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承蔺听着钟绍虚伪的话:“百密必有一疏,看一下自己的手。”

    钟绍这才反应过来看着自己的手,却见左手心处不知何时沾上了红,虽只有一点但依旧十分的显眼。

    左臂的伤,从来都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确认身份的是,去过裴承蔺营帐碰过其床铺之人,怕是自己刚进营帐就已发现了自己的身份。

    钟绍苦笑道:“承蔺啊,承蔺,你还真是深得大将军的真传啊。”

    景程和孙留也回了营帐。

    景程回报道:“公子,人皆已经抓住了。”

    钟绍看着景程未换的侍者衣服,立即猜了出来:“原来一切皆是一个局,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

    裴承蔺质问道:“钟绍,赤焰城一战是不是你向戎国通风报信。”

    钟绍脸上满是狞色:“是我怎么样,乾国灭亡,才是众望所归,裴承蔺,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以为的保家卫国不知道有多么可笑。”

    裴承蔺预感到不好,想要阻住。

    钟绍在刹那间也是七窍流血而死,瞪大了眼睛倒在了地上。

    玄初想要去看,裴承蔺道:“别去了”

    一侍卫此时突然来报道:“不好了少将军吗,刚抓到的黑衣人突然全都暴毙而亡。”

    此话一出,气息仿佛都停止了流动了,一切都静的可怕,一番做局,何尝又不是一场空。

    良久后,裴承蔺声音依旧无任何异常:“今夜各位将军幸苦了,先行回去休息吧。”

    无一人说话,营帐的门被掀开,众人走了出去。

    裴承蔺看着外面,冬日的夜格外漫长,在其他季节原本已经天亮的时刻,却还是漆黑一片的,原本触手可及的真相,却又加上了重重迷雾。

    景程也是肉眼可见地沮丧了起来。

    玄初劝道:“公子,先去歇息一下吧。”

    裴承蔺道:“无事,你们先去歇息吧。”说完便走出了营帐外

    将军府,霜华院内

    沈青言心中记挂着事,一早便早早地醒了过来。

    燕儿还在睡,沈青言并未吵她,轻手轻脚地披上了斗篷,便去了后院内,走到了秋千内坐了下来。

    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昨天那个南风馆头牌,自己在那里当好人,可苦了自己,一直忙到了天黑才让自己走。

    衙门的大门都没来得进,不过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今日便能看见。

    沈青言头靠在了秋千的一侧,腿慢慢动着,秋千轻轻地晃着。

    裴承蔺刚走进后园内,便看到这副场景,小时候的记忆开始在脑中翻滚。

    小时候她便最爱这秋千,那事她还会笑着叫哥哥,在荡秋千看见自己后,会笑着跑过来叫自己哥哥,会用尽全身的力气,帮自己推秋千。

    沈青言站起身却瞥见,在淡淡薄雾中穿着一身单薄黑衣的裴承蔺。

    他怎么会在这?还穿的这么单薄,真当自己的身体是铁打的吗,便起身往裴承蔺的方向走去,却走的太快,脚一滑,一下摔进了裴承蔺的怀中。

    裴承蔺在此刻才回了神,怀中的温暖传来,一切皆和小时候重合。

    沈青言紧紧抱住了裴承蔺的腰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生怕摔个四仰八叉,鼻青脸肿。

    裴承蔺贪恋她身上的温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将她紧紧抱住,却在手刚要碰到她的后背时,猛的停住,又将手放了下去。

    沈青言感觉到安全时,急忙松开了手,乖乖站好。

    这早不滑倒,晚不脚滑倒,偏偏这个时候滑倒。

    沈青言笑着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哥哥,你今日怎么起的这般早。”

    裴承蔺并未说只是一夜未眠,看她乱了的斗篷:“晨间寒气重,小姐还是早些回房。”说完便要走。

    沈青言见裴承蔺走了,小跑着去追:“哥哥,你要去哪啊?天气这般冷,为何不加件衣服,还未用早膳吧,和我一起去霜华院吧。”

    裴承蔺听到身后叽叽喳喳的少女娇俏的说话声,忍不住放慢了脚步。

    沈青言快跑了几步,一把抓住了裴承蔺的手:“走吧,哥哥。”

    裴承蔺想挣脱,沈青言两只手,直接握住了裴承蔺的一只手,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便那样盯着他:“哥哥,走吧。”

    裴承蔺拗不过沈青言跟着回了霜华院,丫鬟上了茶。

    裴承蔺刚要喝,沈青言一把拿了过去:“哥哥,未用早膳,就先不要喝茶了,免的伤了脾胃。”

    早膳一上了桌,沈青言的手几乎便没闲着,一直在裴承蔺的碟中夹着菜。

    裴承蔺早已注意到,早膳上的菜,基本上便是前日晚膳自己夹的比较多的。

    裴承蔺道:“我已够用,小姐自己快用早膳吧。”

    沈青言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裴承蔺的碟内已经又摞成了小山,却又忍不住说道:“哥哥,这燕窝粥,也不错。”

