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药,路不拾出了一身汗,像熬了一场酷刑,连舌头都是麻的。

    “嘶兄,我向债老子晕乎乎达,里就给窝讲讲以强的四,窝回忆回忆麻。(师兄,我现在脑子晕乎乎的,你就给我讲讲以前的事,我回忆回忆嘛)”她大着舌头道。

    少年思考一会儿,觉得可能对她的脑袋有好处,想了一会儿道:“你叫路仁乙。”

    “路啥?”她愣了一下,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路仁。”

    “啥乙?”

    “仁乙。”

    “啥人?”

    “路仁。”他很是耐心,“听清楚吗?”

    清楚了。

    她就是个路人乙。

    比路人甲还没存在感的路人乙。

    路不拾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按理说穿越的不都应该是主角吗,既然是主角,那不得有个响亮的名字吗?怎么着她也得叫个冷冰凝爱语梦沐霜或者皇甫殇璃艾莉丝之类的名字吧?怎么就她穿成个路人乙?

    等等。

    “师兄,你不会叫路人甲吧?”

    她只是随口一问,结果这位师兄却脸色一变,眼中全是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怎么了?”她心中诧异,不会真让她说中了?

    “……那是你二师兄。”他语气中带了点怨气。

    原来真有这人!

    等等,她和这位二师兄不会是……亲兄妹吧?

    “当然不是。”少年听了她的猜想一口否认,更加坚定自家师妹真的是摔坏脑袋了。

    “你和小甲的名字都是师父起的。”他解释道。

    她哈哈笑了两声,夸得很走心,“那咱师父还挺会起名的哈。”

    在这位师兄的讲述下,路不拾才大致弄清自己的身份和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叫路仁乙,仁慈的仁。眼前的这位是大师兄,叫薛不谢,还有个二师兄,就是那个路仁甲,她与二师兄都是师父捡的,无名无姓,所以同师父姓,名字也是师父起的。而他们的师父则是岳山宗掌门路遥遥,虽然名字不是很霸气,但他确是众多门派中唯一一个成仙之人,但不知为何没有飞升,而是留在岳山继续当掌门。而他的三个弟子——其中一个就是她,则弟子凭师父贵,可以在众门派中横着走。

    至于她为什么受了伤呢,简而言之,就是师父带着他们师兄妹三人下山游历,路过此地听闻附近林子里来了个掏人心窝的狼妖,专掏过路人的心,身为修仙之人自然要替天行道,斩妖除魔。于是师父路遥遥就带着他们仨大战狼妖,有路遥遥这个仙人在,自然一切都很顺利,狼妖很快就被打趴下,路遥遥非常和蔼可亲地把补刀的任务交给路仁乙,美其名曰锻炼她,于是她感动地一剑戳瞎狼妖的眼睛,然后……那狼妖化作原型蹦起来一掌把她拍晕跑了。

    她就这么昏了两天,再醒来时路仁乙的壳子里就换成了路不拾。

    “小乙。”

    一道熟悉中带了丝陌生的声音传来。

    她紧张得心跳得很快,看清来人后,巨大的惊喜冲上头,脑子里短暂地一片空白。

    “爸?”

    她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来人同老路头长得一模一样,除了头发长了点,胡子长了点,头发白了点——毕竟身为老偶像的老路头仨月染一次头,甚至连抬头纹的道数都一样。

    “嗯?”他似乎没听清,“小乙,你说什么?”

    哗——

    一盆水当头浇下,透心凉。

    还以为,她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能有个亲人。

    “师父,”薛不谢忙道,“小乙脑袋好像摔到了,您快给看看。”

    路不拾也不知为什么他老觉得自己脑袋有问题。

    她最没想到的是,这个跟老路头有着一样脸的人居然是她在这里的师父。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上辈子未尽的亲缘。

    “是吗?我看看。”

    说着老路头,不,应该是路遥遥上前按着她的脑袋上下晃了几下,又左右摇了几下,看上去很专业地仔细查看了一番。

    “师、师父,我真没事。”她还不太适应管这张脸叫师父,“我脑袋没问题。”

    “嗯……”他收了手,点点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没事就好。”

    怎么觉得他看上去跟老路头一样不靠谱呢……

    “小甲呢?”薛不谢问。

    “刘大娘家屋顶漏了,他去帮忙补。”路遥遥说。

    但养伤的这几日,她出不了门,薛不谢和路遥遥常来看她,唯独这位二师兄从未来过。

    她不禁怀疑他们是不是关系不太好。

    某日薛不谢来送饭时问过一嘴,薛不谢说他受伤了,所以这几日都出不了门。

    真是个倒霉孩子。她想。

    又过了几日,在床上长蘑菇之前,她可以下床了。

    出了房门才发现这是一个村子,且是个富裕的村子,这里的富裕是指每一家的房子都是大别墅,院子大的够在里头打高尔夫,连狗都养的膘肥体壮的,路过某家门口尤其精雕细琢的狗窝时,路不拾朝里探了探头,好家伙,连狗链子都是金打的。据那家人说,养狗不是为了看家护院,用现代话来说就是治愈心灵、陶冶情操,毕竟他家穷成这样没人看得上那仨瓜俩枣。

