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连-11
千人共处，无恶，樊笼寡欢。
巷尾垃圾堆传来若有似无的腐臭味，我独自被几个流氓堵在街角，恶劣的环境容易放大人性的阴影，他们的黏在我身上的视线绝不只是为了钱财。
最左边的流氓朝地面啐了口黄痰，镶着金牙的嘴咧到耳根：“很少见到这么秀丽的妞儿。”他同伴的匕首贴着我的衣摆插进墙缝，刀刃刮落石灰。
本乡总是对的，落单不是好习惯，可进城第二天避难所附近过多的人流就将我和他们冲散。
谁也无法预料为什么仅仅是一次补充食物的外出，就发生了这种事。
我思索着对策，跳时空跑路是最后的底线，除此以外还有个办法……但是——
流氓们才不管这么多，不怀好意地就要抓住我，正当我下了决心，一块石子飞来砸中了金牙的后脑勺，“避难季里挑衅卡斯卡城的规矩，活腻了吗。”
男人宛若小提琴般的嗓音有些耳熟，逆光中，制服银扣在暮色里闪烁。男人踱步时马靴踩碎夕照，未出鞘的细剑轻拍掌心。
当那张白瓷般的面容从阴影里浮现时，我呼吸一滞——剃净胡须的迪尤眼角垂着颗泪痣，蓝瞳比港口的月光更惑人。
流氓：“哪里来的小白脸，少管闲事。”
金牙拔刀瞬间，男人的银链怀表突然荡出弧光。我甚至没看清他如何移动，三个流氓已叠成肉垫抽搐。他收势时鬓角碎发都没乱，掏出手帕擦拭指尖的动作像在拂去花瓣上的露珠。
“认不出我了？”他俯身时兰花香气盖过了巷子里的腐臭，温热吐息拂过我僵硬的嘴角，“还是说……”尾音突然缠上小指，他竟用绢帕裹住我的手腕细细擦拭，“被我的新造型迷住了？”
情节过于老套，我猛地抽手后退，他低笑一声退开距离，“……迪尤？”
“哦？认出来了？我自认为和之前应该区别很大。”
“你眼睛颜色很独特。”我对他的解围道谢。
在听我说和海贼们走散后，他邀请我先去他在城里的居所，再帮我去避难所找海贼，我正迟疑，“相信我吧，这个季节避难区域经常因为物资发生冲突，与其在混乱中寻找不确定的安全，不如接受骑士的庇护？”
——和第一次见面判若两人，看不出在城外被追杀的样子，太可疑了。
我摁住疑虑，不动声色地点头说那好吧。
如果他帮我是好心巧合，同意也不碍事，如果他有心设计，那么现在最好也还是静观其变。
迪尤的居所是城心处一栋两层的小洋楼，保暖和他在城外的房子做得一样好。哪怕是因为这点，即使他别有用心，我也愿意原谅他三分钟。
“二楼浴室有烧好的热水。”他端来红茶，“衣柜第三层抽屉有没拆封的睡裙。”
上次沐浴还是在野外温泉，这点我真的需要。并没有推辞，再一次表达了谢意。
他家里只有他一人，把二楼空间都让给了我，自己在一楼休息了一晚，隔天就出门说帮我找香克斯他们。
这段时间以来难得睡了个安稳觉的我心情好了许多，他也遵守承诺中午时候就把海贼们带了回来。
香克斯和迪尤谈笑进屋时我只穿着睡裙裹了层毛毯，窝在二楼壁炉边的沙发里发呆，没办法，洗掉的衣物都还没有烘干。
如果没有条件就罢了，有条件的时候我的洁癖心理总是会战胜那点谨慎的理智。
房门玄关处传来本乡的冷笑。我裹紧羊毛毯往沙发深处缩了缩，却见船医拎着医疗箱径直跨过地毯上的阳光对着我阴阳怪气，“躲得挺惬意啊，落单的吉娃娃。”
“真过分，本乡可一直在着急找你。”香克斯伸手想按我头，我侧头躲瘟疫一样避开，他愣了愣。
“昨天刚洗的头，你没洗手别碰。”我冷酷无情地说。
“哈？你有什么毛病？”香克斯难以置信地抬眉，“一天一个新花样。”
我对他作鬼脸，“不是新花样，只是你现在才发现。”
红发男人突然挤进沙发，湿漉漉的红发故意甩出温差化成的咸涩水珠。我抄起靠枕对邋遢鬼砸过去，他却笑得比太阳花还灿烂。
“你记得写一份［本人鸡毛蒜皮毛病指南］一次性给我汇报汇报，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是什么品种的生物。”
迪尤斜倚着酒柜轻笑，“诸位就在二楼暂住，不够的话一楼也有空房。”不过好像和他结伴回来的就香克斯三人，其他海贼并没有来，房子主人说还要出去办点事先走了，也不知道和香克斯达成了什么共识。
大门合拢的瞬间，本乡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一圈，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大步走过来，任由医疗箱磕碰在胡桃木茶几上。
“伸手。”他简短地说。
我乖乖伸出手腕，他冰凉的手指搭上来，将听诊器贴在我胸口。我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本乡攥住我欲抽离的手腕，另一只手按住了肩膀。
