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茶更比一茶强
“他们要杀我。”姜槐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最好习惯。”秦肃别开视线。
姜槐沉默两秒，抓起一把糕点疾步往屋里走，她就不信了，在这个破地方她还能活不下去，等她赚了钱，雇几百个侍卫轮流守着！
夜幕降临，黑暗将世界细细密密的包裹起来。
嶙峋的树枝被月色描在地上成狰狞的痕迹，仿若张牙舞爪的凶兽。
“这里面的人真的是我吗？”亮着暖黄色光亮的屋子里传来一声惊喜的叫喊。
路广蹲在桌子前，滴溜着圆圆的眼睛好奇打量。
他眨眼，镜子里的人也跟着眨眼。
他抬手碰了下头发，镜子里的人也跟着碰了下头发。
他又咧嘴大笑，镜子里那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家伙也张嘴露出整齐的八颗牙齿，清晰到可以看清喉咙眼。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连连后退。
精致物什在姜槐手里不过巴掌大，四周围绕着花纹复杂的纹路，描成透蓝色，表面光滑晶亮，里面仿佛藏着整个世界。
姜槐眸子透亮，比她手中的镜子还要澄澈，“这东西可入得了你们王爷的眼？”
“入得入得！”路广连连点头，“这东西如此稀罕，饶是王爷也不可能见过。”
站在旁边的高智比他要镇定的多，眼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王爷也是你能——”
话未说完，高智和路广齐齐低头噤声。
姜槐似有所感，捧着明镜慢慢转身，秦肃支着腿靠在门框上，长长的影子被月色拉在地上，他的眉眼忽明忽暗，眸底没泛起什么涟漪，淡淡扫过她手里的东西，还是那副阴冷冷的模样。
姜槐仰着脖颈，也不在乎他什么表情，轻轻举起手里的东西冲他晃了晃。
六坊斋。
京城最大的藏宝阁，沉香氤氲。
数不清的掐丝珐琅缠枝灯高悬于顶，烛火透过薄如蝉翼的云母罩，在地上投下粼粼波光，一个接一个的锦盒在美人手中缓缓打开，错眼迷人。
二楼角落，一男一女并肩而坐。
那男子高大挺拔，面色冷峻，一袭黑衣流淌着莹莹微光，妖冶恐怖。红衣娇俏的美人儿倚在他的怀里柔弱无骨，灵动勾人的眸子一颦一笑间楚楚动人。
也就在看向她时，男子脸色有所缓和，不再是一副阴戾恐怖的模样。
可若细看，便能瞧出这两人脸上洋溢着的笑意均未达眼底。
“晏王好兴致。”
终于有人打破这该死的寂静，自秦肃坐到那儿，这场拍卖会就变的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压抑着不敢开口，怕惹恼了这位提惯长刀的王爷一个不悦直接砍人。
循着声音望去，众人看见满目和煦的男子，头上戴着乌纱翼善冠，杏黄淡菊窄袖袍，拿着一把青玉柄素纸扇。
成王秦默，当今圣上最中意的皇子。
众人松了一口气，成王殿下素来仁慈清正待民。
在他面前，阎王也需给几分薄面不能乱来吧。
底下开始有密密麻麻的说话声，拍卖会热闹起来。
姜槐从秦肃怀里抬起头，眯着眸子瞄了眼坐在他们身边的人。
啧，小白脸。
还是个刀过她两次的小白脸。
秦默笑着对上她的视线，不着痕迹带着几分打量，似乎想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
姜槐缩着肩膀扑到秦肃怀里，像是被陌生人看恼了带着几丝羞怯，她却没在笑。
秦肃偏头，阴沉的目光冷冷打在秦默身上，仿若在看一个死人。
秦默心里咯噔一下，面上镇定自若。
“我不过想跟嫂嫂打个招呼。”
他被那阴森森的视线一看，心中顿觉恶寒。
一个死人堆里爬出来，吃着人血馒头长大的皇子，居然也配来这种高雅之地。
旁边传来咯咯的笑声，秦肃贴在姜槐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女子掩唇浅笑。
呵，原是蛮荒之地没见过美人，天子赐婚，便被迷得这般神魂颠倒。
“各位，这最后一件，可是我们此次拍卖会的压轴宝物，天下仅此一个！就连我们斋主都啧啧称奇！”
宝衡使抑扬顿挫的声音落地，穿着彩绸长裙的女子缓缓登台，纤纤素手捧着一个金丝木盒。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宝衡使揭开木盒，大声道：“来自东华山七姑娘的宝物——水镜！”
光影晃动，一闪而过。
底下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不少人两眼放光。
“水镜？是镜子吗？这般透亮，那姑娘的脸从里面照出来连头发丝都能瞧见！”
