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欢脑海瞬间想起那一天,沈熠青拒绝她的样子。

    于欢的院子和沈熠青的院子离得很近,就在隔壁。沈熠青年少时与父亲淮阳王吵架,搬离淮阳王府后,恰好买下了于府隔壁的府邸,这一住就住到了现在。

    巧的是,两家种有两颗枣树,一颗在于欢院中,另一颗在在沈熠青院中。两人从小到大就喜欢爬上枣树看月亮,最开始一起看月亮的时候,还发生过争吵,最后被于欢丢的一手月饼,将沈熠青砸下树告终。

    那一天,于欢得知她必须嫁进穆府时,她心情低落地爬上枣树,吹着凉风,正发着呆。

    下一秒就听见沈熠青的声音,“你在发什么呆。”接着她就见沈熠青也上了树,背对着她,两人就这么吹着迎面而来的微风。

    于欢不想嫁进穆府,她真正喜欢的人就在旁边,一番犹豫下,她试探地开了口:“沈熠青。”

    接着她听见沈熠青:“嗯。”

    “我要嫁人了。”于欢闷闷不乐说道。

    她等了一会,才听见旁边传来,“你在说什么?”

    她以为沈熠青没听到。

    于欢坐在树干上晃着双脚,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要嫁人了,我现在才知道祖父从小就给我定了一门婚事。”

    “如果我说我不想嫁进穆府,我……我想嫁给你,那么你会娶我吗?”于欢满怀期待地问道。

    “不会。”

    沈熠青地回答让于欢被泼了一盆冷水般,心里郁闷不已,堵得慌。

    她没有在继续说话,只是在树上再呆了一会,期间沈熠青在没有说过一句话。

    于欢看着沈熠青的背影,忽然觉得没有意思,她下了树,没有再和沈熠青说过一句话。

    沈熠青用手在于欢面前做着来回摆动的动作,试图让于欢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沈熠青好笑道。

    于欢想起穆夫人的话,或许真的要做出抉择,既然是无法改变的结局,那么早点断了也好。

    “沈公子。”于欢按照礼数行礼问好。

    沈熠青十分受用于欢的问好,两人平常都跟欢喜冤家一样,见面就是吵吵闹闹。他私下还真少见大家闺秀般的于欢,顿时以为她有事相求,装模做样端了一下架子说:“你是不是有事求我?”

    说到这个,于欢想起今日在寺前遇到的那个面纱姑娘,成双姐姐或许还活着,但光靠她一个人可能护不住成双姐。

    “你可以帮我查一个人吗?”她刻意压低声音,“一个毁了容戴着面纱的姑娘。”她补充道:“成双姐姐或许还活着!”

    成双?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沈熠青面露难色,近日来他的人折损了不少,现如今他剩下的人手都在忙着调查其他事情,分不出功夫来帮于欢找人。

    他满脸歉意地说:“抱歉,我可能帮不上忙。”

    “为什么?你不是皇……?”沈熠青连忙打断于欢的话,一脸严肃地盯着于欢,“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被沈熠青提醒后,于欢恢复了理智,她真是疯魔了,竟然试图在沈熠青面前揭露他的真面目。

    她差点就卷入了朝堂的争端。

    沈熠青有意缓和气氛,“等过段时间,我在帮你找人。”

    于欢福礼谢拒,“多谢沈公子好意,还是我自己找吧。”说完,她就走了。

    留下沈熠青在原地目瞪口呆,他忍不住向一边的属下说:“不是,我也没说不帮她,她怎么一口一个沈公子来阴阳我。”

    不料属下说的是另一回事,“于小姐要处理吗?”显然于欢没有瞒住沈熠青的下属。

    沈熠青拍打了下属的脑袋,“处理你个大头鬼,她是能处理的人吗?”

    他看着于欢离去的方向,沉默了很久。

    如今前朝宰相权倾朝野,后宫太后当权,皇帝就是个空架子。宰相又是太后的外戚,自古以来外戚过于强大本就是会威胁到皇权,更何况皇帝还不是太后亲子,那么这强大的外戚就如头上的一把刀,不知什么时候就落下。

    沈熠青是当今皇上的堂兄,为了帮堂弟夺回皇权,他表面是京城不学无术的纨绔,背地里是堂弟的一把刀。

    他既希望将于欢拉进皇帝这个阵营,这样她背后的镇国公兵权就能被皇帝所用,又害怕她被卷入朝堂争端,身处险境。

    良久,沈熠青发话了,“派人盯着她。”

    ***

    次日,于欢睡醒,吃了早饭后,心血来潮让人准备鱼饵,站在塘前,一把把鱼饵喂给池里的锦鲤。

    她正喂着鱼,就见阳月急匆匆过来,“不好了,小姐。官府来人了,说是有人要状告您。”

    “什么?”于欢下意识想道昨日拦她的那妇人,“昨日送人去官府的家丁呢?”

