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学校”这个概念，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在我的生活。这个神秘的地点、应该是用这个名词吧——在大人们的只言片语中拼凑，让我对其产生了不可避免的好奇。
但和爸爸的一场不算严厉的对话中，一种从未体会过的阴霾笼罩住我幼小的心脏，我突然意识到，我即将离开家，到一个全是陌生人的地方。
我能做到吗？那天夜晚我埋在被子里，抱着枕头，带着一种类似于紧张和恐惧，外加一点点可以称之为兴奋的情绪。
自从出生以来，我的活动范围就只有家里和周家，朋友也就只有周羽和周翎。我说不上喜欢他们，他们的话，光看平时那动不动就打架的相处，估计对我也谈不上喜欢，但如果交友的圈地只圈到如此狭小的范围的话，我也只能和他们玩。
去了学校的话，我是不是就可以交到更多朋友？
朋友——和周羽周翎完全不一样的、朋友。
我抱着枕头，兴奋地在床上滚了两圈，甚至有翻跟斗的冲动。
那个夜晚的梦，泛着波纹的、梦幻的色彩，我梦到碟片中翻涌起浪花的麦田，连绵的绿色被风带起片片水花，星星点点的嫩绿在空中旋转——我跳起来抓住一片，落地后踩到什么东西。
“！”，踩到的东西发出一声短促的哼声，像是按一下就会发出“吱”的尖锐叫声的玩具老鼠。我身后传来怒气冲冲的声音，“锦虞！”
我抓着树叶，回头看到双胞胎中的一位，琥珀色的眼珠漫上水光，瞳孔带着怒气地缩小。我眨眨眼，慢吞吞地后退一步，满脸无辜：“谁让你离我这么近的。”
“你踩我，应该给我道歉。”，他不依不饶地上前，几乎把鼻子怼到我面前。
“跟屁虫。”，我做了个鬼脸，想了想，又添上一句，“小鸡崽子。”
跟在鸡妈妈屁股后面、还时不时会和兄弟姐妹撞个人仰马翻的鸡崽子。
“你——”，他的脸更红了，站在他身边的人扶住他的肩膀，用那张和他一般无二的脸盯着我
我的目光在他们脸上打转，说实话，我分不清这对兄弟，于是只能先唤一声：“周翎。”
几乎是我话音刚落的那刻，那双刚被我气到亮晶晶的眼睛、如同要飙刀子似的射过来：“干嘛！”
那另外一个就是周羽了。
认全后，我的目光便移向他们的衣服——好吧，今天穿的都是黑白配色校服，白衬衫、黑白菱形格纹的背心和短裤。
我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这回没法用衣服来投机取巧，我决定尽量避免喊他们的名字。
忽略掉耳边聒噪的声音，我低头盯着鞋面整整齐齐的鞋带，今天就是我期待已久的九月一，暗中命名的“开学交朋友日”
听着他们的声音，我一反常态地没有反驳，而是在心底像个成熟的大人暗暗嘲笑——等着在学校没朋友吧，这两个怪家伙。
直到车辆缓缓停至跟前，我正准备上去，旁边突然挤过来个人，抢到我前面上了车。
心里那点阴暗的快乐顿时消散，我火冒三丈地抬头：“你有病啊！”
已经坐下的人冲我露出一个微笑：“谁让你刚刚发呆的。”
我冲上车，扯他的手臂：“你走开，我要坐窗边！”
“先到先得。”
这么烦人，一定是——“周翎！”
“我是周羽！”
好吧，周羽也很烦人。
刚刚上车的周翎也很生气：“我才是周翎！”
我才不管是谁抢的，我只关心我的窗边御座。我一边像扣黏在地毯上的泡泡糖一样拽烦人精周羽，一边尖叫：“走开！”
“砰”的一声关门，车窗外的建筑瞬间模糊成倒退的色块。
“大早上的，就这么有活力啊。”，副驾驶上，周阿姨满是笑意地调侃，“小鱼啊，要不要来前面和周阿姨一起坐。”
这个好！
我一听眼睛发亮：“h——”
“好”字刚涌上喉咙，却被肩膀和腰间突然环上的胳膊一下子吓得咽回了肚子。
额头偏左的地方倏忽贴上细软温热的触感，周羽的手臂笼在我的后背，另一只手臂连同我的臂膀和肩膀一起圈住。周翎像是柔软的丝带一样缠住我的腰，亲昵地和我脸颊相贴。两个人把我挤得要喘不过气来
“不用哦妈妈。”
“锦虞最喜欢和我们呆在一起了。”
“对不对，小鱼？”*2
可拉倒吧！真不要脸！
