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宝,你先回去,我去街上转转。”

    “嗷。”

    玫瑰腰间挎着宝宝篮,沿着墙根打下来的阴影走,走一截儿上扶欢镇的马路。

    邻居的蔡祖祖背篓搁在脚边正在跟人摆龙门阵,才三两句的功夫就塞了那人满衣兜的西红柿。

    玫瑰见状,颠颠儿地走过去,笑容恭敬地喊人:“蔡祖祖。”

    “哎——这不是苏阿婆家的玫瑰吗?你好久回来的?放学了?”

    “回来有一周了。”

    “那好撒,你去田里择了菜的?我家西红柿今年结的多,你捡些回去吃,腌啊、炒啊,都好吃。”

    “那怎么好意思啊。”玫瑰边说边去捡了四个大的,嘴里念念有词:“阿公一个,阿婆一个,我一个。谢谢祖祖!”

    她才从背篓里直起身,就被路人撞得一个趔趄,连声“哎哎”才站稳。

    “什么人呐!”玫瑰转身见那人钻进了杂货铺,还气哼哼的,“素质不怎么样!帽子——还挺好看的,哪儿买的?”

    蔡祖祖被玫瑰逗笑,又往她篮子里捡了两大捧西红柿,“一人一个怎么吃?多拿些,还多。”

    “不拿了不拿了!拎不动了……谢谢蔡祖祖。”

    最后玫瑰的篮子沉得只能用双手提。

    从巷口飘出阵阵喷香,是她小时候闻惯了的味儿。

    “外公你高粱下锅了麦?好重——”

    她快走两步,拐过墙角时被突然抢上来的一道影子抵在了墙上。

    玫瑰惊惧地去摸腰后——

    “别动,打劫!”

    鸭舌帽下他笑眼盈盈,手还护在人跟砖墙之间,眼看玫瑰从惊到喜,最后小嘴一努,发作起来:“你神经病啊!开这种玩笑!”

    陈慰凑近她眼皮子底下,识趣地道歉:“吓到你了?那怎么好意思啊,都是我的错……”

    越凑越近,玫瑰不自在地吸了吸鼻子。

    “你好臭,有股汗味儿跟……”

    发酵味儿?

    “刚帮你外公压了高粱,臭你也忍忍,别动,我亲一口。”

    他啃了口玫瑰偏向一边的脸颊,舍不得,又歪过头碰碰她软嘟嘟的嘴唇,玫瑰不想理他,摸摸她柔软的发顶,还在气。

    “真不是故意的,就是想吓吓你,别气了,我顺路去小卖部给你买了糖。”

    听陈慰的语气里带些促狭,玫瑰才反应过来,“你撞的我?”

    “阿公一个,阿婆一个,玫宝一个,剩下的那个给我好不好?”

    “不要脸!”

    玫瑰羞得脖子发烫,想用篮子抵开他,陈慰顺手将一把水果糖撒进玫瑰的菜篮子里。

    “是我不要脸。信上说做梦梦见的人,醒来就一定要去见。”

    “呸!”

    “玫宝~你不要生气。”

    “呸!你也好意思!”

    玫瑰气得拽低他的帽沿,一口啃了上去,最后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玫瑰才想起来问一句:“你怎么来的?”

    “你寄信写了地址,扶欢镇也不大,一问卖酒的苏家,他们就指给我了。”

    “我可没要你来!”

    “我来也不是因为你啊,我来旅游,只是顺路来看一下——我的女朋友。”

    “呵呵!”

    玫瑰跟陈慰一前一后走进院子,正逢苏阿公摇着蒲扇从门里走出来,看见陈慰没觉得意外,反而很熟稔地问:“回来了啊?东西买好了吗?”

    玫瑰:?

    陈慰:“买好了。”

    “我这边粮食也下锅了,你跟我过来。”

    老爷子说着转身往屋后走去,陈慰悄悄捏一把玫瑰的手边,跟了上去。

    玫瑰:?

    阿婆回来时拎了一大一小两个西瓜,说是走到街上唐伯伯送的,看见屋后烤酒厂的烟囱里冒出汩汩白烟,又问玫瑰是不是请的工来了?

    “哪里请的工?”

    “你外公年纪大了,烤酒烤不动了,苏家那边说请一个小工来打下手。”

    苏家本家七月里嫁姑娘,托苏老爷子烤百来斤喜酒。

    “我没看到有什么小工啊?我去问问。”

    原来苏家请的那位临时有事来不了,打电话这边没人接,陈慰问路上门,误打误撞被当成了小长工使唤。

    知道使唤错了人,苏阿婆边抱怨老伴儿耳聋眼瞎边留陈慰吃中饭。

    陈慰倒没觉得有什么,能帮忙烤酒,在他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年轻人嘛,多学点总没坏处。”苏阿公呷了口酒,又问:“你打算来镇上玩几天?”