    路不拾听了他这话,又看了看他的大别墅,下意识摸了摸兜,空空如也,一个叮当响的都没有。

    不禁感叹,你们古代人可真谦虚。

    从村头逛到村尾,路上偶遇一个独自坐在檐下发呆,腿脚不便的忧郁少年,于是顺便开导了他几句。再从村尾唠回村头,远处走来一只热情似火的小黄狗,路不拾上去摸了下它毛茸茸的小脑瓜,它看上去很高兴,冲她叫个不停,应该是想和她交个朋友,于是路不拾就与它玩了个捉迷藏游戏,不幸的是,很快就被它灵敏的狗鼻子找到。要走时,它还依依不舍地追着,虽然路不拾反应很快撒腿就跑,但两腿终究不敌四腿,屁股上还是多了个友好的印记,感动得她眼泪差点飙出来。

    回去的路上,她走得一瘸一拐,时不时还摸下屁股,虽然姿势略有不雅,但自从她变成小孩后,就不知脸面为何物,彻底放飞自我,无论此时有多丢人现眼都能坦坦荡荡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

    薛不谢老远看到她一瘸一拐走来,发如鸟窝,问了句什么情况。

    她把碎发一拨,云淡风轻地笑笑:“无碍,只是只调皮的小狗子罢了。”

    ……

    几天后,他们要离开了。

    在薛不谢的催促下,她迅速卷巴卷巴收拾好包裹,同他离开。

    “师父呢?”还有那个还没见过的二师兄。她问。

    “师父同石心长老还有事,小甲留下等他们,我们先回去。”

    “石心长老?”

    “小甲的师父。”

    “二师兄的师父不是我们的师父吗?”她问。

    “嗯……”他苦思冥想半天,组织了下语言,“也是,但我们的师父是把他带回岳山给他起名的师父,石心长老是养他长大,教他学艺的师父。”

    “哦~”懂了。

    ……

    路不拾原先对穿越这回事还没有真实感,尤其还是个仙侠世界。

    直到她站在岳山的山门前,仰头望着矗立于山峰之巅、宏伟威严、刻着看不懂的符文的山门时,她才感觉脚下的路是实的,她是真的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不禁想,原来那个世界的自己去了哪里,有没有人发现她,有没有人送她去医院,还是就这么死了,所以她才能来到这里。

    “愣着干什么,走了,回家了。”薛不谢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回来。

    “哦。”她忙跟上他的脚步。

    岳山是人界第一大门派,山里除了掌门还有青石峰、云雾山、松山三山,青石峰由石心长老掌管,剩下两座山分别由段长老和李长老掌管,由于岳山宗的地盘过于大,几座山之间还隔了几座山,所以除了特殊情况外,各山弟子平时都不会到处串门,毕竟不会腾云驾雾的弟子们每次串个门,都要翻好几座山。

    “小乙,师兄还有点事先去处理一下,你伤还未好全先回房歇着。”薛不谢道。

    “晓得了。”她应道。

    薛不谢离开后,路不拾随机抓了个小弟子带路,毕竟她还不知道自己住哪。

    被抓的小弟子看着才六七岁,脸圆圆的,怯生生的,一句话不敢多说战战兢兢地在前头带路。

    路不拾年纪不大顶着师姐的名头在门派里可以横着走,但她读书时向来看不起那些占着年纪大、在学校呆的时间久就以为学校是自己地盘、欺负低年级的高年级学生。

    她要做个慈祥温柔的师姐。

    于是她笑眯眯地、轻声细语地问:“小师弟你叫什么啊?几岁啦?”

    “回、回师姐,我叫白小石,还有两个月就七岁了。”小师弟结结巴巴,语气紧张,头也没回,两条小短腿抡的飞快,一心赶路。

    路不拾觉得自己长的还算慈眉善目至少看着不像坏人,但这位白小石小师弟看她就像看到什么洪水猛兽,一到地儿就跟踩了风火轮般跑没影了,就留下一句“师姐再见”和一阵从她面前呼啸而过的风。

    回房后,她简单翻了几下就上床躺尸了。

    这个房间里不是吃的就是玩的,寥寥几本书比她的脸还干净,还挺符合路仁乙干啥啥不行的人设。

    所谓“读书破万卷”,路不拾颇为自豪,她的书一向是破破烂烂的,就是上面经常会有点不可言说且不可让人看到的图。

    凉风顺着屋外头桂花树的香味飘进来,困意裹挟着淡淡桂花香涌上,她闭眼抬起手,手腕贴在额头上,触感一片冰凉 ,是一个镯子,金灿灿的,忘了是几岁时何女士送的,可能是因为死时也带着的缘故,同她一起来到这儿了,也是她唯一从那个世界带到这个世界的东西。

    经过老天的无情摧残及心理的大起大落,她现在心如止水,非常平静,就算有人同她说小行星要撞地球她也不意外。她就等着世界末日然后穿回去,但也可能回不去,就这么在这里嗝屁了,毕竟重活一次的便宜可不是常有的。

    她靠在墙上脑海里放映着上一世的走马灯,企图从里头找出穿越的机遇。

    结果越想越困,最后迷迷糊糊地头一歪,磕在枕头上睡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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