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如黄鹂般婉转动听,但虞绛心头却涌起巨大的哀怆。她微微蹙眉,感到困惑,这好像是她第一次体会到“哀伤”的情感。

    可现在不是共情的时候,她狠狠压下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幻象,全神贯注地追逐着自家副本的门牌。虞绛越跑越快,膝盖处逐渐扯裂出第五、第六条蛛腿般的异肢。

    左边是田野,右边是村屋,两侧的景物飞快倒退。很快,那变异的新娘开始减速,她抵达了目的地。

    虞绛此时距离她不过十米,第八条腿从大腿根部撕裂而出。

    眼前,是一座檐下没有挂白灯笼的幽暗院落,门匾上书“刘府宗祠”。

    新娘竟然自己来到了接亲的目的地?那她搞逃跑这一出又是为什么?

    虞绛一头雾水,却见新娘忽地回眸,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随即跃上屋檐翻入院内。

    她甚至试图将虞绛的牌匾带上,只见丝带从院内猛然一拽,门牌被拖拽上墙,正好盖住了祠堂正门上原本的宗祠匾额。

    “我的棋牌室!”虞绛不再多想,纵身而起,终于及时扯断了缠绕在门牌上的丝线。

    瞬间,牌匾那端的牵引力一松,变异的新娘放弃纠缠,彻底隐入院墙深处。

    虞绛顾不得再追,八条异化的长腿扒在门框上,紧紧护住那已经遍布裂痕的棋牌室副本门牌。

    夜已过半,再过不久便是黎明。但新娘成功逃遁,大红花轿歪倒在祠堂门口,接亲仪式还没完成。

    恐怕真要按照阿喜婆的意思,让她自己代替新娘继续完成接亲仪式了。

    对此虞绛早有心理准备,可就在她打算将副本门牌重新取下时,Boss专用的诺基亚工作机突然震动起来。

    虞绛心中掠过一丝不寻常的猜测,只见手机屏幕中,一条带着红色警报图标的系统短信忽然弹了出来。

    “警报!检测到您的F级副本《蜡妹棋牌室》与C级副本《荒村婚宴宾客须知》定位重合!

    副本空间重叠将引发同化效应,不仅干扰副本营业进程,还可能导致低等级副本结构崩塌。

    请您立即挪移F级副本门牌,避免被高等级副本同化,确保两个副本独立运行、互不干扰!”

    虞绛正要搬下牌匾的动作顿了顿,没想到这个C级副本的门牌也在刘府宗祠里。

    然而,和系统下达的指令相反,她反手将书写着“蜡妹棋牌室”的牌匾严丝合缝地盖在刘府宗祠的匾额上,动作干脆利落、毫不犹豫。

    蜡像人虽无血肉,却也有反骨!

    虽然她搞不懂系统提及的同化效应会产生什么后果,可一想到自己在这个副本里接连中招,还莫名其妙长出八条蜘蛛般的异腿虫肢,她就咽不下这口气!

    现在还要让她乖乖退让、主动示弱?

    做梦!

    ***

    从方才的岔路口往东走,通向的是村里的后山。虽说是山,顶多也只是个抬头就能望见顶的小土坡,坡上遍布零星坟头。

    周祺面朝满山坟地,双手稳稳捏着一根犀角香,额角不由自主地渗出冷汗。

    耳机里,沈百希刚刚焦急地传来情报:“5.如果看见坟墓起尸,请牢记这是犀角香产生的幻觉,请无视幻觉,并避免与之对视。”

    周祺苦笑,晚了,他已经被盯上了。

    此时,一具全身干瘪、肤色乌黑的干尸几乎贴在他的面前,尸体散发着刺鼻的腐臭,溃烂的皮肤随着行动一片片掉落,几近剥落殆尽。

    那双深陷的眼窝空洞无光,正贪婪地围着他手中的犀角香嗅来嗅去。

    他迅速垂下眼眸,捧香的手也一动不动,生怕引起它的注意。毕竟,不小心中招的下场正在一旁上演。

    “那边的兄弟,救……救救我……!啊啊啊啊啊啊——”

    是那对情侣玩家中的男生,此刻正被一群干尸紧紧围住。下一秒,凄厉的呼救声戛然而止,一只脸色发青、满身尸斑的干尸一口咬下了他的脑袋。

    紧接着,其他干尸蜂拥而上,张口撕咬。他手中的犀角香跌落在地,香火断裂成两截,袅袅残香反倒成了最佳调味品。

    周祺闭了闭眼睛。

    二十分钟前,他们跟着唢呐陈和几个男性村民登上这片坟坡。坟头散乱,夜色中格外阴森,部分墓碑刻有姓名和家族,更多的却空无一字。

    周祺很快发觉,所有的墓碑刻名的都是男性。想到他们是来接新郎的,周祺心中一沉,看来这是一场阴婚!

