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这样就可以了吗？”
“没问题，相信我。你现在的眼神就很像上了四十年班的HR，上舔领导下骂同事狗屁不通。”
双休的最后一晚，两个帮人打工的小天使已经喝下变形药水乔装完毕，仔细研究聊天记录方便上手，对新工作的热情直逼黄色小海绵。
阿列克争分夺秒的在临出发前，拼拼凑凑出了两个小型隔味箱来。
箱子里塞满了小馒头，放在林熹通勤用的提包里，沉甸甸坠在她肩膀上，勒出两道红印子。
“辛苦你了。”阿列克在她身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拖着包下面，妄图分担点重量。
两根细细的包袋子滑了下来，搭到林熹胳膊肘上。
“能松手吗？”她学螃蟹横着走了两步，“我溜肩挂不住包带，别帮倒忙。”
“我看你背的很辛苦嘛……”
阿列克在她背后小声的说，好心办坏事颇为委屈。
林熹奇怪的横他一眼：“原来在甜品店，那么重的箱子也是我自己搬的啊，你不是没帮忙？”
联想到他最近一系列奇特的反应，她又有点担忧。
“是不是后遗症还没好？我觉得你最近怪怪的，抽空去医院看看呢？”
阿列克生动的表情僵在脸上，留给她的只有一脸麻木。
“给你没法讲的。”他把书包往上提了提，拽紧带子抢在她前面进门。
跟只能从地底进的老鼠人仓库层或是只能从天上进的鸟人工厂层不同，中间的市场营销部是真正能体现味源作为一个星际大公司财力的窗口。
由著名设计师的倾力而作的yanlin办公系列用品，在这里随处可见，只作为日常消耗品使用。
走廊与会议室里摆满了发财树，每天都有专门的保障人员，检查生长状况。
而外人眼中的、真正能体现出味源特色的，则是每天下午按时提供的茶歇。
在这个营养液与分子料理横行的时代，选择吃费力不讨好的实体食物，成了财力与权力的象征，不少人对此趋之若鹜，不远万里来到需要会员带入的食品店，只为品尝一次大师的作品。
但这些在味源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公司每天提供的下午茶，就是由这些千金难求的烹饪师手工制造完成，每天清早开始准时采买原料，在下午茶前半个小时做完送到，职员拿到手里时，还能透过恒温箱，感受到烤箱里的温度。
这只是味源司空见惯的一天，掀不起什么波澜，就像没人发现人事部的主管已经换了芯子。
林熹作为新晋小领导，对于职场纠葛早已做到胸无成竹。
不知是否公司的成员架构有所问题，还是林熹孤陋寡闻不懂人事含金量，她刚坐下打开邮件，就被里面满满的协作请求、员工投诉、高层指示给惊到了。
真见鬼，林熹默默咕哝，为什么有同事在走廊抽烟和不冲厕所也在我邮箱里？我是班主任吗？不过抽烟确实不对，等下就把他开了——
她为数不多的道德感喊住了越跑越远的思绪，强行挽救了某个即将失业的微辜员工。
懂得识人用人的才是好领导，林主管将邮箱里的内容依次分发给以阿列克为首的各个部下，只留上级亲自颁布的任务，认真完成。
“咚咚”。
“总监。”新来的小李喊她。
林熹顶替的这个人姓傅，按玛丽苏程度来非常具有当霸总的资格，就是她的职位不高，每次一喊都像是“副总监”，所以大家都非常默契的不带姓喊。
“仓库层申请再招聘一名小组长，这是他们的岗位需求分析和人力成本分析。”
林熹接过文件随意地翻了翻，看到了赵吴的名字。
“这是怎么回事？”
“原先的小组长赵吴想申请到工厂部去，职位空缺所以前几天就给我们发了邮件。”
小李给她看了邮箱。
“怎么不从内部晋升？他的组里还有其他人吗？最近行情不好……”
别管行情好不好，林熹首先劝退这家开不了几天的公司。
“没有了，”小李摇摇头，“他的组一直很缺人，前几天才有三个员工离职，其中就有副组长。”
“怎么会这样？”林熹说，“身为一个组长，留不住组员，有没有好好反思过自己的问题？怎么别的组都没有缺人的问题，他的组就有？”
“对了，”她忽然想起来了什么，“离职的员工有说原因吗？”
“两个临时工叫林熹、阿列克，副组长是俞佛。”小李飞快的抽出三人的资料卡，递给林熹，“都是直接离职，没有任何征兆。”
俞佛……
林熹看着资料卡上女孩的笑容，深深叹了口气。
只有林熹知道这绝不是简单的“离职”。
旁边的小李还一脸期待的等着她回复。
“最近形势不太好，”林熹随便扯了个理由，“他的申请先卡着吧，这么多离职的也不是事。”
