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是自己跑来的。
因为意外的腿伤，林思以急匆匆赶到音乐厅，彩排过了两遍，又调了队形，很快结束了。她往回慢慢地走，穿过小广场，感到腿上痛，干脆坐在椅子上歇一歇。
草丛里有稀稀拉拉的声响，她转头，猫就在脚边了。
是一只灰白的小猫，很小，身上的毛可能是雨后的缘故，算不上干净，从草里扒出来就窝在林思意脚边，一声一声地叫。稍稍动一下，猫也跟着她动。
她尝试着站起来，小猫往后一缩。沾灰的毛，想拦着她走的爪子，带着渴望的眼神，林思以看到后定在原地，进退为难。半晌，她把猫抱了起来。
算了，左右是军训服，脏了就脏了。
周泽铭就是这时候过来的。
四下无人，他走过来，林思以立即察觉到，于是一个抱着一个站着，这样对视，倒有点那么奇怪。
“我，在那边草里发现的。”她解释。
摸着小猫的头，它很温顺地贴着手，这让林思以更加舍不得。她缓了缓，说：“学校里肯定不能养，怎么办？”
周泽铭回应她：“你知道学校有动物救助站吗？”
动物救助站，也叫动物保护协会，可以算成社团，只是成员习惯性这样称呼。
在小广场深处，土地上摆着人工搭建和购买而来的笼子，笼外的放好的猫粮，被一圈未开花、仅有杂草的花坛围着。
草木上方贴着字条。
林思以凑近看，字写得不错：秋冬天气，咱们学校的小猫需要大家，这些猫窝和粮都是协会拼凑的，如果有帮助意向的同学请咨询xxx。
下面是联系方式。
“学校的动物保护协会，这是他们负责人的手机号。”
周泽铭说：“这些东西都是上学期准备的，因为常有流浪猫出没，协会成员不是随时都能找到，所以就搭了这么个地方。”
“那找到的呢？”
“找到的带到协会，我们组织了住处，只是最近在商量更换地址。”
怪不得，她几乎没在学校见过小猫。原来，是动物协会带走去喂养了。
林思以还想问什么，却见身边人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电话拨响了。
“嗯，不客气。”
“没什么，偶然碰到的。”
“怎么不算。”
......
电话是周泽铭打给负责人的，等负责人来的空闲期，两人坐到广场椅子上。
“动物协会把他们养起来，然后询问是否有人愿意领养。”周泽铭摸摸小猫，感觉到它喝水时背脊明显的颤抖，又收回手，“社长说流浪猫越来越多，要换屋子养猫，协会里的人一边团资金一边找房子。”
“资金？”
“对。有时候协会会联合学生组织做活动捐款，但最初，都是走社长的钱。”
林思以沉默下来。学校外商业街不缺猫咖，不过一点距离，动物的命运天壤之别。
“社长你也见过。”
她的思绪被打断，望向周泽铭。
那人脖颈处还挂着自家工作室的工牌，蓝色的挂带坠在身前。周泽铭蹲在椅子下，小猫在他身旁喝水。借着路灯看，他弯起的眉眼分外柔和。
“社长是芊姐。”
白雨芊脚下生风，很快就赶到了小广场。
赶来的路上一直在骂周泽铭。
“我知道猫找到了，你的意思是我还得谢谢你？你别忘了你也是这个协会的！”
“哎，我说，你为什么会和我学妹碰上？”
“啊，我想起来了，你之前还给人带什么饮料，还专门冒着雨去买，周泽铭你居心叵测啊！”
电话“嘟”一声被挂断，白雨芊顾不上骂，人已走到近前。
她刹住脚，惊讶地看猫：“呀，小不点？”
“嗯？”林思以一脸懵。
“是这样的，这只小猫我们叫它小不点，大概上周发现它在花坛，但一直都没有抓到。”
白雨芊笑笑，补充道：“不是我们残暴，一定要抓走去养，是因为这种一看就不是野猫的，丢在外头几天，肯定撑不下去的。”
见小猫害怕缩成一团，却不再乱窜了，她又说：“我们几个蹲了好久没找到，结果今天小不点出来了。”
“它自己跑来的。”林思以说。
“它是看你心善。”她将猫抱起来，它没有挣扎，“人家说人身上是有磁场的，心善的人会容易受到动物的接近。好人都有好报的。”
林思以对她笑：“我刚听周学长说了，协会前期都靠你维持，芊姐才是心善。”
周......学长？
白雨芊抱着猫，在林思以看不见的死角瞪了一眼周泽铭。
周泽铭则不经意地一挑眉。那神情，是在说：她自己叫的，不怪我。
“协会有个群，你要是想进我加你。”
“不用，我拉她就行。”
不等林思以回答，周泽铭抢着说，而后加重了语气：“我拉学妹进群。”
白雨芊气鼓鼓地走了。
打开手机，林思以收到拉群的通知，她刚点进去才发现不对劲。
邀请链接的上方，周泽铭几天前发来一条信息。
【zz:有事情和你说，现在有空吗？】
时间是合唱那天。林思以猛然想起，前一天她把周泽铭的心愿条揭下来了。
......