“没听说过世间还有这种稀罕物，不同于寻常铜镜，像是会说话似的，比池子里的水还要干净。”
有人大声道：“我曾在东海见过一种石头，那石头通体透亮，还会发光呢！”
“这位公子说的不错。”宝衡使微笑着点头，“这就不得不提水镜背后的故事了。”
他低着头娓娓道来：“七姑娘原本只是一个渔村孤女，某日在东海打渔，无意中拾得一块透亮的石头，里面竟困着一位貌美男子！那人自称是龙王第九子，七姑娘与其朝昔相伴，情愫暗生，可有一天——”
他顿了顿，摇头叹气：“那石中人竟不见了。”
“然后呢？”有黛色衣裙的女子抹泪追问。
“自此以后，七姑娘每日以泪洗面，感动了上天，她的眼泪滴在地上，幻化成一人高的镜面，她在里面终于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爱人。”
全场哗然。
“编的？”秦肃挑了挑眉，搂着姜槐的肩膀，附在她耳边低声道。
“这叫品牌故事，有助于打响招牌。”
“也是道人教的？”
“是啊。”姜槐仰着脑袋凑近他，美眸狡黠，扬着明媚的笑，“道人说我天资聪慧，教了我不少东西。”
“五百两。”
喧闹声隐去，角落里传来一道掷地有力的声音。
姜槐转头看向秦默，一瞬间敛了笑容，悄无声息地扯了下秦肃袖子。
“五百零一。”
这下，人们彻底安寂下来，这两位爷进来谁都没喊过价，此时竟看上了同一样东西。
这水镜固然是宝物，成王赏识理所当然，可晏王这等武夫抢它何用？
转眼看见秦肃身旁含羞带怯娇娇媚媚的姜槐，噢，原是美人喜欢。
合理合理。
“四哥，这宝物于我确实有大用，无法拱手相让，今日得罪了。”
成王殿下果然温润如玉。
秦肃眼神都没给他一个，搭着长腿靠在软椅上，动作狂嚣。
秦默也不恼，直接加价：“一千两。”
又是一片小小的骚动。
“一千零一。”
“两千两。”
“两千零一。”
“......”
秦默绷不住了：“四哥才来京城没多少时间，本王作为弟弟自要好好招待，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四哥见谅。”
好浓的茶香味。
看了眼身边没动静，显然不打算接话的秦肃，姜槐垂眸勾唇，再抬头时，漂亮的狐狸眼尾轻轻下垂，她侧眸对着秦默，微微颔首：“殿下误会了，王爷并非刻意针对，实在是......晏王府没什么钱。”
“王妃不用担心。”秦肃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粗鲁到姜槐头上的簪子都差点被扯下来，他若无其事插回去，嗓音带着一惯的冷，“你喜欢的东西，本王卖了宅子也得买回去。”
姜槐：“......”
真是为难您了。
秦默脸上泛起五彩斑斓的黑。
他轻咳一声：“五千两。”
“五千零一。”
秦肃揽着姜槐的肩膀往后一靠，姜槐被带着大力往后倒，抵住他的肩膀才堪堪稳住身子。
“六千两......”秦默捏着茶杯的手青筋迸起。
“六千零一。”依旧是懒洋洋的语调。
“......”秦默倏然冷笑，咬牙切齿：“一万两！”
姜槐把玩着秦肃腰间的玉佩，指尖顿住，甚至能听见秦默紧握成拳骨头咯吱的声音。
下一秒，乳白色的玉佩从她白皙的掌心滑落。
“这件宝物如此珍贵，想来成王殿下是打算在皇后娘娘寿辰上当做寿礼吧！”
不轻不重的声音响在人群中。
有人循声望去，声源处空无一人。
高智速度极快，旁人连片衣角都未瞧见。
姜槐扯了扯秦肃的衣角，在他低头后，凑到他耳边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算了王爷，既然是成王要送给皇后娘娘的，我们为人儿女理当相让，母后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殿下，刚才多有得罪。”姜槐扭头看向秦默，温声道。
末了，她拉着秦肃站起来，浑身戾气的男子格外顺从，两人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身后一片唏嘘。
有偷偷赞叹晏王妃孝顺识大体的，还有羡慕晏王殿下好福气，得了这么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
走出很远，直到听不见身后动静，姜槐推开秦肃从他怀里退出来，沉声吩咐路广：“你派人去取银子，切记不能暴露身份。”
“是。”
下一秒，头顶忽然罩下大片阴影，姜槐尚未反应过来，下意识伸出去要推开他的手腕被秦肃紧紧捏住抵在胸口。
“楼上有人。”他低声道。
姜槐动作一顿，脑袋埋在他怀里，余光瞥见二楼窗口那抹杏黄色衣角。
她唇角微勾，索性将计就计，一把推开秦肃，在他错愕的目光中转头就走。
秦肃眉峰微挑，当即抬腿跟上，语调生硬的喊出两个字：“姝月......”
