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鹊倒是不在乎这人还能活多久，只要当下别死了就行。
老人撇了溪绾一眼，屈指敲了敲她的额头：“往日你带回那些精野小怪便罢了，今日居然还带了凡人回来，净会给我找麻烦。他伤得严重，若不是喂了几株洗髓草，神仙也救不活。”
溪绾笑嘻嘻道：“彭爷爷，哪有您救不活的人啊？我本以为他吃了太多洗髓草，要提前见阎王呢。再说了，这不是正好碰上您还在蓬莱吗？说明这是他的机缘。”
这男子受的伤若是在凡尘，只怕是个等死的命了。恰好彭爷爷还未曾出门游历，不然便是多活三日都够呛。
再说了，蓬莱洲无路可寻，便是百年内出一凡人身负仙缘，侥幸渡至蓬莱，也最多止步于山外。此人能入蓬莱，便是他的造化。
彭祖不置可否。
“你还在这嬉皮笑脸。”他话一顿，“溪丫头，这洗髓草如今只剩两株了……”
他微不可察叹了口气，目光不着痕迹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离鹊。
离鹊心有察觉，抬眸便对上彭祖目光，身子忍不住抖了抖，垂下头当鹌鹑。
偷仙草这事，是他的错。
溪绾却满不在意地笑了笑，摆摆手道：“再种便是了，无非是多耗费点精力。”
那洗髓草原是为了她自己种的，好不容易才得了五株……可如今已经在那男子肚子里，她再计较这些也于事无补了。
彭祖点了点头：“如此也行。明日我便要出蓬莱会故人，你带回来的人，便由你照料吧。不过外人不可久留蓬莱洲，这人的伤养好你便送出去，至于这妖……”
离鹊见提到自己，身子一激灵，生怕仙长将自己赶走，连忙道：“求仙长收留，离鹊的东西还在这凡人身上，我得守着他，不能让他跑了。”
见彭祖不为所动，他的目光又转向溪绾，眼睛一闪：“男女有别，仙子照顾男子大有不便，离鹊可听仙子差遣。偷盗仙草一事是我不对，还请仙子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他话语诚恳又乖顺，溪绾同彭祖对视一眼，心下觉得这话说得也对，反正留一人是留，多留一个也无妨。
有离鹊照料此人，也能省去他不少功夫。
随后溪绾对着彭祖道：“彭爷爷，这狼妖心性还算纯良，他有诚心改过之心，也受了伤，便留下他吧，届时我将他们二人一同送出蓬莱便是了。”
离鹊内心捏了一把汗，点头犹如捣蒜。
彭祖目光掠过他们二人，见最终点了点头：“那便留着吧。”
离鹊千恩万谢，卸了一口气。
一人一妖便留了下来。
*
是夜。
久未下雨的蓬莱迎来了瓢泼大雨，冰冷刺骨的雨滴敲打着木屋的窗棂，凛冽的风将吹得窗扇吱呀作响，烛火忽明忽灭。
屋内木桌上点着一支快要烧到尾的安神香，朝着床所在的方向望去，白色床帘后溪绾闭目蹙眉，额冒冷汗，双手紧紧握着被褥，她嘴里念念有词。
此刻她脑海中的画面是她手握染血利剑，孤身一人站在血泊中，背后熊熊烈火吞噬着仙盟楼宇，仙门长老尸体遍地，一众仙门弟子将她团团围住，十八般武器架在她的脖颈处，吵杂的谩骂和滔天的恨意涌来。
“溪明月，你这个杀人凶手！妖女！”
她惊慌丢开手中的长剑，惨白着一张脸，拼命摇头：“人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画面一转，阴暗潮湿的地牢中，她的双手双脚被铁链锁住，双膝跪在肮脏冰冷的地板上，蓬头垢面，衣衫破碎。而站在她面前的白袍男子纤尘不染，神情肃穆，居高临下俯视她。
溪绾眼眶微红，强撑直起身，试图伸手去抓他的衣角：“师兄，我想见师尊，我要见师尊，让我见师尊！”
画面再转，她浑身染血跪在望仙宗门口，高台上虚妄长老正义正言辞指责她的罪行。
“……溪明月犯下滔天大错，望仙宗乃是天下第一仙门，自然更该作出表率……即日起，将溪明月逐出宗门，以儆效尤。”
……
“轰——”
震耳发聩的雷声伴随着一道划破天际的闪电，瞬间照亮了屋内，映出了溪绾面色惨白的脸，她猛地一睁眼，坐起了身！
梦境中闪过的往事片段还在她的脑海中，最终画面定格在了叶重华拔剑直指她的那一帧。
下一刻，雨声混杂着雷声愈发大，一股冷风朝她袭来，她被冷得一哆嗦，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过来。
今日又梦魇了。
溪绾望了一眼窗外无尽的黑，披衣起身，将窗给关了，一时之间，屋内安静了不少。