坏了。
她不仅偷摸摸揭下了心愿条，还晾了周泽铭这么久，更加证实做贼心虚了。
偷偷用余光去瞄，某人面上似乎心情大好，在打字回复。应该，不是那件事情吧？
林思以加了群，轻声问：“那个？”
周泽铭立刻放下手机，把白雨芊的“讨伐”全部关掉，等着她的下文。
“我前几天忙着军训合唱，没看到你发的话。”林思以说话时打量他的神色，“是有事情吗？”
心愿墙应该早就清干净了吧。那些纸条，应该看不见了才对，谁会专门回去看呢。林思以紧紧攥着手机，等他的回话。
“开学前那个舞室，我们后来又去了一次，里面掉了条手链。”周泽铭说，“不知道是不是你的。”
林思以疑惑地问：“我好像没有掉东西？”
她确实带着手链去的，不过有没有落，经周泽铭这样一说，还真不太清楚了。
趁着林思以回忆，周泽铭飞快地切了对话框。
【zz:给我一个手链的图片。】
【li:我上哪给你找那小姑娘的玩意？】
【zz：快找。】
【li:周泽铭你他...】
【zz:你少的游戏币我包了。】
【li:你他还有别的要求吗？】
关了对话框，周泽铭盯着身前认真思索的姑娘，一本正经地胡编：“我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图片了。这样，等找到了我发给你，看看是不是你落下的。”
“行。我也记不起来了。”
见周泽铭并未提及心愿单，林思以放下心来。
下过雨的风也带着湿漉漉的感觉，林思以脸上有些发热，说：“那，我先回去了？”
周泽铭看向她。
他额前的碎发捋到一侧，才让人发觉，先前被挡到的眼皮上方原来有一颗小痣。不算明显的内双，瞳孔颜色稍浅，却是笑意盈盈。
“我送你。”
语气也是盈盈。
**
“这是咱协会的群，小猫们有状况我都发在里面的。过段时间咱们有社团迎新。”
刚进群看不见别的，但林思以等几分钟，群里消息就一股烟一样窜出来了。
【不多雨：今天救助情况如下：十四公寓的小宝带去拍了片子。图片】
【不多雨：小广场上的猫粮不太够了，明天我去添。今天还托宝子的福，终于在小广场把小不点带回来了！！】
一连串十几张照片，还夹带视频。
【不多雨：最后还要呼吁大家，不要寝室养宠！！如果真正爱护小动物，请对它负责！猫猫狗狗都是有生命的，日常养猫要打疫苗做绝育要花钱，带到家里不让养等等问题大家想过没有？为了最近考虑，也为小生命们考虑，请先做好所有措施，对自己也是对他们负责！】
白雨芊发了很多。
一一看完，林思以才翻开衣柜准备换睡衣。柜门一开，碰到腿上，林思以“嘶”一声，问寝室里的另一个人：“棠棠，你有没有碘伏？”
另一个室友早出晚归，军训方阵也不同，除了晚上熄灯前，林思以都没再见过她。
“哎呀！”
木棠带着药过来，看到挽起的裤腿下，渗血的伤口，责问道：“怎么回事，摔了也不说？”
“要回来的，楼下遇到点事儿。”林思以将方才发生的都讲给她听。
木棠手上动作很轻，涂好后还给了她便携的药。她的药包放在窗台上，木棠走过去将药酒放进包里，听林思以问：“几天之后才社团迎新，那现在进群，算不算走后门？”
“你不是做出贡献了吗？想这个干嘛。”木棠拉好包的拉链，“再说，社长都同意的。”
“那也是。”
“你这腿，偏偏赶上军训快结束，这下好了，也请不上假。”
这样想，林思以还怪倒霉的。
她低头轻笑，木棠却是犹豫着走到她身边，吞吞吐吐半天才问：“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你说。”
“你和周泽铭......什么关系啊。”
因为意外的腿伤，林思以急匆匆赶到音乐厅，彩排过了两遍，又调了队形，很快结束了。她往回慢慢地走，穿过小广场，感到腿上痛，干脆坐在椅子上歇一歇。
草丛里有稀稀拉拉的声响，她转头，猫就在脚边了。
是一只灰白的小猫，很小，身上的毛可能是雨后的缘故，算不上干净，从草里扒出来就窝在林思意脚边，一声一声地叫。稍稍动一下，猫也跟着她动。
