疼:“可是,这样对你不公平。”

    “我愿意就行,起码现在,你是我的。”林煦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傻瓜。”夏漾轻声呢喃,眼眶泛红,心中的纠结如乱麻般缠绕。

    “那,傻瓜现在可以跟你回家了吗?”林煦歪着头,一脸期待地等她的回应。

    天未大亮,夏漾就拎着行李离开,林煦在门落锁的同时睁开眼。

    夏漾落地海市,直奔栾总约见的地方。

    咖啡厅里,几句寒暄过后,栾锦程便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关于疗养院的资料,双手递向夏漾,有条不紊地说道:“阿利亚疗养院在三年前更换了经营团队,对内部设施和服务进行了全面升级,这三年来,口碑一直不错。加之他们积极对外宣传推广,才出现如今入住名额供不应求的现象。”

    夏漾皱起眉头,接过资料,低头认真翻了几页,神色专注,并未出声。

    “公司经过这几年的运作,实际上已经与这一类型的多家疗养院达成深度合作。倘若真的出现疗养院无故延迟接收时间的情况,我们能够立即为您更换其他疗养院,绝对不会耽误您的时间。”

    夏漾从资料里抬起头,回应道:“栾总,崔宁宁可能没跟您说清楚我的情况,我要去法国进修两年,这家疗养院距离我进修的学院近,方便我照顾我妈妈,所以,暂时不想换其他疗养院。”

    “明白,”栾总点点头,“那我今晚跟疗养院那边沟通一下,如果真的需要,可能要出国去疗养院当面谈。”

    “那就麻烦栾总了。”夏漾继续低头翻看资料。

    栾锦程垂眸看了夏漾一会,开口:“夏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

    夏漾抬头,挂着得体的微笑,说道:“之前和朋友合伙开广告公司,但是,广告圈竞争激烈得很,像我这种没什么后台背景的,想站稳脚跟太难。”

    栾锦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几年国内艺术品收藏业的发展势头已经形成,从市场活跃度来看,资本的持续涌入、藏家群体的不断扩容,都标志着行业发展已步入关键节点。所以我准备去美院进修两年,往策展师方向发展。”

    “国内也有好的美院,还有策展师方向的专业,怎么想着要出国?”

    “这几年,国内艺术行业发展迅猛,但在理论体系构建及实践案例积累上,与国际成熟市场仍存在一定差距。我不想只学些浮于表面的东西,也没有时间慢慢积累沉淀,边学边积累才是我的首选。”

    栾锦程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赏:“我打算在北城开公司,正需要夏小姐这样的人才。”

    夏漾连忙摆摆手,谦逊地说:“栾总,您太抬举我了,我不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就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久了,见的事儿多些,不过这些都只是表面功夫,再深入的,我还真就拿不出手了。”

    栾锦程放下茶杯,嘴角挂着一抹浅笑,说道:“你太谦虚了。”

    夏漾回到酒店,躺在床上给林煦发短信:在干嘛?

    林煦没回消息,夏漾穷极无聊,手指机械地滑动朋友圈。

    一张红得扎眼的结婚照入眼,是崔宁宁刚发的,一分钟前。

    “这祖宗,速度够快的啊。”夏漾咧嘴一笑,无奈地摇摇头,反手点了个赞。

    果不其然,还不到一分钟,崔宁宁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夏漾心里明镜似的,这姑奶奶指定是来炫耀的。

    她故意等电话铃声响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接起,语气里透着懒散:“喂?”

    “夏漾,手速挺快啊。”

    “必须的,”夏漾起身拧开一瓶矿泉水,“这么快就把证领了,是想赶在肚子显怀之前把婚礼办了?”

    “你大爷的,仔细瞅瞅朋友圈行不行?”崔宁宁的声音拔高了几个度。

    夏漾听到这话,手一顿,疑惑道:“怎么了?”她又迅速切回朋友圈,重新打量那张结婚照。照片里,崔宁宁妆容精致,笑得端庄得体,可旁边那男人,国字脸,圆眼睛,厚嘴唇……等等,这是李晋?

    “李晋跑了,”崔宁宁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恹恹的,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这是我之前相亲认识的男朋友。”

    夏漾刚把一口水送进嘴里,听到这话,直接一口喷了出来,呛得她剧烈咳嗽,差点背过气去:“崔宁宁,你大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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