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蹲在破旧的老店潮湿的角落里翻找着,她的指尖轻轻蹭过铁皮柜底层的霉斑。

    自从父亲离开后,她已经第七次来到这里翻找遗物,每次都用“给母亲找老照片”作为借口。

    就在她仔细搜寻的时候,

    一枚生锈的钥匙意外地卡住了柜门,随着钥匙的掉落,半沓泛黄的文件也随之掉出。

    她拾起文件,目光落在了其中一份文件的标题上:“陆氏集团餐饮并购协议(编号LC-2018-09)”,旁边还有一张手记纸张。

    林悦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收购方签名栏上龙飞凤舞的“陆明诚”三个字,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三年前那个戴着金丝眼镜、身着笔挺西装的男士。

    那人曾经在老店油腻的柜台上,把一张支票拍得啪啪作响,对林师傅说:

    “林师傅,你这破灶台值钱的是地段,不是手艺。”

    在老屋内,酸辣汤在铁锅里翻涌,蒸腾的热气模糊了林悦的视线。

    她找到一个不锈钢杯,杯身布满了岁月留下的凹痕,杯底刻着“林记”的篆体字,这是这个店曾经的辉煌象征。

    在过去,父亲总是会用这个他特别钟爱的杯子,小心翼翼地盛满他那令人垂涎三尺的酸辣汤,然后缓缓地将它倒入到食物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条来自美食博主唐果的直播推送消息弹了出来:

    “揭秘陆氏太子爷的私宴!米其林三星主厨现场教学……”

    随着镜头的缓缓移动,水晶吊灯下的人群逐渐映入眼帘,我看到陆知远正在专注地为一道精致的法式龙虾汤插入银针,他的侧脸冷酷得就像手术台上的解剖刀一样,毫无表情。

    “这不就是曾经逼迫我们的那群人吗!他们简直是人渣!还敢给老娘炸差评”

    她拿出自己的智能手机,开始在屏幕上快速地搜索着某个地址,与此同时,她拿起一个保温杯,将里面滚烫且颜色发红的酸辣汤倒入其中。

    林悦急忙抓起雨衣,准备冲出门外,却在匆忙中不小心撞翻了装满辣椒面的竹篓。那些猩红色的辣椒粉末在雨水的冲刷下四处飘散,仿佛是一场在雨中上演的微型爆炸。

    在凯悦酒店的后巷,一辆垃圾车缓缓驶过,车轮碾压过地面上的水洼,溅起了一片片黑色的泥浆。

    林悦迅速地将她的电动车藏在了散发着酸臭味的厨余垃圾桶后面,她雨衣下鼓鼓囊囊地藏着那个装有酸辣汤的保温杯。

    此时,酒店的主厨和他的副手正站在那里仔细检查即将被送上餐桌的美味佳肴,她趁机快速闪身进入了运载冰鲜食品的货梯。

    当她进入货梯时,电梯内的镜面映出了她那通红的眼睛,仿佛在诉说着她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三年前,当父亲还健在的时候,他总是会不厌其烦地对林悦说:

    “悦儿,记住,秘方比生命还要重要。”

    现在,那个珍贵的秘方就缝在雨衣的内衬里,隔着布料,仿佛有火在灼烧着她的肋骨,让她时刻感受到它的存在。

    当电梯门缓缓开启,林悦踏出电梯的那一刻,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宴会厅里小提琴的悠扬旋律。

    在璀璨夺目的水晶灯下,陆知远正专注地品尝着鹅肝慕斯,他的声音在宴会厅中回荡:

    “这道菜过度依赖松露,这无疑是对食材的一种霸凌。”

    他的银针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就像是一位外科医生在解剖一具华丽的尸体,细致而精准。

    林小满突然间想起了父亲曾经教她熬汤时的话语:“当火候到了,酸辣的味道自然会找到它们之间的平衡。”

    陆知远放下手中的银针,接过侍者递来的消毒湿巾,他的动作优雅而从容。

    “这道菜,明显缺少了某种灵魂。”

    他的话语刚落,林小满便提起手中的保温杯,准备展示她所认为的“灵魂”。

    在人群的哗然声中,林小满轻轻一抛,保温杯里的液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最终洒落在陆知远面前的鹅肝慕斯上。

    当深褐色的汤汁突然泼洒在陆知远的西装前襟上时,唐果的直播镜头恰好转到了这一幕

    ——弹幕区立刻被“霸总直播遭偷袭”的消息刷屏,观众们纷纷发出惊叹和调侃。

    在这混乱的场景中,酸辣味的汤汁在香槟的芬芳和香水的香气中,如同在战场上杀出一条血路,显得格外突出。

    陆知远的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沾染的汤汁。然而,就在下一秒,他的瞳孔仿佛发生了地震,

    二十年前那碗佛跳墙中隐藏的剧毒记忆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隙,涌上心头。

    ——这股味道是消毒水也无法掩盖的,它唤起了父亲临终前所说的那句“火候到了”,让陆知远的心中充满了迷惑的解药。

    “林记酸辣汤的滋味究竟如何呢?”

    林小满轻轻摇晃着已经空了的杯子,杯底那两个“林记”二字随着晃动在镜头前化作模糊的残影,

    “陆先生,您能用银针检验出这汤中的良心吗?”

