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噼啪啪——”

    “快进来,外头新郎官可已经来了。”

    一群姑娘相互簇拥着进了房间,而后,有两人稍晚了点才抬脚进来。

    许羚端坐在铜镜前,见陈倩和霞月携手而来,面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笑。

    “你们倒是来的晚了些,可是被什么要事绊住了手脚?”

    陈倩今日穿了身桃粉色,闻声直用手上拿着的团扇对着人点了点,“瞧瞧瞧瞧,今日这新娘子仗着是自己的大日子,嘴上啥话都说的出来,真真的难为人了。”

    屋内笑声不断,前仰后合地满是欢乐。

    许羚白了人一眼,一把将小香给拉到怀中抱着,“小香啊,你这姐姐可真是厉害,你跟着她是要受苦了。”

    “嘿,平白污蔑人哈,小香,不同她玩,小心跟她学坏了。”

    小香笑嘻嘻地窝在许羚怀中,还伸出手抱住了她的脖子,“姐姐,我以后还能去找你吗?”

    “当然,我永远都会是小香的家人。”

    许羚保证道,用手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姐姐要走了。”

    小香恋恋不舍地送开她,然后一步三回头地扑进陈倩的怀抱,直惹得陈倩揽着她一直重复着没良心。

    许羚笑着看她们闹,然后转身去握住一直站在她身后没说话的许母的手。

    “母亲。”

    “我的儿,母亲,送你出嫁。”

    望着母亲的脸,许羚的视线渐渐被红色的盖头遮掩。前世的她,终究是没等来这句话,好在,现在,她等到了。

    盖头下看到的视野范围很是受限,幸好有人一直在身边牵着她走。

    走过前堂,迈过门槛,来到花梯,而后身边的人换了。

    那只干燥却灼热的手握住了她,将她有些因紧张而泛凉的手包裹在内,源源不断的坚定从身边人身上传递至她的心间,她想,她会永远记着今日的心跳。

    耳旁,恭贺声混着漫天的花瓣与谷物落到她的身上,带来了阵阵芳香,她看不到是何物发出的,只知道这味道很好闻。

    微微动了动头,身边的人带着她停了下来。

    下一秒,骤然出现的笑脸代替满眼的红闯进了她的世界。

    此时,礼花震天,珠翠金钗碰撞的清脆,应着耳铛声,不绝于耳。

    眼前,有她的爱人,周围,满心为她高兴的是她的家人与伙伴,而在前方那处,站着的是自发带着吉祥之物来为她送福的百姓。

    那积攒在眼眶中的泪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落下。

    身侧一只手伸来替她将泪水拭去,看着他手里的盖头,许羚笑了。

    “这盖头不是这个时候取的。”

    “我觉得是。阿羚,我希望你能看到,在这天对我们来说同样重要的日子里,我希望我能看到的一切你也能看到,我所拥有的也是你所拥有的,我希望你能看到,这些幸福都降临在你的身上。”

    看到,幸福。

    她的心被烫了一下,收缩起又舒展开,她抓紧身边人的手,看着他,也看着所有来的人。

    高声道:“言祺祀,我们走吧。”

    “好。”

    大豆、藜麦、红豆、桂圆、红枣……百姓们人手一个提篮,里头的东西多且杂。

    他们在两人出现时自发地分立街道两侧,而后在他们经过自己身前时,抓着篮中满满的东西往天上撒。

    世界下起了吉祥雨,从此绵延百年间。

    四面挂着红纱的喜轿停滞于道路中,许羚被打横抱起,在众多的恭贺声中坐上了轿。她的视线落在言祺祀身上,看着他轻轻吻了下她的侧脸,而后退出轿子跑到队伍的前方,翻身上马。

