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都在议论这件事，但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
石希和孟潞轮流给高放打电话消息轰炸但是无人应答，校园里各处也没有高放的踪迹。徐望还破天荒利用自己的弱势群体身份去问老曹详细情况，但是只得到一声长叹。
几个人心不在焉捱到下课坐在一起商量，才发现他们甚至不知道高放住在哪里。
第二天喇叭里果然公布了处分，警告，停课。奇怪的是给了两个人处分，另外一个人是其他班的，只在体育课上见过。
高放就这样消失了。
石希在福利院说这件事的时候大家都惊疑连连，他们都很喜欢高放，没有人不喜欢高放。
除了章弛，他在听说这件事后反应过于平静了，平常高放来都是和章弛黏在一起的。不过石希沉浸在联系不到高放的难过里，也顾不上注意这些。
快一周了，还是没人能联系到高放。
他们甚至说服了周磊利用职务之便去偷看信息登记簿，但是被老曹一眼识破，臭骂了一顿。
破天荒有一节真正的体育课，他们四个只是坐在台阶上叹气。
自从孟潞生日周磊突然出现把孟潞揪走带她去不知道哪儿看海之后，两个人就天天黏在一起了。
石希看着他俩你侬我侬心烦得很，面对着徐望专心讨论。
李沐阳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高放到底去哪儿了！”
几个人被吓了一跳。
“大姐，我们也很想知道啊。”石希本来就烦。
一抬头，却发现李沐阳眼泪汪汪。
于是石希手忙脚乱开始哄李沐阳别哭了。
哄好以后，五个人安安静静坐着。
“你们记不记得，去看日出的时候，高放好像说他表舅在酒店？”徐望突然开口。
“你们还去看日出了？”李沐阳抓错重点。
“好像是诶！徐望你真是天才！”石希兴奋地抱了一下徐望，徐望不出意外地变成了红柿子。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李沐阳急匆匆地说。
“要不还是放学再去吧。”孟潞有些迟疑。
“放学再说吧。”周磊附和。
石希其实想现在就去，但是想了想集体逃课的后果还是说放学再去吧。
徐母把一行人送到酒店门口。
几个人急匆匆冲向前台，七嘴八舌地张口。
终于找到了高放的表舅，知晓他们的来意后，表舅却连连摆手让他们快点离开。
一群人几乎是被轰出去的。
又一周过去，高放还是没出现。
周磊在垂头丧气的几个人里说按规定停课不能超过一周的。
于是一行人昂首阔步去办公室找老曹理论，结果老曹说高放家长给他请了两个月的假。
几个人立马泄了气。
老曹不忍心，知道他们几个关系好，于是又多说了一句高放父母想给高放办理转学。
晴天霹雳。
出了办公室，石希满脑子都是高放跟他们一起玩的画面，永远都兴冲冲的高放，会让所有人开心的高放。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打架也不至于要转学吧。”孟潞难受得快哭了。他们之前猜测高放和那个男生打架了。
周磊在一旁欲言又止，“其实，我听到一些说法。”
“什么啊，你怎么才说啊，什么说法啊快说啊。”孟潞催他。
“但我也不确定。”周磊吞吞吐吐。
“都啥时候了知道啥你快说啊。”李沐阳也急了。
“我听到的是，高放和那个男生，在树林那边接吻，被教导主任路过发现，就……”
几个人都愣住了。
没有人明白那是怎样一回事，接吻要怎么接大家都不太明白，两个男生要怎么接吻大家就更不明白了。
显然越来越多的人听说了这件事，大家带着惊讶、窃笑、和说不清是好奇还是嫌恶的神情传播着这件事。
愈演愈烈，因为另外一个男生回来上课了。
起初还只是在背后议论，后来有男生当面说一些难听的话，故意做出浮夸的嘴部动作，然后大笑。
但那个男生没什么反应，翻着卷子，听不见一样。
没过多久，周磊路过遇到几个男生挑事儿欺负那个男生，把他们狠揍了一顿。那个男生从地上爬起来，一句话没说就走了。这事很快就失去热度了。
有一天那个男生到他们班上找孟潞说了一句，想问什么你们就问吧。
于是石希和孟潞一起，在校门口的奶茶店和那个男生会面。
那个男生早就到了，白白净净的，校服在他身上显得空荡荡。
看见石希和孟潞还朝她们招手。
空气有些凝固。
“你们没有想问我的吗？”
石希和孟潞对望一眼，两人都不知道要从何问起。
“高放现在在哪儿？”石希最关心这个。
“这个我真不知道，我说点我知道的吧。”