我气的眼睛发红，还没来得及怒斥他俩，周阿姨率先开口了：“人家小鱼一看就不乐意和你俩玩。”，周阿姨冲我眨眨右眼，笑着张开手，“小鱼过来，和周阿姨玩。”
周阿姨救我，周阿姨好——
我得意洋洋地瞥一眼他俩，随后公平公正地给了他俩一人一个肘击，快乐地爬到周阿姨怀里。
我在周阿姨扭来扭去，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后，就乖巧地缩在她的怀里，时不时吸一下鼻子。周阿姨身上有股像妈妈一样好闻的味道。
“像小狗一样。”，周阿姨笑着捏我的脸
我埋在周阿姨硬硬的肚子上嘿嘿笑：“周阿姨身上香香的。”
“是吗？”，周阿姨说，“等你成为alpha之后，就会有了。”
“香香的气味吗？”，我抬起头，懵懂地问
“笨蛋。”，后座飘来一句男生懒洋洋的轻嗤，“那是信息素。”
我扭头就丢去一个刀子眼：“我早就知道了！”
右边的周、应该是周翎吧，撑着脑袋，不怀好意地笑：”是吗？”
“我们的预备alpha小姐，不会连信息素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左边的周羽抱着胳膊，脸上是同样带着嘲讽的笑。
“你们少说两句。”，在我炸毛之前，周阿姨无奈扶额道：“小鱼这么好脾气的小姑娘，每次都被你们气到打人……到了学校要怎么办啊。”
我用力点头
说得对——我这么好才会和他们玩！
周羽显得很无所谓：”怎么办？什么怎么办。”
周翎打了个哈欠，往后倒在靠背上，和他旁边人一样的懒散：“我们自己看着办不就好了。”
周阿姨似乎气笑了：“你们这死脾气……到了学校，就等着没朋友好了。”
我一个劲地点头
说得好！
“我们不需要朋友。”，双胞胎异口同声地说。
话音刚落，目的地就到了。
靠边的周翎赶在周阿姨说教之前迅速拉开车门，跳了下去，周翎紧随其后。我仰起头看了眼周阿姨的脸色——还好，不是很差。
周阿姨的手指揉捏着太阳穴，注意到我的视线，她低下头笑了笑，“到了，下车吧。”
周阿姨替我拉开车门，我露出一个甜甜的笑，道了声谢后就往车门挪
轻盈地跳下车，视线一抬便看见双胞胎站在几步远的地方，背着书包看着我。他们的身边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像是混杂在鱼群中的两只企鹅——格格不入。
我撇了撇嘴，刚迈出一步，就被周阿姨叫住：“小鱼。”
我站住转身，乖巧地抬头：“怎么啦周阿姨？”
周阿姨的视线抬了一下，我猜测她是在看双胞胎，随后又很快低下来看我，轻声说：“阿姨想麻烦你注意一下他们，好吗？”
“就平时看到他俩有什么不对，就告诉阿姨。”，周阿姨的嗓音中满是无奈，却也能听出其中满含的担忧和关切，“说起来不太好意思……我还是挺担心他俩在学校被孤立欺负的，这俩臭小子的脾气真是……”
这俩家伙被人欺负？他俩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想到这个，我不禁开始为他俩的同学担忧。往后四年摊上这样两个捣蛋鬼，真是不要太倒霉——
“什么！”，我大惊失色，“我和你们一个班？！”
四周零零散散的学生冲我投来视线，但绝望的我已经无暇顾及——刚刚还在幸灾乐祸和双胞胎同班的同学，现在我竟成了倒霉蛋之一，完全笑不出来。
我死死盯着学校刚分配的手表型终端上显示的分班名单、被“周翎”和“周羽”上下夹击的“锦虞”，已经可以预料到我接下去四年的凄苦校园生活。
左右肩膀搭上的重量都像带着嘲笑：“这不好吗？”
”这哪好了？”，我深深吸一口气，甩掉他俩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环上来的手臂，垂头丧气绕开人群往外走
怎么会这样，明明很期待校园生活的……
身后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两人分别走到我身侧，“不去教室吗？”
“再逛逛也不错。”