    很快,唢呐陈便宣布了接亲规则——

    按照宾客须知第6条,两位男宾客需点燃犀角香,香一旦点燃不可熄灭,直到刘家新郎循香而至。宾客应在天亮前护送新郎到刘家宗祠,方为接亲礼成。

    周祺当即举香踏入乱坟岗,挨个路过每个坟包,试图找到并唤醒刘家新郎。他甚至在一块布满裂纹的墓碑侧面,发现了关于“修剪新娘多余长脚”的宾客须知。

    可当周祺刚通知完沈百希,再次抬头的时候,却猛然察觉整座坟山都被犀角香的香火惊醒。

    乌压压的干尸齐齐破土而出,徒手撕开坟头草,带着掉渣的腐肉与将散的骨架,拖曳着沉重的尸躯,朝他们涌来。

    “好饿……好饿……”二三十具干尸,腐朽程度不一,甚至还有几具看起来新鲜无比,尚未显露尸斑。它们喃喃低语,明明连眼睛腐烂了,眼眶里仍莫名散发着病态又饥渴的精光。

    “这……这不是接亲吗?!怎么诈尸了?!”同行男玩家显然经验不足,一见满山的死人诈尸逼近,当场慌了阵脚,握香的手也开始发颤,跌跌撞撞地后退。

    周祺按兵不动,冷静地暗自观察,他在寻找这群腐尸中被香引来的真正新郎。

    所有干尸都被浓香吸引,换做其他人根本无从分辨。但周祺并不担心,因为他们早已布下“暗棋”,正确答案会自行向他走来。

    然而,就在他凝神端详每具干尸的面目时,却发现干尸们逐渐将目光投向了他。他手中的犀角香轻烟流转,如同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它们缓缓逼近。

    可同样被盯上的男玩家率先乱了阵脚,他一边呼救一边逃跑,反而夺取了干尸群的注意力。干尸们的视线齐齐偏移,刹那间如饿狼扑食般扑了上去,接着便出现了男玩家被群起分食那一幕。

    余下的干尸依旧饥饿,也对周祺手中的犀角香依旧感兴趣。周祺垂眸屏息,强迫自己无视这些“幻觉”。

    片刻后,一直围绕在他身侧的干尸果然失去兴趣,摇晃着离开了。

    然而,周祺刚松一口气,背后却猛然一沉!一双冰冷惨白的手臂无声地从颈后探出,搭上了他的肩膀。

    他身后竟然还有一只!

    这只干尸不知何时悄然逼近,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爬上了他的背,安之若素地环住了他的脖子。

    “幻觉,都是幻觉……”周祺强行压下回头的本能,口中默念着。可犀角香的烟却径直飘向了他颈后的方向,时时提醒他后背有人。

    他陷入了一个无解的悖论。不能与干尸对视,否则便会遭到群攻……但如果刻意无视,他又该如何从这些干尸中分辨出刘家的新郎?

    没有主动破局的办法,只能相信他们的“暗棋”了。

    他抬眸看向唢呐陈,那是个高瘦干枯的中年人,自从交代完规则后便一言不发,像个哑巴。

    “祠堂怎么走?”他试探着问。

    唢呐陈没有亲自引路的打算,随手往前一指:“一直走,别停下。”

    周祺眯起眼,他刻意忽视背上那具干尸的重量,朝着祠堂的方向踏步向前。同时,其他干尸被犀角香吸引,不紧不慢地跟上他的脚步,像一群永远填不饱肚子的饿鬼。

    “没事的。”他默默安慰自己,只要他无视它们,这些干尸就不会贸然动手。

    可没走多远,他就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他背上的东西,怎么越来越重了?

    ***

    与此同时,沈百希和刘茵茵原路返回岔路口的时候,不出意外地迷路了。

    刘茵茵明明记得,穿过田埂小径一直走,就会回到当时的分岔口。可两人走了好一阵,眼前却仍是那条笔直延伸的小路,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我们是不是撞上鬼打墙了?”刘茵茵缩了缩脖子,两边的村屋静得渗人,像是蛰伏不动的野兽。

    沈百希烦躁地挠挠头:“可能是灯笼的问题。刚进村的时候阿喜婆说过,没有灯笼容易迷路。”

    “这是陷阱吧!”刘茵茵气鼓鼓的,“明明是规则让我们把灯笼留在无人的房檐下,早知道就提着灯笼过来了,也不至于现在还找不到路。”

    沈百希看向旁边一户屋檐下悬挂的灯笼,灯里还燃着半截蜡烛,看样子还能撑过后半夜。

    她心中泛起一个念头,可以把别人家的灯笼拿下来自己用吗?

    心念一动,她伸手试着去扯,却发现檐下的灯笼仿佛和屋檐融为一体,卡得死死的。即便她用了吃奶的力气,也无法将灯笼底座扭动分毫。

    难道这是副本的保护机制?毕竟灯灭人死,所以入住村屋后,将灯笼挂在檐下,就等于设立了“安全区”,防止被其他玩家抢走?

    沈百希刚想通这一点,房檐下的大门忽然“吱呀”一声被人从里打开。

    “外乡人,迷路了?”门内走出一位清秀的年轻人,看上去神情温和、语气亲切。他穿着一件皱巴巴的T恤,胸口还沾着说不出是什么的脏污。

    “要不进来歇一晚吧!婚宴明天下午才开始,全村人都会去,到时候我带你们一起去祠堂吃席。”青年微笑着,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面对过分热情的青年,沈百希心中生出警惕,没有立刻应答。

    然而身边的刘茵茵却忽然瞪大了眼,惊呼道:

    “陆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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