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柱香的时间,足够将喉间最后一丝刺痛熬成叹息。沈竹心缩在雕花檀木椅里,望着窗外簌簌飘落的雪花,突然开口:“系统啊,我能不能换个任务?”

    “可以,不过这个任务在下次实施会缩短你该完成的时间。”机械音不带温度,却像根刺扎进她心里。沈竹心咬住下唇,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那我继续吧。”

    吱呀一声,雕花木门被推开,沈云澈端着青瓷药碗跨进来,药香混着白雾氤氲开来。“妹妹,该喝药了。”他温声说道,却让沈竹心瞳孔骤缩——这场景、这话,怎么莫名像极了“大朗,该喝药了”的名场面?

    “不要嘛,我病好了呀,我从小喝到现在,喝到吐了!”她抱着软枕往后缩,声音里带着撒娇的尾音。沈云澈握着碗的手青筋微暴,恨不得把这个磨人的妹妹按在椅子上灌药,但最终只是深吸一口气:“那你喝了,哥哥给你奖励,你来提。”

    “你陪我堆雪人!”沈竹心眼睛亮晶晶的,这个要求脱口而出。沈云澈看着妹妹狡黠的笑容,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在心里默念“亲生的亲生的”,面上却挤出笑:“好,你先喝药。”

    沈竹心垂下眼眸,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在原来的世界,她的童年被钢琴课、礼仪培训填满,长大后身边围绕的人,目光里总藏着算计。

    她从未见过这样带着心疼真挚的妥协,喉咙突然发紧,眼眶也泛起酸涩。

    沈云澈见她眼眶发红,心瞬间软成一滩春水,把药碗往案几上重重一放:“好好好,不喝了,我们去堆雪人!”他先取来狐毛披风裹住她单薄的肩膀,生怕冷风钻进衣领,随后牵着她的手往院子走去。

    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声响,沈竹心蹲下身,冰凉的雪团在掌心渐渐成型。“心儿,想要什么造型的呀,你负责指挥好不好,这雪很冷。”沈云澈蹲在她身旁,伸手想接过她手中的雪团。

    “不要,我要自己来!”她固执地摇头,鼻尖冻得通红,却专注地滚着雪球。沈云澈无奈一笑,转身去寻工具,不一会儿就抱来胡萝卜和树枝。沈竹心将树枝插成手臂,鹅卵石排成纽扣,歪歪扭扭的雪人终于成型。

    她仰头望着自己的作品,笑容比冬日暖阳还灿烂。沈云澈望着妹妹的侧脸,胸腔里某个角落突然发烫,不自觉跟着笑起来。

    就在这时,柳雪抱着书卷出现在月洞门,蹙眉嗔道:“外头冷,不能玩那么久,该进屋了。”沈云澈立刻拿起外袍裹住沈竹心,将暖炉塞进她怀里,半抱半揽地往屋里走去。

    沈竹心倚在兄长怀里,突然听见系统冰冷的提示:“系统提醒你,任务还在进行中”

    暮色温柔地漫过沈府的雕花窗棂,柳雪正倚在绣榻边,指尖灵巧地穿梭在丝线间,绣着精美的花鸟图案。这时,沈竹心像只欢快的小鹿,蹦蹦跳跳地冲进房间,脸上洋溢着藏不住的喜悦。

    “娘亲!娘亲!”沈竹心清脆的声音在屋内回荡,她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今天我学会了两首诗噢,《关雎》和《蒹葭》,我可以背给你听嘛?”

    柳雪放下手中的绣活,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声音里满是宠溺:“这么厉害啊!快背给娘亲听听。”一旁正在书桌前练字的沈云澈也停下手中的笔,饶有兴致地看向妹妹。

    沈竹心清了清嗓子,挺直了小身板,开始背诵起来。起初还有些紧张,声音微微颤抖,但随着诗句的流淌,她渐渐沉浸其中,声音也愈发流畅:“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稚嫩的声音带着独特的韵味,将诗中的意境缓缓道来。

    背完后,柳雪忍不住上前,狠狠亲了她脸颊一口,脸上满是骄傲:“真棒,这么长的诗都能背下来!”沈云澈也笑着走过来,揉了揉妹妹的脑袋:“妹妹,真厉害!”一旁的丫鬟们纷纷围过来,不住地称赞,屋内满是温馨欢乐的氛围。

    然而,此刻的沈竹心脑海里却炸开了锅,她在心里疯狂呼唤系统:“系统系统,我他喵背书会结巴??”

