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言控制不住自己的委屈,仰起头看着裴承蔺。

    裴承蔺只是依旧笨拙的给沈青言擦着泪水。

    沈青言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悲伤,在桌边坐了起来:“哥哥,你睡吧,我就在这,你有什么事叫我就好。”

    裴承蔺:“不用。”

    沈青言连连保证:“哥哥,就让我来吧。”

    沈青言刚开始还好,不一会便开始如同小鸡啄米一般,头一点点的,眼皮一开一合打着架,最后彻底在桌上睡了过去。

    沈青言在不远处坐着,裴承蔺不可能睡的着,时时刻刻关注着沈青言的状况。

    听见沈青言均匀的呼吸声,裴承蔺下了床,看着沈青言恬静的睡颜,轻轻地将其抱起,少女在怀中就像是没有重量一般,轻轻地放在床上,又拉过被子盖上。

    玄初早就回来只是见沈青言在此就又悄悄地出了门,觉得时候差不多进来,却见公子将沈青言抱上了床。

    裴承蔺看了玄初一眼,

    玄初心领神会,也未出声,只是用眼神行了个礼,两人便去了书房,

    裴承蔺道:“大将军有下落了吗?”

    玄初拿出一个包袱:“启禀少将军,军中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我们的人搜遍了那崖底,只找到了这个。”

    裴承蔺打开包袱,只见里面是一个磨的光亮,中间厚,边缘渐薄刻着北斗七星的黄铜护心镜,镜后衬的皮革已经不见了踪影。

    而在护心镜的中央位置赫然有一个不小的洞,几乎就要将中间厚厚的部分给穿透。

    裴承蔺:“还找到别的吗?”

    玄初道:“未曾找到。”

    玄初斟酌着开口:“少将军,即使大将军掉下崖底还侥幸未死,可那地方实在是凶险的很,野兽猛禽不论,林中满是瘴气,方圆十里都无人人家居住。”

    裴承蔺语气依旧压迫:“叫弟兄们做好防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玄初点头道:“是。”

    裴承蔺看着玄初,一双狭长的凤眸,眼角微微上挑,如今像是装了寒月的霜雪一般,只看一眼便让人遍体生寒。

    玄初与之对视一眼立马低下了头,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仿佛所有的秘密在少将军的眼中都无所遁行,明明自己比少将军还年长几岁,却没有这般洞察人心,摄人心魄的能力。

    良久后,裴承蔺平淡开口:“玄初,聪明如你,应该猜到我在想什么吧。”

    玄初立即跪了下去:“玄初自是知道,大将军此次遇袭实在是蹊跷的很,我们所选的突袭路线颇为隐秘,按理说不可能轻易被戎国发现,除非军中有叛徒。”

    有叛徒三字一出,玄初感觉房内的气息似乎被抽走了一般,令人喘不来气。

    “玄初对将军一片忠心,天地可鉴,绝不会做这卖国求荣之事。”

    裴承蔺道:“起来吧,我若怀疑你,今日你就不可能站在这里,此人在军中的职位必定不低,不宜声张,必须暗地里查。”

    景程好不容易将人去了大理寺,本想和公子邀个功,将功赎罪,却瞥见躺在床上睡的是沈青言。

    公子却在一旁坐着,心中又生起闷气来,却又不敢再言语,只得偷偷看向玄初,给他使着眼色。

    玄初权当没看到,叹了口气,就这榆木脑袋公子怕是从未怀疑过他。

    沈青言好久没有睡的这般舒服,没有日复一日如亲临其境的噩梦,不会一夜惊醒好几次。

    睁开眼,沈青言却见不是熟悉的卧房,自己身上的衣服也穿的好好的。

    淡淡的香味进入传来,沈青言不知道是什么香,和自己闻过的所有香料都不同,像是雪后的梅香,又像是松木的香味,很好闻又令人很安心。

    等以后和裴承蔺关系再进一些,定要问问他用的什么香。

    顷刻反应过来,自己不是主动请缨照顾裴承蔺吗,怎么自己不仅睡着了,还睡到了人家床上。

    想到这里沈青言急忙下了床,心中想着是哪个丫鬟伺候的啊,怎么鞋都未给我脱就上了床。

    还上的是裴承蔺的床。

    沈青言走到了外间却见裴承蔺正坐在桌前擦着一把长剑,饮饱血的剑刃幽幽地亮着寒光,只看一眼只令人不寒而栗。

    裴承蔺见沈青言来了,猛然将剑收回了剑鞘,剑身嗡然震颤似鹤唳般,随后将剑递给了景程。

    沈青言有些赧然,开口道:“哥哥伤还未好,还是回床上躺着吧。”

    景程又憋不住了:“小姐,又不是您的照顾,我看我们家公子早就伤愈了。”

    裴承蔺眉一凛:

    “小姐还是回去休息吧,虽大将军失踪,但大将军对我有恩,于公于私,我会尽我所能寻其下落,至于小姐我也会护其周全。”