姜槐走的更快了。
楼上，秦默倚在窗口，旁边站着他的贴身暗卫，见到这番场景，轻嗤：“殿下，晏王根本不配为您的对手，被女子甩了脸色竟然还巴巴的跟上去。”
“哼。”秦默冷笑，“有意思的是这位公主，本王派过去的人不仅没弄死她，父王还为此罚了长乐。”
侍卫看着底下跟秦肃耍小性子的人，没听懂自家主子的话。
“王爷，她不过就是一个祸水而已。”
“嗯，一个能让晏王听话的祸水。”
入夜风凉，马车行驶在空荡荡的街道，寒冷的月光铺了满地，姜槐两只手抱着胳膊，闭眼靠在墙上，路程颠簸，额头免不了磕磕碰碰，她也不觉得难受。
黑暗中淡淡的眉眼被细烛照亮，单薄的身子罩着宽大的玄色衣袍。
秦肃坐在她的对面，同样闭眼假寐。
“王——”
有人猛猛掀开帘子，看清里面场景时立马放轻声音，路广顶着秦肃不悦的视线退出去，纱帘刚垂下便听到姜槐轻柔的嗓音。
“进来吧。”
路广懊恼的拍了下脑门，硬着头皮进去。
他低着头，将手里的绢帛递出去：“王爷，这是宫中送来皇后寿辰的请柬，传信的公公说，娘娘叮嘱王妃一定要去。”
“你最好习惯。”秦肃别开视线。
姜槐沉默两秒，抓起一把糕点疾步往屋里走，她就不信了，在这个破地方她还能活不下去，等她赚了钱，雇几百个侍卫轮流守着！
夜幕降临，黑暗将世界细细密密的包裹起来。
嶙峋的树枝被月色描在地上成狰狞的痕迹，仿若张牙舞爪的凶兽。
“这里面的人真的是我吗？”亮着暖黄色光亮的屋子里传来一声惊喜的叫喊。
路广蹲在桌子前，滴溜着圆圆的眼睛好奇打量。
他眨眼，镜子里的人也跟着眨眼。
他抬手碰了下头发，镜子里的人也跟着碰了下头发。
他又咧嘴大笑，镜子里那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家伙也张嘴露出整齐的八颗牙齿，清晰到可以看清喉咙眼。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连连后退。
精致物什在姜槐手里不过巴掌大，四周围绕着花纹复杂的纹路，描成透蓝色，表面光滑晶亮，里面仿佛藏着整个世界。
姜槐眸子透亮，比她手中的镜子还要澄澈，“这东西可入得了你们王爷的眼？”
“入得入得！”路广连连点头，“这东西如此稀罕，饶是王爷也不可能见过。”
站在旁边的高智比他要镇定的多，眼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王爷也是你能——”
话未说完，高智和路广齐齐低头噤声。
姜槐似有所感，捧着明镜慢慢转身，秦肃支着腿靠在门框上，长长的影子被月色拉在地上，他的眉眼忽明忽暗，眸底没泛起什么涟漪，淡淡扫过她手里的东西，还是那副阴冷冷的模样。
姜槐仰着脖颈，也不在乎他什么表情，轻轻举起手里的东西冲他晃了晃。
六坊斋。
京城最大的藏宝阁，沉香氤氲。
数不清的掐丝珐琅缠枝灯高悬于顶，烛火透过薄如蝉翼的云母罩，在地上投下粼粼波光，一个接一个的锦盒在美人手中缓缓打开，错眼迷人。
二楼角落，一男一女并肩而坐。
那男子高大挺拔，面色冷峻，一袭黑衣流淌着莹莹微光，妖冶恐怖。红衣娇俏的美人儿倚在他的怀里柔弱无骨，灵动勾人的眸子一颦一笑间楚楚动人。
也就在看向她时，男子脸色有所缓和，不再是一副阴戾恐怖的模样。
可若细看，便能瞧出这两人脸上洋溢着的笑意均未达眼底。
“晏王好兴致。”
终于有人打破这该死的寂静，自秦肃坐到那儿，这场拍卖会就变的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压抑着不敢开口，怕惹恼了这位提惯长刀的王爷一个不悦直接砍人。
循着声音望去，众人看见满目和煦的男子，头上戴着乌纱翼善冠，杏黄淡菊窄袖袍，拿着一把青玉柄素纸扇。
