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间,我时常想象这李鹄的模样。

    他也许留着一把山羊胡,一脸严肃。

    又或是额宽面阔,不苟言笑。

    可今日所见,皆不然!

    他竟是一派书生模样,笑起来又让人如沐春风。

    想不到,他年纪轻轻,竟能书写出叙事如此恢弘又文笔细腻的文章。

    我一时失神,突然感觉有人拉我,这才发现大家已经落座,而我还突兀地站在那。

    我急忙落座,抬眸间正对上李鹄的目光,他看向我,笑着微微摇了摇头。

    像是微风扫过湖面,搅动一池春水,我瞬间乱了心神。

    “蒙诸君对《古今人物通志》之厚爱,李鹄甚幸之。……”

    我一时恍恍惚惚,偶有一两句入耳,也不过是入耳而未入心了。

    ……

    转眼间,书友会毕,李鹄起身告辞。

    我急忙跟上,想找个机会结识他。

    可惜他脚步飞快,我快步跟在后,嘴上喊着“李兄”,可又怕被人听着声音奇怪,不敢大声。

    他始终没有回头,许是没听见罢。

    直追出门口,我却被眼前景象惊呆了。

    只见好几个女子等在门口,将那李鹄团团围住。

    或清纯、或明媚、或娇俏、或温柔,我只觉一股脂粉香气直钻入鼻腔。

    她们纷纷举着书本、扇面,要他题字。

    他面容有些无奈,但并未现出愠色。

    我看着眼前这般场景,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看杀卫玠”、“掷果盈车”的典故了。

    这李鹄别被书和扇子砸死吧!

    书斋里有不少人出来看热闹,大多人只是冷哼两句“有辱斯文”,听着倒颇有点酸味。

    我赶忙吩咐银瓶去将府里的马车赶来,马车一时冲散了人群,我向李鹄喊道,“李兄,快上车!”

    他没有迟疑,急忙跟着我上了马车。

    车厢里只有我与他二人,我心中狂跳,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向我道了谢,我这才敢抬头看他。

    囫囵半月,朝思暮想,近在眼前。

    平静了许久,我开口道,“在下王泉析,李兄的《古今人物通志》,吾甚爱之。

    “李兄如此一表人材,不知可否娶妻?”

    我看着他那双好看的眼睛,不禁心如擂鼓。

    “不曾。”

    听了他的回答,我心里止不住的欢喜,难以抑制嘴角扬起的笑意。

    再抬头时,却发现他正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

    我急忙掏出怀表,用那西洋镜打量了一下自己。

    没有异常啊,为了见他我今天还敷了些脂粉,用了唇脂,这样子谁见了不说一句“清俊后生”!

    我不在意地笑了笑,继续与他攀谈,“听闻李兄一直在京城,这些日子才回金陵,这几年金陵变化可大,好些新开的酒肆、商铺······”

    我一时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介绍着。

    “李兄,你要是想四处转转,只管约我。这街市上的商铺都有我们王家的产业”,正说着,马车经过一处脂粉铺子,我赶紧指给他看,“你看,这铺子就是我们王家开的,里面的胭脂水粉又香又细腻,金陵城里最有名气,李兄若想买,只需进去提我便是!”

    我笑嘻嘻地看着他。

    他冷冷地道了句,“我并不用脂粉!”

    “啊,也是,那便买给家中姊妹!”

    他仍板着一张脸,“家中并无姊妹,只大嫂一名女眷!”

    “那就买点给嫂子呗,她见了肯定高兴!”

    他听了我的话,看我的目光更加奇怪了!

    我有些费解,他这时叫停了车夫,要告辞下车。

    我突然想起忘了说要到他府上拜访一事,急忙扯住了他的袖子。

    他回身皱眉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终于踟蹰着开口道,“王兄,我实没有将此袍袖割予你的意思,你可明白?”

    “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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