    她是天上星宿,只需高高地挂在天边散发光亮,不需讨好任何人,为任何折腰。

    沈青言又是一阵失落,这不是明晃晃地要和自己划清界限吗,可以念在你爹的情分上,保你一条命,但这条命是残了,痴了,都与他裴承蔺无关了。

    本以为经过这几天的照料,两人的关系能拉进一些,如今看来不过是无用功。

    谁让自己昔日如此羞辱他,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往日欺辱自己之人现在却大献殷勤,换做自己也免不了怀疑是别有用心。

    沈青言只得道:“那哥哥先休息,青言晚些时候再来看哥哥。”

    霜华园内

    燕儿一见沈青言回来了,急忙就要布膳:“小姐这几日辛苦了,我特意吩咐小厨房做了几样小姐爱吃的菜,小姐用一些吧。”

    沈青言抓住燕儿的手:“燕儿,你说怎么要让一个人感受到另一个人的真心?”

    燕儿被沈青言这句话吓得一怔,心中不免猜想,小姐难道是有什么中意之人了,但又怕自己戳穿了小姐窘迫,绞尽脑计想着: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小姐不妨给他送些吃食。”

    沈青言觉得燕儿说的十分有道理:“对啊。”

    燕儿十分了解沈青言,十指不沾阳春,主动提议道:“小姐,就让奴婢做一些,小姐再亲自送去。”

    沈青言断然拒绝:“不,我要亲自做。”

    随即就出了门直奔小厨房,房内忙绿的丫鬟婆子突然见到这位金枝玉叶的大小姐一惊:“小姐。”

    沈青言的眼只顾盯着琳琅满目的一些菜,说道:“大家各司其职就好。”

    思索片刻后,如今裴承蔺重伤未愈,不如就做一些大补汤。

    想着往日喝的一些汤水,不就是热水中放了一些菜和肉吗,想必做这个也简单一些。

    燕儿在一旁心惊胆战地看着,沈青言一双玉手笨拙地拿起菜刀切起菜来,吓得几乎要魂飞魄散:“小姐还是让奴婢来吧。”

    沈青言一心都放在菜上:“不用,快年底了,庄子里的帐今年还未查,你就替我走一趟吧。”

    燕儿无奈:“是,小姐”走之前,又不放心千叮咛万嘱咐厨娘道:冯娘子,务必要看好小姐。”

    厨娘看着沈青言乱扔一气也不敢言语,生怕惹了这位大小姐不快。

    沈青言看着花花绿绿的菜,人参,燕窝,鸡心,猪肝,都放进去汤才会养分足,伤口想必好的更快。

    厨娘这时才敢说道:“小姐,汤要煲够时辰,味道才会好,就由奴婢守着,小姐先去休息。”

    沈青言虽对厨艺一窍不通,但也知道要自己亲手所做才会显得诚意足。

    “不用了,我亲自盯着就好。”

    沈青言今日在裴承蔺房中睡了几个时辰并没有多困,刚开始还能盯着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瓦罐。

    可到了后半夜逐渐犯起困来。

    一直到窗外鸟雀的声音响起,沈青言醒了过来,天已经亮了起来。

    对了,汤!

    沈青言急忙就要去掀瓦罐,湿巾布都忘了垫,手上的灼痛感袭来。

    沈青言疼痛都不再顾,一心就想要看汤熬成什么样,垫上湿巾布打开瓦罐满满一瓦罐的量,如今只剩了一碗的量。

    沈青言满意点点头,想必所有食材之精华都已汇聚在这碗汤内。

    想要自己先尝尝味,但又唯恐裴承蔺不够喝。

    想着小厨房的厨娘都厨艺很好,又做了这么多年的饭菜,想必只看一眼便能看出其好坏,便说道:“冯娘子,你看一下我这汤熬的怎么样!”

    冯娘子违心夸赞道:“小姐,这汤熬的甚好。”

    沈青言开始沾沾自喜,就连经验丰富的冯娘子都说好,那定是没问题了。

    大手一挥,吩咐小丫鬟往听雨轩送去。

    既然裴承蔺并不想看自己,就先从这些小事开始,润物而细无声。

    听雨轩内

    主仆三人看着丫鬟送来的汤。

    景程好奇的很:“正好公子也该用早膳了,我帮公子打开。”打开食盒却面色凝重,犹豫了片刻将其端了出来。

    只见洁白的玉碗内,是黑乎乎的东西,像是粘稠而又苦涩的药一般。

    景程怀疑道:“这不会是小姐她自己做的吧!”

    裴程蔺闻言眼神也落在了这碗汤内。

    玄初思虑的多:“公子伤还未愈,还是属下去处理一下吧。”

    景程想着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位大小姐定是想要毒死,不,要让公子呕死。

    见裴承蔺未说话,玄初便想端走,思索着倒在哪里比较合适,如往日处理其他一样,倒在盆中花草中,实在是太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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