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沄原本作为太子妃嫁入乾坤国,由于身份低微,皇帝李烈骜与皇后薛怜几经商量,安排黄俭治中为陈沄干爹。虽然为干女儿,但两人之间互动并不密切。

    李麟被贬为玄王后,担心日后以生死牵连,考虑到拥有不过是尔尔几百人的队伍,远远比不上李兼程麾下上千人的队伍。皇帝皇后也偏爱于长子,于是她决定为李麟拉拢势力。

    今日,陈沄先从自己干爹关系着手。

    两人一早拜见与黄俭中堂内,而恰好方乔京师尉在此相聚。

    方乔,乃李麟心腹,早前李麟南征北战所收服忠臣之一,日常为李麟出谋划策,可见足智多谋。

    “臣方乔,见过玄王妃。”

    “方尉今日可是巧缘。刚好来探望干爹带上一些美食,不妨大家一起品尝。”

    月月把一盆点心从食盒中拿出,两人好奇地品尝起来。

    黄俭先是惊喜,然后样子又转而为痛苦,“玄妃所拿之物的确好吃。可惜虫牙害我,不能贪吃。”

    陈沄来到黄俭面前:“张嘴我看看。”

    看完,陈沄来到位置坐下,拿出一张纸,然后借来毛笔写了几下,“金匮要略记载方法对你此症状有效。用猪油拌好药材,然后用槐树枝蘸上药放火上烤,再点到牙洞里,可达到牙根管治疗之功效。药物中含有雄黄,雄黄加热变砒霜,千万不可直接食用。”

    方乔感叹道:“虫牙虽痛,可补。噬国蛀虫叮咬,却难以修补。有人火烧王妃娘家,还致陈路老爷身亡,足以证明王妃你树敌太深。”

    陈沄无奈地说:“杀父之仇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人也已经捉了,所以今日来...除了探望干爹,还要在守孝期内防止歹徒进一步对我陈家不利。”陈沄侧身看向黄俭,“干爹可知今年贡品内容?”陈沄示意阳阳呈上一份信函,指尖划过朱砂批注,“熊掌三十七对,比往年多出三成。”

    “干爹可记得,三年前军粮案的押粮官?”陈沄忽然开口,指尖叩在“齐”字旁,“那年饥荒尸横遍野,而押云者,乃黄府上的管家,”陈沄再看黄俭,眼睛变得通红,而再看另一边的方乔那半张的嘴,继续说:“那年青鸾山运送者后来被安排到图凡国成亲,怎么可能有如此巧合之事?干爹,尽快处理内事。”

    “据老夫所了解,那人无非就是皇室宗亲。青鸾山,也是本次春狩地点。微臣建议王妃春狩参与,引蛇出洞。”

    陈沄何尝不想报仇?自己好不容易才为家人的生活提高了一点,父母才享受那么一段时间就遭遇不幸。在过去,自己的父亲在雷雨天鼓励自己勇敢,在生病时候喂药,在生活中被欺负也出面帮一把。如今,人,说不在,就不在。

    沉默许久,陈沄才站起来说:“拉拢更多人帮助玄王。人多了,我们可以一起吃个饭,周游一下。”

    说话结束,陈沄便离开,良久,二人才开始品茗起来。

    飞檐下悬着未化的冰棱。李兼程将图凡国的密信投入炭盆,火星溅在镜上,映出他扭曲的面容:“老四,图凡二十万铁骑已陈兵雁门关。”

    李积的狼毫笔在奏报上划出歪斜的墨痕:“只要除去老二...”

    “嘘——”李兼程猛然按住弟弟的手腕,寝宫外传来内侍的通报:“玄王殿下觐见。”

    李麟踏入阁内,闻到了若有若无的焦糊味。他不动声色地行了家礼:“皇兄深夜召见,所为何事?” 目光扫过案头被烧焦的羊皮边角。

    李兼程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的白纸:“二弟多虑了。”他忽然起身,将一幅狩猎图展开在檀木案上,“三日后的春狩,你我兄弟该如何助兴?”

    “老大,这是你的工作。臣弟无资格指手画脚。再见。”

    李兼程的指尖停在图中青鸾崖的位置,那里标注着一个圈。他抬起头注意到李麟的手紧握拳头,青筋暴起。身旁的李积雁翎刀鞘正对着李麟的咽喉。

    “不是你负责吗?现在又是何意思?”李积冷冷地问。

    “场地活动,布置好了。你喜欢给父皇母后何种惊喜,臣弟不干涉,也懒得策划。”说完,李麟转身离开。留下李兼程和李积在暗光中不怀好意。

    青鸾山的松涛声中,李烈骜的箭划破晨雾,精准射中五十步外的鹿首。李兼程纵马抢在李麟之前将猎物扛上肩头:“父皇神射,儿臣甘拜下风。”

    陈沄骑马来到李麟身边,李麟身体微微倾斜关心问:“骑得习惯吗?”