她尝试着站起来，小猫往后一缩。沾灰的毛，想拦着她走的爪子，带着渴望的眼神，林思以看到后定在原地，进退为难。半晌，她把猫抱了起来。
算了，左右是军训服，脏了就脏了。
周泽铭就是这时候过来的。
四下无人，他走过来，林思以立即察觉到，于是一个抱着一个站着，这样对视，倒有点那么奇怪。
“我，在那边草里发现的。”她解释。
摸着小猫的头，它很温顺地贴着手，这让林思以更加舍不得。她缓了缓，说：“学校里肯定不能养，怎么办？”
周泽铭回应她：“你知道学校有动物救助站吗？”
动物救助站，也叫动物保护协会，可以算成社团，只是成员习惯性这样称呼。
在小广场深处，土地上摆着人工搭建和购买而来的笼子，笼外的放好的猫粮，被一圈未开花、仅有杂草的花坛围着。
草木上方贴着字条。
林思以凑近看，字写得不错：秋冬天气，咱们学校的小猫需要大家，这些猫窝和粮都是协会拼凑的，如果有帮助意向的同学请咨询xxx。
下面是联系方式。
“学校的动物保护协会，这是他们负责人的手机号。”
周泽铭说：“这些东西都是上学期准备的，因为常有流浪猫出没，协会成员不是随时都能找到，所以就搭了这么个地方。”
“那找到的呢？”
“找到的带到协会，我们组织了住处，只是最近在商量更换地址。”
怪不得，她几乎没在学校见过小猫。原来，是动物协会带走去喂养了。
林思以还想问什么，却见身边人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电话拨响了。
“嗯，不客气。”
“没什么，偶然碰到的。”
“怎么不算。”
......
电话是周泽铭打给负责人的，等负责人来的空闲期，两人坐到广场椅子上。
“动物协会把他们养起来，然后询问是否有人愿意领养。”周泽铭摸摸小猫，感觉到它喝水时背脊明显的颤抖，又收回手，“社长说流浪猫越来越多，要换屋子养猫，协会里的人一边团资金一边找房子。”
“资金？”
“对。有时候协会会联合学生组织做活动捐款，但最初，都是走社长的钱。”
林思以沉默下来。学校外商业街不缺猫咖，不过一点距离，动物的命运天壤之别。
“社长你也见过。”
她的思绪被打断，望向周泽铭。
那人脖颈处还挂着自家工作室的工牌，蓝色的挂带坠在身前。周泽铭蹲在椅子下，小猫在他身旁喝水。借着路灯看，他弯起的眉眼分外柔和。
“社长是芊姐。”
白雨芊脚下生风，很快就赶到了小广场。
赶来的路上一直在骂周泽铭。
“我知道猫找到了，你的意思是我还得谢谢你？你别忘了你也是这个协会的！”
“哎，我说，你为什么会和我学妹碰上？”
“啊，我想起来了，你之前还给人带什么饮料，还专门冒着雨去买，周泽铭你居心叵测啊！”
电话“嘟”一声被挂断，白雨芊顾不上骂，人已走到近前。
她刹住脚，惊讶地看猫：“呀，小不点？”
“嗯？”林思以一脸懵。
“是这样的，这只小猫我们叫它小不点，大概上周发现它在花坛，但一直都没有抓到。”
白雨芊笑笑，补充道：“不是我们残暴，一定要抓走去养，是因为这种一看就不是野猫的，丢在外头几天，肯定撑不下去的。”
见小猫害怕缩成一团，却不再乱窜了，她又说：“我们几个蹲了好久没找到，结果今天小不点出来了。”
“它自己跑来的。”林思以说。
“它是看你心善。”她将猫抱起来，它没有挣扎，“人家说人身上是有磁场的，心善的人会容易受到动物的接近。好人都有好报的。”
林思以对她笑：“我刚听周学长说了，协会前期都靠你维持，芊姐才是心善。”
周......学长？
白雨芊抱着猫，在林思以看不见的死角瞪了一眼周泽铭。
周泽铭则不经意地一挑眉。那神情，是在说：她自己叫的，不怪我。
“协会有个群，你要是想进我加你。”
“不用，我拉她就行。”
不等林思以回答，周泽铭抢着说，而后加重了语气：“我拉学妹进群。”
白雨芊气鼓鼓地走了。
打开手机，林思以收到拉群的通知，她刚点进去才发现不对劲。
邀请链接的上方，周泽铭几天前发来一条信息。
【zz:有事情和你说，现在有空吗？】
时间是合唱那天。林思以猛然想起，前一天她把周泽铭的心愿条揭下来了。
......
