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姑，娘娘请您看茶。”
茶盏推到祝云枝面前时，水面映出她的脸。
茶汤澄碧，底下沉着几片茶叶，闻着却有一股作呕的味道。
“民女不敢当。”祝云枝把茶盏往边上推了推，袖中暗藏的银针已经汗湿，“贵妃娘娘凤体安康才是。”
“啪！”
茶盏突然被扫落在地。
滚烫的茶水溅在祝云枝的手背上，瞬间红了一片。
端坐在鸾凤椅上的华服女子，是当朝的林贵妃，正用护甲轻叩扶手，每一声都像敲在她的天灵盖上。
“祝姑娘。”林贵妃红唇微启，“听说你能预知本宫何时死？”
祝云枝后颈的汗毛全部竖了起来。
六天前洪水退去后，祝云枝确实在醉仙楼即兴表演过预言秀。
但当时说的是冷宫娘娘要逆袭，可没指名道姓啊！
“娘娘明鉴。”祝云枝伏低身子，“那只是戏文。”
“戏文？”林贵妃突然轻笑，对身旁宫女使了个眼色，“念给她听。”
宫女展开一卷话本，尖声念道：“《冷宫娘娘逆袭记》第三回，贵妃赐茶，淑妃吐血而亡。”
祝云枝的膝盖一软，差点真的跪了。
这分明是她前天晚上口述，让春桃记录的新剧本！
怎么会落到贵妃手里？
“娘娘，”祝云枝猛地抬头，“这戏还没排呢。”
林贵妃的护甲停在祝云枝下巴上，冰凉如刀。
她转头问宫女，“淑妃今日喝的什么茶？”
“回娘娘，是，是岭南新贡的碧螺春。”
“巧了。”林贵妃的指甲划过祝云枝的喉管，“本宫赏你的也是碧螺春。”
祝云枝浑身的血液瞬间结冰，这剧情太熟悉了。
在祝云枝的剧本里，贵妃正是在茶中下毒，导致淑妃当众吐血，继而失宠被废。
蓦地，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扑进来，“娘娘，淑妃娘娘在御花园吐血昏厥了。”
林贵妃的手僵在半空，祝云枝趁机躲开她的护甲，从袖中抖出准备好的烟雾弹，用布条包裹的松香粉砸向烛台。
“嘭！”
白烟瞬间充满内殿，祝云枝屏息冲向侧门，却被门槛绊了个趔趄，眼看要脸着地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拽住了她的后领。
“容...”
“闭嘴！”容应许的声音压得极低。
他今日没穿官服，而是一身玄色劲装，脸上还蒙着黑巾，祝云枝被他半搂半拖地拽进假山密道，后背紧贴着他胸膛，能清晰感觉到他急促的心跳。
“你怎么？”
“铜镜。”容应许打断祝云枝，往她手里塞了块冰凉的东西，“丑时一刻，对准凤藻宫。”
祝云枝还想追问，密道尽头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容应许一把将祝云枝按在墙上，右手捂住她的嘴，他们鼻尖相距不到一寸，祝云枝能清楚的看见他睫毛上沾的灰尘。
“大理寺办案。”容应许在祝云枝耳边用气音说，“别添乱。”
脚步声渐远后，容应许松开了手，祝云枝立刻抓住他衣袖，“淑妃真的中毒了？”
容应许的眉头蹙起，“你剧本里写的什么毒？”
“就，普通毒药啊。”祝云枝的声音越来越小，“戏文里都这么写。”
“祝云枝！”容应许一把扣住她的肩膀，“那是苗疆蛊毒，沾唇即烂。”
一听这话，祝云枝的腿一软，全靠容应许提着才没坐地上。
这下玩大了，祝云枝心想。
她随口编的宫斗戏码，居然和林贵妃的真实计划分毫不差！
“现在怎么办？”祝云枝揪着容应许的衣领摇晃，“按剧本下一幕是贵妃栽赃皇后！”
容应许的瞳孔骤缩，“你剧本里皇后怎么脱罪的？”
“有个宫女作证。”祝云枝猛地瞪大了眼睛，“等等，你不会真要按我剧本查案吧？”