    见阳月一知半解的样子,她道:“派人去找。”

    说完,于欢前往前厅去见官府的人,官府来了五六个捕快,为首的人上前道:“于小姐,府尹大人有请。”

    “官爷,不知府尹大人招我有何事。”

    “今早,有一来状告镇国公府恶仆伤人,府尹大人还等小姐,还请您移步。”

    于欢了然,当下爹娘还未回京,镇国公府能出面的只有她。

    她跟随官府的人走上一趟,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欢跟着官府的人出了门,这一切都被守在于府外的人尽收眼底。

    看守的人赶紧去通风报信。

    “目标已经出门,可以行动了。”此人说完,聚集的人很快散去,穿梭在大街小巷中,口里说着:“卖报了,卖报,新出炉的小报。”

    “大事件,大事件,有人自称是镇国公独女的生母,并且将于欢告上了官府。”

    ……

    一时之间,这个惊人的消息传遍京城。

    但此时的于欢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先她一步知道消息的是沈熠青,派去盯着于欢的人收到消息后赶紧上报给他。

    听完消息后,沈熠青第一反应是不对劲。

    不对,就算镇国公不在京城,怎么会有人敢空口污蔑于欢,除非……

    他一遍吩咐人去查镇国公的消息,一边不顾幕僚的阻拦,火急火燎地前往官府。

    另一边的穆家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穆如意站在一旁幸灾乐祸,就听到母亲对她兄长说:“书衡,你快去衙门看看是什么情况。”

    她听到母亲对她哥的叮嘱:“镇国公不在京城,你要护住于欢,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等镇国公他们回来再说。”

    “娘,你为什么要喊兄长去管外人的闲事。”

    穆夫人训斥道:“住嘴,她是你未来的嫂子,怎么会是外人。”

    随后,穆书衡赶往官府。

    于欢刚进衙门就见府尹大人已经坐在大堂上,堂下的人赫然是昨日的妇人,以及她身边还有另一位妇人。

    但奇怪的是,那妇人脸上都是鼻青脸肿。

    大堂上传来府尹柳平修严肃的声音,“堂下可是民妇苏氏和镇国公之女于欢。”

    “正是民妇。”

    “正是。”

    就在府尹柳平修按照流程问话时,门外发生的动静让他停了下来。

    “让开,让开,乐康群主来了。”

    于欢一转头,就对上乐康郡主那幸灾乐祸的眼神。

    她怎么来了?

    江贺月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身后的丫鬟们各有分工,有的搬来桌椅,有的打开食盒,在桌上摆好吃食和新鲜瓜果。

    这可把府尹柳平修看得眉头一皱,他早些年就听闻京城的乐康郡主嚣张跋扈,如今看来所言不虚。

    江贺月坐下后,问道:“这案子到哪一步了?”

    “郡主,公堂之上,你这么做是否有些不妥?”

    江贺月挑着吃食的手一顿,“不妥?”语气有些自我怀疑。接着她大放厥词,“我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两手一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热闹的时候,本郡主就爱叫人备上吃食,好方便边吃边看。”说着她意有所指,“尤其是我讨厌的人的热闹,怎么能缺?”

    江贺月,原本与于欢并没有恩怨,但谁让她看上了于欢的未婚夫穆书衡。

    穆家迁至京城时,江贺月在一场宴会上对穆书衡一见钟情,回家后吵着要嫁与他。

    靖国公背靠太后和宰相,权势滔天,加上爱女心切,便找人上门给穆家递了拜帖,商量两家的婚事。

    不料,得知穆书衡已有婚配,这才作罢。

    岂料江贺月就是对穆书衡不死心,竟当面找到于欢,让她与穆书衡退婚,被于欢拒绝后,自此两人结下梁子。

    于欢深知,江贺月在这朝堂上肯定会给她使绊子。

    “群主,就是来看我的热闹?”

    江贺月见于欢敢问,她就敢答:“对,我就是来看你的热闹。”

    她原以为于欢的脸色会十分难看,不料却听见她说:“府尹大人,郡主只是单纯来看热闹的,想必不会干预到您秉公办案,我们这就开始吧。”

    府尹柳平修也是个聪明人,很快接话道:“本官定会秉公执法,不偏不倚。”

    江贺月指着于欢说:“你……”显然是被于欢气得不轻。

    他继续问话:“堂下妇人苏氏,你要状告镇国公府恶仆伤人?”

    苏兰上前一步跪下高喊:“求大人为民妇做主,当今镇国公之女于欢实乃我的亲生女儿,无奈十几年前被护国将军抢去,可怜我与亲生骨肉分离数十年啊。”

    江贺月闻言,原来那封信写得是真的。她略有所思,但这封信是谁送到她手上的?

    于欢立马反驳道:“大人,莫要听这妇人一面之词。”

    府尹柳平修内心一震,只是一件普通诉状,怎么会牵扯到朝廷重臣镇国公身上。但无论牵扯到谁,他都只管秉公办案!

    “苏氏,你不是状告镇国公府恶仆伤人?怎么如今又变成护国将军抢你亲女,你想要认回亲女?”

    苏兰回道:“民妇只想认回亲生,不料被镇国公府的人打伤,说不准是镇国公府的人都知晓于欢不是镇国公的女儿,可怜我那女儿还被瞒在鼓里。”说着,她声音哽咽。

    于欢一脸不悦道:“大人,事情还未盖棺定论,这人一口一个亲女怕是不妥吧。”

    “苏氏,请称呼为于小姐。”

    苏兰暗道,死丫头片子,果然欠管教。之后认回来后,她一定要好好的教训这个死丫头片子。

    “你说你是于小姐生母,可有证据?要是没有证据,那你就可污蔑功臣之后,可要依律定罪!”

    苏兰丝毫不慌,“民妇有人证,能证明当年镇国公强抢民妇亲女。”

    于欢一点也不相信这所谓的人证。

    就见苏兰旁边的妇人开口了:“启禀大人,民妇李杏儿,乃是江南李家村人。民妇作证当年镇国公和夫人半夜在李家村诞下一个死胎,后亲眼见到镇国公派人从苏兰手中抢下她刚生下的女婴。”

    这时,江贺月插话:“柳大人,既有人证,那就定论吧 。”她倒要看看于欢没了镇国公之女的身份,穆书衡还会娶她吗?

    “淮阳王之子,沈公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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