眼看安神香又要燃尽，她又抽出新的一根安神香，点燃后摆放在了床头，以求能做个好梦。
*
碧空如洗。
溪绾正睡得正香，却被一道响亮的敲门声给吵醒，她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屋外离鹊的声音传入耳中。
“仙子，你快来看看那凡人吧，他刚刚醒了又晕过去了。”
溪绾被搅了好梦也不恼，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穿衣，懒散道：“彭爷爷呢？”
“仙长一大早便走了，见你还在睡，便将治疗那凡人的药方写了下来，让我等你醒了再交给你。”离鹊快语连珠回答。
待到溪绾梳洗好后打开门，入目便是离鹊急得抓耳挠腮的场景，她心道多大点事，目光却落在已经他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处。
离鹊察觉到她的目光，连忙解释道：“仙长离开前让那小童给我上了药，已经不疼了。”
溪绾点了点头，她一边往那男子的屋内去，一边又问道：“信呢？”
离鹊立刻双手奉上。
溪绾拆开信记完药方，正好行至男子床前，只见男子染血的衣衫已经被换了，原本苍白如纸的面色如今却微微发红，眉头微蹙，额冒冷汗。
她伸手就去探男子的脉象，又伸手摸上对方的额头，心下了然，便对离鹊道：“大抵是昨日受了点风寒，发了高烧，待会煎一壶祛寒药喂他喝下就行，没什么大事。”
离鹊松了一口气：“多谢仙子……”
溪绾打断他的话：“唤我溪绾即可。”
离鹊从善如流：“溪绾姑娘，那你把所需的药材告诉我，我先去煎药。”
他今日一早便将这里摸了个透彻，最里间有个药房，放着各种珍稀药材，有些药材他听都没听过。不过他已经试过了，没有结界，想来他也是能进入的。
离鹊从溪绾口中得知所需的药材后，便快步离开了屋内。
溪绾则是将男人的手放回被褥中，按照彭爷爷信中的吩咐，喂了一颗养生丸进他嘴里，这才去了院中。
她此时的当务之急，是赶紧将洗髓草种出来。
溪绾盯着仅剩的两株洗髓草，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次还不知道能种活几株呢，剩下的两株和她所需的数量相比，远远不够……
不管了，先种了再说。
溪绾找出锄头，先将那三株已枯萎的洗髓草的根挖了出来，又重新开垦了几块地，从布袋中掏出十几颗闪着白光的种子，依次埋进了土里。
又将一些彭爷爷配好的药材一同丢了进去，这才填了土。
她就不信这十多颗种子还种不出几株来。
做好这一切后，她敲了敲有些酸累的腰，正想躺一旁的椅子上小憩片刻，便听见屋内传来了“啪——”的一声巨响。
是茶杯破碎的声音。
“你躲什么啊？我还能吃了你不成？”离鹊高声道。
看来那凡人醒了。
“这是我为你煎的药，你好歹喝一口吧？你放心，我肯定没在里面下毒的。”
听着离鹊那凶巴巴的语气，溪绾便知晓定然是那人不配合了。
想到彭爷爷在信中叮嘱她要多注意那凡人的身体，溪绾便站起身，推门就要往屋里去。
房门一打开，迎面而来的便是一个棉花枕头，直冲冲打在了溪绾的脸上。
溪绾：……
有点疼。
枕头落地的那一刻，屋内的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只见离鹊的手还在半空中，维持着抛的动作，他扭头一见溪绾，神色讪讪道：“溪绾姑娘，你没事吧？”
屋内地上还残留着四分五裂的茶杯碎片和水渍。
溪绾面无表情：“没事。”
她的目光落在了床榻上，便看见床角有一床成团状的被褥缩在那，一动不动的，被褥下的人一副不愿见人的模样。
溪绾皱眉，询问离鹊道：“你变成兽形吓他了？”
离鹊听闻这话连忙摇头：“冤枉，我端着药进来的时候他就在被子里了，无论我怎么叫他，他就是不出来，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被褥又扯不开，也不知道这人哪来的那么大力气……”
如非如此，他也不会在手忙脚乱之间抓到那枕头便随意丢了出去……偏偏他的伤还未好，用不得术法。
溪绾心中狐疑，这人难不成是受了别的刺激，一时吓傻了吧？
她试探性扯了扯那被褥，原是抱着试试的想法，却不曾想离鹊如何攀扯都扯不下来的被褥竟然慢慢松动，不费多大力气便被她扯了下来，露出男人墨黑光滑的发和羸弱的背影。
