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平领着钱大夫往叶家父子躺着的病房去。

    苏夏紧随其后。

    赵小小和张大娘对视一眼,两人笑了起来。

    苏夏适时表露出羞涩。

    叶家父子房间里的药味比叶老太爷屋子里的浅很多。

    药味涉及到多种药材。

    苏夏勉强辨认出了几种。

    有在叶老爷子屋子里闻到过的当归、熟地黄,另外还有大黄、黄连。

    这些药材治的病好像是不一样的。

    苏夏有些后悔,早知道记药材味道的时候,把药材能治什么也一起记住多好。

    先去叶进的屋子。

    苏夏看到了一个大概三四十岁的男子。

    状态非常糟糕。

    可以说是骨瘦如柴、憔悴不堪。

    和叶老爷子年纪大了身体皱巴巴的瘦完全不一样。

    叶进躺在那,就让人知道他很难过。

    眉头紧锁,表情哀伤。

    苏夏心想,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怎么一家人各有各的病?

    钱大夫看着叶进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叶老爷真是用情至深呐!”

    “情”?

    苏夏竖起了耳朵,确保不会漏掉钱大夫说的话。

    可是,苏夏只能失望了。

    钱大夫没再说什么。

    毕竟,当着叶家人的面,钱大夫肚子里再多话都不会讲出来的。

    他感慨了一句叶进,就在心里叹息自己今天运气不好。

    怎么到叶家来了。

    叶进一副情深不寿的样子,太让大夫难做了。

    钱大夫硬着头皮给叶进把脉。

    来脉迟缓,跳动缓慢。

    “心病还需心药医,叶老爷的病得靠他自己想开,我是无能为力的,”钱大夫如实说道。

    众人都情绪低迷。

    “多谢钱大夫了,再去看看我侄子吧”,叶平打起精神说。

    叶进正房和耳房共用的墙被打通,安了一扇门。

    耳房是叶进平日里的书房。

    晚上为了方便叶平照顾两个病人,所以叶初阳到叶进的书房住。

    叶进掀开门帘,一阵药味扑面而来。

    当归和熟地黄的味道很浓。

    苏夏:诶?

    便宜老公也是和他爷爷一样身体里有寒气吗?

    书房里摆着一张罗汉床。

    床上的被子隆起。

    病人缩在被子里,不知道长什么样。

    苏夏顾不得赵小小和张大娘笑话,跟在钱大夫后面靠近了叶初阳。

    在把脉前,钱大夫从药箱里拿了个面罩带上。

    苏夏一惊。

    这病会过人啊?

    她想后退却不能退。

    否则赵小小她们会觉得苏夏嫌弃叶初阳。

    苏夏只好浅浅的呼吸。

    尽量少吸入空气中的病菌。

    钱大夫带好面罩后,就拉开了叶初阳的被子,好观察叶初阳的脸色如何。

    叶初阳的脸露了出来。

    十四五岁的少年,面色发青,鼻头红肿。

    揭开被子后觉得冷,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虽然也是衰弱不堪的样子,但状态比他爷爷和爹好了很多。

    苏夏低头,假装害羞的仔细端详。

    便宜老公病得脸色很难看,但五官透着精致。

    睫毛还挺长。

    在现代母单二十多年,到古代还分配了一个俊俏的老公。

    苏夏目前是满意的。

    经过半天的相处,苏夏对叶家人印象不错。

    她作为一个冲喜的,叶家人没有嫌弃她,反而还挺关心她的。

    如果便宜老公为人不错,那她就试着和他慢慢培养感情吧。

    来个先婚后爱。

    苏夏此刻很乐观的想着。

    叶初阳得了风寒,极度怕冷。

    头露了出来,手又被钱大夫从被子里拿出来把脉。

    头冷手冷,十分不适。

    他睁开了眼。

    迷迷糊糊的看见一个大夫在把脉。

    又好似看见一个小姑娘在盯着自己。

    是自家妹妹吗?

    叶初阳费劲的眨了眨眼。

    大概了解了对方的样子。

    不是自家妹妹。

    怎么回事?

    叶平看见叶初阳睁开眼睛,心里高兴,一叠声的问:“阳哥儿,你醒了,要不要吃东西?”

    叶初阳今天喝了两回药,没吃什么东西。

    但他病着,毫无食欲。

    他摇了摇头,想问陌生的小姑娘是谁。

    可他一说话就咳嗽。

    见叶初阳注意到了苏夏。

    叶平不知道怎么开口。

    家里三个人都病得神思恍惚,完全不知道冲喜这事呢。

    叶初阳是读书人,讲礼仪。

    被陌生的姑娘家看,他心里不自在。

    而且,他很奇怪,陌生的姑娘家为什么会进他的房间,还就站在他的床边。

    随之而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赵小小和张大娘又急又怕,不敢开口了。

    撕心裂肺的咳了一场后,叶初阳愣是问了出来,“她是谁?”