成王秦默，当今圣上最中意的皇子。
众人松了一口气，成王殿下素来仁慈清正待民。
在他面前，阎王也需给几分薄面不能乱来吧。
底下开始有密密麻麻的说话声，拍卖会热闹起来。
姜槐从秦肃怀里抬起头，眯着眸子瞄了眼坐在他们身边的人。
啧，小白脸。
还是个刀过她两次的小白脸。
秦默笑着对上她的视线，不着痕迹带着几分打量，似乎想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
姜槐缩着肩膀扑到秦肃怀里，像是被陌生人看恼了带着几丝羞怯，她却没在笑。
秦肃偏头，阴沉的目光冷冷打在秦默身上，仿若在看一个死人。
秦默心里咯噔一下，面上镇定自若。
“我不过想跟嫂嫂打个招呼。”
他被那阴森森的视线一看，心中顿觉恶寒。
一个死人堆里爬出来，吃着人血馒头长大的皇子，居然也配来这种高雅之地。
旁边传来咯咯的笑声，秦肃贴在姜槐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女子掩唇浅笑。
呵，原是蛮荒之地没见过美人，天子赐婚，便被迷得这般神魂颠倒。
“各位，这最后一件，可是我们此次拍卖会的压轴宝物，天下仅此一个！就连我们斋主都啧啧称奇！”
宝衡使抑扬顿挫的声音落地，穿着彩绸长裙的女子缓缓登台，纤纤素手捧着一个金丝木盒。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宝衡使揭开木盒，大声道：“来自东华山七姑娘的宝物——水镜！”
光影晃动，一闪而过。
底下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不少人两眼放光。
“水镜？是镜子吗？这般透亮，那姑娘的脸从里面照出来连头发丝都能瞧见！”
“没听说过世间还有这种稀罕物，不同于寻常铜镜，像是会说话似的，比池子里的水还要干净。”
有人大声道：“我曾在东海见过一种石头，那石头通体透亮，还会发光呢！”
“这位公子说的不错。”宝衡使微笑着点头，“这就不得不提水镜背后的故事了。”
他低着头娓娓道来：“七姑娘原本只是一个渔村孤女，某日在东海打渔，无意中拾得一块透亮的石头，里面竟困着一位貌美男子！那人自称是龙王第九子，七姑娘与其朝昔相伴，情愫暗生，可有一天——”
他顿了顿，摇头叹气：“那石中人竟不见了。”
“然后呢？”有黛色衣裙的女子抹泪追问。
“自此以后，七姑娘每日以泪洗面，感动了上天，她的眼泪滴在地上，幻化成一人高的镜面，她在里面终于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爱人。”
全场哗然。
“编的？”秦肃挑了挑眉，搂着姜槐的肩膀，附在她耳边低声道。
“这叫品牌故事，有助于打响招牌。”
“也是道人教的？”
“是啊。”姜槐仰着脑袋凑近他，美眸狡黠，扬着明媚的笑，“道人说我天资聪慧，教了我不少东西。”
“五百两。”
喧闹声隐去，角落里传来一道掷地有力的声音。
姜槐转头看向秦默，一瞬间敛了笑容，悄无声息地扯了下秦肃袖子。
“五百零一。”
这下，人们彻底安寂下来，这两位爷进来谁都没喊过价，此时竟看上了同一样东西。
这水镜固然是宝物，成王赏识理所当然，可晏王这等武夫抢它何用？
转眼看见秦肃身旁含羞带怯娇娇媚媚的姜槐，噢，原是美人喜欢。
合理合理。
“四哥，这宝物于我确实有大用，无法拱手相让，今日得罪了。”
成王殿下果然温润如玉。
秦肃眼神都没给他一个，搭着长腿靠在软椅上，动作狂嚣。
秦默也不恼，直接加价：“一千两。”
又是一片小小的骚动。
“一千零一。”
“两千两。”
“两千零一。”
“......”