“你还……”好吗？
溪绾的话还没说完，男子突然转过身，一张俊美如画的面容立刻映入她的眼帘，晃的人一阵头晕目眩。
不等溪绾反应过来，男子瘦弱的身影压了过来，她只觉自己被一股浓重的药草味包裹，胸前贴上了一片温热，隔着薄薄衣衫，胸膛中传来强有力的心脏跳动声。
此刻，她完全被男子拥在了怀中。
溪绾犹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瞪圆了一双杏睛，呆愣在了原地。
偏偏下一秒男子的话更是如同平地投下一颗惊雷，在溪绾耳中炸开。
“娘子！”
一旁的离鹊见状，忍不住惊讶地张大嘴，那大张的程度约莫能放下一枚鸡蛋。
更诡异的气氛在屋内蔓延。
溪绾被这人的一举一动劈得晕头转向，几秒后她才反应过来，连忙将人推开，力道大到让那人跌坐在了床榻上。
大概是碰到了伤口，男子脸上露出了疼痛难耐的神色，随后他一边轻柔手臂，一边抬起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望向溪绾，眼神中带着控诉和委屈，好似溪绾是个薄情的负心人。
溪绾被这目光看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后退两步，将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看来不是吓傻了，倒像是脑子烧糊涂了？！”
老人撇了溪绾一眼，屈指敲了敲她的额头：“往日你带回那些精野小怪便罢了，今日居然还带了凡人回来，净会给我找麻烦。他伤得严重，若不是喂了几株洗髓草，神仙也救不活。”
溪绾笑嘻嘻道：“彭爷爷，哪有您救不活的人啊？我本以为他吃了太多洗髓草，要提前见阎王呢。再说了，这不是正好碰上您还在蓬莱吗？说明这是他的机缘。”
这男子受的伤若是在凡尘，只怕是个等死的命了。恰好彭爷爷还未曾出门游历，不然便是多活三日都够呛。
再说了，蓬莱洲无路可寻，便是百年内出一凡人身负仙缘，侥幸渡至蓬莱，也最多止步于山外。此人能入蓬莱，便是他的造化。
彭祖不置可否。
“你还在这嬉皮笑脸。”他话一顿，“溪丫头，这洗髓草如今只剩两株了……”
他微不可察叹了口气，目光不着痕迹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离鹊。
离鹊心有察觉，抬眸便对上彭祖目光，身子忍不住抖了抖，垂下头当鹌鹑。
偷仙草这事，是他的错。
溪绾却满不在意地笑了笑，摆摆手道：“再种便是了，无非是多耗费点精力。”
那洗髓草原是为了她自己种的，好不容易才得了五株……可如今已经在那男子肚子里，她再计较这些也于事无补了。
彭祖点了点头：“如此也行。明日我便要出蓬莱会故人，你带回来的人，便由你照料吧。不过外人不可久留蓬莱洲，这人的伤养好你便送出去，至于这妖……”
离鹊见提到自己，身子一激灵，生怕仙长将自己赶走，连忙道：“求仙长收留，离鹊的东西还在这凡人身上，我得守着他，不能让他跑了。”
见彭祖不为所动，他的目光又转向溪绾，眼睛一闪：“男女有别，仙子照顾男子大有不便，离鹊可听仙子差遣。偷盗仙草一事是我不对，还请仙子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他话语诚恳又乖顺，溪绾同彭祖对视一眼，心下觉得这话说得也对，反正留一人是留，多留一个也无妨。
有离鹊照料此人，也能省去他不少功夫。
随后溪绾对着彭祖道：“彭爷爷，这狼妖心性还算纯良，他有诚心改过之心，也受了伤，便留下他吧，届时我将他们二人一同送出蓬莱便是了。”
离鹊内心捏了一把汗，点头犹如捣蒜。
彭祖目光掠过他们二人，见最终点了点头：“那便留着吧。”
离鹊千恩万谢，卸了一口气。
一人一妖便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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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久未下雨的蓬莱迎来了瓢泼大雨，冰冷刺骨的雨滴敲打着木屋的窗棂，凛冽的风将吹得窗扇吱呀作响，烛火忽明忽灭。