男生叫杨星，高一入学开始喜欢高放，因为什么说不清了，可能是军训拉歌的时候高放声音太大了吧。杨星跟高放一起练球，像兄弟一样相处。在发觉对方的性向之后，杨星表了白，却得到高放“我有喜欢的人了”的回复。
他没有放弃，依旧对高放好，前段时间高放却突然变得很难过。他缠问了很久，才知道高放表白心意，但失败。于是他对高放说要不我们试试，不出意料遭到了拒绝。
那一天高放大概又遭受了什么打击，他陪他散步，然后杨星吻上了他。
事情就是这样。
石希和孟潞面面相觑。
“我去他家里找过他，但是他好像搬家了，你们可以再去试试。”杨星说。
石希和孟潞按照杨星给的地址，转换了好几趟公交车。
来到了一处尘土飞扬的地方。
两个人手拉着手绕过一个废弃工厂，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一跳才发现不是废弃的，又被狗撵了好几里地。孟潞不由得夸赞石希跑的真是快啊，狗都放弃追逐了。
傍晚时分，终于来到房屋聚集的地方，都是平房，偶尔有一些小二层，全都墙体斑驳。
石希敲了敲门，没人理，孟潞又敲了敲门，没人理。石希继续敲，门被愤怒地打开了。
“谁啊！”一个中年男性，看起来常年干活，脸黑黢黢的，面部的沟壑里还有清洗不掉的泥垢。
孟潞紧紧挽住石希，石希开口，“请问高放在家吗？”
男人上下打量他俩，“你们是谁啊。”
孟潞平复了心情开口，“叔叔您好，我们是高放的朋友，学校有一些通知让我们转达高放但是我们联系不到他。”
男人的表情缓和了，“什么事儿你说吧”。
“叔叔我们跟高放说就行。”石希火急火燎。
“他不在！”男人的语气瞬间变得不耐烦。
“那我们等他回来。”石希把住看起来想被关上的门。
“什么孩子，松手，他不在我都说了。”
石希死死把住门，高声大喊，“高放！高放！你出来！你怎么能不理我们呢！高放！”
“死丫头劲儿还挺大。”
男人更用力地扯门，石希还是高声大喊。孟潞也开始边哭边喊，跟石希一起扯门。
男人松了一下手，然后又紧紧关上，石希的手被狠狠夹住。石希疼的大喊，生理性泪水瞬间涌出。
孟潞大哭着道歉说我们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男人开了门，孟潞赶紧把石希的手拿出来。男人狠狠把门摔上。
“小希，小希，你还好吗？我们走呜呜呜呜呜呜呜我们走。”孟潞一边抽噎一边扶着石希离开这个地方。
“我看到，嗝，那边好像有药店，嗝，呜呜呜呜呜呜呜。”孟潞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看看你的手，紫了呜呜呜呜呜，我给你呼呼呼，我们去医院呜呜呜呜呜呜呜。”
石希可能是疼麻了，竟然毫无感觉，但眼泪还是哗哗流。
天已经完全黑了。
孟潞一边抽噎一边抹干净眼泪看路，她告诉自己不能再哭了，这里偏僻又危险，要赶紧带石希回去医院。
但是天黑之后她完全无法按照记忆对上正确的道路，孟潞打开手电筒仔细观察，“小希，你不要怕，我们去医院，医生有药，不要怕，小希。”
但孟潞已经害怕得要死了，为什么所有的房子看起来都一样。
“我没事，潞潞，往左边吧我们，我记得好像是左边。”
不是左边。
她们好像在原地旋转。
两个人都有些害怕了，青黑色的夜，好像要不知道从哪儿生出长着獠牙的怪物，偶尔有人家门口的挂灯就是白色的锯齿。
突然有一袋东西打中石希的后背，石希破口大骂。
孟潞捡起来，“是冰块，小希！”
孟潞赶紧给石希敷上，用自己的头巾挽住，“这也太好了，能有冰块先处理一下。”
石希却突然心下一动，“高放？”
孟潞也反应过来，一起叫高放。
突然在远处有一点亮光，有人拿着手电筒。石希赶紧追上，孟潞也紧紧跟上。
那个人左拐右拐，石希让孟潞抓着自己的胳膊，孟潞担心弄疼石希不敢紧抓，来的时候大跑一通又消耗了大部分体力，所以跑得很慢。
但是那个人会在她们慢下来的时候等着她们。石希和孟潞几乎已经确认那个人是高放无疑了。
两个人边追边骂。
骂着骂着又开始哭。
“高放你为什么不回来呀呜呜呜呜呜呜呜。”
“高放你为什么不理我们呜呜呜呜呜呜。”
就这样，她们被带到了公交站。
那个人却消失不见了。
公交车上孟潞小心地处理石希的手，还遇到了好心人有药。石希受伤无数，凭经验判定没什么大碍，于是就挤眉弄眼逗梨花带雨的孟潞。
孟潞看她又活蹦乱跳的才放下心来。
石希陷入了沉思，杨星的话让她开始想一些事，总是黏在章弛身边被人说一句还会害羞的高放、不知道花了多大心思才让章弛的作品展览的高放、烟花下的高放。她不敢相信，但又觉得一切如此通畅，她脑子乱乱的。
