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辛苦两天,不管是谁,都想找个客栈好好睡一觉。

    马车在永福客栈停下。

    谈远弯腰钻出马车,十分震惊:“我府试时,也是住的永福客栈,太像了!”

    客栈东家兼掌柜,这段时间都站在门口迎客的,谈远的声音有些大,被他听到了。

    他热情上前道:“小哥可是府试的府案首?姓谈?”

    谈远更惊讶了:“是,你怎么知道?”

    永福客栈东家笑了笑:“在抚州那个是我的兄弟,我们兄弟特意给客栈取了一样的名字。”

    谈远点点头,有意思。

    “几位请进,我们永福客栈可是个好地方,这几年可是年年都要出秀才的……”

    四家不由伙计而是由东家亲自送到门口。成父觉得非常有面子,和人相谈甚欢。

    谈远和爹进了房间,旁边过去就是龚子传,成家,齐家。放好东西,四家一起出门,约着吃饭。

    这是第一天,第二天还未开始院试,那就随意多了,只要出门回来说一声告知众人就好。

    永福客栈也有饭菜售卖,虽然不甚好吃,但是方便,四家都是在客栈里吃饭的时候多。

    当大伙都在客栈大堂吃着粗糙的饭食时,有人花钱从外面买了饭菜,还带了两个小厮伺候,这人就十分引人注意了。更让人注意的是他的两个小厮十分自信,张口就是我家公子院试必得第一。

    只是两个案首自然不够,谈远早就觉得院试他也要第一,如今貌似多了一个劲敌,他不由得多注意了些。

    齐福的爹也注意到了这个人,他很快打听到这个人叫吴骄,是个官家子,本地人,确实有夺得院试第一的实力。

    于是他心里有了个想法,过了一天,这个想法更成熟了,于是他和儿子商量。

    第二天,和以前一样,吴骄,谈远等人都在大堂吃饭。不同的是,谈建也给儿子在外面买了好的吃。

    齐福上前道:“谈叔叔,远哥儿,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能不能说?”

    谈远道:“你说。”

    齐福笑道:“那个人叫吴骄,你知道他吗?他爹叫吴立,就是本地的知府大人。他自己也是真有本事,或许可以和远哥儿你抢第一。”

    谈远点点头。

    齐福道:“不过我和我爹还是相信远哥儿你能得第一,十二岁的秀才,这是多大的名声。所以,我希望,你若是真的中了,允许我们父子替你宣传,五五分成。”

    谈远道:“哦?你们想怎么赚钱?”

    “这个就是我们的事了,远哥儿你?”齐福期待地看着谈远。

    谈远道:“好!”

    于是齐福高兴地回去和他爹汇报了。谈建也非常高兴,他儿子又要出名了,他与有荣焉啊!

    谈远无奈道:“爹!你又这样,太骄傲了。”好像父子两个要能量守恒一样,他越淡定他爹就越骄傲,骄傲得都不像他爹了。

    谈建不说话了。

    可是谈远回房温书,他在下面和人闲聊天的时候,又没忍住,张口就是我儿必是第一,十二岁的秀才等语。

    吴骄和谈远两个给人的感觉都特别自信,可第一只有一个,到底是谁?有好事的就让吴骄也知道了谈远这个人。

    吴骄看到了谈远,却没有打扰,他要用实力说话。

    不论是童生秀才还是举人进士,考前总是不容易争执,免得影响考试,靠后就不一样了。

    于是谈远顺顺利利地进入了贡院考试。

    第一天总是最慢的,又要在考场睡一觉了。谈远打扫完正准备睡觉,忽然听到有人喊叫,又很快被堵嘴的声音,他不由得警惕起来,手上也拿起砚台。

    一共是好几个人这样,谈远惊疑不定,可是在号房里面又什么都不清楚。于是他早早起来去厕所,果然听到了消息。

    厕所是五谷轮回之处,离那些大人们最远,考生们在这里才敢小声聊天。若是开考了,那就麻烦了,要盖戳还得衙役陪着才能上。

    一个耳朵特别好的考生道:“我听了,一共是五个人,最开始那个喊出来了,后来都被堵住了嘴,估计。”

    与他对话的考生道:“怎么回事啊?不会抓我们吧?”

    “不知道。”

    吴骄也来上厕所,他忍不住道:“你们好好想想,什么情况下考生会被抓?”

    “犯罪了?”“作弊了?”“冒籍了?”

    考生们猜什么的都有,吴骄生气道:“自然是作弊,夹带了东西进来,被知府大人知道了。”

    “那完了,这辈子都只是个童生,考不了科举了。”

    “好几个呢,也没见抓过这么多人。”

    “哼!抓得还不够多呢,要我说,抓五十个!”

    谈远把这些都听在耳朵里,上完走人,没想到碰到龚子传了。龚子传面带愁容,见到谈远就抱怨:“天啊,远哥儿,我又坐到臭号了。”

    “可怜的师兄,你带了香条吧?”谈远问。

    “带了,我早有准备,没想到真这么倒霉。我打算一能出去我就出去,不然受不了。还有,这个号房也跟咱们永宁县一样破,早出去早安心。”

    谈远点点头:“昨天晚上的事你知道吗?”