屋内木桌上点着一支快要烧到尾的安神香，朝着床所在的方向望去，白色床帘后溪绾闭目蹙眉，额冒冷汗，双手紧紧握着被褥，她嘴里念念有词。
此刻她脑海中的画面是她手握染血利剑，孤身一人站在血泊中，背后熊熊烈火吞噬着仙盟楼宇，仙门长老尸体遍地，一众仙门弟子将她团团围住，十八般武器架在她的脖颈处，吵杂的谩骂和滔天的恨意涌来。
“溪明月，你这个杀人凶手！妖女！”
她惊慌丢开手中的长剑，惨白着一张脸，拼命摇头：“人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画面一转，阴暗潮湿的地牢中，她的双手双脚被铁链锁住，双膝跪在肮脏冰冷的地板上，蓬头垢面，衣衫破碎。而站在她面前的白袍男子纤尘不染，神情肃穆，居高临下俯视她。
溪绾眼眶微红，强撑直起身，试图伸手去抓他的衣角：“师兄，我想见师尊，我要见师尊，让我见师尊！”
画面再转，她浑身染血跪在望仙宗门口，高台上虚妄长老正义正言辞指责她的罪行。
“……溪明月犯下滔天大错，望仙宗乃是天下第一仙门，自然更该作出表率……即日起，将溪明月逐出宗门，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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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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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中闪过的往事片段还在她的脑海中，最终画面定格在了叶重华拔剑直指她的那一帧。
下一刻，雨声混杂着雷声愈发大，一股冷风朝她袭来，她被冷得一哆嗦，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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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绾望了一眼窗外无尽的黑，披衣起身，将窗给关了，一时之间，屋内安静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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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空如洗。
溪绾正睡得正香，却被一道响亮的敲门声给吵醒，她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屋外离鹊的声音传入耳中。
“仙子，你快来看看那凡人吧，他刚刚醒了又晕过去了。”
溪绾被搅了好梦也不恼，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穿衣，懒散道：“彭爷爷呢？”
“仙长一大早便走了，见你还在睡，便将治疗那凡人的药方写了下来，让我等你醒了再交给你。”离鹊快语连珠回答。
待到溪绾梳洗好后打开门，入目便是离鹊急得抓耳挠腮的场景，她心道多大点事，目光却落在已经他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处。
离鹊察觉到她的目光，连忙解释道：“仙长离开前让那小童给我上了药，已经不疼了。”
溪绾点了点头，她一边往那男子的屋内去，一边又问道：“信呢？”
离鹊立刻双手奉上。
溪绾拆开信记完药方，正好行至男子床前，只见男子染血的衣衫已经被换了，原本苍白如纸的面色如今却微微发红，眉头微蹙，额冒冷汗。
她伸手就去探男子的脉象，又伸手摸上对方的额头，心下了然，便对离鹊道：“大抵是昨日受了点风寒，发了高烧，待会煎一壶祛寒药喂他喝下就行，没什么大事。”
离鹊松了一口气：“多谢仙子……”
溪绾打断他的话：“唤我溪绾即可。”
离鹊从善如流：“溪绾姑娘，那你把所需的药材告诉我，我先去煎药。”
