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

    月遥在深夜到了军营,乔装打扮,轻装简行,随身只带了一个侍卫夜吾,他既是月遥的贴身侍卫,也是月经纶派给月遥的暗卫。

    李木风见到月遥的时候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昨夜才送信出去,今夜月遥就已经到了军营,李木风想给月遥下跪行礼,月遥示意夜吾阻止了他,只是看不出情绪的说了一句:“本宫想去看看薛玉。”

    李木风这才想起了月遥来此的初衷,连忙将月遥引到了自己的帐篷里,在路上,李木风将军医赵嘉给他说的话告诉了月遥,月遥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月遥见到躺在榻上全身几乎被纱布包裹的薛玉时,心里涌上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好像两个人现在的境况完全颠倒过来,当年初见薛玉的时候,月遥为下,薛玉为上,如今,薛玉为下,月遥为上。

    月遥走近军榻,赵嘉正在床榻旁边为薛玉换药,赵嘉听见脚步声以为是李木风刚想要对他发火,结果回头一看,才发现是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人,生生止住了想要发火的脾气,余光看到李木风用眼神示意他别说话,赵嘉缓和语气地问道:“你是谁?”

    夜吾想要拔刀警告这个对殿下出言不逊的女人,却被月遥阻止。

    月遥没有回答赵嘉的质问,反而问道:“薛玉脸上的伤还能恢复吗?”赵嘉觉得自己被忽视了,又想要发火,

    李木风见状回应月遥:“回殿下,薛公子脸上的伤可能会难以恢复,薛公子从高处悬崖坠落,熬过了今晚,能保住性命已经是万幸,其他的....”。

    赵嘉看到李木风称呼眼前的这个清秀的人为殿下,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月遥没有说话,挥挥手让帐篷里的人都出去,夜吾没有动,月遥看了看夜吾,也让他出去,夜吾看了看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薛玉,确认没有威胁,才行礼出去。

    月遥坐在榻上,右手轻轻抚上薛玉的脸,声音带着某种怀念的语气:“怀瑾,其实本宫早就想这么叫你了,当年你救我一命,今日,我救你一命,我相信你能熬过来的,我等着,你我再见的那一面,或者说你向我报仇的时候。”

    刚才,赵嘉出去的时候,并没有拿走自己随身携带的医药箱,走进帐篷想取回自己的医药箱的时候,却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只见月遥拿起自己医药箱里的一根针,往薛玉扎去,赵嘉以为月遥要对她的病人下什么杀手,连忙跑过去想要阻止,却发现月遥只是给薛玉扎了一个“耳洞”,“耳洞”渗出了一个小血珠,月遥用拇指轻轻抹去血珠,令人惊悚的是月遥还将拇指伸入嘴巴,脸上露出来耐人寻味的笑容,赵嘉都被震惊的停住了脚步,月遥看到了赵嘉,只是对她说了一句:“有石灰吗?”

    赵嘉此时才感觉到了害怕,连忙说:“有有有”,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一捻石灰,月遥结果石灰涂抹在“耳洞”的位置。

    因为石灰涂抹在伤口的一瞬间会散发出热量,榻上的薛玉可能也感觉到了不舒服,发出轻微的呻吟。

    月遥还是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确认耳上的伤口不会愈合之后,才停下。

    这个时候,月遥走出帐篷,赵嘉也赶紧拿起自己的医药箱走出帐篷,李木风和夜吾在帐篷外守着,月遥朝着夜吾使了个眼色,夜吾拔刀架在了赵嘉的脖子上。

    李木风见状赶紧跪下替赵嘉求饶:“殿下,求你饶了赵嘉吧,赵嘉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而且,薛公子伤得这么重,也需要赵嘉的医术啊!”李木风说得声泪俱下,其实他只是怕赵嘉的爹发现赵嘉死在了他的地盘,会扛着大刀来找他拼命啊!

    赵嘉被夜吾的大刀架在脖子上,早就已经吓得不敢再说话了,她没有想到,这个人这么凶残,说杀人就杀人,从来没有人敢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但是连李木风也怕他,还称呼他殿下,她就更不敢动了。

    月遥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深吸了一口气,问赵嘉说:“治好薛玉,否则你也去死,能答应吗?”

