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两个文盲半斤八两

    太后今日的态度颇为咄咄逼人,看样子是不打算轻易让凌筝划水过去。

    自知今日不给太后一个说法恐是不行,凌筝无奈叹气,太后虽也是女子,但从出生起接受的便是封建教育,尤其她还是上一届宫斗选手的胜利者,虽然近些年在凌筝的新政推行下已经做出部分妥协,但依旧很难接受男女平等的思想。

    这世间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女子看轻女子。

    “兰才人心悦儿臣,儿臣更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耽误了她一辈子的幸福。”这是凌筝的心里话。

    见太后欲驳斥,凌筝话锋一转,继续道:“而且母后觉得,兰才人担得起宠冠六宫吗?”

    于心计,于长相,于才华,兰芝都够呛,立个这样的活靶子,宫斗活不过三集,这不是给自己找猪队友吗?

    凌筝现在也很懂得“拿捏”太后,果然,这反问让太后沉默了。

    凌筝:“过些时候儿臣推行新政……”

    太后:“过些时候选妃吧。”

    母子二人异口同声,却是各说各话。

    凌筝:“……”

    太后:“皇上,你现在根基尚不稳,又不愿意亲近后宫,各藩王蠢蠢欲动,外又有突阙虎视眈眈,哀家本不欲干政,可是你亦没有更好的办法。”娶妃是最快捷,也是最有效的拉拢朝臣和各方势力的方法。

    太后说得是。凌筝亦深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她就算把自己累死,推行新政也非一朝一夕之事,所以她也只能以自己年岁尚幼作为推辞。

    奈何,先皇,也就是这副身体的父皇,超越了凌家列祖列宗,开了个早婚早育的“好头”,每次凌筝一推脱,太后就以她的父皇来说教。

    “皇爷爷选妃立后,也没这么早。”凌筝反驳。

    “那会儿是朝廷动荡,外族来犯,所以才误了。”太后亦不客气地反驳凌筝。

    “卫家女,周家女,肖家女必须入宫,皇后就从这三家选出吧。”不等凌筝反驳,太后摆手:“皇上回去吧,哀家也乏了,入秋就把皇后人选定下吧。”

    凌筝:“……”因着羽翼未丰,她这皇帝当得真是憋屈!

    见凌筝隐隐有不服之意,太后面上的表情慢慢软和下来,“哀家知道让你受了不少委屈。”

    “事已至此,筝儿,你我母子已无回头路,你不要怨母亲。”

    固然凌筝聪慧,但是太后能够守住秘密保全她至今,其中艰难,可想而知。凌筝亦深知若是不女扮男装顶了同胞兄长的身份登基为帝,她在这封建社会的日子只怕会……难以想象,毕竟她的内核可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大女主思想,即便贵为公主,在这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出嫁随夫,她也是接受不了的。

    大夏国的公主,亦被封建礼教禁锢,并不能随心所欲。

    太后已经软了态度,凌筝也只能退让一步,“先选一位贵妃吧,立后,待明年再议。”

    太后亦深知不能把凌筝逼得太急,沉默许久,终是叹气道:“就依皇上你吧。”

    母子二人,各退一步。

    待凌筝从慈宁宫离开后,太后唤来刘嬷嬷,“皇上今年不愿立后,但是卫家女,周家女,肖家女必须入宫。”

    刘嬷嬷立刻会意,低声对太后道:“太后娘娘放心,奴婢会把这话传出去,让京中权贵晓得这三家的嫡女已被皇上相看,不可再议亲。”

    “嗯。”太后满意地点头,刘嬷嬷最是知晓她的心意。

    ……只不过,先选一位贵妃的话,先选哪家女儿呢?

    凌筝的寝宫为福宁宫。

    待她回到福宁宫,天已经完全黑了,殿内燃起烛灯,灯火通明。

    小皇帝就寝,身边不留任何人,不喜人亲近,故而,硕大的宫殿内此刻只有凌筝自己。

    她望着橘黄的烛光愣了片刻神后,起身,换上一身黑色锦服,用白玉冠竖起头发,准备出宫。

    来都来古代了,不经常溜出宫去找找乐子,她也太对不起自己了。社畜也有寻欢作乐的权利。

    走出福宁宫,凌筝召了一队御前侍卫暗中保护,然后骑上一匹枣红色骏马出宫。

    凌筝很惜命的,她知道自己一条命系着整个大夏国,所以就算偶尔出宫放松,也绝不会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大夏国的京都在凌筝的治理下繁华得很。此刻华灯初上,夜市人声鼎沸,逛街的人比肩接踵,热闹非凡。