她想了想，打算借助外力：“小李，最近这段时间你看看上下两层员工的离职状况跟他们的家庭关系，打个报告给我。”
小李点头下去，只留林熹坐在那里，心里空荡荡。
……
“等有时间了咱俩去问问赵吴，他有没有救下俞佛。”
斗转星移乾坤更替，忙碌了一天的林师傅终于放下大内总管的工作，开始了她另一份的工作。
“老师来了就可以，他算是重点人员，肯定会单独审问的。”
那样的伤口即使有中央星最好的医疗设备，仍旧很难抢救成功，不过二人还是怀揣希望，避开了那个字。
“你今天查的怎么样了？”阿列克开始化身领导问小林。
小林今天毫无成果，颇为愧疚：“领导的电脑里查不到这么久远的信息，都一年了，咱得去资料库里看看。”
“我们上次已经去过了，感觉很难有收获。”不过他还是站了起来，翻包打算撬锁。
“不是那个，我仔细研究了下。”林总监身为领导，在人力资源部的大办公室里还有个小办公室，仅供一人使用，还是透明的单向玻璃，方便她随时随地监督人。
林熹利用这个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狠狠摸了一天的鱼。
“我们去的那个是档案室，还不够详细。味源有专门的资料室，考勤、绩效、工作日志都在里面，而且详细到照片视频。”
“味源倒闭是应该的。”阿列克还沉浸在刚刚的话题中，想他勤勤恳恳的干了一天活，林熹在内间开心的看他干活，只能无力的谴责资本家。
“我弄到了开门的权限，走吧？”领导对于底下员工不听命令还乱走神的行为表示强烈谴责，又开始肘击一切。
员工默默挨肘。
她俩一路肘击到大门口，还小心的避开了监控区域。
自己开的权限卡就是很好用，一下就刷开了。她俩还特意试了几次，确定都没问题。
资料室大厅的墙壁上排列着数十个六边形的凹槽，每个凹槽中都镶嵌着光滑的金属球体。林熹走近其中一个，小心地将其取出。
球体在她手中展开，变成了薄如蝉翼的金属片，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微观文字。
自动索检系统反应很快，一下就将有关饶锦的信息全部例了出来。
“她和我们一样，也是通过考核上来的。”阿列克指着一年前的记录表，翻出了她当时考核的成绩。
“但是不是工厂区……中层招聘不都是面对应届生或是人才市场吗？为什么会在仓库区考核上来？技能都不对口。”
“走正经招聘系统，会在星网链接。”阿列克翻出了其他办公区的职员信息，“但是仓库区和工厂区有很多优惠政策，人员流动大，方便塞一些人。”
林熹点点头：“好吧，你说的很有道理。”
确定了人查验的就很快，她一目十行看了下去。
“你以前一直当她的实验助手，她有透露过什么吗？”
林熹把写着饶锦考勤的记录表放到他眼前：“她挂靠在宣传部，但是所有的签到机里都没有她的值班记录。”
“饶博士那么重要的人物，也不可能千里迢迢的来这里，就为了找个班上吧。”阿列克道，“说不定是签了什么秘密协议，让她提供技术支持，只是挂靠在宣传部，发奖金的时候好走税而已。”
“但是研发部的门禁记录里，也没有她。”林熹很快反驳了他的观点。
“保密内容嘛，”这个就说到阿列克的专业了，“咱们这种专业人士，肯定不能大刺刺的就把信息披露给别人，要安排个假的上去张冠李戴一下的。”
林总监默认了这一说法：“那小阿，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的建议是查这半年的监控。”为了显示决心，他特意提高了音量，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每一天的都看过去！”
林熹被他的穷举法惊呆了：“我们没有什么体面的方法吗……这些能看完？”
“没问题的没问题的。”阿列克满口答应 频频点头，“做实验肯定要器材嘛，实验室就那么几个，我们在饶博士入职这段时间内多看看，肯定会又发现的。”
林熹不得不感叹一句年轻真好，实验室虽说不多，但也有几十个，投影出来满满两面墙，看不了两个小时，她就有点头昏脑涨了。
“你要不先睡吧。”阿列克回头看她，“虽然你明天有办公室能补觉啦，但是你没熬过，肯定会不适应。”
林熹也没跟他客气，看着他把监控调成十倍速，人影都快飞起来。
“晚安。”她抱着通勤背包，缩在了一边。
“嗯嗯。”阿列克恨不得能变异出复眼来，分不出精力讲话。
从林熹这个角度望过去，只能看到他饱满的后脑勺，跟一撮翘起来的呆毛。