    “一个星期吧,来的时候听说扶欢镇是避暑胜地。”

    “哈哈,那都是政府宣传,扶欢镇只是水多,到处沟啊、河的。在江州就没有凉快的地儿,不过靠水的乡镇是又比城里凉快些。”

    “城里很热,前两天都40℃了。”

    “热得遭不住。你在镇上住的哪家宾馆?”

    “蜗居旅社。”

    “哦,那家啊,外地人开的,前两年镇上的旅游业刚发展起来,他们就来了,也不晓得囊个就选中了这么个地儿。出门钱带够了吗?要不要在镇上找份活做?”

    “带够了。”

    苏阿公慢摇蒲扇,慢慢开口:“年轻人出去买纪念品,买这,买那,又要花一笔钱,我看你虽然对烤酒的工艺一窍不通,但肯下力气,我这里请你,150一天,吃住跟我们一起,免得你再去外面花钱,苏家也不用再去找人,你想想看囊个样?”

    “呃——”

    “听玫宝说你是她朋友?你们哪里认识的?”

    “她在书店工作,我经常去那里看书,就认识了。”

    “哦,那是缘分撒。烤酒一天也就那么几个小时,不烤酒就让玫宝带你到处去转转,镇上出名的,不出名的景点,她都知道。”

    “呃——”

    “还要考虑麦?”

    “不是,包吃住的话,给我一天50就够了。”

    “你是学生娃,我不占你便宜,烤酒是个力气活,值愣个多。”

    “那好吧,谢谢阿公。”

    这边谈妥了,那边厨房的洋芋才下锅。

    “阿婆呀。”玫瑰坐在灶门口幽幽叹气:“我回来这么久你都没有用柴锅给我炒菜吃,他还是个外人——外人哦!”

    “玫宝馋柴锅菜啦?那等下雨凉快了专门给你炒一桌。灶里还传一把火,别在灶门口坐着,热。”

    “咔擦!”

    玫瑰撅断手里的一把干柴递进灶洞,站到旁边看阿婆一锅铲翻起金灿灿的锅巴洋芋,再淋上提前冲好的大蒜水,喷香!就连盛在白瓷碗里的绿豆稀饭都香得起皱。

    饭后玫瑰陪陈慰去旅社拿行李。

    在急冻室冰了一中午的小西瓜刀尖一磕就“咔嚓”裂成两半儿,玫瑰挖了一勺西瓜心悄悄喂给陈慰,问:“怎么样?甜不甜?”

    “甜。”

    “是不是还沙沙的、冰渣渣的特别好吃?”

    “你喜欢吃这样的?”

    “当然喜欢!我还想往里面摁几颗水果糖。”

    “……”

    小孩儿一样。

    最后玫瑰抱着她的冰镇炫彩小西瓜连路招摇过市,他行李都搬到门口了,玫瑰还在跟前台的姐姐讨论西瓜冰沙的最佳时常以及除了水果糖还能怎么混搭。

    “走了!”

    他停在门口等她,听见前台的姐姐问:“那是你男朋友吗?长得还蛮正。”

    “不是,那是我家请的小长工,你也觉得正吧?我打算和他偷偷发展发展。”

    “啊?苏阿公晓得了不打断他的腿!我劝你还是算了吧。”

    “那你来?”

    “嘻嘻,我来我来!”

    陈慰越听越不像话,他两步走到玫瑰面前想把人拖走,一低视线看见‘冰镇炫彩小西瓜’的兜底还有层厚瓤。

    “这点都吃不完?别浪费。”

    陈慰很自然地用她的勺子舀起瓜瓤送进嘴里吃了,玫瑰说:“咦~阿慰你好脏啊,里面有我的口水。”

    “我嫌弃过你?”

    “那倒没有。”

    前台姐姐:“……”

    扶欢镇的巷子是清一色的绿瓦白墙,吃过晌午饭大家都在午休,整条巷子只剩“咕噜、咕噜”行李箱滚动的声音,像老旧的留声机磕绊出单调而乏味的音轨,却又戛然而止,被墙根底下的喁喁私语所代替。

    “我只是你家的小长工?还发展发展?还‘那你来’?玫宝小姐,除了‘发展发展’我勉强同意,最后一点我坚决不同意。”

    “你怕是有点阴阳怪气在身上?”