“也对，上课什么的根本无所谓吧。”
两人隔着我旁若无人地交流，我默不作声地一左一右地肘开双胞胎，转头就往教学楼走。
但和爸爸的一场不算严厉的对话中，一种从未体会过的阴霾笼罩住我幼小的心脏，我突然意识到，我即将离开家，到一个全是陌生人的地方。
我能做到吗？那天夜晚我埋在被子里，抱着枕头，带着一种类似于紧张和恐惧，外加一点点可以称之为兴奋的情绪。
自从出生以来，我的活动范围就只有家里和周家，朋友也就只有周羽和周翎。我说不上喜欢他们，他们的话，光看平时那动不动就打架的相处，估计对我也谈不上喜欢，但如果交友的圈地只圈到如此狭小的范围的话，我也只能和他们玩。
去了学校的话，我是不是就可以交到更多朋友？
朋友——和周羽周翎完全不一样的、朋友。
我抱着枕头，兴奋地在床上滚了两圈，甚至有翻跟斗的冲动。
那个夜晚的梦，泛着波纹的、梦幻的色彩，我梦到碟片中翻涌起浪花的麦田，连绵的绿色被风带起片片水花，星星点点的嫩绿在空中旋转——我跳起来抓住一片，落地后踩到什么东西。
“！”，踩到的东西发出一声短促的哼声，像是按一下就会发出“吱”的尖锐叫声的玩具老鼠。我身后传来怒气冲冲的声音，“锦虞！”
我抓着树叶，回头看到双胞胎中的一位，琥珀色的眼珠漫上水光，瞳孔带着怒气地缩小。我眨眨眼，慢吞吞地后退一步，满脸无辜：“谁让你离我这么近的。”
“你踩我，应该给我道歉。”，他不依不饶地上前，几乎把鼻子怼到我面前。
“跟屁虫。”，我做了个鬼脸，想了想，又添上一句，“小鸡崽子。”
跟在鸡妈妈屁股后面、还时不时会和兄弟姐妹撞个人仰马翻的鸡崽子。
“你——”，他的脸更红了，站在他身边的人扶住他的肩膀，用那张和他一般无二的脸盯着我
我的目光在他们脸上打转，说实话，我分不清这对兄弟，于是只能先唤一声：“周翎。”
几乎是我话音刚落的那刻，那双刚被我气到亮晶晶的眼睛、如同要飙刀子似的射过来：“干嘛！”
那另外一个就是周羽了。
认全后，我的目光便移向他们的衣服——好吧，今天穿的都是黑白配色校服，白衬衫、黑白菱形格纹的背心和短裤。
我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这回没法用衣服来投机取巧，我决定尽量避免喊他们的名字。
忽略掉耳边聒噪的声音，我低头盯着鞋面整整齐齐的鞋带，今天就是我期待已久的九月一，暗中命名的“开学交朋友日”
听着他们的声音，我一反常态地没有反驳，而是在心底像个成熟的大人暗暗嘲笑——等着在学校没朋友吧，这两个怪家伙。
直到车辆缓缓停至跟前，我正准备上去，旁边突然挤过来个人，抢到我前面上了车。
心里那点阴暗的快乐顿时消散，我火冒三丈地抬头：“你有病啊！”
已经坐下的人冲我露出一个微笑：“谁让你刚刚发呆的。”
我冲上车，扯他的手臂：“你走开，我要坐窗边！”
“先到先得。”
这么烦人，一定是——“周翎！”
“我是周羽！”
好吧，周羽也很烦人。
刚刚上车的周翎也很生气：“我才是周翎！”
我才不管是谁抢的，我只关心我的窗边御座。我一边像扣黏在地毯上的泡泡糖一样拽烦人精周羽，一边尖叫：“走开！”
“砰”的一声关门，车窗外的建筑瞬间模糊成倒退的色块。
“大早上的，就这么有活力啊。”，副驾驶上，周阿姨满是笑意地调侃，“小鱼啊，要不要来前面和周阿姨一起坐。”
这个好！
我一听眼睛发亮：“h——”
“好”字刚涌上喉咙，却被肩膀和腰间突然环上的胳膊一下子吓得咽回了肚子。
额头偏左的地方倏忽贴上细软温热的触感，周羽的手臂笼在我的后背，另一只手臂连同我的臂膀和肩膀一起圈住。周翎像是柔软的丝带一样缠住我的腰，亲昵地和我脸颊相贴。两个人把我挤得要喘不过气来
“不用哦妈妈。”
“锦虞最喜欢和我们呆在一起了。”
“对不对，小鱼？”*2
可拉倒吧！真不要脸！
我气的眼睛发红，还没来得及怒斥他俩，周阿姨率先开口了：“人家小鱼一看就不乐意和你俩玩。”，周阿姨冲我眨眨右眼，笑着张开手，“小鱼过来，和周阿姨玩。”
周阿姨救我，周阿姨好——
