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圆明园景色宜人,九州清晏帝后寝宫岛上,环抱的湖水波光盈盈,温润友情的溪水流过附近的四座小桥。

    晨曦照到熹贵妃的宫苑里,常青藤攀援着山石与红墙缠绕,姹紫嫣红的鲜花在枝头舞动,阵阵香气随风入窗。

    寝宫内雍正帝正在熹贵妃处用早膳,端着明黄色的龙纹薄胎碗喝粥吃小菜。坐在他对面的熹贵妃穿着藕粉色缎袍,眼神炽热的望着雍正帝,一分娇羞藏在嘴角的笑意里面,整个人如夏日午后的阳光下盛开的荷花,特别是那双杏仁眼,穿透了雍正的心房。

    雍正帝喝完最后一口粥,又用茶水润了下喉咙,来掩饰熹贵妃眼光一道道炙热的问候,这辈子他总是无法抗拒这份诱惑。雍正帝喜欢与熹贵妃眼神交汇,她的眼睛有情欲和内容,不像新宠的马答应眼睛干净的如同矿泉水,喝几口就没有味道。

    餐毕,雍正帝站起身准备离去,熹贵妃主动的走上前,如同凤鸟栖树,替雍正帝整理衣袍。她手指虽然轻柔,但是熟悉熹贵妃的雍正帝,知道熹贵妃的诉求,马上就会像晴天雨说下就下。

    果然熹贵妃手指下的灵动,脑中在准备进行一场无声的交锋。她眼神轻轻的一翻,手整理雍正帝穿着衣袍领子,贴身太监小允子心思灵动,看到熹贵妃的暗号后,跪地报告。

    “陛下,昨晚上和硕果亲王的福晋,果毅公钮祜禄?阿灵阿之女,钮祜禄德清殁了。”

    “啊,怎么这么突然就殁了?”熹贵妃惊色的长大了眼睛。

    “昨日为何不报?”雍正帝觉得晦气,大清早就报丧又不好发作。

    “小人怕晦气打扰了皇上和贵妃的雅兴。”

    “皇上,德清是我同族的姐妹,呜呜!”

    “好了别哭了,你赶快替我允礼府上,准备一下吊唁的事。”

    晚上时分,熹贵妃主动来到雍正帝的书房,见礼之后,熹贵妃静静的坐在贵妃榻上喝茶,等着雍正帝先忙国事。

    “你去允礼府上了?”

    “嗯,”

    “怎么殁了?”

    “府上的人倒是没说什么,正好遇见允禄的嫡福晋,郭络罗美薇。我和她说了一阵子话。”说完熹贵妃暗暗的打量雍正帝的神色。

    “郭络罗氏,说了什么?”雍正帝声调高了几度,提到这个郭络罗氏的姓氏,果然让雍正身体微微的一僵,就像大白天遇到鬼。

    虽然允礼的嫡福晋郭络罗氏和八王爷允祀的嫡福晋都是一个姓氏,但是他们根本没有姻亲关系。雍正帝把允祀的嫡福晋郭络罗氏赐死后又挫骨扬灰,说明他对她十分的厌弃和恨意。

    雍王府和八王爷府曾经是隔壁,俩家以前好的穿一条裤子。所以八王爷和嫡福晋的事他知道的非常多。以前的八王爷惧内,让雍正非常的不爽。特别是郭络罗氏母家,怂恿八王参与到皇位争夺大战,雍正帝上位后,将她们一网打尽。现在好不容易松弛的神经,被熹贵妃用郭络罗氏的姓氏一提,精准打在雍正帝蛇头三寸。

    看着雍正帝上钩,脸色发黑,眼睛发青闪着一丝吃人的恨意。熹贵妃低头脸色哀戚,但是杏仁眼灵动的看着雍正,火上浇油的说着夫妻同心的贴心话。

    “郭络罗氏说,主要是德清福晋,没有要那个道士妖女的护身符和梅花簪,说是如果她要是接了护声符,也许就不会死了。”

    “胡说!”

    熹贵妃看到雍正发怒,马上脸色局促起来,就像受到了惊吓的小兔子。

    “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郭络罗美薇说,上次她们王府聚会,凡是拿了妖女道姑的符箓的福晋,时役的时候母子都平安,没有拿女妖道符箓的人家,母子都大病一场。允礼的福晋对妖女发的符箓和梅花簪一个都没有要。”

    “什么妖女,妖道的,你怎么能这样说?”

    “不是吗?耿妃也是夸奖那个妖女,说什么妖女说,他儿子是没有月亮时候出生的,所以没有王位的命,现在他们母子都妖言被洗脑了,不是妖女是什么?”

