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皇宫。
一片碧树掩映中，一座朱墙金顶的建筑如苍鸢展翅，威严耸立于积翠湖畔。
永泰宫内，一个精巧的紫铜香炉里飘散出缕缕婉转缠绵的白烟，大殿中飘散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清香，那是佩兰燃烧后的味道。
莫子铭闭着眼睛半躺在坐榻上，又一次迷失在那醉人的香气里。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对天真烂漫的少男少女，他们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花海中追逐嬉戏，尽情享受着难得的自由时光。
“莫子铭，我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乡下丫头，你愿意娶我吗？”
“丁佩兰，你记住，就算拿整个天下来换，我也只要你。”
“哈哈哈，别动，我痒……”
“乖，让我亲一下，听话，就一下，骗人是王八……”
……
“陛下，负责监视义王的黄川回来报，义王近日频繁流连于勾栏瓦肆，对军机处各部官员的选拔大事并未特别关注。”刘公公迈着碎步，近前低声禀告。
莫子铭缓缓坐起身来，沉吟片刻道：
“刘安，你发觉没，义王最近像变了个人似的，无论何事似乎都提不起兴趣，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这个孩子，难道让朕养废了？”
“陛下还记得三年前他去偃州回来后身负重伤那次吗？当时我们派去偃州的六名死士均失踪不见，义王那伤口经内卫辨认为罕见的七星三棱剑所伤，前朝余孽凌云庭行凶的可能性极大。他会不会因此事受了刺激？”
“伤好后他自请赴北州驻守边疆，多次不顾危险阻退狄国进攻，似乎已置生死于度外。这才刚回来不久，借机放松吧。”
莫子铭沉默半晌，怆然道：
“这孩子向来心思单纯，从小经历巨变，又极重感情，最易受到伤害。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血气方刚，有些什么喜好都随他去吧。告知黄川，以后就不必随时跟着了。”
“恕奴才直言，陛下不怕义王将来有二心吗，毕竟……”
“若怕的话，朕就不会把毕生武功毫无保留传授于他了！未来之事岂能尽如人意，朕只求无愧于心。”
“陛下放心，老奴即刻去办。”
醉春楼。
醉春楼座落于三川河的一条小支流旁，作为礼部教坊司下属机构，历来是京城达官贵人趋之若鹜的娱乐消遣场所。
此间歌舞乐妓都通过严格选拔而出，经过精心培养，不但样貌出挑、才情出众，还惯会察言观色，投人所好。
偶有来自罪臣之家的妻女，更是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且知书达理，别具一格，能够最大程度满足京都豪门贵族们的虚荣心和特殊癖好。
故无论春夏秋冬，醉春楼内外皆人来人往，生意相当繁荣昌盛。
这一日，醉春楼里人声鼎沸格外热闹。大厅正中的舞台上，一名身姿婀娜满目风情的女子正伴随着悠扬的琴音翩翩起舞。
二楼正对舞台的隔间，一名二十岁左右的男子一边品茶一边漫不经心地往台下瞟了一眼，一身月白锦缎华服彰显出男人的尊贵身份和非凡气质。
一名带刀侍卫近前低声道：“吏部徐大人已入局，莹秀姑娘请义王殿下过去。”
凌云鹤鹰隼般的目光敏锐地扫视下四周，见并无异常，便放下茶具，缓缓走向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
这时，台上表演结束，楼上楼下一片鼓掌叫好声。客人逐渐散去。
来到芍药阁前，凌云鹤停下脚步，左右打量一眼后，轻轻叩响房门。