容应许居然点了点头，眼神严肃，“陛下已经下旨，两日内查不清真相，大理寺全体流放。”
祝云枝张着嘴说不出话，容应许却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卷绢帛。
正是她《冷宫娘娘逆袭记》的剧本。
“第七场。”容应许指着一段文字，“宫女春桃目睹贵妃往茶壶投毒。”
“那是我丫鬟的名字。”祝云枝差点咬到舌头，“现实里哪来的春桃。”
她话没说完，远处传来凄厉的惨叫。
容应许的脸色突变，拽着祝云枝就往声源处跑。
穿过月亮门后，看见一个宫女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把簪子。
祝云枝认出来了，这是刚才念剧本的宫女。
“剧本里？”容应许的声音发紧。
“没有这段。”祝云枝后退，“我写的是宫女成功作证。”
容应许蹲下检查尸体，突然从宫女紧握的手心里抠出个东西，一把短了半截的簪子。
“皇后宫里的标记。”容应许心中响起警铃，站起身，脸色难看至极，“有人改了你剧本。”
祝云枝浑身发冷。
这已经超出她的理解范围了，如果说前两次预言还能用巧合解释，现在连细节都开始自动补全剧情，简直像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推动一切。
“先离开。”容应许揽住祝云枝的腰翻上宫墙。
祝云枝抱紧他脖子时，闻到他衣领上有股淡淡的松香味，是她上次用的那种特效材料。
“你偷我松香粉？”
“闭嘴。”
他们在东华门外的老槐树下暂歇，容应许从树洞里取出个包袱，里面竟是一套太监服饰。
“换上。”他背过身，“带你去见淑妃。”
“你还真把我剧本当破案指南啊？”祝云枝边套衣服边嘟囔，“万一淑妃中的不是蛊毒？”
“是蛊毒。”容应许突然转身，吓得祝云枝手一抖系错了衣带，“太医院已经确认了。”
见状，容应许自然而然地伸手帮她重系衣带，指尖偶尔碰到锁骨时，她激起一阵战栗。
月光从树叶间隙漏下来，祝云枝看见他后颈一道新鲜伤痕。
“你受伤了？”祝云枝伸手去碰。
容应许偏头躲开，“大理寺今早遇袭。”
“谁干的？”
“不知道。”容应许系好最后一个结，“但刺客用的兵器...”
远处传来梆子声打断了他。
容应许立刻吹灭灯笼，把祝云枝推进树影里。
一队巡逻侍卫经过时，祝云枝屏息，须臾后，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贴在容应许身上。
“走了。”容应许喉结动了动，却没推开祝云枝。
淑妃被安置在颐春轩。
他们到的时候，太医们正摇头叹气地退出来。
容应许亮出腰牌，守卫立刻放行。
内室里弥漫着苦涩药味，淑妃躺在纱帐后，脸色灰败如纸。
祝云枝壮着胆子掀开帐子，差点惊叫出声，她看见淑妃的嘴唇已经溃烂见骨。
“能治吗？”祝云枝颤声问。
容应许摇头，“除非找到下蛊之人。”
祝云枝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那面铜镜，“你让我用这个照凤藻宫。”
“丑时一刻。”容应许看了眼滴漏，“还有两刻钟。”
祝云枝凑近淑妃观察，发现她指甲缝里有暗红色粉末，用银簪挑出一点闻了闻，竟是熟悉的味道，和贵妃那杯茶一模一样。
“不对，”祝云枝拉住容应许，“茶里没毒，毒在淑妃指甲里。”
容应许皱眉，“什么意思？”
“她给自己下毒。”祝云枝声音发颤，“在我的剧本里，淑妃是假装中毒陷害贵妃。”
容应许的表情像是被人当胸打了一拳，同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现实正在融合两个版本的故事线。
