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棋书画惜颜并不感兴趣,但她作为瑶光的这副躯体似乎早就习以为常每日的教学,在郑培安的指导下她也慢慢找回了属于瑶光的身体记忆。

    这一日课间他们正在学琴。一曲《凤求凰》练了许久未得要领,瑶光有些烦闷,指尖弹奏都变得漫不经心了许多。

    郑培安本来给了她一本乐谱,指法瑶光已学会,剩下的就是按照乐谱上的音律去慢慢熟悉即可。

    他看着瑶光心不在焉的模样,停下了纠正的话语。郑培安走到瑶光面前伸手拍了拍已经魂由天外的公主殿下,瑶光一惊,抬头满眼迷茫。

    “殿下今日已学琴颇久了,”说罢,他伸出手,“去秋千上,我推你。”

    瑶光顿扫满面无趣的灰败模样,她搭住郑培安的掌心,走到琼树边的秋千上坐下。

    郑培安走到她身后不高不低的稳稳荡着她。

    午后阳光好的让人心间发酸。郑培安看着面前的瑶光,闭着眼坐在秋千上。琼花落在她的发间,昳丽之色不及她眉眼三分。罗裙上长长的飘带被风卷起,像薄雾一样拢在他腕间,将他心内的涟漪击的漾出一圈一圈的波纹。

    他不觉间恍惚,觉得自己许是鬼迷了心窍。他想不管不顾的拥住面前的人,不管身份地位,不管伦理纲常。他想带她离开这个吞吃了她灼灼光华的深宫朱墙,她不该被囚禁至此,至少,至少能像个寻常人家的姑娘,活得恣意洒脱些。

    瑶光回头看他,眼里的光晃得郑培安眼睛发涩。

    “郑太傅这个刑部侍郎当的好生悠闲啊,”华阳带着一溜儿的小公公小宫女进到栖凤宫时,面上的恨毒之色已经不肖掩饰了。她睨着眼看着画舫阁前还坐在秋千上的瑶光,要不是她出声打断,郑培安哪里看的到进门站了已有一会儿的她?

    华阳是当今皇后的第三个孩子,论身份是要比瑶光尊贵些的。只是她年纪尚小,又受皇后宠爱,皇后私心想将她留在身边,故一直拖着未封公主。本来按照瑶光不得宠又被皇帝遗弃的境地,也是万不可能封公主的。但因着此次要将她嫁给边西的镇阳将军,便抬了公主的身份。

    华阳内心不屑。宫里谁人不知,那边西之地苦寒,常年狂风肆虐。镇阳将军前不久又打了胜仗,只是父皇疑心病重,不愿再嘉赏官位导致边陲将士军心不稳。但只赏金银又彰显不了皇恩浩荡,两下思量,皇后提议将已经被皇帝抛诸脑后的栖凤宫的这位嫁过去以表圣宠。

    但高低自己身份比瑶光低了些,华阳还是气恼。但转念一想,瑶光这副病恹恹的身子,指不定嫁过去的路上就死了,自己不介意再帮她一把。遂堆砌起笑来道:“郑大人对这位妹妹真是格外厚爱一些呢。瑶光姐姐刚一及笄就有郑大人这位好哥哥亲自教导,让我们这些做妹妹的好生羡慕。”

    “不知郑大人可否让我一同?我也正缺一位好的先生呢。”华阳对郑培安有别样的心思,想着等瑶光嫁出宫,自己总有的是机会。

    “多谢王姬抬爱。只是下官才疏学浅,班门弄斧也只是在自家人面前出丑罢了。前几日皇上还同臣说魏太傅才情渊博,文识浩达,想必魏太傅亲自教学王姬,应该就在近几日了吧。”郑培安婉拒道。

    天星帝近几年很是忌惮郑家。郑老将军一生戎马,虽然这几年外境安稳,他已退居家中。但之前跟随他的老部将们仍在,且几十年的沙场情谊远比在帝都官场蝇营狗苟,虚与委蛇来的稳固坚实。这几年郑培安居任刑部侍郎,风评也好的紧,贤名远播,连天星帝都有所耳闻。他不想郑家再出下一个郑老将军了,有意分化这些年与郑家交好的朝臣。郑老将军知晓帝心,也曾劝过郑培安不要做京官,远离帝都是非。但郑培安放心不下瑶光,他本想拼出个名堂好给瑶光争个好前程,至少能多护佑一时是一时。但一纸婚书将他的瑶光嫁去那样远的地方,他不甘,但为人臣子,他不得不行忠君之事。

    华阳知晓自家父皇的心思,这些年天星帝打压郑家的一些手段她也有所耳闻。她不敢去触她父皇的霉头,便对瑶光能得到她得不到的东西甚至人更为记恨。

    她话语里无不明着暗着提醒瑶光和郑培安名义上人尽皆知的兄妹身份。

    郑培安就是知晓,就是一直在克制,才更加厌恶别人耳提面命的日日提醒他谨遵臣子的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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