她跟孟潞说自己要赶紧回去了，坚决拒绝了孟潞送她的要求并把孟潞送到家门口。
然后给刘妈妈发了消息说自己在孟潞家睡。
她不想回到福利院，让刘妈妈担心，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章弛，她怕她一切都说了。
她也不想去孟潞家，孟潞好像很怕她的父母，她不想麻烦孟潞。
那自己能去哪儿呢？
晃荡着晃荡着，竟然来到了徐望家大门口。
看着戒备森严的大门，她自己有点想嘲笑自己，转身准备走了。
“石希，是你吗？”
徐望的声音。
石希左转右转，发现了路边坐在车里的徐望。她一脸惊喜，“徐望！你能看见了？”
徐望的脸色却暗下来了，“没有，王叔看到好像是你，原来真是你。你来这里……”徐望想说是来找我的吗，但又害怕不是，于是就变成了“你来这里啊”，一句莫名其妙的寒暄。
石希有些不好意思，“啊，是，来散步，刚好路过。”
这么大老远来散步啊，徐望心想。
“啊今天运动量差不多了，我先回去了。”石希准备开溜。
“这么晚了，我跟王叔一起送你回去吧。”
“不用不用。”石希摆手加摇头。
“没事的很近的，我先走啦，明天见！”石希往回撤。
“石希！石希！”徐望感觉到她不太对劲，听见她的声音越来越远，于是下车循着声音追她。
“小望，小心车！”王叔一不留神就发现徐望已经下车了，赶紧大喊。
石希听到背后的嘈杂声，一回头，徐望下了车在往前走。瞬间吓出一身冷汗，赶紧跑回去。
“我在这儿呢我在这儿呢！”石希扶住徐望的胳膊。
徐望一转手腕，紧紧抓住石希的手。
正好是受伤那只手，石希疼得呲了一声。徐望立马松开，“怎么了你手受伤了吗”。石希不想多谈这事，把另一只手伸给他，“没事，你抓这只手”。
徐望小脸一红。
“我有作业想问你，你有空吗？”徐望开口。
“呃……我也不会。”石希不明白徐望怎么找自己问题，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学业水平吗。
“历史题。”徐望想象石希的表情，一定是带着尴尬和疑惑，忍不住笑起来。
“早说啊，没问题，走吧。我牺牲一下宝贵的散步时间给你醍醐灌顶一下。”石希得意起来，历史确实算她为数不多拿得出手的科目。
于是石希乖乖地跟着徐望上了车下了车进了门。
房子里很安静。
“叔叔阿姨不在吗？”
“都出差了。你害怕吗？我可以叫我小姨过来，她刚回国。”
石希感觉有点尴尬，于是说，“没事没事，有啥怕的啊，你们这里看起来安保森严，刚大门口吓我一跳。”
“我怕你怕我。”
好绕的一句话，石希没太听懂，拍了一下徐望的肩膀，“你有啥好怕的，你历史题在哪儿呢，我给你拿。”
徐望感受到石希的气息在周围晃来晃去，忍不住低头笑起来。
“乐啥呀快点找题吧。”石希踮脚抬手刮了下徐望的脑袋。
徐望随口乱说了几道题目。
“这个确实难理解，但是你可以结合一下课后材料……”石希越讲越兴奋。
徐望透过模糊的雾团，感受到石希正在手舞足蹈，他想象她的样子，一股酸涩涌上心头，要是能看见她多好啊。
题目差不多讲完了，石希莫名有点失落，“就这几道题吗，没有别的了”。
徐望笑了一下，“没有了，但是你可以说你想说的。”
“什么……”石希有种被人戳破的心虚感。
“你今天来不只是散步吧。”
石希的脸腾红，“我这不是给你讲题嘛！”
“嗯，题目讲完了，可以聊一会儿别的。”徐望忍住自己的笑意。
石希扭捏了一下，但还是坐在地上长叹一声，然后开始讲高放的事情，隐去了自己和孟潞具体的遭遇。
徐望认真听着，时不时提问。
终于讲完这个复杂的故事了，石希摊在地毯上，不知道为什么，跟徐望说完她突然轻松多了。
“其实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徐望说。
“什么？”
“高放喜欢章弛。”
“你怎么感觉出来的？”石希惊讶。
“高放说起章弛的声音不一样，更轻快更温柔，和章弛在一起的时候声音也不一样。”
石希瞠目结舌，“真的假的，不会是事后诸葛亮吧”。
徐望很坚定，“真的，声音和气味，都可以感受到。”
神神叨叨的，石希心想。
“但是现在怎么办呢。”她四仰八叉躺着，这地毯好软好舒服，她有点困了。
“没有办法，只能等待高放的决定。”
“高放的决定。”石希复述。
“对，如果可以的话，或许可以问问章弛。”
“问章弛？！”石希坐起身来。
徐望点点头，“章弛或许能找到高放”。