“别动。”他板着脸，“心率偏快，体温正常。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摇摇头，他收回听诊器，从医疗箱里拿出一个药瓶。
“维生素，每天一粒。”他递给我，“你还挑食，香克斯没说错，你毛病真多。”
我接过药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他迅速收回手，转身去整理医疗箱。真的惹他生气了？
贝克曼靠在门框上抽烟，一只手抛接着打火机，金属开合声与壁炉火星炸裂的节奏重合。目光落在我身上。男人将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掐灭烟头，走到沙发后面。
“衣服。”他简短地说，把一件外套扔在我头上。
我扯下外套，是他的大衣，还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咖啡？”他转身走向茶台，头也不回地问。
“加奶不加糖。”我说。
他嗯了一声，开始摆弄咖啡机。本乡收拾好医疗箱，坐在单人沙发上抱胸沉默。香克斯还在我耳边絮絮叨叨地数落洁癖。
贝克曼端着咖啡走过来，把杯子放在我面前。他站在我身后手搭在靠背上，指尖离我的头发只有几厘米，温热的呼吸在我脸颊一触即分。
“谢谢。”我端起苦香的咖啡抿了一口，温度刚好。
本乡突然站起身。“我去准备午餐。”他说，“你最近需要补充营养。”
“我帮你。”我也准备跟着站起来。
“不用。”他按住我的肩膀，巧合的是靠近我的角度呼吸节奏正好触到我另一边脸颊，“你坐着休息。”
我重新坐下，贝克曼的手从沙发靠背上滑下来，轻轻碰了碰我的发梢。我抬头看他，他已经收回手，转身走向窗边。
香克斯的目光在我们之间转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放下酒杯。
“你倒是会找地方。”他瘫在沙发上，有意无意地把肩膀抵着我的手臂，“我们找了你一晚上。”
“抱歉。”我说。
“没有下次。”本乡从厨房探出头，“你再乱跑，我就给你打镇定剂。”
医生脸色阴沉沉地，我却笑着咧嘴对他吐了吐舌头，贝克曼在窗边哼笑一声。
船副黑眸倒映着她被三个男人围困在冬日光影中而不自知的模样——像误入狼群的幼鹿，正被不同气味的狩猎者标记领地。
巷尾垃圾堆传来若有似无的腐臭味，我独自被几个流氓堵在街角，恶劣的环境容易放大人性的阴影，他们的黏在我身上的视线绝不只是为了钱财。
最左边的流氓朝地面啐了口黄痰，镶着金牙的嘴咧到耳根：“很少见到这么秀丽的妞儿。”他同伴的匕首贴着我的衣摆插进墙缝，刀刃刮落石灰。
本乡总是对的，落单不是好习惯，可进城第二天避难所附近过多的人流就将我和他们冲散。
谁也无法预料为什么仅仅是一次补充食物的外出，就发生了这种事。
我思索着对策，跳时空跑路是最后的底线，除此以外还有个办法……但是——
流氓们才不管这么多，不怀好意地就要抓住我，正当我下了决心，一块石子飞来砸中了金牙的后脑勺，“避难季里挑衅卡斯卡城的规矩，活腻了吗。”
男人宛若小提琴般的嗓音有些耳熟，逆光中，制服银扣在暮色里闪烁。男人踱步时马靴踩碎夕照，未出鞘的细剑轻拍掌心。
当那张白瓷般的面容从阴影里浮现时，我呼吸一滞——剃净胡须的迪尤眼角垂着颗泪痣，蓝瞳比港口的月光更惑人。
流氓：“哪里来的小白脸，少管闲事。”
金牙拔刀瞬间，男人的银链怀表突然荡出弧光。我甚至没看清他如何移动，三个流氓已叠成肉垫抽搐。他收势时鬓角碎发都没乱，掏出手帕擦拭指尖的动作像在拂去花瓣上的露珠。
“认不出我了？”他俯身时兰花香气盖过了巷子里的腐臭，温热吐息拂过我僵硬的嘴角，“还是说……”尾音突然缠上小指，他竟用绢帕裹住我的手腕细细擦拭，“被我的新造型迷住了？”
情节过于老套，我猛地抽手后退，他低笑一声退开距离，“……迪尤？”
“哦？认出来了？我自认为和之前应该区别很大。”
“你眼睛颜色很独特。”我对他的解围道谢。
在听我说和海贼们走散后，他邀请我先去他在城里的居所，再帮我去避难所找海贼，我正迟疑，“相信我吧，这个季节避难区域经常因为物资发生冲突，与其在混乱中寻找不确定的安全，不如接受骑士的庇护？”
——和第一次见面判若两人，看不出在城外被追杀的样子，太可疑了。
我摁住疑虑，不动声色地点头说那好吧。
如果他帮我是好心巧合，同意也不碍事，如果他有心设计，那么现在最好也还是静观其变。
迪尤的居所是城心处一栋两层的小洋楼，保暖和他在城外的房子做得一样好。哪怕是因为这点，即使他别有用心，我也愿意原谅他三分钟。
“二楼浴室有烧好的热水。”他端来红茶，“衣柜第三层抽屉有没拆封的睡裙。”