    “还好。”

    “话说,你那边真的没事吗?守孝没结束就来狩猎,会不会有影响?”

    李麟说的一百天意思就是陈路离世后守孝一百天,而陈沄顾不得那么多,因为这一百天,既是自己机遇,也是敌人机遇。自己毕竟有袁天派技术,皇帝也是挺依赖自己,所以背后之人不会明面对她怎样。但是一旦缺席,玄王府的人上下都可能遭到伤害。

    “既然杀害我爹,意味着我们都会被借机杀害。你也提前安排了阿兄潜伏在周边。他既然作为暗中保护你的人,而我,就是明面上保护你的人。”

    李积忽然勒马转身,“二哥,我们久违相聚,咱们比试比试狩猎次数如何?”

    李麟正要答话,陈沄已挽起角弓:“臣妾也想讨教齐王箭术。”

    李烈骜在马上抚掌大笑:“好!难得弟妹有此雅兴,众卿且看这巾帼风采!” 随侍的大臣们轰然叫好,惊起林间数只灰雀。

    陈沄的柳眉微扬,箭在弦上。弓弦轻颤间,箭矢飞速而过。同样,在一旁的李积二箭架起,离弦顷刻,三只野雉应声落地。

    李麟策马来到靶位前,发现陈沄的箭全部命中雉首。他转头望向李兼程,却见太子正将新猎的麋鹿系吊起,鹿血滴落在草地上。

    下一刻,李兼程再次奔向前方,身后的随从也策马狩猎。箭雨纷飞间,李麟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查看了周围。李积始终在右侧方向,大臣始终与李兼程相聚十马之遥。

    再看看李兼程的箭始终擦过鹿。

    李麟快速追上来到李兼程身边,“大哥这是让着我?” 他策马靠近太子,却见李兼程的目光落在李烈骜的御马。

    “二弟战功赫赫,为兄自然要礼让三分。” 李兼程的笑容里带着苦涩,“只是这猎场虽大,终究容不下...” 他的话音突然被山间呼啸的风声打断。

    李麟勒住缰绳时,三枚箭矢破空而来。他本能地侧身闪避,却见陈沄已甩出链刀缠住箭杆。

    “小心!”陈沄惊呼中,李麟的衣服已被划出三道深痕。他翻身下马,将妻子拉下马护在身后,却发现李兼程的赤豹旗正在山巅招展,李积停在射程之外。

    “保护陛下!” 忽然看见薛怜所坐的御辇正朝着悬崖方向移动。李麟策马冲去,却听见身后传来李兼程的呼喊:“二弟小心!”

    李兼程和李积互相使使眼,然后拉弓发射,离箭,御辇周围的歹徒被灭掉。

    七名黑衣刺客从岩缝中跃出,每人手中握着角弓。李麟不得不多次侧身以弓抵挡从远处射来的箭,却在第六次格挡时感到右臂发麻——毒开始发作。

    “二哥蹲下!”陈沄跑到李麟面前,然后正面旋转链刀以格挡攻击,却见对面其中一箭穿过链刀。

    李麟瞳孔骤缩,将陈沄扑倒在地,箭矢只是擦过李麟衣衫背部。

    当陈沄再次看向远处,李兼程和李积却阻止官员和士兵上前,与自己相隔甚远。

    而当中的李烈骜在马上心急如焚的望着:“你们还等什么?上去救人!”

    李兼程说:“万万不可!这个肯定是详攻,我们如果派人上前,下一秒便会全军覆没!”

    李积连忙说:“父皇,我们应该让老二和皇嫂挺住,我们绕路夹击!”

    李麟看看远处,薛怜往李烈骜处跑回去。李麟确定自己母后安全后,快速拉起陈沄,然后二人跑到树背后,刚好闪身到树后那一刻,箭擦肩而过,其余箭射入树上。

    “母后。”

    千钧一发之际,数十道乾坤国士兵如夜枭般从林间掠出,他们用弓箭予以还击,很快,黑衣人落得连连逃跑。为首之人跑到李烈骜面前单膝跪地:“卑职陈风,护驾来迟!”

    陈沄和李麟这才放下心来。

    此时的李麟开始痛苦地捂住手臂,陈沄握住李麟的手一看,整只手已经黑色了,再不救恐怕危机性命。于是陈沄掏出随身携带的针灸,然后临时为李麟开始施救。

    李烈骜一行人赶来,薛怜心痛地扶住李麟的手臂问:“沄儿,麟儿如何?”

    “回母后,需要先观察看看毒药有没有渗透入五脏六腑。目前已经为二哥施针,毒已经不会再反流。接下来需要太医进行平伤祛毒。”

    片刻回营后,李麟才躺下睡着。陈沄走出帐篷来到皇帝帐篷内。

    在帐篷内,几具黑衣人尸体横陈在地,散发着丝丝血腥气息。几名黑衣人尸体躺在地上,而弓箭、赤豹旗、令牌摆在一旁桌子上,李烈骜面容如铁目视眼前的李兼程和李积。

    “太子,齐王,朕再一次问你们二人。为何赤豹旗和齐王府令牌会在这些刺客身上?”