更漏滴答作响，当时刻将至，容应许带祝云枝潜行至凤藻宫对面的观星台。
祝云枝将铜镜对准月光，镜中竟显出凤藻宫内的景象，林贵妃正在焚香祷告，而她面前的供桌上，赫然摆着四个扎满银针的人偶。
“西域镜术。”容应许低声道：“铜镜用特殊药水浸泡后，能反射十里之内的景象。”
祝云枝顾不上惊叹这种古代监控技术，因为镜中画面突然变化，贵妃的贴身嬷嬷从暗格取出个陶罐，里面游动着几条血红蜈蚣。
“这是蛊虫。”祝云枝胃里一阵翻腾。
容应许却盯着镜中另一处，嬷嬷头顶的发簪，与死去宫女手中的一模一样。
“栽赃。”容应许冷笑，“皇后的人杀宫女，贵妃的人下蛊，淑妃自己服毒。”
“而我的剧本成了预言书。”祝云枝苦笑，“这下真成妖女了。”
五更鼓响时，他们溜出了宫门。
容应许的暗卫送来急报：陛下震怒，下令彻查后宫，连国师都被召进宫驱邪。
“现在怎么办？”祝云枝揪着假太监帽的带子，“按剧本走，明天早朝会有御史弹劾国师勾结贵妃。”
容应许突然按住她的肩膀，“祝云枝，你老实告诉我，”他眼底有血丝，“这些真是你编的？”
祝云枝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铜镜在怀中突然发烫，镜面浮现出一行血字：丑时三刻，凤藻宫走水。
“容应许，”祝云枝猛地抓住他，“贵妃宫里要起火！”
几乎同时，皇城方向传来急促的钟声。
他们回头望去，只见凤藻宫位置果然腾起滚滚浓烟。
容应许拔腿就往回跑，祝云枝追了两步突然腿软跪地，怀里的铜镜"咣当"掉出来，镜面映出冲天火光，而火焰组成的形状，竟像极了她眉心那抹朱砂红。
铜镜烫得祝云枝掌心起泡，却死死黏在手上甩不掉。
镜中火焰燃烧变形，渐渐凝成一张人脸，竟然是一张同祝云枝一模一样的脸，她心中大惊。
“松手！”
容应许折返回来劈祝云枝的手腕，铜镜坠地的瞬间，镜面"咔嚓"裂成一团。
远处凤藻宫的火光突然暴涨，将半边夜空染成血红色。
“那不是普通火灾。”祝云枝盯着掌心焦黑的皮肤，“有人在用我的戏法放火。”
容应许一把扯下蒙面巾按在祝云枝的手上，“你手上怎么也有这个东西？”他指尖点着我眉心已经淡去的朱砂。
祝云枝疼得倒抽冷气，掌心的灼烧与眉心的红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漆黑如墨。
“祠堂，”祝云枝突然抓住容应许的手，“带我去侯府祠堂！”
他们抄近路翻过西城墙时，凤藻宫的火焰已经变成滚滚浓烟。
容应许的暗卫在半路接应，带来一个让祝云枝毛骨悚然的消息：起火点是贵妃的梳妆台铜镜。
“不可能。”祝云枝攥紧破碎的铜镜，“我的铜镜一直带在身上。”
话戛然而止，祝云枝摸到怀中另一面铜镜，容应许给她的那面西域镜还在。
容应许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猛地勒马停住，“你最近还碰过什么镜子？”
记忆如潮水涌来，六天前洪水退去后，她确实在侯府库房找到一面古董镜，当时还用它排了段贵妃揽镜自照的戏。
“库房！”祝云枝调转马头，“侯府库房有面前朝铜镜。”
容应许追上来与祝云枝并辔而行，“你用它做了什么？”
“就普通对戏。”祝云枝的声音越来越小，“对着镜子念了段贵妃的台词。”
容应许的表情像是想把祝云枝踹下马，男人的下颌线绷得死紧，“祝云枝，你知不知道西域有种蛊术，叫镜影蛊？”
祝云枝摇头，突然想起怀里的西域铜镜，掏出来一看，镜面竟浮现出侯府库房的画面。
几个黑影正在撬锁！
“快！”祝云枝抽马鞭，“有人要偷镜子。”
