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简单收拾了些行装,几日后便带着银瓶出发去了观复书院。

    这书院建在栖霞山脚下,虽不在金陵城中,但相距却不远。

    大哥早与山长打了招呼。

    只说我是嫂嫂远房堂弟,前来求学,并交了一份厚厚的束脩。

    及至入了山门,我便由一位师兄领着去见山长。

    如今秋日里,书院在外设了讲坛。

    未及近前,我便听到李鹄讲课的声音。

    我一时加快了脚步,只见他端坐于上首。

    院里规整地坐着三四十名学子,正耐心听他讲解,无一人分神。

    山长便坐在李鹄侧方,抬头见我,便示意我上前。

    他轻咳一声打断了李鹄,向众人郑重介绍了我,又转头对我道,“这位是师长,李鹄。”

    我向他一揖到底。

    他这才看向我,先是有些惊讶,转眼间又毫无波澜。

    此番他作为师长,又有些不一样的威严,让我心生敬畏。

    我一时不敢抬头,只听山长道,“如今书院里学子众多,没有多余的房舍,你便与你的师兄暂时合住一间吧!学之艰辛,如舟行于海中,切勿畏难怕苦!”

    他还未说完,我就慌忙抬起头,心里暗暗叫苦。

    山长明鉴啊!我并非是怕吃苦头,不愿与人挤在一处。

    实在是,我一女子,不能同师兄们同榻啊!

    只听山长继续道,“你们何人愿让出些自己的屋舍啊?”

    有好几个师兄都举手示意。

    其中一个还笑道,“王贤弟这般眉目如画、姿容秀美,比之女子也胜得几分,莫要嫌弃师兄们粗陋俗气才好!”

    我立时被他的话羞得脸红了,无助地看了看李鹄。

    他却只是低头吃茶,仿佛院里的一切笑闹与他无关。

    我心里凉了半截,若真要共处一室,少不得明日就得回金陵了!

    只听山长喝了一声,“好啦,你们休要打趣泉析,他年纪小,又是师弟,你们自当友爱!

    “至于住处,你便与······”

    “住我那。”

    沙哑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山长。

    我惊讶地抬头。

    看着那声音的主人,却看不懂他眼睛的神情。

    他不是一直拒我于千里之外吗?

    如何又要我住在他那?

    “我的书房平日里闲置,收拾出来,便给他住吧。”

    ······

    一路上,我跟着李鹄去了他的住处。

    虽不知为何他要这么做,但能与他朝夕相处,就觉得备生欢喜。

    李鹄的住处乃是两间正房,正中是书房,里间为卧室,两间彼此相连。

    “你便住在里间吧,我将一应被褥收拾到书房住。”李鹄道。

    我看了一眼书房窗边矮小的贵妃榻道:

    “先生,还是学生住书房吧。这睡榻矮小,不宜先生居住。”

    “哪有那诸般讲究。”

    他顿了顿,突然问道,“你耳朵上怎的有耳环穿孔?”

    我连忙解释,“先生问的这个,乃是我年幼时,体弱多病,母亲便对佛盟誓,穿了两耳,算是向佛国讨下来一头牛养着。”

    因父母疼惜儿女,民间确有其事,这般解释倒也不奇怪。

    他愣了半晌道,“你睡里间吧,安心些。”

    他这话说的我有些诧异,说话间他已经将被褥全部抱了出来。

    我和银瓶欲上前帮忙。

    他又摆手道,“你们自去收拾,我自己整理。”

    我想他许是介意他人接触私人物品,便未坚持,自去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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