“没问题，相信我。你现在的眼神就很像上了四十年班的HR，上舔领导下骂同事狗屁不通。”
双休的最后一晚，两个帮人打工的小天使已经喝下变形药水乔装完毕，仔细研究聊天记录方便上手，对新工作的热情直逼黄色小海绵。
阿列克争分夺秒的在临出发前，拼拼凑凑出了两个小型隔味箱来。
箱子里塞满了小馒头，放在林熹通勤用的提包里，沉甸甸坠在她肩膀上，勒出两道红印子。
“辛苦你了。”阿列克在她身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拖着包下面，妄图分担点重量。
两根细细的包袋子滑了下来，搭到林熹胳膊肘上。
“能松手吗？”她学螃蟹横着走了两步，“我溜肩挂不住包带，别帮倒忙。”
“我看你背的很辛苦嘛……”
阿列克在她背后小声的说，好心办坏事颇为委屈。
林熹奇怪的横他一眼：“原来在甜品店，那么重的箱子也是我自己搬的啊，你不是没帮忙？”
联想到他最近一系列奇特的反应，她又有点担忧。
“是不是后遗症还没好？我觉得你最近怪怪的，抽空去医院看看呢？”
阿列克生动的表情僵在脸上，留给她的只有一脸麻木。
“给你没法讲的。”他把书包往上提了提，拽紧带子抢在她前面进门。
跟只能从地底进的老鼠人仓库层或是只能从天上进的鸟人工厂层不同，中间的市场营销部是真正能体现味源作为一个星际大公司财力的窗口。
由著名设计师的倾力而作的yanlin办公系列用品，在这里随处可见，只作为日常消耗品使用。
走廊与会议室里摆满了发财树，每天都有专门的保障人员，检查生长状况。
而外人眼中的、真正能体现出味源特色的，则是每天下午按时提供的茶歇。
在这个营养液与分子料理横行的时代，选择吃费力不讨好的实体食物，成了财力与权力的象征，不少人对此趋之若鹜，不远万里来到需要会员带入的食品店，只为品尝一次大师的作品。
但这些在味源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公司每天提供的下午茶，就是由这些千金难求的烹饪师手工制造完成，每天清早开始准时采买原料，在下午茶前半个小时做完送到，职员拿到手里时，还能透过恒温箱，感受到烤箱里的温度。
这只是味源司空见惯的一天，掀不起什么波澜，就像没人发现人事部的主管已经换了芯子。
林熹作为新晋小领导，对于职场纠葛早已做到胸无成竹。
不知是否公司的成员架构有所问题，还是林熹孤陋寡闻不懂人事含金量，她刚坐下打开邮件，就被里面满满的协作请求、员工投诉、高层指示给惊到了。
真见鬼，林熹默默咕哝，为什么有同事在走廊抽烟和不冲厕所也在我邮箱里？我是班主任吗？不过抽烟确实不对，等下就把他开了——
她为数不多的道德感喊住了越跑越远的思绪，强行挽救了某个即将失业的微辜员工。
懂得识人用人的才是好领导，林主管将邮箱里的内容依次分发给以阿列克为首的各个部下，只留上级亲自颁布的任务，认真完成。
“咚咚”。
“总监。”新来的小李喊她。
林熹顶替的这个人姓傅，按玛丽苏程度来非常具有当霸总的资格，就是她的职位不高，每次一喊都像是“副总监”，所以大家都非常默契的不带姓喊。
“仓库层申请再招聘一名小组长，这是他们的岗位需求分析和人力成本分析。”
林熹接过文件随意地翻了翻，看到了赵吴的名字。
“这是怎么回事？”
“原先的小组长赵吴想申请到工厂部去，职位空缺所以前几天就给我们发了邮件。”
小李给她看了邮箱。
“怎么不从内部晋升？他的组里还有其他人吗？最近行情不好……”
别管行情好不好，林熹首先劝退这家开不了几天的公司。
“没有了，”小李摇摇头，“他的组一直很缺人，前几天才有三个员工离职，其中就有副组长。”
“怎么会这样？”林熹说，“身为一个组长，留不住组员，有没有好好反思过自己的问题？怎么别的组都没有缺人的问题，他的组就有？”
“对了，”她忽然想起来了什么，“离职的员工有说原因吗？”
“两个临时工叫林熹、阿列克，副组长是俞佛。”小李飞快的抽出三人的资料卡，递给林熹，“都是直接离职，没有任何征兆。”
俞佛……
林熹看着资料卡上女孩的笑容，深深叹了口气。
只有林熹知道这绝不是简单的“离职”。
旁边的小李还一脸期待的等着她回复。
“最近形势不太好，”林熹随便扯了个理由，“他的申请先卡着吧，这么多离职的也不是事。”
她想了想，打算借助外力：“小李，最近这段时间你看看上下两层员工的离职状况跟他们的家庭关系，打个报告给我。”