茶盏推到祝云枝面前时，水面映出她的脸。
茶汤澄碧，底下沉着几片茶叶，闻着却有一股作呕的味道。
“民女不敢当。”祝云枝把茶盏往边上推了推，袖中暗藏的银针已经汗湿，“贵妃娘娘凤体安康才是。”
“啪！”
茶盏突然被扫落在地。
滚烫的茶水溅在祝云枝的手背上，瞬间红了一片。
端坐在鸾凤椅上的华服女子，是当朝的林贵妃，正用护甲轻叩扶手，每一声都像敲在她的天灵盖上。
“祝姑娘。”林贵妃红唇微启，“听说你能预知本宫何时死？”
祝云枝后颈的汗毛全部竖了起来。
六天前洪水退去后，祝云枝确实在醉仙楼即兴表演过预言秀。
但当时说的是冷宫娘娘要逆袭，可没指名道姓啊！
“娘娘明鉴。”祝云枝伏低身子，“那只是戏文。”
“戏文？”林贵妃突然轻笑，对身旁宫女使了个眼色，“念给她听。”
宫女展开一卷话本，尖声念道：“《冷宫娘娘逆袭记》第三回，贵妃赐茶，淑妃吐血而亡。”
祝云枝的膝盖一软，差点真的跪了。
这分明是她前天晚上口述，让春桃记录的新剧本！
怎么会落到贵妃手里？
“娘娘，”祝云枝猛地抬头，“这戏还没排呢。”
林贵妃的护甲停在祝云枝下巴上，冰凉如刀。
她转头问宫女，“淑妃今日喝的什么茶？”
“回娘娘，是，是岭南新贡的碧螺春。”
“巧了。”林贵妃的指甲划过祝云枝的喉管，“本宫赏你的也是碧螺春。”
祝云枝浑身的血液瞬间结冰，这剧情太熟悉了。
在祝云枝的剧本里，贵妃正是在茶中下毒，导致淑妃当众吐血，继而失宠被废。
蓦地，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扑进来，“娘娘，淑妃娘娘在御花园吐血昏厥了。”
林贵妃的手僵在半空，祝云枝趁机躲开她的护甲，从袖中抖出准备好的烟雾弹，用布条包裹的松香粉砸向烛台。
“嘭！”
白烟瞬间充满内殿，祝云枝屏息冲向侧门，却被门槛绊了个趔趄，眼看要脸着地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拽住了她的后领。
“容...”
“闭嘴！”容应许的声音压得极低。
他今日没穿官服，而是一身玄色劲装，脸上还蒙着黑巾，祝云枝被他半搂半拖地拽进假山密道，后背紧贴着他胸膛，能清晰感觉到他急促的心跳。
“你怎么？”
“铜镜。”容应许打断祝云枝，往她手里塞了块冰凉的东西，“丑时一刻，对准凤藻宫。”
祝云枝还想追问，密道尽头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容应许一把将祝云枝按在墙上，右手捂住她的嘴，他们鼻尖相距不到一寸，祝云枝能清楚的看见他睫毛上沾的灰尘。
“大理寺办案。”容应许在祝云枝耳边用气音说，“别添乱。”
脚步声渐远后，容应许松开了手，祝云枝立刻抓住他衣袖，“淑妃真的中毒了？”
容应许的眉头蹙起，“你剧本里写的什么毒？”
“就，普通毒药啊。”祝云枝的声音越来越小，“戏文里都这么写。”
“祝云枝！”容应许一把扣住她的肩膀，“那是苗疆蛊毒，沾唇即烂。”
一听这话，祝云枝的腿一软，全靠容应许提着才没坐地上。
这下玩大了，祝云枝心想。
她随口编的宫斗戏码，居然和林贵妃的真实计划分毫不差！
“现在怎么办？”祝云枝揪着容应许的衣领摇晃，“按剧本下一幕是贵妃栽赃皇后！”
容应许的瞳孔骤缩，“你剧本里皇后怎么脱罪的？”
“有个宫女作证。”祝云枝猛地瞪大了眼睛，“等等，你不会真要按我剧本查案吧？”
容应许居然点了点头，眼神严肃，“陛下已经下旨，两日内查不清真相，大理寺全体流放。”