    红袍搭配着金冠,挺立的身姿迎着光向前,转头过来时,清俊的脸上满是笑意,那双盈盈的眼中无时无刻不在诉说着一件事。

    他今日娶到了心上人。

    良辰吉日,锣鼓喧天,百姓夹道祝福,满是欢庆。

    车队绕行全城,然后在两人的另一个家中停下。同上轿时一样,许羚被言祺祀抱着走完了一系列的流程,直到要拜堂时,他才将她放下。

    一根红绸,有情人两头相系,高堂正位,是天,是地,是父母。

    “一拜天地情长久,二拜高堂家合乐,夫妻对拜成佳侣,生生世世缘相牵——”

    两人面对面望着,满眼笑意,然后一齐弯下了腰。

    “礼成,送入洞房——”

    新房内,龙凤花烛摇曳着火苗,时不时地发出炸开的声音,随着夜幕的降临,白日里的喧嚣好似渐渐都消失了,耳边能听到的,只有一两声蛙叫蝉鸣。

    许羚静静地坐在喜床上,手里拿着一根梨花木刻成的簪子,上头还嵌着不少的玉石,大致偏粉蓝色,这是方才她在枕头下看到的,做它的人手艺很好,把这花雕的栩栩如生。

    “吱呀——”门开了。

    抬头,透过层层红纱,她看到了他。

    言祺祀转身关了门,然后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没说话,也没别的动作,像座雕塑,无声无息。

    许羚突然笑了起来,眼前的画面不断与前世重叠。

    那时,也是新婚夜,不过两人间并无丝毫情谊。

    言祺祀同样站在离她很远的位置,连个眼神他都欠奉。当时,她很是不解,为何旁人口中温润如玉的太子殿下对她会是这般的不耐、恶劣,起先她还会想着讨好他,但被他冷淡过一二次后,她也就放弃了。她犹记得,那夜他冷着一张脸,对她说的话。

    至疏至亲夫妻,你我二人,只有疏没有亲。

    “至疏至亲夫妻,你我二人,只有疏没有亲。”

    随着记忆,许羚将这句话说出了口,然后她就看到原本还站在门口的人疾步朝她跑来,而后,一把抱住她,力道大的令人发疼。

    “我错了。”

    “殿下何错之有?”听出他话中的委屈,她倒是起了坏心思。

    “阿羚,是不是因为这句混账话,所以你,你前世才不愿将我当作你的丈夫?”

    她看不到身上人突然惨白下来的脸,但她也迟钝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追问道:“你怎么了?”

    言祺祀没有回答,沉默着将脸埋进了她的脖间。

    他只是也同样想起来那个满是算计的前世,想起了他没能给她一个像样的婚礼,他亏欠她好多,好多。

    他身上的酒气不大,应是收拾过了才来见她的。

    许羚抬手直接解了他的发冠,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梳理着他披散下来的长长青丝。

    抱着她的人浑身僵硬,隐隐发着颤,他抬起头,但一双手还是紧紧地揽着她。

    “阿羚……”

    她早在他回来前就已经整理过了,此时,满头乌发仅用一根红绸系着,身上的喜服也换成了红色的寝衣,很明显,只是这人刚刚才注意到。

    眉头一挑,她有些奇怪地望着他,故意道:“怎么了?”

    明明前世也做过夫妻,今生之前也同样有过较为亲密的互动,但眼下他还是觉得浑身燥热,连脸上都带起了红晕。

    看着面前娇羞的人,许羚满心觉得他们的角色是不是反了,但她刚想开口说话时,一道炙热便压上了她的嘴唇。

    某人看着羞涩但行动上倒不显退缩。

    绑着头发的红绸被单手解下,挂在白皙的手指间显得那般的欲色深重。

    交杂的青丝在满眼的红海中是那样的绮丽,白中带粉间混着汗珠一点点地滑落。

    看着上边的人,许羚揽住他的脖子,在脸颊相贴之时,轻声问道:“那只簪子……”

    “我亲手刻的,赠与吾妻,万望延续祖父之风。”

    吻去身下人儿眼尾处被激起的泪珠,沙哑的声音带着笑意与满足,“阿羚,吾妻。”

    在这个他亲手雕刻制造而成的千工拔步床上,他们会永远永远地在一起。

    夜很长,他们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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