片刻，一位身穿淡粉色留仙裙、臂挽飘逸披帛的妙龄女子轻启门扇，对他点了点头，将他迎进房来。
屋内正对房门的八仙桌旁端坐一名留着髭须的中年男人，正是吏部尚书徐世镜。
看见来人，徐世镜连忙站起身施礼：
“下官见过义王殿下。”
“徐大人不必拘礼，请一起上坐。想必莹秀姑娘已将本王用意告知，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就开门见山吧。对于近期兵部左、右侍郎选拔任命一事，不知尚书大人有何高见？”凌云鹤也不绕弯子，坐下后便开门见山道。
徐世镜略一思忖，决定据实以告：
“回王爷，根据兵部举荐，拟提名陶盈、刘启运，不过目前尚在调查阶段，还未最终定夺。”
“据本王所知，这陶盈善钻营取巧，非忠良务实之辈。其担任孟州守备期间，孟州遭遇蝗灾，庄稼尽毁，陶盈放任自流隐瞒不报，多亏副职韩涛到处求救，最终从汝州调来官粮，方才救百姓于水火。
刘启运为宰相刘奉贤之子，多年来一直靠其父铺路，一阶莽夫，资质平平难堪重任。本王亦有他当初买官行贿的铁证，时机成熟定会向圣人呈报。”
徐世镜暗暗擦了一把汗，未料到竟有如此疏漏。幸好还未形成最终提名奏章，不然他一世英明可能因此毁于一旦。
“下官确实考虑不周。看来义王殿下已做足功课，敢问殿下有何高见？”
“冯远、张敬成可用。此二人均为边关守将，多年来兢兢业业，有勇有谋，数次击退北狄、南越进攻，实属不可多得的良才。朝中官员有目共睹，此等劳苦功高之人，如居要位，定能服众，建功立业指日可待，亦可保我京都长久安宁。”
“多谢义王殿下指点，下官考察后定给殿下一个明确答复。”
“那就不打扰徐大人雅兴了，本王另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
“恭送殿下。”
出了芍药阁，凌云鹤踱着方步往楼下走去，准备喊上贴身侍卫陆祥回府。
此时，一紫衣女子面遮轻纱袅袅婷婷走来，目不斜视与其擦肩而过，往走廊尽头而去。
一丝若有若无的馨香飘入鼻孔，夹杂着薄荷和佩兰的味道，熟悉又陌生。
凌云鹤感觉有些不大对劲，但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他笑着摇了摇头，怪自己有些多虑了。
这醉春楼少说百十个姑娘，虽然近期往来频繁，也总有一些他从未见过的。姑娘们为争奇斗艳，往往机关算尽，想出一些出奇制胜的招数也不为过。
直到踏下最后一级台阶，醍醐灌顶一般，他心里咯噔一下，迅速跑至，纵身一跃落于二楼，径往芍药阁奔去。
“砰”的一声响，房门被一脚踹开。
紫衣女子正手持匕首满屋绕圈追杀徐世镜。
徐世镜惊惶失措面如死灰，上臂被刺中血流不止，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而莹秀看上去则像被点了穴道，瘫倒在地无法动弹。
凌云鹤飞身上前将徐世镜护在身后，在半空中来了个漂亮的回旋，一招灵蛇摆尾，接着一个横扫千军，瞬间女子手中的匕首便被踢飞，直直插入梁中。
女子大惊失色，心知再战无益，一边招架一边往窗口退去。
凌云鹤一招金猴偷桃欲揭其面纱，女子身躯后仰，站立不稳径往窗外跌去。
凌云鹤急忙收势并拉住其手臂往回带转，女子身形晃动之间脸上的紫色面纱悠悠然随风飘下。
果真是她！
那张脸，配上那双善睐明眸，是如此熟悉，又如此亲切，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梦里，温暖着他，陪伴着他，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黑暗又漫长的冬夜。
凌云鹤如遭雷击般呆愣当地，一时间悲喜交加，不知今夕何夕。
说时迟那时快，一条青影从窗口翻身而入，揪住女子肩膀，欲携其从窗口跃下。
凌云鹤瞬间惊醒，上前一步阻挡，同时紧紧拉住紫衣女子手臂不放。