    他想和龚子传讨论讨论,没想到他一脸茫然,“不知道啊,我刚醒,急着上厕所呢!”

    “有人作弊被抓。”谈远留下这句,感觉不能留太久就走了。

    还没开考就被抓?夹带了还是□□?龚子传很生气,肯定是那些有钱的考生顶替他这样没钱的考生,怪不得他考不上呢!

    回去以后,龚子传就仔细听,真被他听到新的抓捕声,甚至他旁边就有个人因为夹带被抓了。

    这一回查得这么严?难道他要中了?龚子传很兴奋。

    谈远也觉得这次查得严,而且开考时间提前了,卯时一刻就开考,他们得秉烛答题。

    这似乎是防着什么?

    一共是两道题,四书五经各一,加起来一共答700字,也不简单了。也不知道龚子传能早早答完吗?

    先看四书的这道,题目是“君子慎其独也。”出自《中庸》,强调自律和内在修养,不算难答。以后考试,题目只有两个字的什么截搭题,那才难呢!

    再看五经这道,题目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句话出自《礼记》,点出中庸之道,说明为政需包容。

    很明显,这道五经题应该是吴知府为了反对整顿考场的学政大人出的,两个人在斗法呢!

    这下要小心,要是出错了,想上榜就难了。

    谈远先写了两句破题,答中庸题目。 “独处乃德之微,慎之则诚。暗室不欺,君子所以成己。”

    又想了两句破题,答礼记题目,然后才开始细想后面的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

    他写的时候完全没想起有个和自己争第一的叫吴骄的人,但吴骄可是憋着一股劲,要写出一篇好文章,叫谈远知道他的厉害!

    号房真是随机分配的,他命好,分到了一个不错的号房,他因此可以在里面苦思冥想,一定要把文章写得比谈远强。

    他没有动笔,一直想到了放头牌。他心思有点慌乱,谈远是还在想还是已经走了?他以往这个时候已经走了。

    不过大门重新关上的时候,吴骄又心安了。他写了一份草稿,吃了份糕点,又修修改改,终于满意了。

    放二牌的时候他赶紧出去了。出去后他忍不住回头,他想,放末牌才能出来的人很难考上吧?

    齐福就是放末牌才出来的,他也不想,但是题目太难了,破题难,承题难,每一句好像都在为难他。因此他宁愿在贡院里待着,也不想出去,他们三个都比他强吧!

    院试和县试府试不一样,县试府试的考生学识简单改卷容易,院试的都是童生,有了水平,人又多,第二天才能放榜,榜上有名的才能继续考。

    谈远不喜欢人挤来挤去,虽然到了放榜去,只是让爹去看榜,自己和朋友一块喝茶。

    龚子传也不想挤,只让谈老爹帮自己也看一眼,榜上有名就行,不必告诉名次。

    两人一块说话,忽然吴骄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厮。他抬着下巴,“你就是谈远,要考第一那个?”

    “我是谈远,你是?”

    吴骄一笑:“我是第一场的头名,吴骄。你是排在我后面的第二名,年纪小就不要口出狂言。”

    谈建从看榜的人里钻出来,“哎呀,远哥儿,你是第二,第一是一个叫吴骄的本地人。龚童生,你上榜了。”

    谈远没说话,龚子传听到自己上榜后面能继续考,挺高兴的,“谈叔叔,第三名是谁?”

    谈建挠头,他也没注意看啊,他以为远哥儿是第一,只看第一,没想到是第二,他就只记得这两个人的名次。

    吴骄看谈远不说话,道:“你认输了?”

    谈远笑了,“一场考试赢了能说明什么,下一场也赢我,我就服你,可不要被我这个小孩儿压着啊!”

    “哼!”吴骄拂袖离去。

    正好,成家父子和齐家父子也过来了,成钟和齐福都过了第一场。这会儿四个人都能考第二场了,他们才有心思买茶喝。

    龚子传很高兴,不过他真的很想知道第三名是谁,可是又不想去看,“第一名吴骄,第二名谈远,第三名谁啊?

    谈远道:“应该不是一二一二,是一二三吧?两人都笑了。

    曾叔平也笑了:“确实是一二三,我叫曾叔平,第一场的第三。”

    龚子传上下打量他,发现他穿的衣服竟然有补丁,还很破旧,应该比自己还穷。

    “曾叔平?你能和谈远争第一吗?”

    “我尽力。”

    龚子传叹息:“你们只要努力争第一,也不需要担心能不能考上,我却……”

    谈远道:“那次出的题目,前后明显立场不一样,你注意到了吗?”

    龚子传道:“我注意到了啊。当然不应该搞什么水至清则无鱼,应该君子慎独啊!不过写文章的时候,我还是两个都站了。”

    “你更站学政大人吧?”谈远问。

    “那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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