    “啪!”雍正帝将手中的茶杯朝地上一摔,

    “后宫不许干政,你不知道吗?耿妃主动不争不好吗?你怎么说什么王位?”

    虽然雍正嘴里说安于命运不争王位很好,但是熹贵妃话却是挖雍正的祖坟。因为熹贵妃提到没有月亮日子出生的人,没有王位的命,在雍正帝心口上狠狠的捅了一刀。

    看到雍正帝发怒神情,熹贵妃暗喜,可是神态上,双眼露出愧疚不安的神情,马上跪地给雍正帝行了大礼赔罪。

    “臣妾该死,忘了隐晦耿妃的话。”

    “下去吧,王位的事,朕的儿子都有可能,以后你再说这样的话,朕定当不饶。”雍正帝不想被熹贵妃给吃定了,王位不是她想拿就拿的。

    熹贵妃小心翼翼的离开御书房大门后,马上昂首挺胸的抓住小允子的手朝九州清宴而去。一路上熹贵妃心情豪爽,眼睛澄澈的望着圆明园的美景,心中想,小蹄子,小妖道看你怎么翻身。

    熹贵妃知道雍正帝最在乎谁提他上位的事,他登基是如此的辛苦。以前的雍正抱着自己的八字,暗中到处找高人指点,做法布局逆天改命。他先是修道,后是拜佛,最后果然是改变了王位的走向。

    除了雍正帝,参与王位争夺的八位王子中,哥哥胤禔被康熙囚禁至死、废太子胤礽被康熙囚禁至死、三阿哥胤祉被雍正囚禁于景山永安阁至死,八阿哥胤禩被雍正囚禁至死,九阿哥哥哥胤禛被雍正囚禁、十阿哥胤禛被雍正囚禁,十四阿哥胤禔被雍正囚禁。只有十三阿哥胤祥是雍正最重要的兄弟,成了铁帽子王受到雍正重用。

    弘历到宗人府的牢房来探望义萱,看着往日顾盼生辉盈盈笑意的女子,现在没有光线的地牢里面打坐修行,看到弘历来了也无动于衷。

    “义萱!”

    “义萱!”

    义萱停下打坐,看到弘历在栅栏外,没有动身,而是将盘着的腿收好,抱着双臂坐在牢房的阴影中。她眼神直勾勾盯着眼前的男人,这个人就是那个把她关起来人的儿子,也是未来可以随便关人,视生命如草芥的帝王。

    弘历看着义萱惨白的脸,忍不住心生怜爱,“我知道你被关押后,第一时间就来看你。”

    义萱听后湿漉漉的眼里满是不信任,平淡的眨着眼睫毛,一如既往的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与祥和。

    “你走吧,不用管我。”

    “我不放心你。”

    “我还没有死,你用不着担心。”

    “抓你的人说了,你犯了是什么罪,才被关到这里。

    “没有,”义萱摇摇头。

    弘历暂时松了一口气,他也是搞不明白为什么义萱被关,而且特别奇怪的是,义萱的父亲娄近垣也不着急。他反而是一副高高挂起的样子,该去钦安殿值班就去,该回真人府就回,根本没有到处托人找关系,打捞义萱。

    “那你自己想到是什么原因了吗?”

    义萱摇摇头,不再说话,弘历让跟着的小太监将一摞食盒交给狱卒,关照他们不许虐待义萱。

    狱卒在送弘历离开的时候保证说,“我们不会虐待她,陛下有口谕,好吃好喝招待,谁都不许探视,除了你和五贝勒。”

    “除了我们?”

    “嗯!”

    “那我知道了。”

    弘历来到九州清宴熹贵妃的宫苑内,五月天气渐渐炎热,熹贵妃正躺在院子中的贵妃榻上晒太阳。身边几个宫女小心的伺候着,其中一人端着太医开的益气滋养的补药羹。

    弘昼给熹贵妃请安后,来到廊下景德蓝大金鱼缸前,看着几条红色的锦鲤欢实的游动,从太监拿着的磁碟中,拿了一下鱼食丢进缸里。

    熹贵妃手中拿着扇子遮着脸,看着弘历的情绪,知道他为义萱而来。儿子再大,还是新荷才长大,情绪都在脸上。

    “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

    “书读完了,散散心。”

    “借口,是看到妖女被囚禁在监牢心疼了吧。”

    “母妃,你怎么就不能放过她?”

    “不是我,这次是你父皇。”

    “我父皇?怎么可能?”

    熹贵妃站起身,走到弘历身边,也捏了些鱼食丢入鱼缸。

    “这个鱼儿,让人愉悦,但是不能让人们化成龙。”

    “她就是一个小道姑,怎么就化成龙了?”