我得意洋洋地瞥一眼他俩，随后公平公正地给了他俩一人一个肘击，快乐地爬到周阿姨怀里。
我在周阿姨扭来扭去，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后，就乖巧地缩在她的怀里，时不时吸一下鼻子。周阿姨身上有股像妈妈一样好闻的味道。
“像小狗一样。”，周阿姨笑着捏我的脸
我埋在周阿姨硬硬的肚子上嘿嘿笑：“周阿姨身上香香的。”
“是吗？”，周阿姨说，“等你成为alpha之后，就会有了。”
“香香的气味吗？”，我抬起头，懵懂地问
“笨蛋。”，后座飘来一句男生懒洋洋的轻嗤，“那是信息素。”
我扭头就丢去一个刀子眼：“我早就知道了！”
右边的周、应该是周翎吧，撑着脑袋，不怀好意地笑：”是吗？”
“我们的预备alpha小姐，不会连信息素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左边的周羽抱着胳膊，脸上是同样带着嘲讽的笑。
“你们少说两句。”，在我炸毛之前，周阿姨无奈扶额道：“小鱼这么好脾气的小姑娘，每次都被你们气到打人……到了学校要怎么办啊。”
我用力点头
说得对——我这么好才会和他们玩！
周羽显得很无所谓：”怎么办？什么怎么办。”
周翎打了个哈欠，往后倒在靠背上，和他旁边人一样的懒散：“我们自己看着办不就好了。”
周阿姨似乎气笑了：“你们这死脾气……到了学校，就等着没朋友好了。”
我一个劲地点头
说得好！
“我们不需要朋友。”，双胞胎异口同声地说。
话音刚落，目的地就到了。
靠边的周翎赶在周阿姨说教之前迅速拉开车门，跳了下去，周翎紧随其后。我仰起头看了眼周阿姨的脸色——还好，不是很差。
周阿姨的手指揉捏着太阳穴，注意到我的视线，她低下头笑了笑，“到了，下车吧。”
周阿姨替我拉开车门，我露出一个甜甜的笑，道了声谢后就往车门挪
轻盈地跳下车，视线一抬便看见双胞胎站在几步远的地方，背着书包看着我。他们的身边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像是混杂在鱼群中的两只企鹅——格格不入。
我撇了撇嘴，刚迈出一步，就被周阿姨叫住：“小鱼。”
我站住转身，乖巧地抬头：“怎么啦周阿姨？”
周阿姨的视线抬了一下，我猜测她是在看双胞胎，随后又很快低下来看我，轻声说：“阿姨想麻烦你注意一下他们，好吗？”
“就平时看到他俩有什么不对，就告诉阿姨。”，周阿姨的嗓音中满是无奈，却也能听出其中满含的担忧和关切，“说起来不太好意思……我还是挺担心他俩在学校被孤立欺负的，这俩臭小子的脾气真是……”
这俩家伙被人欺负？他俩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想到这个，我不禁开始为他俩的同学担忧。往后四年摊上这样两个捣蛋鬼，真是不要太倒霉——
“什么！”，我大惊失色，“我和你们一个班？！”
四周零零散散的学生冲我投来视线，但绝望的我已经无暇顾及——刚刚还在幸灾乐祸和双胞胎同班的同学，现在我竟成了倒霉蛋之一，完全笑不出来。
我死死盯着学校刚分配的手表型终端上显示的分班名单、被“周翎”和“周羽”上下夹击的“锦虞”，已经可以预料到我接下去四年的凄苦校园生活。
左右肩膀搭上的重量都像带着嘲笑：“这不好吗？”
”这哪好了？”，我深深吸一口气，甩掉他俩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环上来的手臂，垂头丧气绕开人群往外走
怎么会这样，明明很期待校园生活的……
身后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两人分别走到我身侧，“不去教室吗？”
“再逛逛也不错。”
“也对，上课什么的根本无所谓吧。”
两人隔着我旁若无人地交流，我默不作声地一左一右地肘开双胞胎，转头就往教学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