    当保安们急匆匆地冲上来时,陆知远只是抬手示意他们停下。他的西装上沾满了酸辣汤的汤汁,正缓缓地渗透进那条昂贵的爱马仕丝巾,仿佛一条蜿蜒的血痕。

    监控摄像头闪烁着红光,忠实地记录下他指尖微微颤抖着蘸取衣襟上残留的汤汁,然后送入口中的那一刻。

    “快报警!”

    宴会主管惊恐地尖叫起来。

    “不用!”

    陆知远冷静地擦去下巴上的辣油,舌尖上泛起的灼痛感让他不禁回想起那个暴雨之夜,她冒着电闪雷鸣的夜雨给他送蛋炒饭的场景。

    “请为这位小姐打包一份鹅肝慕斯——记得用我们这里最高档的保温盒。”

    林小满情绪失控,他用力地将手中的保温杯朝着坚硬的大理石柱子猛砸过去,金属撞击的声音异常响亮,

    这突如其来的巨响使得场内的观众和工作人员惊慌失措,纷纷乱串,逃离了这片原本宁静的空间。

    随着杯子的破碎,一些碎片四散飞溅,其中一块碎片反弹到了陆知远的脚边。他弯下腰,仔细地从地上捡起了那块杯底的残片,

    只见上面刻着“林记”的字样,而这些刻痕恰好卡在了他掌纹的生命线上,仿佛是命运的某种暗示。

    林悦感到一阵恐慌,她迅速地向外跑去,消防通道的应急灯发出幽幽的光芒,映照着安全出口的标志,

    那红色的标志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刺眼,宛如一滩凝固的血迹。

    林小满急切地扯开雨衣的内衬,一张秘方纸条从里面掉落出来,她匆忙捡起,纸条已经被他的汗水浸透,边角都变得柔软而模糊。

    他凝视着纸条上似乎父亲的字迹,那些字在霉斑间艰难地挣扎着,仿佛在诉说着什么重要的信息:

    “酸辣汤三沸法:一沸去涩,二沸锁鲜,三沸……”

    然而,纸条上的文字在三沸之后便戛然而止,后面的字句被汗水晕开,永远地停留在那个未完成的顿号上,似乎隐藏着一个未解的秘密。

    林悦迅速地骑上他的电动车,像一阵风一样逃离了现场,在一个繁忙的路口,他差点与一辆豪华的宾利车发生碰撞,而宾利车里坐着的正是陆知远。

    陆知远正专注地通过车载屏幕回放着监控录像,屏幕上的蓝光映照着他严肃的面容。

    监控录像的画面突然定格,捕捉到了一个特别的瞬间——陆知远正在专注地舔舐着汤汁,这个动作被清晰地记录下来。

    与此同时,在副驾驶座位上,一个保温杯的残片在车顶透进来的星空光芒下,闪烁着冷冽的光泽。

    手机疯狂震动,唐果发来直播录屏片段。

    弹幕正在狂欢式解读陆知远当时的微表情:

    “豪门太子爷当众舔衣襟!”

    “地沟油公主一战封神!”

    ...

    而在画面角落,有个戴金丝眼镜的身影正悄悄离场——正是三年前收购老店的陆明诚。

    雨又下大了。

    林小满在便利店等待加热的便当时,看见电视新闻正在播放陆氏集团声明:

    “今日美食沙龙事件系竞争对手恶意炒作……”

    货架上的财经杂志封面是陆家父子合影,标题刺目:《陆明诚:餐饮资本化的操盘手》。

    她不知道,此刻陆知远正在私人品鉴室里,把沾着汤汁的丝巾锁进保险柜。

    密码是他尝到酸辣汤时的心率数值——128,比他二十年来任何一次味觉测试的波动都剧烈。

    更深的夜色里,陆明诚推开某间日料店暗门。穿和服的女人递上密封袋,里面是沙龙现场的汤汁样本。

    “检测结果出来了”

    她跪坐在榻榻米上

    “和二十年前那锅佛跳墙的解毒剂成分相似度91%。”

    陆明诚转动着尾戒轻笑:

    “我那好哥哥找了二十年的解药,居然在贫民窟的酸辣汤里。”

    生鱼片在青瓷盘上渗出腥甜的血丝,像某种灵魂的流露。

    林小满蹲在老店废墟的断墙下,把秘方纸条用多层塑料膜包起来埋进潮湿的墙砖里。

    手机屏幕裂痕间,贷款的通知第7次弹出催收短信。当最后一块砖头填上时,她摸到砖块背面凹凸的刻痕

    ——是父亲用炒勺刻的“人间烟火”四字,被青苔吞食得只剩“火”字犹存。

    远处工地的探照灯扫过来,陆氏集团的新楼正在吞噬夜空。她突然抓起地上的锈铁钉,在手臂纹身处划出血痕。

    父亲的声音混着雨声在耳畔复活:

    “火候到了,该沸腾的总会沸腾。”

    而一公里外的监控室里,陆知远正反复播放泼汤瞬间的慢镜头。

    他按下暂停键时,画面定格在林小满锁骨处的辣椒纹身

    ——那抹红色在监控噪点中跳动,像永不熄灭的灶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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