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换了男装,给嫂嫂留了信儿,便与李鹄出了门。

    正午时分,金陵的街路正是热闹的时候。

    我在一处包子摊买了几个包子,打算一会马车上吃。

    突然听到身后不远处有人打骂之声。

    循声望去,只见一男子一边挥拳一边大声道,“叫你偷我的饼!”

    一名蓬头垢面的女子手里拿着张饼,被他锤打,还不停将那饼子往嘴里塞,露出一脸疯癫的傻笑。

    那男子吵着要将她扭送官府,一时间围上来许多人。

    只听旁边有人出声议论。

    原来这疯娘子,本姓徐,父亲原来是镖局的总镖头。她本是家中独女,跟着父亲也算走南闯北,后来索性招了个赘婿,可是没成想,这男人是个人渣,徐镖头死后便卷了家中所有钱财跑了。徐娘子怀着身孕,被债主找上门,孩子早产也没保住。

    不过说也奇怪,她从那之后就失了踪影,如今过了两年多,她却又回来了,只是人却有些疯癫了。

    我听了这些,便更觉得那娘子可怜,于是上前阻止了那个挥拳的小贩,又给了他几个钱,算是给那疯娘子付了账。

    又转身多买了几个包子,向她招手,“来,再拿些包子。”

    那疯娘子眯起眼睛看着我,眼神透着些奇怪。下一刻突然冲过来,一把将我手里的包子抢走,然后飞也似地跑了。

    她跑得急,力气又大,我竟被她撞倒在地。

    李鹄急忙将我扶了起来,“可受了伤?”

    我摇了摇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那包子摊主道,“公子倒是好心,可惜疯子是没有心肝的。”

    ······

    马车载着我与李鹄出了金陵,已是太阳落山。

    “你为何救她,她毕竟是偷了别人的东西?”李鹄问道。

    “别人造的孽,却要她承担这一切。她只拿吃的东西,和那些盗贼不一样。”

    李鹄笑了笑,“可她吃完了这顿,还是没有下顿。”

    我咬了口包子,“我早想到啦,等银瓶来的时候我就让她去寻了这徐娘子,给她在王家找个活计,再带她看看大夫。”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急刹了一下,我险险摔出车门。

    “怎么回事?”李鹄问车夫道。

    “这马不知道怎的了,竟是不走了。”

    听了车夫的话,再看那马,好像是生了病,前腿跪瘫在地上。

    我皱着眉头,“现在怎么办?这里离书院还有一段距离。”

    马夫道,“前面再走一段大约有一座破庙,夜里风凉,公子可去那里栖身一夜,小老在此守着马儿。”

    我与李鹄便步行按着车夫指的方向走。

    走不多时,便看见了那座破庙。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庙门外响起呼呼的风声,吹得那两扇破门咯吱作响。

    我突然有点害怕,一只温暖的手握了上来,像是感应到了我的恐惧。

    “别怕,有我在。”他的声音让我安定下来。

    我跟在他后面,慢慢走到庙里。

    月光掩映下,眼前的金刚造像若隐若现。

    我渐渐安下心来,松开他的手,想找个地方安身。

    行至墙角处,发现那地方还算平整,打算去寻李鹄。

    刚一转身,眼前却出现一张脸,头发蓬乱,神情诡异。

    我尖叫出声,直吓得摔在地上。

    李鹄听见喊声,急忙跑了过来。

    那“鬼”也没跑,却咯咯直笑。

    李鹄仔细看时,才笑道,“原来是徐娘子,今日叨扰了,我二人便在此庙中借宿一晚。”

    他说着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我这才敢抬头看她。

    果然是今日见到的有些疯癫的徐娘子,原来她一直栖身在这破庙里。

    因为刚才的一摔,我的脚崴了,李鹄只得扶着我走到墙边坐下。

    “天色晚了,我们便靠在这凑合一晚吧。”

    李鹄说着也在我旁边坐下。

    那徐娘子早已自顾自地躺到对面的角落里,我狂跳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困意袭来,閤眼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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