    赵嘉迟疑,作为一个大夫,说实话,薛玉现在的状态比较危险,能不能救活他,赵嘉完全不敢打包票。

    李木风由原来的跪着转为站在赵嘉身边,信誓旦旦地说:“可以,可以,能治好,肯定能治好。”

    赵嘉想说什么,被李木风以眼神制止,月遥也示意夜吾把刀放下,这时,李木风和赵嘉才稍微松了口气。

    “劳烦,今晚要在这休息一晚,李将军安排一下吧!”月遥对李木风说道。

    “好的,好的,卑职马上为殿下安排。”说完,李木风赶紧拉着赵嘉下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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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府

    萧府的院子里传来哭闹声:“我不要进宫,我不要嫁给那个面都没见过的二殿下,爹爹,娘亲,我不要,我不要。”

    只见一个身穿金绣玉缀的红裙,衣领和袖口镶有金色滚边的女子急匆匆的从院子一路哭喊着走到堂前,径直扑向堂屋主位的高贵妇人怀中,那个高贵妇人就是萧行训的夫人,萧蔷的母亲,皇帝的妹妹大长公主月薇。

    月薇生性低调,从不以长公主年轻时地位压人,性格温柔贤淑,与萧行训年少订婚,婚后孕育一子一女,婚姻美满幸福。

    月薇把萧蔷搂紧怀里,细细安抚,她早就已经听说了,朝堂上没有人自荐自己的女儿入宫,偏偏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虽然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性格有些洒脱放荡不羁,京城之中,有些家世匹配的人自然也紧着挑选成熟稳重的儿媳妇,但是以萧家的家世,找一个人品好的,家世稍差一些的也无所谓,可是,萧行训自己把女儿一下子送进宫里去了。

    她自己就在宫里出来的,宫里人心险恶,一言一行有无数人在背后盯着,皇宫虽然表面金碧辉煌,但是内里的肮脏龌龊岂是外人能够了解的。

    “行训,蔷儿性格不服管教,那宫里的规矩这么多,蔷儿恐怕难以适应,你看...”月薇试探性地问自己的丈夫萧行训。

    月薇自从嫁过来之后,谨遵三从四德,家里的大事一般都由萧行训做主。

    “不行,皇帝已经当众下旨了,现在说不嫁那不是打皇帝的脸吗?”萧行训拿着茶杯轻轻过滤茶叶碎渣,小口抿着茶水,“更何况,这还是我求来的婚事,你看看,萧蔷都被你教成什么样子了,京城里还有求娶她的人吗?进宫是她最好的选择。”萧行训补充说道。

    萧蔷听到这话不乐意了,“不求娶,就不嫁,那我就在家里当一辈子老姑娘,反正我们萧家家大业大,也不怕我吃穷了咱家。”

    月薇在旁边附和说着:“就是啊,我萧家的姑娘,一辈子不嫁人,旁人也不敢说什么,我们就在家养着蔷儿。”

    萧行训一听这母女二人的话都要被气笑了,“你想不嫁就不嫁?家里还养着你?滚蛋,这门亲事说白了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而且,你死了,我也得把你的尸体搬上皇家的花轿”,萧行训可能也觉得自己说话的语气有些严厉了,缓和语气说道:“蔷儿,陛下已经下旨了,你嫁过去就是正妃,跟在萧府没什么大的区别。”

    萧蔷不说话也不反驳,只是一味的流眼泪,从小到大,爹爹最看不得她流眼泪了,她现在哭的这么惨,爹爹一定会心软的。

    萧行训确实也看不得萧蔷流眼泪,所以,他吩咐下人把萧蔷带回房间,严加看管,如果小姐一旦溜出去或者出什么问题,严惩不贷。

    月薇看到以后,想说什么,被萧行训以眼神阻止,月薇也知道,此事已无转圜的余地了。

    哭哭啼啼的萧蔷被下人拉回了房间。

    见到萧蔷走后,月薇才开口问道:“行训,我知道,你从小到大也是最宠蔷儿的,怎么如今要把蔷儿送到皇宫里去?而且还是你主动要求的。”

    月薇和萧行训在教育孩子的时候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如今这件事连月薇都看不懂萧行训了。

    萧行训没有说话,只是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茶水。

    他回想起昨夜陛下夜召他进宫,希望二殿下和萧蔷喜结连理,并且,陛下的身体....昨夜那帕子上咳出的血已经昭示着陛下的身体大限已到,陛下也没有瞒他,直说,在临死前,想给月遥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托付,所以才有了朝堂上的那一出。

    萧行训看着还在等待他回答的月薇,默默拿起月薇的手握紧,目光灼灼地说:“薇儿,你相信我吗?”

    月薇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时也用力的握紧了萧行训的手。

    萧行训目光感动的看着月薇,又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空,语气沉重的说了一句:“朝堂的天,要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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