石希又躺下了，“算了吧，高放现在是自己不想被找到。”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石希不打算说那段有些混乱的场面。
徐望有点不高兴，好像石希和高放之间有什么秘密，把他排除在外。于是他没再吭声。
“徐望，你家地毯好舒服啊，毛茸茸的。我一直想让刘妈妈买一个地毯铺在院子里，夏天的晚上就可以在院子里睡觉了。”
“会着凉吧。”
“不一定要睡觉啊，可以只是摊在上面玩儿啊。但是刘妈妈就是不同意。”
徐望听着石希嘟嘟囔囔的声音，心化成一滩水，在五脏六腑里流啊流。
徐望也坐在地上，小心翼翼跟石希保持了一定距离。
“哎呀，几点了，我得回去了！”石希又跳起来。头发正好划过徐望的脖子，痒痒的。
“太晚了，我和王叔一起送你回去吧。”
石希正要点头应好，突然想起自己已经跟刘妈妈说了在孟潞家过夜,现在回去门都锁了,又要把他们吵醒解释半天。不由得陷入犹豫，真是失策啊。
徐望感受到石希的犹豫，轻声问，“怎么了？”
“呃……”
石希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原委说清楚。
徐望越听嘴角越上扬。
“你笑什么？”石希瞅见他的面部变化。
“没什么。”徐望立马收住。
然后努力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那你要不要住在这里，我叫我小姨过来，她和你一起，或者你也可以自己一间。”
石希有点犹豫，但她又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
“没关系的，我小姨就住在附近，她现在还在倒时差，肯定没睡。”徐望又立马补充。
石希还想说什么，徐望已经在打电话了。
“就是我小姨带我开始画画的，她人很有意思。”挂了电话徐望又给石希讲了很多之前画画的事，小姨怎么刻薄地嘲讽他又在父母面前维护他。
石希头一次听徐望讲自己画画的事，讲述的时候他的神色飞扬，表情柔和舒展，就连眼睛似乎也散发着明媚的光。
小姨果然很快就到了。
穿着石希做梦也不会想到的颜色搭配的裙子，头发随意地挽着，面色疲惫也掩不住刚毅的美丽。石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用刚毅来形容，但是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词汇了。
“嗨小希你好呀，和徐望做同桌很不容易吧，他脾气臭的要命。”小姨的声音很有魔力，让人放松下来。
“李诗！”徐望很担心她乱说什么影响石希对自己的看法。
“怎么了，没大没小的徐望。”
石希赶紧说，“徐望他也经常帮助我们的，我们都是朋友。”
“那太好了，走，我给你看徐望小时候的照片。”李诗很自然地搂住石希，石希有点被香迷糊了。
“李诗！”徐望大喊。
李诗一张一张讲解照片的来历，时不时和石希一起大笑，徐望板着脸坐在旁边。
“这是他小时候非要穿我的裙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仔细看，石希真会觉得是个漂亮小女孩儿，“徐望你穿裙子很好看诶。”
徐望从石希嘴里听到这句话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个是徐望中考完那天……”李诗突然收住了话头，石希也意识到什么。
李诗把相册合上，“哎呀好晚了你们明天是不是还要上课，赶紧休息吧。”
徐望的表情也暗淡下来。
石希走过去捏了捏徐望的肩膀，“晚安，徐望。”
“晚安。”徐望笑着回答。
李诗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个人。
第二天上学，徐望和石希两个人都哈欠连连。
“石希你怎么没睡醒一样，你手好点了吗？”孟潞过来打招呼。
“你手怎么了？”徐望立马问。
石希赶紧冲孟潞摆手，“没事没事没事，什么都没事”。然后把孟潞推走。
徐望又脸色阴沉了。
石希小心翼翼说，“没事，手被夹了一下，早就没事了，我还可以扇风呢”。石希拿起手在徐望眼前晃。
徐望轻轻抓住石希的手，没头没尾说了一句“我只是希望你能相信我”。
石希把手抽回来，伤口还没完全好，有点酥酥麻麻的，“我相信你啊”。
虽然听不懂徐望在说什么，但她还是拍了拍他的头。
周磊出现打破了抒情局面，“徐望，你有什么想要的生日礼物吗？”