小李点头下去，只留林熹坐在那里，心里空荡荡。
……
“等有时间了咱俩去问问赵吴，他有没有救下俞佛。”
斗转星移乾坤更替，忙碌了一天的林师傅终于放下大内总管的工作，开始了她另一份的工作。
“老师来了就可以，他算是重点人员，肯定会单独审问的。”
那样的伤口即使有中央星最好的医疗设备，仍旧很难抢救成功，不过二人还是怀揣希望，避开了那个字。
“你今天查的怎么样了？”阿列克开始化身领导问小林。
小林今天毫无成果，颇为愧疚：“领导的电脑里查不到这么久远的信息，都一年了，咱得去资料库里看看。”
“我们上次已经去过了，感觉很难有收获。”不过他还是站了起来，翻包打算撬锁。
“不是那个，我仔细研究了下。”林总监身为领导，在人力资源部的大办公室里还有个小办公室，仅供一人使用，还是透明的单向玻璃，方便她随时随地监督人。
林熹利用这个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狠狠摸了一天的鱼。
“我们去的那个是档案室，还不够详细。味源有专门的资料室，考勤、绩效、工作日志都在里面，而且详细到照片视频。”
“味源倒闭是应该的。”阿列克还沉浸在刚刚的话题中，想他勤勤恳恳的干了一天活，林熹在内间开心的看他干活，只能无力的谴责资本家。
“我弄到了开门的权限，走吧？”领导对于底下员工不听命令还乱走神的行为表示强烈谴责，又开始肘击一切。
员工默默挨肘。
她俩一路肘击到大门口，还小心的避开了监控区域。
自己开的权限卡就是很好用，一下就刷开了。她俩还特意试了几次，确定都没问题。
资料室大厅的墙壁上排列着数十个六边形的凹槽，每个凹槽中都镶嵌着光滑的金属球体。林熹走近其中一个，小心地将其取出。
球体在她手中展开，变成了薄如蝉翼的金属片，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微观文字。
自动索检系统反应很快，一下就将有关饶锦的信息全部例了出来。
“她和我们一样，也是通过考核上来的。”阿列克指着一年前的记录表，翻出了她当时考核的成绩。
“但是不是工厂区……中层招聘不都是面对应届生或是人才市场吗？为什么会在仓库区考核上来？技能都不对口。”
“走正经招聘系统，会在星网链接。”阿列克翻出了其他办公区的职员信息，“但是仓库区和工厂区有很多优惠政策，人员流动大，方便塞一些人。”
林熹点点头：“好吧，你说的很有道理。”
确定了人查验的就很快，她一目十行看了下去。
“你以前一直当她的实验助手，她有透露过什么吗？”
林熹把写着饶锦考勤的记录表放到他眼前：“她挂靠在宣传部，但是所有的签到机里都没有她的值班记录。”
“饶博士那么重要的人物，也不可能千里迢迢的来这里，就为了找个班上吧。”阿列克道，“说不定是签了什么秘密协议，让她提供技术支持，只是挂靠在宣传部，发奖金的时候好走税而已。”
“但是研发部的门禁记录里，也没有她。”林熹很快反驳了他的观点。
“保密内容嘛，”这个就说到阿列克的专业了，“咱们这种专业人士，肯定不能大刺刺的就把信息披露给别人，要安排个假的上去张冠李戴一下的。”
林总监默认了这一说法：“那小阿，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的建议是查这半年的监控。”为了显示决心，他特意提高了音量，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每一天的都看过去！”
林熹被他的穷举法惊呆了：“我们没有什么体面的方法吗……这些能看完？”
“没问题的没问题的。”阿列克满口答应 频频点头，“做实验肯定要器材嘛，实验室就那么几个，我们在饶博士入职这段时间内多看看，肯定会又发现的。”
林熹不得不感叹一句年轻真好，实验室虽说不多，但也有几十个，投影出来满满两面墙，看不了两个小时，她就有点头昏脑涨了。
“你要不先睡吧。”阿列克回头看她，“虽然你明天有办公室能补觉啦，但是你没熬过，肯定会不适应。”
林熹也没跟他客气，看着他把监控调成十倍速，人影都快飞起来。
“晚安。”她抱着通勤背包，缩在了一边。
“嗯嗯。”阿列克恨不得能变异出复眼来，分不出精力讲话。
从林熹这个角度望过去，只能看到他饱满的后脑勺，跟一撮翘起来的呆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