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少主?”

    “嗯?”

    已然神色冷淡独坐一个多时辰的叶楚听着耳边侍女的呼唤,大梦初醒般应了句,声音里有着明显的滞涩。

    “少主你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适?”从外面进来的澈水见叶楚神色恍惚,隐约间还带着几分倦怠,不由轻声问。

    “无事。”

    叶楚定了定神,压下心里种种翻涌的情绪,转而问刚刚进门的澈水,“你急急进来,是外面有事发生?”

    “回少主,是裴氏那边,裴烨公子的未婚妻上官姑娘带着她师父的命令来上门退婚了,这会儿裴氏前院迎客厅两方正热闹呢。”澈水语气惊奇。

    “退婚?今天?”才将将恢复自己胎穿古早退婚流龙傲天小说记忆的叶楚闻言不由一惊,这时间是否卡的太精准了?

    “对,听闻那位上官姑娘气势汹汹,裴族长已经气得不行了,少主可要去看看?”

    虽说自家少主自来裴氏便和他们少有交流,但那位裴公子倒是来的蛮勤快,因此澈水才有此一问。

    “那便去看看。”叶楚说着起身越过书桌往外走去。

    古早龙傲天退婚现场,她这个所谓正宫怎能不去看看呢?

    撇开她自己也是这古早文迫害者的事实,她倒是有点想去看那位龙傲天是以什么姿态喊出那句经典语录的。

    主仆二人一路出了别院,绕进裴氏族地,慢慢靠近了前院待客厅正门。

    门口裴氏族人扎堆,脸上幸灾乐祸屈辱不忿不一而足。

    叶楚止住这些人行礼的动作,从他们让开的小道里上前,径直站在了正厅门口。

    厅内气氛凝滞,龙傲天父亲、裴氏族长裴鸿光冷着脸高坐主位,他下首坐着裴氏的几位长老,而他另一边是一位陌生的中年男人,气质温吞,此刻脸上正挂着尴尬的笑,坐在他下首的是一位五官精致、神色骄矜的姑娘。

    视线转了一圈,叶楚才看向坐在裴氏几位长老下面,距离门口最近的龙傲天男主。

    这一次没有她这个正宫在厅内解围,男主依然有座位可坐,看来她这只小小蝴蝶,挥动的翅膀还是带来了那么点改变的。

    末尾座位上少年肤色冷白,唇色殷红,五官优越清隽,此刻听到门口动静后正转头向叶楚看来。

    从大开的门口闯进去的阳光映在少年眼眸中,琥珀色的眼瞳在阳光下泛着浅淡的金色,配上压低的眉骨和挺直的鼻梁,勾勒出少年本性里的桀骜不驯。

    经历了长达三年的嘲讽轻视,如今还被人上门退婚,少年浅色瞳孔里的桀骜虽比初见时淡了些,却仍未被磨灭,略显单薄的身形靠在椅背上,看过来的眼神也没有叶楚想象中的不甘愤怒以及被羞辱后的狰狞恨怒。

    只是少年平静的神色在看到出现在门口的叶楚时顿了顿,一瞬间不期然的狼狈后他手指微蜷,迅速转头看向了上首几人。

    “裴族长,今日之事是我天元宗失礼,宗主也知此举不妥,只是宗主一腔爱徒之情,实在不忍她被红尘婚约束缚,只能委屈裴公子几分。不过宗主也特地让在下带来一份赔礼,就当做是对裴公子的补偿吧。”

    中年男人张应说着一抬手,一枚造型古朴的木盒便出现在他手中,他小心打开盒子,淡淡血色辉光映照大厅。

    一块拳头大的血色矿石静静卧在盒中丝绒布上,远远看去竟有些晶莹剔透感。

    离得近的裴氏大长老不由惊呼一声:“龙血石?”

    这句惊呼一出,堂中裴氏几位长老,门口看热闹的、因退婚之事觉得不忿的裴氏族人皆呼吸一滞,眼中不由染上几分热切。

    这世间大凡天材地宝,只要沾上龙凤、或者是仙佛、道之类的,便自然而然的价值不菲,这龙血石自然也不例外。

    此石来历且不说,只说它能使本命武器锻造时提升一个档次的功效,便足以引得天下修士追捧了。

    不得不说,天元宗宗主在退婚一事上虽失礼,但这补偿也确实很有诚意。

    “长老眼光不错,此石确为龙血石,乃是我宗宗主私藏,此次也是为了爱徒,才忍痛割舍,还望裴族长能体谅宗主一番苦心,允了退婚一事。”

    张应捧着龙血石,语气诚恳,他旁边上官静诩看着龙血石满眼孺慕,显然对自家师父的一腔爱护感激不已。

    她看着面色沉冷、但除了最初怒喝几句后就没再开口过的裴鸿光,勉强压下心里的愧意开口:

    “裴叔叔,侄女此次瞒着家人上门退婚确实失礼,只是家中长辈一心守诺,不顾我的意愿,我实在无法才奏请师父遣人陪我走这一趟,我承认我有逼迫之嫌,也知自己行为不妥,但我更不愿自己漫长余生耗在一位不熟悉、甚至可能往后都无法修炼沦为凡人的人身上,抱歉。”