祝云枝张着嘴说不出话，容应许却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卷绢帛。
正是她《冷宫娘娘逆袭记》的剧本。
“第七场。”容应许指着一段文字，“宫女春桃目睹贵妃往茶壶投毒。”
“那是我丫鬟的名字。”祝云枝差点咬到舌头，“现实里哪来的春桃。”
她话没说完，远处传来凄厉的惨叫。
容应许的脸色突变，拽着祝云枝就往声源处跑。
穿过月亮门后，看见一个宫女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把簪子。
祝云枝认出来了，这是刚才念剧本的宫女。
“剧本里？”容应许的声音发紧。
“没有这段。”祝云枝后退，“我写的是宫女成功作证。”
容应许蹲下检查尸体，突然从宫女紧握的手心里抠出个东西，一把短了半截的簪子。
“皇后宫里的标记。”容应许心中响起警铃，站起身，脸色难看至极，“有人改了你剧本。”
祝云枝浑身发冷。
这已经超出她的理解范围了，如果说前两次预言还能用巧合解释，现在连细节都开始自动补全剧情，简直像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推动一切。
“先离开。”容应许揽住祝云枝的腰翻上宫墙。
祝云枝抱紧他脖子时，闻到他衣领上有股淡淡的松香味，是她上次用的那种特效材料。
“你偷我松香粉？”
“闭嘴。”
他们在东华门外的老槐树下暂歇，容应许从树洞里取出个包袱，里面竟是一套太监服饰。
“换上。”他背过身，“带你去见淑妃。”
“你还真把我剧本当破案指南啊？”祝云枝边套衣服边嘟囔，“万一淑妃中的不是蛊毒？”
“是蛊毒。”容应许突然转身，吓得祝云枝手一抖系错了衣带，“太医院已经确认了。”
见状，容应许自然而然地伸手帮她重系衣带，指尖偶尔碰到锁骨时，她激起一阵战栗。
月光从树叶间隙漏下来，祝云枝看见他后颈一道新鲜伤痕。
“你受伤了？”祝云枝伸手去碰。
容应许偏头躲开，“大理寺今早遇袭。”
“谁干的？”
“不知道。”容应许系好最后一个结，“但刺客用的兵器...”
远处传来梆子声打断了他。
容应许立刻吹灭灯笼，把祝云枝推进树影里。
一队巡逻侍卫经过时，祝云枝屏息，须臾后，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贴在容应许身上。
“走了。”容应许喉结动了动，却没推开祝云枝。
淑妃被安置在颐春轩。
他们到的时候，太医们正摇头叹气地退出来。
容应许亮出腰牌，守卫立刻放行。
内室里弥漫着苦涩药味，淑妃躺在纱帐后，脸色灰败如纸。
祝云枝壮着胆子掀开帐子，差点惊叫出声，她看见淑妃的嘴唇已经溃烂见骨。
“能治吗？”祝云枝颤声问。
容应许摇头，“除非找到下蛊之人。”
祝云枝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那面铜镜，“你让我用这个照凤藻宫。”
“丑时一刻。”容应许看了眼滴漏，“还有两刻钟。”
祝云枝凑近淑妃观察，发现她指甲缝里有暗红色粉末，用银簪挑出一点闻了闻，竟是熟悉的味道，和贵妃那杯茶一模一样。
“不对，”祝云枝拉住容应许，“茶里没毒，毒在淑妃指甲里。”
容应许皱眉，“什么意思？”
“她给自己下毒。”祝云枝声音发颤，“在我的剧本里，淑妃是假装中毒陷害贵妃。”
容应许的表情像是被人当胸打了一拳，同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现实正在融合两个版本的故事线。
更漏滴答作响，当时刻将至，容应许带祝云枝潜行至凤藻宫对面的观星台。