对哦，石希心想，马上就是徐望的生日了。
石希和孟潞轮流给高放打电话消息轰炸但是无人应答，校园里各处也没有高放的踪迹。徐望还破天荒利用自己的弱势群体身份去问老曹详细情况，但是只得到一声长叹。
几个人心不在焉捱到下课坐在一起商量，才发现他们甚至不知道高放住在哪里。
第二天喇叭里果然公布了处分，警告，停课。奇怪的是给了两个人处分，另外一个人是其他班的，只在体育课上见过。
高放就这样消失了。
石希在福利院说这件事的时候大家都惊疑连连，他们都很喜欢高放，没有人不喜欢高放。
除了章弛，他在听说这件事后反应过于平静了，平常高放来都是和章弛黏在一起的。不过石希沉浸在联系不到高放的难过里，也顾不上注意这些。
快一周了，还是没人能联系到高放。
他们甚至说服了周磊利用职务之便去偷看信息登记簿，但是被老曹一眼识破，臭骂了一顿。
破天荒有一节真正的体育课，他们四个只是坐在台阶上叹气。
自从孟潞生日周磊突然出现把孟潞揪走带她去不知道哪儿看海之后，两个人就天天黏在一起了。
石希看着他俩你侬我侬心烦得很，面对着徐望专心讨论。
李沐阳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高放到底去哪儿了！”
几个人被吓了一跳。
“大姐，我们也很想知道啊。”石希本来就烦。
一抬头，却发现李沐阳眼泪汪汪。
于是石希手忙脚乱开始哄李沐阳别哭了。
哄好以后，五个人安安静静坐着。
“你们记不记得，去看日出的时候，高放好像说他表舅在酒店？”徐望突然开口。
“你们还去看日出了？”李沐阳抓错重点。
“好像是诶！徐望你真是天才！”石希兴奋地抱了一下徐望，徐望不出意外地变成了红柿子。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李沐阳急匆匆地说。
“要不还是放学再去吧。”孟潞有些迟疑。
“放学再说吧。”周磊附和。
石希其实想现在就去，但是想了想集体逃课的后果还是说放学再去吧。
徐母把一行人送到酒店门口。
几个人急匆匆冲向前台，七嘴八舌地张口。
终于找到了高放的表舅，知晓他们的来意后，表舅却连连摆手让他们快点离开。
一群人几乎是被轰出去的。
又一周过去，高放还是没出现。
周磊在垂头丧气的几个人里说按规定停课不能超过一周的。
于是一行人昂首阔步去办公室找老曹理论，结果老曹说高放家长给他请了两个月的假。
几个人立马泄了气。
老曹不忍心，知道他们几个关系好，于是又多说了一句高放父母想给高放办理转学。
晴天霹雳。
出了办公室，石希满脑子都是高放跟他们一起玩的画面，永远都兴冲冲的高放，会让所有人开心的高放。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打架也不至于要转学吧。”孟潞难受得快哭了。他们之前猜测高放和那个男生打架了。
周磊在一旁欲言又止，“其实，我听到一些说法。”
“什么啊，你怎么才说啊，什么说法啊快说啊。”孟潞催他。
“但我也不确定。”周磊吞吞吐吐。
“都啥时候了知道啥你快说啊。”李沐阳也急了。
“我听到的是，高放和那个男生，在树林那边接吻，被教导主任路过发现，就……”
几个人都愣住了。
没有人明白那是怎样一回事，接吻要怎么接大家都不太明白，两个男生要怎么接吻大家就更不明白了。
显然越来越多的人听说了这件事，大家带着惊讶、窃笑、和说不清是好奇还是嫌恶的神情传播着这件事。
愈演愈烈，因为另外一个男生回来上课了。
起初还只是在背后议论，后来有男生当面说一些难听的话，故意做出浮夸的嘴部动作，然后大笑。
但那个男生没什么反应，翻着卷子，听不见一样。
没过多久，周磊路过遇到几个男生挑事儿欺负那个男生，把他们狠揍了一顿。那个男生从地上爬起来，一句话没说就走了。这事很快就失去热度了。
有一天那个男生到他们班上找孟潞说了一句，想问什么你们就问吧。
于是石希和孟潞一起，在校门口的奶茶店和那个男生会面。
那个男生早就到了，白白净净的，校服在他身上显得空荡荡。
看见石希和孟潞还朝她们招手。
空气有些凝固。
“你们没有想问我的吗？”
石希和孟潞对望一眼，两人都不知道要从何问起。
“高放现在在哪儿？”石希最关心这个。
“这个我真不知道，我说点我知道的吧。”
男生叫杨星，高一入学开始喜欢高放，因为什么说不清了，可能是军训拉歌的时候高放声音太大了吧。杨星跟高放一起练球，像兄弟一样相处。在发觉对方的性向之后，杨星表了白，却得到高放“我有喜欢的人了”的回复。