    少女直白的话音落下,整个迎客厅一寂,门口那些裴氏族人看向裴烨的目光更添几分轻视,但也有人怒瞪向天元宗一行人。

    “你……”裴鸿光拍桌站起,元婴境的怒火几要喷薄而出,旁边张应神色一凛,暗暗提起心神,提防裴鸿光气到失智直接动手。

    毕竟他这位师侄说的太过直白了,这不就是直接认定人家独子天才沦落、无法翻身了嘛,这事放在谁身上都不好受,更别说他们还是来退婚的。

    “父亲。”少年清朗平稳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裴鸿光怒火浇筑下开始弥漫在整个大厅、压的厅内外大部分人脸色苍白、脊背弯曲的元婴威压。

    裴鸿光转首,在看到下首末尾脸色平静、不见半分怒火的少年时脸上表情一滞,随即涌上来的是无尽的疼惜和自责。

    若非当年他鬼迷心窍应了那指腹为婚,若非他裴氏丢了祖宗的脸经年落魄,今日又怎会让自己的儿子经历此种祸事。

    但凡他们是正式递帖、私下协商呢。

    他知道自己儿子如今情况特殊,只要上官静诩表露自身意愿,即便她家长辈重诺,他们也可以主动退婚的。

    而不是如今日一般被人上门威逼,胁迫退婚!

    裴烨视线扫过上首父亲几经变化的眼神,看向左边张应和上官静诩时神色乍然冷了下来:

    “张峰主,上官小姐,我懒得再强调你们的失礼,想必这点你们自己也很清楚。我要说的是,我也很不喜欢这所谓的指腹为婚和娃娃亲,也有我自己的意愿。无论往后我是否成亲,选择和谁结为道侣,都该是我自己的选择,而不是被人一直婚约束缚,因此我可以理解你想退婚的初心,也可以现在就可以把退婚信物给你。”

    裴烨说完这话,强忍着想要回头看一看门口的冲动,用眼神示意自己父亲把信物拿出来。

    主位裴父听着裴烨的话心中五味杂陈,看着儿子坚决的眼神,终是叹了口气一翻手取出了纳戒里的信物玉佩,放到了身边的桌子上。

    站在门口,本以为会看到经典的愤怒回怼和一纸休书的叶楚神色难掩惊讶,这么一段堪称纯洁、将心比心的发言竟是从一位古早男频种马龙傲天嘴里说出,带给叶楚的震惊不亚于公鸡下蛋、日月倒悬。

    一时间叶楚真是有些被震到。

    只是还没等她探究龙傲天是否被人魂穿或者夺舍,她脑海里忽然出现了熟悉的眩晕感和喃喃私语,每一声都是在诉说男主今日所受到的屈辱和自被被践踏的不甘,每一句都在要求她乖乖做个解语花,在男主接下来的失意时刻上前给他温柔陪伴。

    叶楚神色骤冷,眼中猝然而起几分戾气,她看了眼厅里已经攻守异形的情况,直接转身往外走去,她身后察觉到自家少主一瞬气质变化的澈水连忙跟了上去。

    此刻厅内玉佩磕在桌子上的轻声惊醒了被裴烨一段话说的愣怔在那里的张应和上官静诩,来之前,他们以为这次退婚最难处理的,该是这位一朝沦落受尽嘲讽的昔日天才才是,他们以为他会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抓住这份婚约不放才是。

    却原来整个裴氏,最能理解、最放得下的,竟然是这个沉寂三年的少年。

    张应心中一叹,此刻倒是有些为这少年可惜,只是他奉命而来,宗主命令不得违背,便只能压下心中浅浅的遗憾,转而伸手拿起了被放在桌子上的玉佩。

    还未待他开口客套几句,见他们回神消化完自己话的裴烨再度开口,语气沉冷:“别急我还有但是呢。”

    情绪几经拉扯,以为裴烨要狮子大开口的两人念头还没转过,就听裴烨再道:

    “信物给你,婚约解除,我想就算上官伯父再守诺,也不至于还要巴巴跑来再结一次亲,那就望上官小姐做个守信之人,回去让你父亲来当面给我爹赔礼道歉,‘协商解除’婚约,对外放出风声,是你我不和,各请亲长做主解除婚约,以此全我裴氏名声。”

    “我想上官姑娘天之骄子,应是做不出那种拿了信物便走的事吧?”

    上官静诩脸色一变,就连神色间的就骄矜都少了几分。

    片刻后她咬了咬唇,伸手接过张应手里的玉佩道:“好,我答应你,马上传信与我父亲,请他过来处理此事。”

    “那便请吧,我等你们的好消息。”裴烨直接送客。

    一场闹剧结束,裴烨深吸口气,这才转头看向门口,只是那里此刻只剩一帮裴氏族人,先前站在最前面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主家逐客,张应几人也不好再留,带着被裴父塞进怀里的龙血石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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