    裴承蔺点点头,将温热的粥入了口,一整晚的寒意似乎在此刻才被驱散。

    回了听雨轩内

    裴承蔺刚坐下,莺儿便捧着一件貂氅进来。

    莺儿道:“启禀公子,小姐特命我送来这件宫里赏赐的氅衣,望公子保重身体。小姐还说了,如若公子不收下,小姐她就亲自来送。”

    那氅衣通体为墨色,无任何一丝杂色,在晨光下闪着紫色的光,一看便知不是寻常物件。

    裴承蔺:“放下吧。”手却忍不住抚过了氅衣,柔软仿佛抚摸轻柔的羽毛般,犹如今日握住自己那双温热的手。

    听到脚步声,裴承蔺才收回了手。

    疾影从暗处走来,行礼道:“公子,小姐她又出府了,昨日您派属下护小姐安全,非生死时,不出手,属下看到……”

    裴承蔺已猜到,八成和帕子的主人那姓崔之人有关,却不想再听下去:”行了,小姐安全无虞便好,其他事便随她去吧。”

    疾影道:“属下遵令。”

    裴承蔺看着氅衣,心中再一次告诫自己,不要再做逾矩之事。

    沈青言照旧换了衣装,直奔县衙而去,一路上心中雀跃不已,进了县衙就想要看那正厅,却被缙云叫住:“裴公子,大人请你去一趟。”

    沈青言心想,头牌叫我,又看了一眼那近在咫尺的衙门大堂,算了便便再忍一下。

    随着缙云进了三堂内,崔微与身着官服,不知在写些什么。

    缙云道:“禀大人,裴公子到了。”

    崔微与听到声音,看向沈青言:“昨日让你登记的名单可都写好了。”

    沈青言了然,原来是因为这个,拿出了册子:“回大人,已经整理好了,并按您的要求一一按了手印。“

    缙云接过了沈青言手中的册子,呈给了崔微与。

    崔微与首先便看见沈青言的字,与其文弱白净的长相不同,这字倒是写的很有气势。

    一一翻阅后,又拿出一沓案宗,交给沈青言:“陈士诚在位的时候,判了不少的冤假错案,你现在根据登记的一一核对”

    沈青言看着那厚厚的一沓案宗,这要弄到什么时候。

    可碍于现在的身份,偏偏不能说什么,声音透着三分不情愿:“是。”

    崔微与头都未抬:”怎么,你不愿?”

    沈青言连忙假笑道:“我怎么会不愿呢,能为大人效劳,是我的荣幸。”

    缙云和沈青言坐于案下,崔微与坐在了主位。

    直到傍晚时分,崔微才松口:”今日就到这吧。”

    就这样一直忙了三日,又到百姓家中走了两日。

    第五日一日,沈青言强撑着身子起来,刚在案下坐下,未写两个字,便已控制不住,打起瞌睡来。

    不一会便趴在案上睡了起来。

    缙云停了笔看向了崔微与:大人。”

    崔微与站起身看了眼熟睡的沈青言,也未说什么,只是向外走去。

    缙云也紧跟其后。

    崔微与道:“案宗皆核对清楚了吧。”

    缙云道:“皆已无误。”

    崔微与:“走吧,时候差不多了。“

    日头升了起来,鸟雀的叫声吵的沈青言睡的并不安稳,胳膊已被枕麻了,脖子也酸痛不已,睁开眼,却见这里不是熟悉的卧房。

    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在县衙之中,此刻房内只剩自己一人,崔微与和缙云都不见了身影。

    沈青言思索片刻,先不管他们去哪了,好机会正好可以看一下正厅。

    沈青言快步走到了正厅,门口处已围了不少的人,心此刻也开始狂跳了起来,是不是梦中地马上就可以见分晓。

    沈青言慢慢挤到前面。

    却见崔微与坐在高台之上,台下的陈师爷穿着囚服已无半点往日的张狂样子,身旁的还有赵六和他那偷情的莲娘子。

    陈三娘站在一旁。

    崔微与道:“本案已明,今当厅宣判,陈士诚,身为县衙师爷,却一手遮天,恐吓百姓,收受贿赂,判冤假错案二十桩,导致三人蒙受冤屈而死,根据大乾律例,秋后处决。”

    陈师爷已无力喊冤,被人拖了下去。

    沈青言呆愣地看着远处明镜高悬的牌匾,屏风上画的海水朝日图,还有那长案及案上的枣红色惊堂木一切皆和梦中一一对应。

    沈青言几乎听不清的声音,又想到了梦中父亲的惨状。

    直到陈三娘过来搭话:“多谢了裴公子,若不是你和崔大人我怕早就被冤枉死了。”

    沈青言这才回了神:“客气了,陈娘子,主要是大人是位为民负责的好官。”

    陈三娘走后,沈青言失魂落魄地回了案前,拿起了笔。

    崔微与道:“行了,知道你累,也别一副要哭的样子,明日准你休沐一天。”

章节目录

兄长,你马甲掉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折枝惊鸢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折枝惊鸢并收藏兄长,你马甲掉了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