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熄灭了屋中的烛光,李崇叙也躺下了。

    福济寺行院的床榻并不大,不如在公主府时的床榻宽敞。二人几乎是手臂相挨着。

    从他把唇挨上来的那一刻,宋令怡便已经有些不清醒了,虽说李崇叙只是那样紧挨着贴了一会儿,好像也没有什么过分的动作,但是宋令怡以前从未经历过,心中砰砰直跳。

    在一片漆黑之时,宋令怡下意识地舔了舔唇上的余温,居然好像还不错。刚收回舌尖,却被自己的行为吓了一跳,她居然在回味刚刚的过程,宋令怡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双颊登时烧了起来。

    赶紧从薄被中伸出双手,胡乱在脸上轻轻拍了拍,但热意并未消减几分。只好又闭上了眼睛,心中默念着“赶快睡觉。”

    李崇叙并未忽视身边人的动作,他可不像宋令怡那样害羞谨慎。在他起身去熄灯时,宋令怡就看见他的舌尖若无其事又自然地轻抿着还带水光的唇,毫不顾忌。

    烛光虽熄,但方才空气中弥漫开来的湿热和暧昧还并未散去,紧紧地笼罩着床帐中的二人。

    宋令怡的双眼闭上又睁开,睁开又闭上,来来回回还是没法平静下来。桃花眼瞪得溜圆,望着床帐的顶端。

    李崇叙转头看了看她,故意笑着问到,“杳杳怎么还不睡觉?”

    宋令怡被他这么一问,更是气打一出来,这人怎么能如此厚脸皮?还不睡觉,那还不是因为他亲了自己?

    宋令怡轻哼了一声,也不回答李崇叙的话,赌气似地转过身去,只留给李崇叙一个的背影和乌黑柔长的发丝。

    李崇叙这才沉声说到,“真的不早了,快睡吧。”

    宋令怡闷着声音,从被子中发出“嗯”的一声。

    李崇叙便将头转了回来,仰面而躺,端端正正。努力平息着不稳气息,唇上还有一丝酥酥然,指端也有些轻颤。

    夫人的唇好软好甜。刚刚纹上去的那一刻也令他的心中剧烈跳着,断然没有身旁人想象得那么风轻云淡。

    -

    在行院中又待了两日,宋令怡的脚踝虽然已经好了不少,但还是不太方便,平日里也走不了多远,李崇叙偶尔抱着她出去转一转。好在这几日倒是没再见到赵闰宁那个讨厌的人。

    一行人启程回京。上马车前,赵闰娥走了过来,期待的看着宋令怡,欢快地对她说到,“不如我们坐一辆车吧。”她马上又要离开京城,想和宋令怡说话。

    宋令怡此刻正在李崇叙的怀中,她早就不想让李崇叙抱她了,况且现在光天化日的他还不松手,万一他要是再亲自己怎么办呀?虽然感觉也不错,但是还是不要。

    听到赵闰娥的问话,立刻就想要答应下来,只是这嘴还没张开,两道清朗的男声就先后响了起来,“不行!”

    李崇叙说到,“外面风大。”

    韩景良回到,“外面尘多。”

    二人又一同说到,“赶快到车上去吧。”随后,韩景良不由分说拉着赵闰娥往他们的马车走去。李崇叙也抱着宋令怡上了马车。

    刚到马车上,宋令怡便对李崇叙说到,“马车上宽敞,且有坐的地方,子洵把我放下来吧。”

    李崇叙不为所动。

    只是问到宋令怡,“夫人,可是我抱的不舒服。”

    宋令怡双腮一红,她就知道难以说动李崇叙,赶紧说到,“不,不是的。”又指了指一旁的位置,“我想坐那儿。”

    李崇叙便立刻追问到,“为何?”

    此时宋令怡却理直气壮起来,嘟着朱唇说到,“我就是想。”

    李崇叙闻言,只是点了点头,神色丝毫不改,手中的力气也不松半分,抱着宋令怡坐了下来。

    宋令怡心中有些气闷,他每次都不听自己的,总是这样说不通话!

    闷闷不乐着却又无可奈何。路途略有颠簸,宋令怡本就坐在李崇叙的怀中,二人贴得极近,时不时又随着车动两肩相撞。

    一室寂静,等到了公主府门前。马车堪堪停稳,宋令怡晃了晃双腿,示意要下马车。见李崇叙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便小声在李崇叙耳畔说到,“到家了,子洵。”

    李崇叙压低了声音回答怀中人,“嗯,我知道”

    而后趁宋令怡环望四周、眼神飘渺之时,低下头去含住了宋令怡方才上下相碰发出悦耳声音的水润唇瓣。

    良久,才抱着宋令怡走下了马车。

    章平长公主和武明侯已经下了马车,站在府门口,正有些疑惑二人怎么毫无动静还不下车。

    转身看见李崇叙半扶半抱宋令怡在怀中缓缓走了过来。

    宋令怡不想再让李崇叙抱着,坚持要让李崇叙把她放下来,这次李崇叙终于心情极好,直接答应了。

    宋令怡低着头试图掩盖双颊的红晕。哪知却被章平长公主一眼识破,惊呼到,“我的儿这是怎么了?怎么耳朵也这样的红!难道是身上起了热不成?”