紫衣女猛然挥动另一侧衣袖在他眼前一甩，一大片黄色烟雾瞬间弥漫开来。
不好！他赶紧松手用袖子掩住口鼻。
再探头向楼下望去，两名刺客已跳入河中消失不见，水面只剩下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凌云鹤先解了莹秀穴道，又喊陆祥找来刘妈妈，塞了锭不大不小的金子在她手里：
“刘妈妈，今日之事你知道该怎么处理吧？”
“老身明白，马上找人给大人医治，王爷自管放一百个心。”刘妈妈笑开了眼。
自从凌云鹤光顾醉春楼以来，她从中得了不少好处，又曾是前朝宫里的老人，自然不愿多事，早就对其行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者，徐大人在醉春楼出了这等事，如传扬出去必定会受牵连，打死她也不会向外透露。
出了醉春楼，凌云鹤飞身上马，贴身侍卫陆祥紧随其后，径往义王府而去。
一路上他心乱如麻，忽而又莫名兴奋，眼睛里闪耀着开心的火花，血液在不知不觉间开始沸腾。
脑海里全是女孩的模样。
她变了，长高了些，身材也比两年前要丰满了。原来的娃娃脸变成了如今的鹅蛋脸，眼神中多了一丝坚毅和决绝，不再是两年前那只善良单纯的小白兔了。
这三年来，只要安静下来，他便会想起那个可爱有趣的女孩。在所有人冷酷地盼着他赶快死的时候，在他整个灵魂被失望失落痛苦裹挟，自己也打算放弃的时候，她就像黑夜里的一束火光，温暖了他冰冻的身心，点亮了他回家的路。
“一定要好好活着！”——那是她对他的祝福，也是期盼，他照做了，只因他想要再次见到她呀。
那天，无人知道他经历了怎样的磨难、靠着怎样的意志支撑，才能拖着濒死的残躯，从鬼门关一点一点往外爬，爬过了黑夜，迎来了黎明。
当温暖的阳光照射在他冰冷的快要失去知觉的身体上的时候，他惊喜地看见他最忠诚的伙伴“凌风”——那匹浑身黑如墨染、眼睛亮如宝石的良驹，正如闪电般义无反顾地向他飞奔而来……
一片碧树掩映中，一座朱墙金顶的建筑如苍鸢展翅，威严耸立于积翠湖畔。
永泰宫内，一个精巧的紫铜香炉里飘散出缕缕婉转缠绵的白烟，大殿中飘散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清香，那是佩兰燃烧后的味道。
莫子铭闭着眼睛半躺在坐榻上，又一次迷失在那醉人的香气里。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对天真烂漫的少男少女，他们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花海中追逐嬉戏，尽情享受着难得的自由时光。
“莫子铭，我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乡下丫头，你愿意娶我吗？”
“丁佩兰，你记住，就算拿整个天下来换，我也只要你。”
“哈哈哈，别动，我痒……”
“乖，让我亲一下，听话，就一下，骗人是王八……”
……
“陛下，负责监视义王的黄川回来报，义王近日频繁流连于勾栏瓦肆，对军机处各部官员的选拔大事并未特别关注。”刘公公迈着碎步，近前低声禀告。
莫子铭缓缓坐起身来，沉吟片刻道：
“刘安，你发觉没，义王最近像变了个人似的，无论何事似乎都提不起兴趣，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这个孩子，难道让朕养废了？”
“陛下还记得三年前他去偃州回来后身负重伤那次吗？当时我们派去偃州的六名死士均失踪不见，义王那伤口经内卫辨认为罕见的七星三棱剑所伤，前朝余孽凌云庭行凶的可能性极大。他会不会因此事受了刺激？”
“伤好后他自请赴北州驻守边疆，多次不顾危险阻退狄国进攻，似乎已置生死于度外。这才刚回来不久，借机放松吧。”
莫子铭沉默半晌，怆然道：