他没有放弃，依旧对高放好，前段时间高放却突然变得很难过。他缠问了很久，才知道高放表白心意，但失败。于是他对高放说要不我们试试，不出意料遭到了拒绝。
那一天高放大概又遭受了什么打击，他陪他散步，然后杨星吻上了他。
事情就是这样。
石希和孟潞面面相觑。
“我去他家里找过他，但是他好像搬家了，你们可以再去试试。”杨星说。
石希和孟潞按照杨星给的地址，转换了好几趟公交车。
来到了一处尘土飞扬的地方。
两个人手拉着手绕过一个废弃工厂，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一跳才发现不是废弃的，又被狗撵了好几里地。孟潞不由得夸赞石希跑的真是快啊，狗都放弃追逐了。
傍晚时分，终于来到房屋聚集的地方，都是平房，偶尔有一些小二层，全都墙体斑驳。
石希敲了敲门，没人理，孟潞又敲了敲门，没人理。石希继续敲，门被愤怒地打开了。
“谁啊！”一个中年男性，看起来常年干活，脸黑黢黢的，面部的沟壑里还有清洗不掉的泥垢。
孟潞紧紧挽住石希，石希开口，“请问高放在家吗？”
男人上下打量他俩，“你们是谁啊。”
孟潞平复了心情开口，“叔叔您好，我们是高放的朋友，学校有一些通知让我们转达高放但是我们联系不到他。”
男人的表情缓和了，“什么事儿你说吧”。
“叔叔我们跟高放说就行。”石希火急火燎。
“他不在！”男人的语气瞬间变得不耐烦。
“那我们等他回来。”石希把住看起来想被关上的门。
“什么孩子，松手，他不在我都说了。”
石希死死把住门，高声大喊，“高放！高放！你出来！你怎么能不理我们呢！高放！”
“死丫头劲儿还挺大。”
男人更用力地扯门，石希还是高声大喊。孟潞也开始边哭边喊，跟石希一起扯门。
男人松了一下手，然后又紧紧关上，石希的手被狠狠夹住。石希疼的大喊，生理性泪水瞬间涌出。
孟潞大哭着道歉说我们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男人开了门，孟潞赶紧把石希的手拿出来。男人狠狠把门摔上。
“小希，小希，你还好吗？我们走呜呜呜呜呜呜呜我们走。”孟潞一边抽噎一边扶着石希离开这个地方。
“我看到，嗝，那边好像有药店，嗝，呜呜呜呜呜呜呜。”孟潞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看看你的手，紫了呜呜呜呜呜，我给你呼呼呼，我们去医院呜呜呜呜呜呜呜。”
石希可能是疼麻了，竟然毫无感觉，但眼泪还是哗哗流。
天已经完全黑了。
孟潞一边抽噎一边抹干净眼泪看路，她告诉自己不能再哭了，这里偏僻又危险，要赶紧带石希回去医院。
但是天黑之后她完全无法按照记忆对上正确的道路，孟潞打开手电筒仔细观察，“小希，你不要怕，我们去医院，医生有药，不要怕，小希。”
但孟潞已经害怕得要死了，为什么所有的房子看起来都一样。
“我没事，潞潞，往左边吧我们，我记得好像是左边。”
不是左边。
她们好像在原地旋转。
两个人都有些害怕了，青黑色的夜，好像要不知道从哪儿生出长着獠牙的怪物，偶尔有人家门口的挂灯就是白色的锯齿。
突然有一袋东西打中石希的后背，石希破口大骂。
孟潞捡起来，“是冰块，小希！”
孟潞赶紧给石希敷上，用自己的头巾挽住，“这也太好了，能有冰块先处理一下。”
石希却突然心下一动，“高放？”
孟潞也反应过来，一起叫高放。
突然在远处有一点亮光，有人拿着手电筒。石希赶紧追上，孟潞也紧紧跟上。
那个人左拐右拐，石希让孟潞抓着自己的胳膊，孟潞担心弄疼石希不敢紧抓，来的时候大跑一通又消耗了大部分体力，所以跑得很慢。
但是那个人会在她们慢下来的时候等着她们。石希和孟潞几乎已经确认那个人是高放无疑了。
两个人边追边骂。
骂着骂着又开始哭。
“高放你为什么不回来呀呜呜呜呜呜呜呜。”
“高放你为什么不理我们呜呜呜呜呜呜。”
就这样，她们被带到了公交站。
那个人却消失不见了。
公交车上孟潞小心地处理石希的手，还遇到了好心人有药。石希受伤无数，凭经验判定没什么大碍，于是就挤眉弄眼逗梨花带雨的孟潞。
孟潞看她又活蹦乱跳的才放下心来。
石希陷入了沉思，杨星的话让她开始想一些事，总是黏在章弛身边被人说一句还会害羞的高放、不知道花了多大心思才让章弛的作品展览的高放、烟花下的高放。她不敢相信，但又觉得一切如此通畅，她脑子乱乱的。
她跟孟潞说自己要赶紧回去了，坚决拒绝了孟潞送她的要求并把孟潞送到家门口。