    李兼程丝毫没有害怕的反应,倒是李积神色不淡定,他说:“父皇,儿臣近期的确有上报遗失王府令牌。但是只有一枚,再加上箭是图凡国所特制的勾鹰箭,估计是细作在我大乾坤国境内,图谋不轨。”

    李兼程心中暗暗叽咕着:“为什么会有我府上的旗炽?”

    李兼程说:“是啊,父皇。儿臣明知春狩严密,为何要冒险暴露自己的赤豹旗?肯定是有人嫁祸。倒是怀疑二弟。他出发前一夜有到东宫一趟,宫内下人可作证。”

    “如果真的要如此怀疑,那一日陈府走水...逃走之人可潜逃宫中。还看到腰上佩戴了太子府令牌,这样阁下又如何应对?”

    所有人看向门口处,说话者正是陈沄。她散发出霜寒般的气息看向两位皇子。

    “沄儿,可有证据?”薛怜在一旁问话。

    “证据?到时候又说被盗了令牌了。不过人倒是捉了。人在衙门大牢关着。”然后在李兼程和李积之间弯下腰,“钱也在某处呢!一共一百七十两五十钱。”

    李兼程和李积迅即转头看向她,那表情似怒非怒,极为复杂。连李烈骜和薛怜也察觉到不对劲。

    李兼程强压愤怒,绵里藏针语气说:“那可太好了,不过不义之财还是不要据为己有好。不然可是有灭口之嫌了。”

    陈沄柳眉倒竖,她紧握的拳头不由得发抖,心中满是对这无端污蔑的愤慨。“两位可是在含沙射影,说臣妾火烧亲父,谋取钱财?”

    “二人不可胡言。她可是你的皇嫂弟媳,说话注意。”李烈骜迅速阻止事情的发酵。陈沄也没多说,强压怒气转身离开。

    可在陈沄来到帐篷之际,李积快步来到士兵尸体拔出箭,然后快步吹衣来到陈沄身后。弓箭的锐端架在陈沄的脖子上,陈沄不得不停下听听来者用意。

    “皇嫂可不能再前一步。这次刺杀,你可有重大嫌疑啊。”

    陈沄转身过来,双目怒瞪几乎想吞掉眼前的人,“是不是本宫怀疑你们,你们就借机铲除?总得有动机以及证据吧?”

    “你想谋取太子之位,所以用苦肉计,与皇兄共谋。不然,为何箭如此巧合没有直接给你们致命一击?又为何如此巧合皇嫂你长兄会出现在那?而另一方面,母后被拐走,只有策划人员才能把这些歹徒带入。如果不是你,就是你们玄王府的人。你难辞其咎。”

    “请允许微臣来解释!”

    此时一把男生传来,随之便是扶着李麟的陈风。

    “回陛下,微臣早前受妹妹所托,带上王府一干人等潜伏山林,为的就是保护各位。另外,早前,此处便已经有来自皇宫之人在微臣到达后到达。至于是何人,微臣不得而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有人提前准备好。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微臣早已潜伏而不打招呼。”

    李麟轻轻晃动一下陈沄,微微摇摇头,让陈沄怒气慢慢退下。

    李烈骜思前想后,认为都有道理。

    这时候,一名士兵跑过来,“陛下急报!窦建德率兵北上汜水!”

    李兼程冷静分析想了下,然后说:“河东土地。父皇,他们想突破壶口,占领河东土地。”

    “河东乃朕的水乡之路,如果交出会有损商业,也容易加速敌方成长。必须要阻止。”

    李兼程说:“既然如此,那么就有二弟前往,将功消嫌的法。”

    陈沄反手把李积的箭夺过来,然后举起想杀了这些人的时候,陈风和李麟阻止。

    “太子刚回来,让他马上出征实属不对。老四没有多少战场的经验,此事容易被诈,还是麟儿去比较稳妥。”想到这里李烈骜说:“麟儿不会拒绝吧?”

    李麟眉头一皱,然后说:“儿臣定必大获全胜而归!”

    然后李麟示意一下陈风,三人转身离开,只留下不轨的笑容的李兼程。

    来到帐篷外,陈沄扶住李麟不服气地问:“为什么不让我动手!刚刚真的想杀了他们这些杀人凶手。”

    陈风说:“愚蠢。如你真的动手,岂不是正中他们下怀?你怎么那么糊涂了?冷静!”

    “如果再追究下去,本王又如何救你?没事,乾坤国大半个江山都是本王和本王的姐姐所打下,可是一凤一凰无敌存在。啊,本王是不死的凤。”

    陈沄却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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