他今日一早便将这里摸了个透彻，最里间有个药房，放着各种珍稀药材，有些药材他听都没听过。不过他已经试过了，没有结界，想来他也是能进入的。
离鹊从溪绾口中得知所需的药材后，便快步离开了屋内。
溪绾则是将男人的手放回被褥中，按照彭爷爷信中的吩咐，喂了一颗养生丸进他嘴里，这才去了院中。
她此时的当务之急，是赶紧将洗髓草种出来。
溪绾盯着仅剩的两株洗髓草，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次还不知道能种活几株呢，剩下的两株和她所需的数量相比，远远不够……
不管了，先种了再说。
溪绾找出锄头，先将那三株已枯萎的洗髓草的根挖了出来，又重新开垦了几块地，从布袋中掏出十几颗闪着白光的种子，依次埋进了土里。
又将一些彭爷爷配好的药材一同丢了进去，这才填了土。
她就不信这十多颗种子还种不出几株来。
做好这一切后，她敲了敲有些酸累的腰，正想躺一旁的椅子上小憩片刻，便听见屋内传来了“啪——”的一声巨响。
是茶杯破碎的声音。
“你躲什么啊？我还能吃了你不成？”离鹊高声道。
看来那凡人醒了。
“这是我为你煎的药，你好歹喝一口吧？你放心，我肯定没在里面下毒的。”
听着离鹊那凶巴巴的语气，溪绾便知晓定然是那人不配合了。
想到彭爷爷在信中叮嘱她要多注意那凡人的身体，溪绾便站起身，推门就要往屋里去。
房门一打开，迎面而来的便是一个棉花枕头，直冲冲打在了溪绾的脸上。
溪绾：……
有点疼。
枕头落地的那一刻，屋内的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只见离鹊的手还在半空中，维持着抛的动作，他扭头一见溪绾，神色讪讪道：“溪绾姑娘，你没事吧？”
屋内地上还残留着四分五裂的茶杯碎片和水渍。
溪绾面无表情：“没事。”
她的目光落在了床榻上，便看见床角有一床成团状的被褥缩在那，一动不动的，被褥下的人一副不愿见人的模样。
溪绾皱眉，询问离鹊道：“你变成兽形吓他了？”
离鹊听闻这话连忙摇头：“冤枉，我端着药进来的时候他就在被子里了，无论我怎么叫他，他就是不出来，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被褥又扯不开，也不知道这人哪来的那么大力气……”
如非如此，他也不会在手忙脚乱之间抓到那枕头便随意丢了出去……偏偏他的伤还未好，用不得术法。
溪绾心中狐疑，这人难不成是受了别的刺激，一时吓傻了吧？
她试探性扯了扯那被褥，原是抱着试试的想法，却不曾想离鹊如何攀扯都扯不下来的被褥竟然慢慢松动，不费多大力气便被她扯了下来，露出男人墨黑光滑的发和羸弱的背影。
“你还……”好吗？
溪绾的话还没说完，男子突然转过身，一张俊美如画的面容立刻映入她的眼帘，晃的人一阵头晕目眩。
不等溪绾反应过来，男子瘦弱的身影压了过来，她只觉自己被一股浓重的药草味包裹，胸前贴上了一片温热，隔着薄薄衣衫，胸膛中传来强有力的心脏跳动声。
此刻，她完全被男子拥在了怀中。
溪绾犹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瞪圆了一双杏睛，呆愣在了原地。
偏偏下一秒男子的话更是如同平地投下一颗惊雷，在溪绾耳中炸开。
“娘子！”
一旁的离鹊见状，忍不住惊讶地张大嘴，那大张的程度约莫能放下一枚鸡蛋。
更诡异的气氛在屋内蔓延。
溪绾被这人的一举一动劈得晕头转向，几秒后她才反应过来，连忙将人推开，力道大到让那人跌坐在了床榻上。
大概是碰到了伤口，男子脸上露出了疼痛难耐的神色，随后他一边轻柔手臂，一边抬起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望向溪绾，眼神中带着控诉和委屈，好似溪绾是个薄情的负心人。
溪绾被这目光看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后退两步，将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看来不是吓傻了，倒像是脑子烧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