“这孩子向来心思单纯，从小经历巨变，又极重感情，最易受到伤害。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血气方刚，有些什么喜好都随他去吧。告知黄川，以后就不必随时跟着了。”
“恕奴才直言，陛下不怕义王将来有二心吗，毕竟……”
“若怕的话，朕就不会把毕生武功毫无保留传授于他了！未来之事岂能尽如人意，朕只求无愧于心。”
“陛下放心，老奴即刻去办。”
醉春楼。
醉春楼座落于三川河的一条小支流旁，作为礼部教坊司下属机构，历来是京城达官贵人趋之若鹜的娱乐消遣场所。
此间歌舞乐妓都通过严格选拔而出，经过精心培养，不但样貌出挑、才情出众，还惯会察言观色，投人所好。
偶有来自罪臣之家的妻女，更是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且知书达理，别具一格，能够最大程度满足京都豪门贵族们的虚荣心和特殊癖好。
故无论春夏秋冬，醉春楼内外皆人来人往，生意相当繁荣昌盛。
这一日，醉春楼里人声鼎沸格外热闹。大厅正中的舞台上，一名身姿婀娜满目风情的女子正伴随着悠扬的琴音翩翩起舞。
二楼正对舞台的隔间，一名二十岁左右的男子一边品茶一边漫不经心地往台下瞟了一眼，一身月白锦缎华服彰显出男人的尊贵身份和非凡气质。
一名带刀侍卫近前低声道：“吏部徐大人已入局，莹秀姑娘请义王殿下过去。”
凌云鹤鹰隼般的目光敏锐地扫视下四周，见并无异常，便放下茶具，缓缓走向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
这时，台上表演结束，楼上楼下一片鼓掌叫好声。客人逐渐散去。
来到芍药阁前，凌云鹤停下脚步，左右打量一眼后，轻轻叩响房门。
片刻，一位身穿淡粉色留仙裙、臂挽飘逸披帛的妙龄女子轻启门扇，对他点了点头，将他迎进房来。
屋内正对房门的八仙桌旁端坐一名留着髭须的中年男人，正是吏部尚书徐世镜。
看见来人，徐世镜连忙站起身施礼：
“下官见过义王殿下。”
“徐大人不必拘礼，请一起上坐。想必莹秀姑娘已将本王用意告知，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就开门见山吧。对于近期兵部左、右侍郎选拔任命一事，不知尚书大人有何高见？”凌云鹤也不绕弯子，坐下后便开门见山道。
徐世镜略一思忖，决定据实以告：
“回王爷，根据兵部举荐，拟提名陶盈、刘启运，不过目前尚在调查阶段，还未最终定夺。”
“据本王所知，这陶盈善钻营取巧，非忠良务实之辈。其担任孟州守备期间，孟州遭遇蝗灾，庄稼尽毁，陶盈放任自流隐瞒不报，多亏副职韩涛到处求救，最终从汝州调来官粮，方才救百姓于水火。
刘启运为宰相刘奉贤之子，多年来一直靠其父铺路，一阶莽夫，资质平平难堪重任。本王亦有他当初买官行贿的铁证，时机成熟定会向圣人呈报。”
徐世镜暗暗擦了一把汗，未料到竟有如此疏漏。幸好还未形成最终提名奏章，不然他一世英明可能因此毁于一旦。
“下官确实考虑不周。看来义王殿下已做足功课，敢问殿下有何高见？”
“冯远、张敬成可用。此二人均为边关守将，多年来兢兢业业，有勇有谋，数次击退北狄、南越进攻，实属不可多得的良才。朝中官员有目共睹，此等劳苦功高之人，如居要位，定能服众，建功立业指日可待，亦可保我京都长久安宁。”
“多谢义王殿下指点，下官考察后定给殿下一个明确答复。”
“那就不打扰徐大人雅兴了，本王另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
“恭送殿下。”
出了芍药阁，凌云鹤踱着方步往楼下走去，准备喊上贴身侍卫陆祥回府。
此时，一紫衣女子面遮轻纱袅袅婷婷走来，目不斜视与其擦肩而过，往走廊尽头而去。
一丝若有若无的馨香飘入鼻孔，夹杂着薄荷和佩兰的味道，熟悉又陌生。
