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好你们自己吧,多动脑子少动嘴。”

    这是小青最后一次提醒娇娇,愚蠢的善良在危险环境就是不定时炸弹,害人害己。

    当岑工都当出职业病来了,搁以前她才不管这么多。

    三胖和四眼去找猪笼了,好半天都没动静,小青等的不耐烦,抬脚又进了祠堂。

    里面和外面一样,入眼全是金色。

    前厅很大,中间摆了一个实木长桌外加十几把凳子,墙上挂满了字画牌匾。

    每个牌匾上面的字迹都不一样,大约有二十几块,横跨了多个朝代,内容无一例外全是夸赞,什么贞洁烈妇、忠孝仁义……

    高高悬挂的牌匾就像是一个随时可以打开的窗户,链接着一段悲惨往事。

    压抑、教条。

    小青仰着头望去,牌匾上的每一个字,都是咒语,诅咒着不守教条的人受到惩罚。

    哪怕是金子建造的殿堂,也盖不住牌匾的黑暗色,一明一暗,组合在一起既怪诞又荒异,拧巴得很。

    走过前厅,中厅才是重头戏。

    密密麻麻的金色灵牌摆满了一整个中厅,每个灵牌上面雕刻的图案都不相同,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奇珍异宝堆叠在墙上、地上,显得极为奢华。

    小青嗤笑,面子是仁义礼孝,里子全是荣华富贵。

    地上摆着跪拜的蒲团,鼓鼓囊囊的,全新。

    根据顺序来到最后,小青找到了五个褐色的牌位,这几个应该就是他们作为帮工的任务了。

    小青随手拿起一个,竟然刻的是牡丹的花纹。

    嗯,有点生理性厌恶,放下吧。

    三胖和四眼从后厅找到了猪笼和石头,正要叫壮壮去搬,结果发现小青就那么大摇大摆地拿着牌位玩。

    急的三胖压低嗓音怒斥:“放下!”

    小青见他这幅奴才样,不留情面地笑出声:“呵,挺护着主子。”

    三胖脸上的横肉乱颤,他冷哼一声,背着手去找壮壮,当务之急是把这个女人浸猪笼,让她去河底得瑟吧。

    四眼留在中厅看着小青,他的存在感很低,总是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煽风点火。

    “你不是第一次进入残片吧。”四眼观察了她很久,发现这个女人看着莽撞但比娇娇聪明多了。

    不过,四眼不认为这次她可以全身而退:“你站错了队伍,没办法赢的”

    “哦?死胖子和你说什么了,让我猜猜,他说他听说过这个残片,知道该怎么破解,对不对?”

    四眼沉默,小青猜的很对,这也是他决定跟三胖合作的原因。

    说曹操曹操就到。

    三胖比去之前更生气了,该死的壮壮,竟然拒绝帮他搬石头。

    “我们自己搬,你就等着吧。”三胖冲小青撂下狠话,拽着四眼去干苦力。

    俩人一个胖一个瘦,吭哧吭哧来回好几趟,才把东西全部运完。

    看着齐全的工具,三胖越发相信自己的行为是对的。

    浸猪笼,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把人塞进猪笼里面,再绑上石块,扔进河里。

    石块的重量坠着猪笼下沉和河底,人在猪笼里面无法挣脱出去,就会被活活淹死,死法屈辱又痛苦,满足了某部分人的变态掌控欲。

    三胖擦擦脸上的汗,拎着不离身的公文包,又做了个请的手势:“上路吧。”

    猪笼是用竹子编的,颜色有些泛白,有一个活口可以打开,待人进去后就会封死。

    小青弯腰钻进去,手搭在竹编上,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闪电轰鸣的树林里面,狂风大作,吹得叶子哗啦啦地响,她当时还是一条小蛇,为了避雨无意中钻进了一个采药的竹编笼子……