    担忧着快步走来,靠近了要去试探宋令怡的额头。这可把她吓了一跳,害羞不已,揪紧了李崇叙的腰带。

    李崇叙会意抿了抿唇,又把她往怀中揽了几分,面不改色地对章平长公主说到,“我刚刚看过了,是车中闷热。”

    看着李崇叙认真的神情,章平长公主便不疑有他,舒了一口气,“那便好,若有不适可要快些去请府医来看,快回去吧,别站在门口吹风了。”

    宋令怡也小声应到,“是,多谢母亲关怀。”

    二人这才在章平长公主关切的眼神中回了绿玉院。

    一进屋门,宋令怡就把李崇叙推开,蹦着坐到了软榻上。

    李崇叙一脸笑意地看着气呼呼的人儿,打趣到,“夫人还真是,用完为夫就扔到了一边。”

    宋令怡一听这话,脸上还未消下去的红晕又泛了上来,嗔了李崇叙一眼,“你休要胡说呀!这还不是你弄的!”

    李崇叙故作茫然,“我弄了什么?若是怨我,你刚刚大可以在母亲面前告我一状,怎还央我帮你解围?”

    宋令怡羞愤不已,双腮一鼓,气恼不已,“你,你真是的,我讲不过你。”

    李崇叙这才扬着笑意又抿了抿唇,颇为回味地走出门去叫人备饭。

    -

    下午晚些时候,有石绿堂的掌柜来向宋令怡说近日大小事务。她平日里是不大管这些的,她也不懂经营之道,掌柜又勤恳兢业,只需听他说一切无常便可。

    石绿堂的经营照旧一切正常。只是前些时候,几家画铺要合办拍卖,却收到了一副孩童秋千图的赝品。这幅孩童秋千图也是名家大作,问世不久,却被追捧。原本还想以此画做个此次拍卖的噱头,可没想到竟是一副赝品。不过既然在开拍前发现,幸而为产生事端。

    宋令怡又问他,让他打探注意的消息可有?那掌柜便如实告诉宋令怡,从上次那两个胡人闹过之后,京城里的胡人都少了不少。不过他听别的画铺掌柜聊起时也说到的确也有胡人来买画,也都是卖马发财。宋令怡点头知晓,又谢了他,才让他回去了。

    掌柜刚才离开一会。冬云说是太子府来人了,宋令怡不解,赶紧让人进来。冬云却说是太子妃身边的大侍女送回来了上次拿走的杜郎画集的下册,着急把东西留下就赶着回去了。

    画集下册是柳新箬在小聚那日往她要的,以前得了新画文集她们也是传着看。“新箬姐姐这么快就看完了?”宋令怡颇为惊讶,问到冬云。冬云也不知道,侍女只说太子和太子妃让快快送回来,不看了。

    晚上李崇叙照例给宋令怡的脚踝上了药。上过药后,李崇叙去清洗手上多余的药膏。宋令怡则手臂一伸摸到了床头的画集下册。

    匪夷所思,一本画集怎么像是烫手山芋一样,她一回京便被丢回来了。明明以前大家都回味无穷,颇为不舍啊……

    心中还念叨着事出反常必有妖。

    李崇叙擦干手,走过来就看见宋令怡轻轻晃着坐在床边儿。现在他一看那书页的样子,就知道肯定又是什么郎了,颇为无奈。

    但是今天宋令怡却没有像以前那样看那么认真,而是飞快地翻着,甚至还拿着书脊抖了抖,不过什么也没抖出来。

    长腿一迈也坐到榻上,不经意地问到,“杳杳在看什么呢?”

    宋令怡也问他,“你说一个人明明之前很喜欢那本书,现在就突然不喜欢了,是怎么回事儿?”

    李崇叙拿过了书,看了一眼封皮。原来是下册,心中了然。笑着反问宋令怡,“是太子府送回来的吗?”

    宋令怡惊讶地点了点头,不知觉凑得近了一些,问到,“你怎么知道?”

    李崇叙笑意满满,默不作声,听宋令怡呢喃着,“明明之前我们都很喜欢啊,以前都争着要看呢,怎么现在跟烫手山芋一样,搞得我也有些慌慌张张的,不会这书有什么问题吧?”

    一旁李崇叙听着,心中暗笑,幽幽开口,“兴许是她夫君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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