凌云鹤感觉有些不大对劲，但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他笑着摇了摇头，怪自己有些多虑了。
这醉春楼少说百十个姑娘，虽然近期往来频繁，也总有一些他从未见过的。姑娘们为争奇斗艳，往往机关算尽，想出一些出奇制胜的招数也不为过。
直到踏下最后一级台阶，醍醐灌顶一般，他心里咯噔一下，迅速跑至，纵身一跃落于二楼，径往芍药阁奔去。
“砰”的一声响，房门被一脚踹开。
紫衣女子正手持匕首满屋绕圈追杀徐世镜。
徐世镜惊惶失措面如死灰，上臂被刺中血流不止，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而莹秀看上去则像被点了穴道，瘫倒在地无法动弹。
凌云鹤飞身上前将徐世镜护在身后，在半空中来了个漂亮的回旋，一招灵蛇摆尾，接着一个横扫千军，瞬间女子手中的匕首便被踢飞，直直插入梁中。
女子大惊失色，心知再战无益，一边招架一边往窗口退去。
凌云鹤一招金猴偷桃欲揭其面纱，女子身躯后仰，站立不稳径往窗外跌去。
凌云鹤急忙收势并拉住其手臂往回带转，女子身形晃动之间脸上的紫色面纱悠悠然随风飘下。
果真是她！
那张脸，配上那双善睐明眸，是如此熟悉，又如此亲切，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梦里，温暖着他，陪伴着他，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黑暗又漫长的冬夜。
凌云鹤如遭雷击般呆愣当地，一时间悲喜交加，不知今夕何夕。
说时迟那时快，一条青影从窗口翻身而入，揪住女子肩膀，欲携其从窗口跃下。
凌云鹤瞬间惊醒，上前一步阻挡，同时紧紧拉住紫衣女子手臂不放。
紫衣女猛然挥动另一侧衣袖在他眼前一甩，一大片黄色烟雾瞬间弥漫开来。
不好！他赶紧松手用袖子掩住口鼻。
再探头向楼下望去，两名刺客已跳入河中消失不见，水面只剩下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凌云鹤先解了莹秀穴道，又喊陆祥找来刘妈妈，塞了锭不大不小的金子在她手里：
“刘妈妈，今日之事你知道该怎么处理吧？”
“老身明白，马上找人给大人医治，王爷自管放一百个心。”刘妈妈笑开了眼。
自从凌云鹤光顾醉春楼以来，她从中得了不少好处，又曾是前朝宫里的老人，自然不愿多事，早就对其行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者，徐大人在醉春楼出了这等事，如传扬出去必定会受牵连，打死她也不会向外透露。
出了醉春楼，凌云鹤飞身上马，贴身侍卫陆祥紧随其后，径往义王府而去。
一路上他心乱如麻，忽而又莫名兴奋，眼睛里闪耀着开心的火花，血液在不知不觉间开始沸腾。
脑海里全是女孩的模样。
她变了，长高了些，身材也比两年前要丰满了。原来的娃娃脸变成了如今的鹅蛋脸，眼神中多了一丝坚毅和决绝，不再是两年前那只善良单纯的小白兔了。
这三年来，只要安静下来，他便会想起那个可爱有趣的女孩。在所有人冷酷地盼着他赶快死的时候，在他整个灵魂被失望失落痛苦裹挟，自己也打算放弃的时候，她就像黑夜里的一束火光，温暖了他冰冻的身心，点亮了他回家的路。
“一定要好好活着！”——那是她对他的祝福，也是期盼，他照做了，只因他想要再次见到她呀。
那天，无人知道他经历了怎样的磨难、靠着怎样的意志支撑，才能拖着濒死的残躯，从鬼门关一点一点往外爬，爬过了黑夜，迎来了黎明。
当温暖的阳光照射在他冰冷的快要失去知觉的身体上的时候，他惊喜地看见他最忠诚的伙伴“凌风”——那匹浑身黑如墨染、眼睛亮如宝石的良驹，正如闪电般义无反顾地向他飞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