上次沐浴还是在野外温泉，这点我真的需要。并没有推辞，再一次表达了谢意。
他家里只有他一人，把二楼空间都让给了我，自己在一楼休息了一晚，隔天就出门说帮我找香克斯他们。
这段时间以来难得睡了个安稳觉的我心情好了许多，他也遵守承诺中午时候就把海贼们带了回来。
香克斯和迪尤谈笑进屋时我只穿着睡裙裹了层毛毯，窝在二楼壁炉边的沙发里发呆，没办法，洗掉的衣物都还没有烘干。
如果没有条件就罢了，有条件的时候我的洁癖心理总是会战胜那点谨慎的理智。
房门玄关处传来本乡的冷笑。我裹紧羊毛毯往沙发深处缩了缩，却见船医拎着医疗箱径直跨过地毯上的阳光对着我阴阳怪气，“躲得挺惬意啊，落单的吉娃娃。”
“真过分，本乡可一直在着急找你。”香克斯伸手想按我头，我侧头躲瘟疫一样避开，他愣了愣。
“昨天刚洗的头，你没洗手别碰。”我冷酷无情地说。
“哈？你有什么毛病？”香克斯难以置信地抬眉，“一天一个新花样。”
我对他作鬼脸，“不是新花样，只是你现在才发现。”
红发男人突然挤进沙发，湿漉漉的红发故意甩出温差化成的咸涩水珠。我抄起靠枕对邋遢鬼砸过去，他却笑得比太阳花还灿烂。
“你记得写一份［本人鸡毛蒜皮毛病指南］一次性给我汇报汇报，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是什么品种的生物。”
迪尤斜倚着酒柜轻笑，“诸位就在二楼暂住，不够的话一楼也有空房。”不过好像和他结伴回来的就香克斯三人，其他海贼并没有来，房子主人说还要出去办点事先走了，也不知道和香克斯达成了什么共识。
大门合拢的瞬间，本乡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一圈，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大步走过来，任由医疗箱磕碰在胡桃木茶几上。
“伸手。”他简短地说。
我乖乖伸出手腕，他冰凉的手指搭上来，将听诊器贴在我胸口。我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本乡攥住我欲抽离的手腕，另一只手按住了肩膀。
“别动。”他板着脸，“心率偏快，体温正常。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摇摇头，他收回听诊器，从医疗箱里拿出一个药瓶。
“维生素，每天一粒。”他递给我，“你还挑食，香克斯没说错，你毛病真多。”
我接过药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他迅速收回手，转身去整理医疗箱。真的惹他生气了？
贝克曼靠在门框上抽烟，一只手抛接着打火机，金属开合声与壁炉火星炸裂的节奏重合。目光落在我身上。男人将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掐灭烟头，走到沙发后面。
“衣服。”他简短地说，把一件外套扔在我头上。
我扯下外套，是他的大衣，还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咖啡？”他转身走向茶台，头也不回地问。
“加奶不加糖。”我说。
他嗯了一声，开始摆弄咖啡机。本乡收拾好医疗箱，坐在单人沙发上抱胸沉默。香克斯还在我耳边絮絮叨叨地数落洁癖。
贝克曼端着咖啡走过来，把杯子放在我面前。他站在我身后手搭在靠背上，指尖离我的头发只有几厘米，温热的呼吸在我脸颊一触即分。
“谢谢。”我端起苦香的咖啡抿了一口，温度刚好。
本乡突然站起身。“我去准备午餐。”他说，“你最近需要补充营养。”
“我帮你。”我也准备跟着站起来。
“不用。”他按住我的肩膀，巧合的是靠近我的角度呼吸节奏正好触到我另一边脸颊，“你坐着休息。”
我重新坐下，贝克曼的手从沙发靠背上滑下来，轻轻碰了碰我的发梢。我抬头看他，他已经收回手，转身走向窗边。
香克斯的目光在我们之间转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放下酒杯。
“你倒是会找地方。”他瘫在沙发上，有意无意地把肩膀抵着我的手臂，“我们找了你一晚上。”
“抱歉。”我说。
“没有下次。”本乡从厨房探出头，“你再乱跑，我就给你打镇定剂。”
医生脸色阴沉沉地，我却笑着咧嘴对他吐了吐舌头，贝克曼在窗边哼笑一声。
船副黑眸倒映着她被三个男人围困在冬日光影中而不自知的模样——像误入狼群的幼鹿，正被不同气味的狩猎者标记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