    不说还好,一说陈慰就来劲儿:“今天我义正言辞地告诉你:第一,我是来旅游的,不是来相亲的。第二,就算我要攀高枝,除了烤酒致富的苏家,其他的我都看不上眼。”

    “别!别攀我们家,你看,前面是高家,就前台小姐姐她们家,你的高枝在那儿。”

    高家过年贴的春联还是一样的火红,一披挂的凌霄花从墙里垂到墙外,开了满墙的富贵黄。

    “陈慰小长工。”玫瑰掐断一朵凌霄花别进他胸前的衣袋,“我如果爱你——绝不学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儿,炫耀我自己。”

    “玫宝小姐,我老家后院,有两棵木棉树,根握在地下,叶触在云里,每一阵风吹过,我们都互相致意。”

    “啧!还是你有文化~”

    晚上玫瑰搂一床凉席去给陈慰铺床,苏阿婆早先在凉板上垫了一层薄软的褥子,玫瑰将凉席压在褥子上抻平,又去捞了床薄毯子和一只菊叶装的枕头。

    “菊叶枕头好,睡起来喀呲喀呲响,”玫瑰跪在凉席上,说话声不敢很大,“还能明目安神,你小长工真是命好。”

    “能让玫宝小姐帮我铺床?”

    他正在老式电灯泡下摆弄他的相机,玫瑰听见他打趣的话扭身望来,又被他拍到——她穿着素麻斜襟的盘扣睡衣和开足大摆的睡裤,才洗完澡头发用干帕子一绞还有些发毛,一张素净的鹅蛋脸微拧了眉心,眉眼含嗔带娇。

    陈慰眼光微微颤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苏阿婆就端着一盘烧红的蚊香走了进来。

    “我们小镇不比大城市,没得空调,只能开纱窗,夜蚊子也多,小陈闻得蚊香吧?要不然先出来歇会儿凉?玫宝把窗户开开屋子散散热。”

    歇凉必摆龙门阵,苏阿婆先是将陈慰的户口给盘问了遍,连他老家后院里有两棵不开花的木棉树都问了清楚(居然真的有),又说起这次要烤的喜酒。

    “是哪家办喜事啊?”玫瑰问。

    “苏家湾的苏满,年龄比你大八九岁?你以前还喊她幺姨,这就忘了?她祖祖过世那年我还带你去过。”

    “嗯……”玫瑰努力回忆,“好像记得一点儿,我记得苏满幺姨坐在堂屋里吃饭,吃着吃着就哭了,当时她旁边还守着个男娃儿,穿的醒狮服。”

    “是吗?她今年嫁的也是醒狮班的大领导。”

    “是同一个人吗?我也想去看看!”

    “瞎凑热闹!”苏阿公抽两口旱烟,阿婆的蒲扇往他那里偏了偏,扇走蚊子跟烟气,他可一点都不八卦,只是‘顺口’问:“那醒狮班的领导姓什么来着?”

    “好像姓周,叫什么——周,周长虹?好像是叫这个名儿,他们醒狮班还上过电视台的春晚呢。”苏阿婆说。

    “哦,他啊,他有年倒霉,舞狮摔了腿,还是我捎他去的医院,小伙子体格不错,没半年又能舞得一手好醒狮。”

    “苏老辈子去世那年请的月旦,是西鹤撒?好像就是周长虹从他师傅手里接的班。”

    不知不觉聊到九点,玫瑰捂着嘴直打哈欠,传染到陈慰也哈欠连连,苏阿婆歇了话头,统统撵去睡觉。

    玫瑰落在陈慰后面,突然拽住他的衣角,陈慰回头见她微微抬起下巴,下一秒,两人颇有默契地望向头顶的天空。

    星子羸弱,近似随意挥洒在夜空,却又有迹可循。

    “好像是北斗七星。”陈慰说。

    “像瓢,有长柄,应该是的吧。”

    “那冬天我们去仙女山看雪?”

    “嗯?”

    “因为我俗。”

    想和你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是真的想。

    雷阵雨下在烤酒的第五天,重重的雨帘子灰重地掩压了整座古镇,玫瑰搬了把椅子趴在窗边贪雨又贪风,听见阿婆让外公抱柴进来,她连忙喊:“阿婆!我中午要吃青椒炒肉、玉米排骨、藤藤菜、黄瓜鸡蛋汤······”

    苏阿公说菜在集市上,给她小背篓和斗笠,撵她出门。

    “年轻人不要老窝在屋头,下雨天凉快,你出去活动活动。”

    玫瑰溜进烤酒的小作坊,在屋檐下“踢踢踏踏”的刮鞋底的泥巴,陈慰听见动静出来看,只见宽大的斗笠下面她眨着一双清波凌凌的鹤眼,满眼无辜地说:“我被赶出来了。”

    他只觉得好笑,要收留她进来,教她烤酒。

    “我不想学……阿慰,要不我们去赶集吧?”

    “好啊,不过得等我忙完了再去。”

    她陪他坐在酒坊里闲聊。

    陈慰问:“你家今年种的糯米谷开始抽穗了,你去看过吗?”