    赵小小和张大娘都望着叶平,想让叶平回答叶初阳。

    对此,钱大夫倒是了然。

    要冲喜的人,都病糊涂了,哪里知道家里人会给他娶媳妇冲喜。

    苏夏很想自己说,我是你家里给你娶的冲喜娘子。

    人设不符,还是闭嘴吧。

    叶平很心虚,小声说了句,“是你媳妇。”

    钱大夫还把着叶初阳的脉呢。

    叶平一说完,叶初阳的脉搏急剧跳动起来。

    “什么?”叶初阳强忍着咳嗽,难以置信的问。

    此刻,叶初阳憋咳嗽憋得脸色通红,众人都吓到了。

    钱大夫赶紧安抚,“叶家少爷,你别激动,要咳嗽就咳嗽,千万别憋着。”

    叶平等人怕叶初阳犯倔伤了身体,急忙劝他,“阳哥儿,阳哥儿,你别急,你先休息,日后再说。”

    “她是谁?”叶初阳憋死了都要知道答案。

    叶初阳一副要气死的样子,苏夏吓了一跳。

    叶家人支支吾吾的不敢再说。

    而苏夏被叶初阳如此嫌弃,心里超级不爽。

    她不可能当出头鸟,还是装鹌鹑比较保险。

    叶初阳气的快喘不过气,钱大夫只好回答他,“叶少爷,这是你家里给你娶的媳妇。”

    话音刚落,叶初阳脉搏极速跳动,气血上涌晕了过去。

    张大娘和赵小小齐声惊叫,“阳哥儿!”

    屋子里一阵兵荒马乱。

    在叶老太爷屋子里的柳康年夫妻听到动静,连忙跑了来。

    见赵小小和张大娘扑在叶初阳被子上哭。

    柳王氏夫妻脸都白了。

    “表弟,怎么回事?”柳康年问。

    “阳哥儿知道冲喜的事,气的不行,”叶平满脸愁容。

    “钱大夫,只能麻烦您了,还是请您再帮着看看,”叶平很担心叶初阳的病。

    钱大夫很想拔腿就走。

    可到底医者仁心,叶家乱糟糟的,实在走不得。

    钱大夫又坐下来给叶初阳把脉。

    叶初阳气急攻心,耗了精气。

    脉象比之前更弱了一点。

    “叶少爷情况不是很好,不能再让他生气了,”钱大夫说。

    苏夏心里一紧,这些人不会怪她吧?

    然而,没发生苏夏担心的事。

    赵小小和张大娘顾不上怪谁,两人都忙着哭叶初阳。

    “钱大夫,那要开药吗?”叶平关切的问。

    “叶少爷正吃着治病的药,不好再吃其他的药,否则会药性相冲”,钱大夫说。

    “可是他都晕了,”叶平放不心,“我们家阳哥儿脾气倔。”

    “叶二爷,我真没法子,”钱大夫为难。

    苏夏吐槽,治病救人除了内服还有外用。

    既然喝药内服毫无办法,那就找外用的办法啊!

    现代有芳香疗法。

    古代有类似的呀!

    古代有各种各样的香。

    达官贵人不就喜欢点香来舒缓心情吗?

    给叶初阳上点舒缓心情的香,多少能起点作用。

    还正好是她擅长的事。

    不过,苏夏没有施展技能的机会。

    钱大夫压根没提到香。

    一时间,叶初阳房里,只有哭声,气氛压抑。

    叶家愁云惨淡时,冲喜酒席差不多要散了。

    叶初晴回来给家里人报信,好给办厨的人结工钱。

    一进门就听见哭声。

    叶初晴才十岁,正是懂事又不懂事的年纪。

    家里三个病人,她以为是年纪大的爷爷去世了。

    “爷爷”,叶初晴边哭边往叶老爷子房间跑。

    叶初阳房间里的人听见叶初晴的哭声,又以为叶老爷子怎么了。

    顾不上叶初阳这边,匆匆往叶老爷子房间去。

    叶初晴和叶平等人在堂屋门口碰见了。

    来不及细想,一起进了叶老太爷的屋子。

    等见了叶老太爷睡着,叶平等人才反应过来。

    “晴姐儿,你哭什么呢?”叶平不高兴的说。

    “我以为爷爷,”叶初晴脸上挂着泪痕,咬住嘴唇没说出来后面的话。

    另一头,叶初阳那,只有钱大夫和苏夏。

    “叶家人不坏,你别太害怕,”苏夏一副可怜样,钱大夫安慰了一句。

    “谢,”苏夏嗓子疼,只能说一个字。

    “你在这陪着叶家少爷,我去叶家老爷子那瞧瞧,”钱大夫说完便拎着药箱离开。

    苏夏想,这些人是不是走得太干脆了。

    她便宜老公气晕了呢!

    就让她个新来的陪着吗?

    叶初阳的头和手都在被子外面。

    苏夏想了想,还是帮他把被子盖上了。

    她都二十多了,跟初中生计较什么。

    何况人家不是无理取闹。

    换位思考,如果她生病了,一睁眼发现家里给她找了个丑男冲喜。

    她也宁愿气死过去。

    不是苏夏贬低自己,她这会就是个丑女。

    干瘦矮小黑黄。

    和上辈子天生丽质的样子完全不同。

    苏夏琢磨着得改变形象。

    另一边,钱大夫进了叶老爷子的屋子。

    “叶老太爷怎么了?”钱大夫问。

    “对不住,钱大夫,我们家姐儿搞错了,弄得我们还以为有什么事,您别见怪,”叶平歉意的说。

    知道叶老太爷没出事,钱大夫松了一口气。

    他医术马马虎虎,真不敢给叶老太爷看病。

    在叶家待了挺长时间,现在雨小了。

    钱大夫坚决的要告辞,“叶二爷,我真不留了,该看的都看过了。”

    “今天真是辛苦您了,”叶平没再挽留。

    接过叶平给的医药费,钱大夫坐着柳康年赶的驴车离开。

    大门口,碰上了来结工钱的大厨。

    “表弟,王大厨来了,”柳康年冲里头喊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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