    系统那机械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你这具身体就是读书少,习惯就好。”沈竹心无奈地撇了撇嘴,但很快又振作起来,毕竟现在的成就感还是让她很开心。

    沈竹心拉着柳雪的衣袖,撒娇道:“娘亲,哥哥,你们还可以再教我两首吗?我还想再学!”

    柳雪爱怜地摸了摸女儿的头,说道:“当然可以,你让哥哥把他功课给你看看,想学什么。”沈云澈笑着将自己的功课拿过来,放在沈竹心面前。

    柳雪仔细翻看了一遍,发现大多篇幅较长,怕女儿一时难以记住,便摇了摇头。她思索片刻,眼中闪过温柔的光芒,说道:“心儿,娘亲教你两首,假如你背过了,三天不用去学堂。”

    “真的吗!!”沈竹心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兴奋得跳了起来。

    “真的。”柳雪笑着点头,随后轻轻念出第一首诗:“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这首叫《游子吟》,是孟郊写的,说的是母亲对孩子深深的爱。”

    沈竹心认真地听着,嘴里反复念叨着诗句,小眉头皱着,努力记忆。

    柳雪见状,又开始教第二首:“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这是杜甫的《春夜喜雨》,描绘了春雨滋润万物的美好景象。”

    沈竹心全神贯注,跟着娘亲一句一句地念。她暗暗给自己鼓劲,一定要快点背下来,好享受那三天不用去学堂的快乐时光。

    在温馨的氛围里,母女俩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充满了浓浓的温情与期待 ,而一旁的沈云澈也时不时地给予妹妹鼓励的眼神,静静陪伴着这美好的学习时光。

    暮色如蜜,缓缓淌过镇国邸朱漆门扉。雕花宫灯次第亮起时,沈竹心攥着书卷站在回廊下,指尖还残留着墨香。白日里她一口气背完四首诗的壮举,早已像春风般吹遍整个沈府。

    正厅内,檀木圆桌摆满珍馐,烛火摇曳间,柳雪的父母与沈延君的双亲已端坐在主位。二老常年居于老宅院,素日里喜静,此刻却为了孙女齐聚。

    沈竹心刚踏进门,便被外主母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握住,一只流光溢彩的金手镯套上她手腕:“心儿,这么厉害呀居然会背诗啦,外主母奖励你一个金手镯!”

    “心儿让外祖父抱抱!”他张开双臂,浑浊的眼中满是慈爱,“有没有好好吃饭?可别瘦了!”话音未落,沈竹心又被祖父拉到一旁,看着对方神秘兮兮地掀开锦盒——雪白绒毛的兔子突然探出脑袋,红宝石般的眼睛滴溜溜转。“噔噔噔,祖父抓到的兔子噢,你喜欢的哟!”

    祖母则捧来一袭月白色衣裙,衣袂上绣着初绽的玉兰:“本想着开春再给你,没想到丫鬟来报,我的心儿竟这般有出息!”老人忽然想起什么,笑着补充,“当然,哥哥也有份!”

    柳雪与沈延君相视一笑,各自掏出一叠金叶子。沈竹心眼睛瞬间亮如星辰——她这点财迷心思,早就被父母摸得透透的。沈云澈将一方雕着松鹤的砚台与狼毫笔轻轻推到妹妹面前,温声道:“这是我最喜欢的笔砚,现在送你。”

    觥筹交错间,沈竹心的眼眶突然发烫。那些在原来世界里,只有责罚没有奖励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慌忙低下头,却还是被眼尖的祖母发现:“心儿怎么哭了呀?”

    “好好好,乖,不哭。”柳雪连忙将女儿搂进怀里,轻柔地拍着她后背。

    沈竹心哽咽着摇头:“我不哭,我要吃饭!”她吸了吸鼻子,破涕为笑的模样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烛火映着满桌佳肴,也映着每个人眼角眉梢的笑意,这一刻的温暖,足以将所有阴霾都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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