    “没去,不知道在哪块田。”

    “我昨天听你外公说的,还说你们家楼上存了几口雕花的坛子。”

    “你想说什么?”

    “傻子。”

    “???”

    “那是你外公在给你准备嫁妆——花雕酒,这回烤的高粱酒里面,也有一坛是给你的。”

    玫瑰没接话,她坐着小板凳托着脸,看陈慰有条不紊地重复外公交给他的步骤。

    “阿公说他给别人烤了这么多年的酒,再过两年烤不动了,就不烤了。但自己家还有个没长大的外孙,所以今年给你种了两亩地的糯米。你怎么看?”

    “不怎么看。”玫瑰想也没想就说:“我是不准备结婚的,谈恋爱已经是意外了,你呢?阿慰,你喜欢喝酒吗?那你结婚的时候我送你两坛,就当是我送你的贺礼。”

    她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好像他们没在谈恋爱,各自的未来与各自无关……

    “我也没想那么远,但早上我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梦见我们一起在喝花雕酒,你醉得像只猫,你开心,我也很开心,最后开心醒了。”

    “梦都是反的。”

    “我挽了结香花。”陈慰笃定说。

    前天玫瑰带陈慰去寺庙,寺庙里有一棵几十年的结香树,上面挽满了美梦成真的结。

    陈慰在机器上拧好时间,提起玫瑰的背篓甩在肩上,说:“走吧,赶集去。”

    玫瑰坐着没动,任由沉默跟着他走到门口,陈慰转过身,无形中他们又一次对峙……

    跟她计较个什么,陈慰想,要是全听她的,恋爱都没得谈,还是得哄。

    他走过去,弯腰给她系上斗笠,又握住手臂将‘小丧气包’拉起来,“走啦,不是说赶集有李子卖吗?小长工拿工资给你买,玫宝小姐看上什么,咱就买什么,好不好?”

    “好吧,”玫瑰勉强打起精神,“李子要买带白霜的,硬的,才脆,才好吃。”

    “带白霜的打过农药。”

    “胡说!那明明就是天然的李子霜。”

    除了带白霜的李子,他们还买了粉嘟嘟的毛桃子和三块水豆腐。

    玫瑰看上一双绊带千层底的布鞋,围在那里的都是老年人,她不好意思过去,转来转去又不肯走。

    陈慰看透她的心思,问:“哪一双?”

    “那双绣水仙花的,你快去!要被拿走了!问你就说是给奶奶买的。”

    “你占我便宜?”

    “哥~哥哥!快点去!”

    陈慰很受用的大步挤进人群里,先老奶奶一步捞起那双绣水仙花的,翻过鞋底——正好36码。

    “老板多少钱?”

    “二十五。”

    “那鞋垫呢?”

    “五块钱一双。”

    “三十,再帮我拿双绣福寿的鞋垫。”

    “给奶奶买的吧?真有孝心。”

    “不是。”陈慰加深了嘴角的笑意,说:“是妹妹要的。”

    “哦~情妹妹呀。”

    小镇的轮廓隐在雨后苍青的雾色里,陈慰背上的背篓满了,最顶上是带露的茄子、豆腐、青椒,和用荷叶裹着的草鱼——路过水塘时唐伯伯送的。

    “今天中午我们吃顿好的——吃柴锅菜,你开心不开心?”

    “开心,你多吃两碗我更开心。”

    “哼!那样我就撑死了。”

    “那给你买消食片?”

    “好哇!”

    “阿婆!玫宝回来啦!”

    “玫宝呀,把外面的菜洗一下,我去叫你阿公来剁鱼。”

    “好!”

    灶房外面有一口鹅卵石砌成的石缸,方便平时洗菜,胶管子引的都是山上的溪水。

    紫的、青的、深绿的、酡红的蔬菜瓜果被一齐倒进缸里,清水直往外漫,一双细白的手对它们揉揉搓搓、揪揪扭扭,最后拿起畚箕抄水、一沥,放在洗衣台上就算小功告成。

    “我脚也脏了,冲冲。”

    玫瑰从石缸里拎出水管子,脚从透明的凉鞋里踩出来,一汩汩细流浇在脚背上,她的脚背纤瘦雪白,圆圆的脚趾又白里透粉,珊珊可爱。

    “看什么呢?”

    她拎着水管晃了他一下,陈慰没来得及退,脸上都是她浇的水,挂在眼睫上,好一副楚楚可怜、任人揉捏的模样。

    “看你呀。”他抹了把脸替她端起畚箕,乖乖答话:“看你怎么这么白,太阳都晒不黑的吗?”

    “我是天生的冷白皮,苏祠也白。”

    “外公姓苏,所以苏祠是?”

    “……她是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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