祝云枝将铜镜对准月光，镜中竟显出凤藻宫内的景象，林贵妃正在焚香祷告，而她面前的供桌上，赫然摆着四个扎满银针的人偶。
“西域镜术。”容应许低声道：“铜镜用特殊药水浸泡后，能反射十里之内的景象。”
祝云枝顾不上惊叹这种古代监控技术，因为镜中画面突然变化，贵妃的贴身嬷嬷从暗格取出个陶罐，里面游动着几条血红蜈蚣。
“这是蛊虫。”祝云枝胃里一阵翻腾。
容应许却盯着镜中另一处，嬷嬷头顶的发簪，与死去宫女手中的一模一样。
“栽赃。”容应许冷笑，“皇后的人杀宫女，贵妃的人下蛊，淑妃自己服毒。”
“而我的剧本成了预言书。”祝云枝苦笑，“这下真成妖女了。”
五更鼓响时，他们溜出了宫门。
容应许的暗卫送来急报：陛下震怒，下令彻查后宫，连国师都被召进宫驱邪。
“现在怎么办？”祝云枝揪着假太监帽的带子，“按剧本走，明天早朝会有御史弹劾国师勾结贵妃。”
容应许突然按住她的肩膀，“祝云枝，你老实告诉我，”他眼底有血丝，“这些真是你编的？”
祝云枝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铜镜在怀中突然发烫，镜面浮现出一行血字：丑时三刻，凤藻宫走水。
“容应许，”祝云枝猛地抓住他，“贵妃宫里要起火！”
几乎同时，皇城方向传来急促的钟声。
他们回头望去，只见凤藻宫位置果然腾起滚滚浓烟。
容应许拔腿就往回跑，祝云枝追了两步突然腿软跪地，怀里的铜镜"咣当"掉出来，镜面映出冲天火光，而火焰组成的形状，竟像极了她眉心那抹朱砂红。
铜镜烫得祝云枝掌心起泡，却死死黏在手上甩不掉。
镜中火焰燃烧变形，渐渐凝成一张人脸，竟然是一张同祝云枝一模一样的脸，她心中大惊。
“松手！”
容应许折返回来劈祝云枝的手腕，铜镜坠地的瞬间，镜面"咔嚓"裂成一团。
远处凤藻宫的火光突然暴涨，将半边夜空染成血红色。
“那不是普通火灾。”祝云枝盯着掌心焦黑的皮肤，“有人在用我的戏法放火。”
容应许一把扯下蒙面巾按在祝云枝的手上，“你手上怎么也有这个东西？”他指尖点着我眉心已经淡去的朱砂。
祝云枝疼得倒抽冷气，掌心的灼烧与眉心的红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漆黑如墨。
“祠堂，”祝云枝突然抓住容应许的手，“带我去侯府祠堂！”
他们抄近路翻过西城墙时，凤藻宫的火焰已经变成滚滚浓烟。
容应许的暗卫在半路接应，带来一个让祝云枝毛骨悚然的消息：起火点是贵妃的梳妆台铜镜。
“不可能。”祝云枝攥紧破碎的铜镜，“我的铜镜一直带在身上。”
话戛然而止，祝云枝摸到怀中另一面铜镜，容应许给她的那面西域镜还在。
容应许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猛地勒马停住，“你最近还碰过什么镜子？”
记忆如潮水涌来，六天前洪水退去后，她确实在侯府库房找到一面古董镜，当时还用它排了段贵妃揽镜自照的戏。
“库房！”祝云枝调转马头，“侯府库房有面前朝铜镜。”
容应许追上来与祝云枝并辔而行，“你用它做了什么？”
“就普通对戏。”祝云枝的声音越来越小，“对着镜子念了段贵妃的台词。”
容应许的表情像是想把祝云枝踹下马，男人的下颌线绷得死紧，“祝云枝，你知不知道西域有种蛊术，叫镜影蛊？”
祝云枝摇头，突然想起怀里的西域铜镜，掏出来一看，镜面竟浮现出侯府库房的画面。
几个黑影正在撬锁！
“快！”祝云枝抽马鞭，“有人要偷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