    “你知道,那些王府的福晋们都叫她什么?”

    “什么?”

    “仙姑。”

    “仙姑不好吗?”

    “好,如果她成为了天的代言人,你说你父皇能容忍吗?”

    “这些人就是泼脏水,父皇绝对不会相信。”

    “哼,走着瞧,现在她不是有了牢狱之灾。”

    弘历生气熹贵妃的强势,可又不敢发作,临走时只好生气的一脚将鱼缸倾倒。缸中的锦鲤和都倾泻而出,锦鲤在岸边蹦跶了几下,就跳进了河水中,和岸边荷下水中养的金鱼群融为一体。

    熹贵妃也不恼,定定的看着儿子发怒的行为,他们父子连心吗?因为宗人府的狱头说,没有雍正的旨意,不许任何人探望妖女,自己想要给女妖道赐毒都没有机会。

    熹贵妃后来才晃过神来,雍正帝明面上是把妖女关起来,不如说是变相保护起来,但是她不能告诉儿子。

    不过熹贵妃高兴的是,只要妖女在宗人府的监牢里,就等于是在自己的篮子里。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自己未来要动手一定会有机会。这个妖女一定要除掉,因为看得出,儿子弘历已经被迷上了。熹贵妃现在越来越觉得,这个妖女就是她的天敌。

    弘昼也来探望义萱,义萱对他没有太多戒心。弘昼看着壁人的义萱,被安了一个祸乱宫廷的罪,审都不审就关押在宗人府十分不解。因为义萱既不是皇亲,又不是国戚,更不是紫禁城和圆明园的宫女。

    义萱吃着弘昼带来的点心和小菜,喝着宫廷的御酿饮品菊花酿,一边和弘昼聊天,因为她也想搞清楚,自己为什么被关进来。

    “你最近说了什么话吗?”

    “没有,就是歌啸了几次在王府,还有就是发了符箓和梅花簪。”

    “这个我知道,舒雅回来给了一符箓,她对你的梅花簪爱不释手。”

    “让她暂时先收起来来吧,不要被我牵连了。”

    “好吧,你父亲说什么了?”

    “没有,那天宫里来人抓我,父亲在钦安殿值守,到现在我都没有见到他。”

    “现在陛下只允许我和四哥探视你,其他人都不许。”

    “就你们两个?”

    “对,”

    “那我知道了,我是因为啥祸乱宫廷了。”

    “是什么?”

    “你父皇的生日是几日,只告诉我日子是初几?”

    “初三十。”弘昼说完,马上闭嘴,原来这个是义萱踩到的红线。

    “对不起,我回宫后,没有过脑子,告诉母妃这个说法,没有想到这个会让你倒霉。”

    “不怨你,我那时候太小,嘴上想到啥说啥,陛下关我是对的。”

    “怎么对了?”

    “你想,不杀杀我的气焰,以后我说啥人们都说仙姑说的,确实会给宫廷带来麻烦。”

    “呵呵,你坐牢还挺滋润。”

    “对啊,在这里我等于是闭关修行。”

    “那么你的月亮和命运的说法是胡说?”

    “不一定,你想,天底下同一天同一时刻出生的人太多了,难道人人都是皇帝命吗?”

    “也对,那么八字没有用?”

    “也不是,出生的时刻就是一个种子静盘,每个人出生时候天气是不同的,所以人的命运不同。”

    “怎么讲?”

    “以前不是讲,圣人出生时候,有紫气笼罩,或者有异香,还有雷霆霹雳里降生的孩子,所以圣人的出生是天上的画龙点睛,天命所致。”

    “有道理,那我回去问一下我母妃。”

    “啊!我就不该多嘴。”

    “逗你玩呢,其实我想好了,我好好跟着我四哥,幸福的和舒雅过一生就足够了。”

    “真的,舒雅王妃真幸福。”

    “对啊我们两个都很喜欢你,等你出狱后,一定来府中做客。”

    在圆明园的大光明殿的湖边,雍正站着岸上看着碧水清波,荷叶莲花中,锦鲤悠哉悠哉的游来游去。他从太监手中的磁碟中拿了鱼食,悠然自得的喂鱼,同时听着宗人府监听太监的汇报。

    “义萱真的说是圣人的出生是天命所致?”

    “对,五贝勒问了,义萱道姑说,天底下同一时刻出生的人多了,哪能人人都是圣人命。”

    “弘昼说了什么?”

    “他说他这辈子就只想和舒雅福晋,幸福的过一生。”

    “就这?”

    “嗯!”

    “看来是需要给他添几个侧福晋和侍妾了,要不是他不会操心国事。”雍正帝忽地受了刺激,忿忿这个五儿子实在是太安于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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