然后给刘妈妈发了消息说自己在孟潞家睡。
她不想回到福利院，让刘妈妈担心，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章弛，她怕她一切都说了。
她也不想去孟潞家，孟潞好像很怕她的父母，她不想麻烦孟潞。
那自己能去哪儿呢？
晃荡着晃荡着，竟然来到了徐望家大门口。
看着戒备森严的大门，她自己有点想嘲笑自己，转身准备走了。
“石希，是你吗？”
徐望的声音。
石希左转右转，发现了路边坐在车里的徐望。她一脸惊喜，“徐望！你能看见了？”
徐望的脸色却暗下来了，“没有，王叔看到好像是你，原来真是你。你来这里……”徐望想说是来找我的吗，但又害怕不是，于是就变成了“你来这里啊”，一句莫名其妙的寒暄。
石希有些不好意思，“啊，是，来散步，刚好路过。”
这么大老远来散步啊，徐望心想。
“啊今天运动量差不多了，我先回去了。”石希准备开溜。
“这么晚了，我跟王叔一起送你回去吧。”
“不用不用。”石希摆手加摇头。
“没事的很近的，我先走啦，明天见！”石希往回撤。
“石希！石希！”徐望感觉到她不太对劲，听见她的声音越来越远，于是下车循着声音追她。
“小望，小心车！”王叔一不留神就发现徐望已经下车了，赶紧大喊。
石希听到背后的嘈杂声，一回头，徐望下了车在往前走。瞬间吓出一身冷汗，赶紧跑回去。
“我在这儿呢我在这儿呢！”石希扶住徐望的胳膊。
徐望一转手腕，紧紧抓住石希的手。
正好是受伤那只手，石希疼得呲了一声。徐望立马松开，“怎么了你手受伤了吗”。石希不想多谈这事，把另一只手伸给他，“没事，你抓这只手”。
徐望小脸一红。
“我有作业想问你，你有空吗？”徐望开口。
“呃……我也不会。”石希不明白徐望怎么找自己问题，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学业水平吗。
“历史题。”徐望想象石希的表情，一定是带着尴尬和疑惑，忍不住笑起来。
“早说啊，没问题，走吧。我牺牲一下宝贵的散步时间给你醍醐灌顶一下。”石希得意起来，历史确实算她为数不多拿得出手的科目。
于是石希乖乖地跟着徐望上了车下了车进了门。
房子里很安静。
“叔叔阿姨不在吗？”
“都出差了。你害怕吗？我可以叫我小姨过来，她刚回国。”
石希感觉有点尴尬，于是说，“没事没事，有啥怕的啊，你们这里看起来安保森严，刚大门口吓我一跳。”
“我怕你怕我。”
好绕的一句话，石希没太听懂，拍了一下徐望的肩膀，“你有啥好怕的，你历史题在哪儿呢，我给你拿。”
徐望感受到石希的气息在周围晃来晃去，忍不住低头笑起来。
“乐啥呀快点找题吧。”石希踮脚抬手刮了下徐望的脑袋。
徐望随口乱说了几道题目。
“这个确实难理解，但是你可以结合一下课后材料……”石希越讲越兴奋。
徐望透过模糊的雾团，感受到石希正在手舞足蹈，他想象她的样子，一股酸涩涌上心头，要是能看见她多好啊。
题目差不多讲完了，石希莫名有点失落，“就这几道题吗，没有别的了”。
徐望笑了一下，“没有了，但是你可以说你想说的。”
“什么……”石希有种被人戳破的心虚感。
“你今天来不只是散步吧。”
石希的脸腾红，“我这不是给你讲题嘛！”
“嗯，题目讲完了，可以聊一会儿别的。”徐望忍住自己的笑意。
石希扭捏了一下，但还是坐在地上长叹一声，然后开始讲高放的事情，隐去了自己和孟潞具体的遭遇。
徐望认真听着，时不时提问。
终于讲完这个复杂的故事了，石希摊在地毯上，不知道为什么，跟徐望说完她突然轻松多了。
“其实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徐望说。
“什么？”
“高放喜欢章弛。”
“你怎么感觉出来的？”石希惊讶。
“高放说起章弛的声音不一样，更轻快更温柔，和章弛在一起的时候声音也不一样。”
石希瞠目结舌，“真的假的，不会是事后诸葛亮吧”。
徐望很坚定，“真的，声音和气味，都可以感受到。”
神神叨叨的，石希心想。
“但是现在怎么办呢。”她四仰八叉躺着，这地毯好软好舒服，她有点困了。
“没有办法，只能等待高放的决定。”
“高放的决定。”石希复述。
“对，如果可以的话，或许可以问问章弛。”
“问章弛？！”石希坐起身来。
徐望点点头，“章弛或许能找到高放”。
石希又躺下了，“算了吧，高放现在是自己不想被找到。”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石希不打算说那段有些混乱的场面。