    “哼,吓傻了吧,晚了。”三胖以为小青神情变化是害怕了。

    小青快速伸手抓住三胖的胳膊一扭,只听“嘎嘣”,脱臼了。

    三胖疼得直跳脚,脸色发狠拼了力气一把把猪笼推到旁边的河里,猪笼遇水变沉,几秒就落下去了。

    冰冷的河水如同巨兽的咽喉,吞咽着入口的猪笼,一点点往下消化。

    天空变成了灰黑色,小青躺倒在水中,任由猪笼去往它该去的地方。

    直到视线里出现了一抹白色。

    是骷髅。

    一大片的骷髅沉在河底,靠着石堆。

    小青没有动作,她在等。

    她睁着眼睛,无惧水流的冲击,仔细打量着这座河底的牢笼。

    石头的摆放很有意思,一层比一层高,像一个巨大的墓碑,屹立在那里,铭刻着历史。

    时间一点点过去。

    终于有了动静。

    一个骷髅站起身,稳稳当当地走过来,撕扯困住小青的猪笼,她注意到白骨的骨头边缘被磨得很锋利。

    猪笼被扯开一个大洞,骷髅把手递到前面,掌心朝上,小青搭过去,被它牵出猪笼。

    宛如一个信号,四周的骷髅纷纷起立,聚拢过来。

    它们围成一个圈,踮着脚尖,双手高高举起,泼天的怨气从河底爆发,冲上河面。

    小青触碰到怨气,看到了许多画面。

    「雪天,夜晚。

    一个喝醉酒的男人,跌跌撞撞地走在路上,衣着单薄,光着一只脚,眼睛半眯着不仔细看路,被一块凸起的石头绊倒在地,雪花灌进他的衣领里面,冻的他一直打哆嗦,可是没过多久,他就开始脱衣服,脱了个精光。

    第二天天亮,有人发现了男人的尸体,急忙呼喊换来许多男人,他们用布卷起男人的尸体,气势汹汹的来到一处院子,直接推开院门,殴打哄孩子的农妇。

    农妇被压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

    七八个男人拳打脚踢,更有甚者,拽着农妇的头发框框撞墙。

    没有人理会在一旁哇哇大哭的孩子。」

    ****

    「张灯结彩,敲锣打鼓。

    热闹的前院和冷清的后院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新娘从前院偷偷溜出来,她掀开遮挡视线的红盖头,露出一张稚嫩的脸,她从前院来到后院,听到动静慌不择路的闯进一处偏僻的屋子。

    年轻的新娘怔愣的看着躺在床榻上的满脸皱纹的老妇,老妇的手上长满了冻疮。

    新人和旧人两相望。

    大颗的泪水从新娘的眼中滚落,掉落在泥土地上消失不见。

    男人们找到这里,把新娘扛起来,重重地关上门,荡起一地尘土。」

    ****

    「一群男孩儿在河边捡石子打水漂,他们争相比着谁扔的最厉害,吵吵闹闹的在河边玩耍。

    一个干瘦的小女孩儿背着一个比她还要高的竹筐,里面是洗好的衣物,她佝偻着身子,艰难前行。

    这一幕被男孩儿们看到,引起大笑。

    男孩儿们把手中的石子掉转方向砸在女孩儿的身上。

    其中有一颗石子径直打在了女孩儿的太阳穴上面,砸出了个窟窿,鲜红的血液冒出来。

    女孩儿晕倒在地上。

    男孩儿们嬉笑着转身继续打水漂。」

    诸如此类,还有很多很多。

    ……

    河面扬起一道水龙,小青回到岸上,周身灵气运转,湿漉漉的衣服瞬间蒸干。

    天色已晚。

    祠堂的附近已经不见其他人。

    小青独自穿过小道,没有回去,而是拐弯去了村落里面。

    正如娇娇说的那样,村子里的女人都出来忙活了,听声辨位,很容易就找到了她们。

    大门敞开着,女人们背着孩子在门口轮流磨土,僵硬的四肢动起来有点像皮影戏。

    小青轻声说道:“我找丽娘。”

    “丽娘啊,丽娘在里屋呢,你自己进去找吧。”

    得到允许,小青踏入了她们身后的院子,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驴粪蛋子表面光。

    这院子外面看着规整干净,里面就差太远了,粗粝的水泥地,比人脸上的麻子都多,进去没几步就到了里屋。

    里屋是一整个大的通屋,地上并列放着矮小的木椅子,有几个女人正坐在椅子上闭眼睡觉。

    小青巡视一圈,找到了丽娘。

    丽娘脸上的巴掌印变暗了,显得脸都塌下去了一块肉,她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抱着孩子睁着眼睛看墙。

    “丽娘?”

    听到呼声,丽娘的脑袋转了一圈,嘴角刚长好的伤口裂开:“找我?”

    小青点头:“我们谈谈。”

    丽娘的嘴角裂得更大了,血滴划下来渗透到椅子里,她把孩子放下站起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唱起了一首歌。

    “日头转呀转,月亮走几圈,小丫头何时长成大闺女呀~~大闺女红衣嫁做人,我把夫君比作天,洗衣做饭生娃娃~~男娃女娃不一样~~男娃女娃不一样~~”

    歌声婉转,可唱歌的人却在泣血。

    本就可怖的脸上,每个毛孔都在渗血,配着她诡异的身姿,简直是恐怖片现场。

    小青淡定地鼓掌,给丽娘打节奏。

    丽娘一愣,歌声暂停,哈哈哈哈笑起来,听到笑声的其他女人也全都跟着笑起来。

    一时间,屋子里外,全是尖锐的笑声。

    笑完,她们又开启了大合唱:“日头转呀转,月亮走几圈,小丫头何时长成大闺女呀~~大闺女红衣嫁做人,我把夫君比作天,洗衣做饭生娃娃~~男娃女娃不一样~~男娃女娃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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