    不少女子亦抛头露面出来摆摊补贴家用。凌筝看着街上的男男女女颇感欣慰,在她当太子的时候就在潜移默化的推行男女平等的思想,如今也算小有成效了。

    百姓们为了讨生存,反而接受能力是最强的,顺应上位者的思想。最难搞定的,其实是那些勋贵,手握权柄的人。因为女子也可入仕,男女平等的思想,动了他们的利益,那些自以为是的男人们怎么可能接受一直依附他们,视他们为天的女子有了思想,并且与之平起平坐呢,偶尔有一两个赞成的勋贵,也只是持好奇看热闹的态度而已。

    没关系,凌筝有耐心,她会循序渐进慢慢来。

    一边在街上散步,凌筝一边叹气,她果然是劳碌命,出来放松还惦记着新政的事情,没救了她。

    “放肆,你是哪家的纨绔子弟,竟敢光天化日的当街调戏民女。”

    凌筝被一声娇呵吸引,抬眸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随后是一阵嬉笑声,“光天化日?”

    “你个文盲,教训本公子之前能不能好好读读书,现在顶多叫做花好月又圆。”

    “我呸你个花好月又圆,你个色狼,朗朗乾坤,青天白日的你敢在天子脚下作恶,我定饶不了你。”

    ……

    凌筝听着二人的争吵,沉默地疾步向着吵架的两人走去。……两个文盲半斤八两。

    越过人群,映入凌筝眼帘的是一紫衫女子,女子虽然只简单地扎着马尾,却明艳动人,好看得紧,天上的月华仿佛都黯淡了几分。

    她手里拿着一根长鞭,指着一月白色华服男子怒斥道:“你信不信,我抽你。”

    华服男子不甘示弱,“你敢打本公子试试,本公子定饶不了你!”

    紫衫女子冷笑,“呵,你以为我怕你啊!”说着话,紫衫女子手中的长鞭已经甩出。

    华服男子躲闪不急,手臂上挨了一鞭子,痛呼出声,“哎哟喂,疼死本公子了,你个泼妇,那女子自愿跟了本公子的,你咸吃萝卜淡操心,管你什么事!”

    “像你这样的母老虎,再漂亮本公子也……哎哟喂。”

    紫衫女子到底是没给华服男子说出“看不上自己”的话,一鞭子又狠狠地甩了过去。

    见华服男子挨了两鞭子,一位娇柔可人的布衣女子快走几步上前,隔着些许距离对着紫衫女子娇声道:“姑娘,奴家,奴家确实是自愿跟了这位公子的,只因公子愿意为莲儿安葬父亲,莲儿自愿卖身葬父。”

    说着说着,这位自称莲儿的姑娘便红了双眼。

    “莲儿姑娘,你若是不愿意跟他,我给你做主,还有你卖身葬父的银子,我来出。”紫衫女子豪气干云地对着布衣女子道。

    “莲儿,莲儿,”莲儿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半晌后才轻声道:“莲儿是愿意的。”

    凌筝看着眼前的情形有些头疼。

    卖身葬父?这个莲儿……

    紫衫女子本是好意,却似乎鲁莽了。

    “我方才看他与你拉拉扯扯,分明就是个登徒子,莲儿姑娘你可别被他骗了,也别怕他!”紫衫女子转了个身来到莲儿跟前,眼里含着关心说道。

    “登徒子?你说我是登徒子?!你个母老虎!”听到紫衫女子诋毁自己是登徒子,华服男子当即又火大起来,“你这女子真是岂有此理,骂人在先,打人在后,我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我就不姓……,不姓……”

    紫衫女子见男子自报家门时吞吞吐吐,似乎有所顾忌,当即冷笑道:“怎么,不敢说自己是谁了?懦夫!”

    凌筝看着吵架的男子和女子,明白其中应该是有误会,而且两人相貌不凡,穿着华贵,一看就是京中权贵,遂对着身后招了招手。

    身后一黑衣人迅速来到凌筝身侧行礼,并低声问道:“公子有何吩咐?”出门在外,凌筝都让侍卫唤自己公子。

    凌筝低声道:“查查这两人的身份。”

    身后的黑衣人退下后,凌筝继续站在边上看热闹,这两人吵架堪比小学鸡,倒是这个叫莲儿的姑娘有些意思。

    莲儿肤如凝脂,一看就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姑娘,卖身葬父?

    而且,她分明是有意要跟了这位华服公子的。

    片刻钟后,黑衣人回到凌筝身后,低声禀报:“紫衫女子是定国大将军的独女肖燕,那位公子则是威远侯府的小世子陆晨。”

    听完黑衣人的禀报,凌筝不由得眯起了眼睛,果然是非富即贵的两人,这场“闹剧”似乎有些意思。

    威远侯府和定国将军府闹起来,可不是好事。

    “二位各执一词,何不让本公子来评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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