秦默绷不住了：“四哥才来京城没多少时间，本王作为弟弟自要好好招待，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四哥见谅。”
好浓的茶香味。
看了眼身边没动静，显然不打算接话的秦肃，姜槐垂眸勾唇，再抬头时，漂亮的狐狸眼尾轻轻下垂，她侧眸对着秦默，微微颔首：“殿下误会了，王爷并非刻意针对，实在是......晏王府没什么钱。”
“王妃不用担心。”秦肃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粗鲁到姜槐头上的簪子都差点被扯下来，他若无其事插回去，嗓音带着一惯的冷，“你喜欢的东西，本王卖了宅子也得买回去。”
姜槐：“......”
真是为难您了。
秦默脸上泛起五彩斑斓的黑。
他轻咳一声：“五千两。”
“五千零一。”
秦肃揽着姜槐的肩膀往后一靠，姜槐被带着大力往后倒，抵住他的肩膀才堪堪稳住身子。
“六千两......”秦默捏着茶杯的手青筋迸起。
“六千零一。”依旧是懒洋洋的语调。
“......”秦默倏然冷笑，咬牙切齿：“一万两！”
姜槐把玩着秦肃腰间的玉佩，指尖顿住，甚至能听见秦默紧握成拳骨头咯吱的声音。
下一秒，乳白色的玉佩从她白皙的掌心滑落。
“这件宝物如此珍贵，想来成王殿下是打算在皇后娘娘寿辰上当做寿礼吧！”
不轻不重的声音响在人群中。
有人循声望去，声源处空无一人。
高智速度极快，旁人连片衣角都未瞧见。
姜槐扯了扯秦肃的衣角，在他低头后，凑到他耳边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算了王爷，既然是成王要送给皇后娘娘的，我们为人儿女理当相让，母后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殿下，刚才多有得罪。”姜槐扭头看向秦默，温声道。
末了，她拉着秦肃站起来，浑身戾气的男子格外顺从，两人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身后一片唏嘘。
有偷偷赞叹晏王妃孝顺识大体的，还有羡慕晏王殿下好福气，得了这么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
走出很远，直到听不见身后动静，姜槐推开秦肃从他怀里退出来，沉声吩咐路广：“你派人去取银子，切记不能暴露身份。”
“是。”
下一秒，头顶忽然罩下大片阴影，姜槐尚未反应过来，下意识伸出去要推开他的手腕被秦肃紧紧捏住抵在胸口。
“楼上有人。”他低声道。
姜槐动作一顿，脑袋埋在他怀里，余光瞥见二楼窗口那抹杏黄色衣角。
她唇角微勾，索性将计就计，一把推开秦肃，在他错愕的目光中转头就走。
秦肃眉峰微挑，当即抬腿跟上，语调生硬的喊出两个字：“姝月......”
姜槐走的更快了。
楼上，秦默倚在窗口，旁边站着他的贴身暗卫，见到这番场景，轻嗤：“殿下，晏王根本不配为您的对手，被女子甩了脸色竟然还巴巴的跟上去。”
“哼。”秦默冷笑，“有意思的是这位公主，本王派过去的人不仅没弄死她，父王还为此罚了长乐。”
侍卫看着底下跟秦肃耍小性子的人，没听懂自家主子的话。
“王爷，她不过就是一个祸水而已。”
“嗯，一个能让晏王听话的祸水。”
入夜风凉，马车行驶在空荡荡的街道，寒冷的月光铺了满地，姜槐两只手抱着胳膊，闭眼靠在墙上，路程颠簸，额头免不了磕磕碰碰，她也不觉得难受。
黑暗中淡淡的眉眼被细烛照亮，单薄的身子罩着宽大的玄色衣袍。
秦肃坐在她的对面，同样闭眼假寐。
“王——”
有人猛猛掀开帘子，看清里面场景时立马放轻声音，路广顶着秦肃不悦的视线退出去，纱帘刚垂下便听到姜槐轻柔的嗓音。
“进来吧。”
路广懊恼的拍了下脑门，硬着头皮进去。
他低着头，将手里的绢帛递出去：“王爷，这是宫中送来皇后寿辰的请柬，传信的公公说，娘娘叮嘱王妃一定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