徐望有点不高兴，好像石希和高放之间有什么秘密，把他排除在外。于是他没再吭声。
“徐望，你家地毯好舒服啊，毛茸茸的。我一直想让刘妈妈买一个地毯铺在院子里，夏天的晚上就可以在院子里睡觉了。”
“会着凉吧。”
“不一定要睡觉啊，可以只是摊在上面玩儿啊。但是刘妈妈就是不同意。”
徐望听着石希嘟嘟囔囔的声音，心化成一滩水，在五脏六腑里流啊流。
徐望也坐在地上，小心翼翼跟石希保持了一定距离。
“哎呀，几点了，我得回去了！”石希又跳起来。头发正好划过徐望的脖子，痒痒的。
“太晚了，我和王叔一起送你回去吧。”
石希正要点头应好，突然想起自己已经跟刘妈妈说了在孟潞家过夜,现在回去门都锁了,又要把他们吵醒解释半天。不由得陷入犹豫，真是失策啊。
徐望感受到石希的犹豫，轻声问，“怎么了？”
“呃……”
石希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原委说清楚。
徐望越听嘴角越上扬。
“你笑什么？”石希瞅见他的面部变化。
“没什么。”徐望立马收住。
然后努力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那你要不要住在这里，我叫我小姨过来，她和你一起，或者你也可以自己一间。”
石希有点犹豫，但她又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
“没关系的，我小姨就住在附近，她现在还在倒时差，肯定没睡。”徐望又立马补充。
石希还想说什么，徐望已经在打电话了。
“就是我小姨带我开始画画的，她人很有意思。”挂了电话徐望又给石希讲了很多之前画画的事，小姨怎么刻薄地嘲讽他又在父母面前维护他。
石希头一次听徐望讲自己画画的事，讲述的时候他的神色飞扬，表情柔和舒展，就连眼睛似乎也散发着明媚的光。
小姨果然很快就到了。
穿着石希做梦也不会想到的颜色搭配的裙子，头发随意地挽着，面色疲惫也掩不住刚毅的美丽。石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用刚毅来形容，但是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词汇了。
“嗨小希你好呀，和徐望做同桌很不容易吧，他脾气臭的要命。”小姨的声音很有魔力，让人放松下来。
“李诗！”徐望很担心她乱说什么影响石希对自己的看法。
“怎么了，没大没小的徐望。”
石希赶紧说，“徐望他也经常帮助我们的，我们都是朋友。”
“那太好了，走，我给你看徐望小时候的照片。”李诗很自然地搂住石希，石希有点被香迷糊了。
“李诗！”徐望大喊。
李诗一张一张讲解照片的来历，时不时和石希一起大笑，徐望板着脸坐在旁边。
“这是他小时候非要穿我的裙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仔细看，石希真会觉得是个漂亮小女孩儿，“徐望你穿裙子很好看诶。”
徐望从石希嘴里听到这句话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个是徐望中考完那天……”李诗突然收住了话头，石希也意识到什么。
李诗把相册合上，“哎呀好晚了你们明天是不是还要上课，赶紧休息吧。”
徐望的表情也暗淡下来。
石希走过去捏了捏徐望的肩膀，“晚安，徐望。”
“晚安。”徐望笑着回答。
李诗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个人。
第二天上学，徐望和石希两个人都哈欠连连。
“石希你怎么没睡醒一样，你手好点了吗？”孟潞过来打招呼。
“你手怎么了？”徐望立马问。
石希赶紧冲孟潞摆手，“没事没事没事，什么都没事”。然后把孟潞推走。
徐望又脸色阴沉了。
石希小心翼翼说，“没事，手被夹了一下，早就没事了，我还可以扇风呢”。石希拿起手在徐望眼前晃。
徐望轻轻抓住石希的手，没头没尾说了一句“我只是希望你能相信我”。
石希把手抽回来，伤口还没完全好，有点酥酥麻麻的，“我相信你啊”。
虽然听不懂徐望在说什么，但她还是拍了拍他的头。
周磊出现打破了抒情局面，“徐望，你有什么想要的生日礼物吗？”
对哦，石希心想，马上就是徐望的生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