坏了。
她不仅偷摸摸揭下了心愿条，还晾了周泽铭这么久，更加证实做贼心虚了。
偷偷用余光去瞄，某人面上似乎心情大好，在打字回复。应该，不是那件事情吧？
林思以加了群，轻声问：“那个？”
周泽铭立刻放下手机，把白雨芊的“讨伐”全部关掉，等着她的下文。
“我前几天忙着军训合唱，没看到你发的话。”林思以说话时打量他的神色，“是有事情吗？”
心愿墙应该早就清干净了吧。那些纸条，应该看不见了才对，谁会专门回去看呢。林思以紧紧攥着手机，等他的回话。
“开学前那个舞室，我们后来又去了一次，里面掉了条手链。”周泽铭说，“不知道是不是你的。”
林思以疑惑地问：“我好像没有掉东西？”
她确实带着手链去的，不过有没有落，经周泽铭这样一说，还真不太清楚了。
趁着林思以回忆，周泽铭飞快地切了对话框。
【zz:给我一个手链的图片。】
【li:我上哪给你找那小姑娘的玩意？】
【zz：快找。】
【li:周泽铭你他...】
【zz:你少的游戏币我包了。】
【li:你他还有别的要求吗？】
关了对话框，周泽铭盯着身前认真思索的姑娘，一本正经地胡编：“我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图片了。这样，等找到了我发给你，看看是不是你落下的。”
“行。我也记不起来了。”
见周泽铭并未提及心愿单，林思以放下心来。
下过雨的风也带着湿漉漉的感觉，林思以脸上有些发热，说：“那，我先回去了？”
周泽铭看向她。
他额前的碎发捋到一侧，才让人发觉，先前被挡到的眼皮上方原来有一颗小痣。不算明显的内双，瞳孔颜色稍浅，却是笑意盈盈。
“我送你。”
语气也是盈盈。
**
“这是咱协会的群，小猫们有状况我都发在里面的。过段时间咱们有社团迎新。”
刚进群看不见别的，但林思以等几分钟，群里消息就一股烟一样窜出来了。
【不多雨：今天救助情况如下：十四公寓的小宝带去拍了片子。图片】
【不多雨：小广场上的猫粮不太够了，明天我去添。今天还托宝子的福，终于在小广场把小不点带回来了！！】
一连串十几张照片，还夹带视频。
【不多雨：最后还要呼吁大家，不要寝室养宠！！如果真正爱护小动物，请对它负责！猫猫狗狗都是有生命的，日常养猫要打疫苗做绝育要花钱，带到家里不让养等等问题大家想过没有？为了最近考虑，也为小生命们考虑，请先做好所有措施，对自己也是对他们负责！】
白雨芊发了很多。
一一看完，林思以才翻开衣柜准备换睡衣。柜门一开，碰到腿上，林思以“嘶”一声，问寝室里的另一个人：“棠棠，你有没有碘伏？”
另一个室友早出晚归，军训方阵也不同，除了晚上熄灯前，林思以都没再见过她。
“哎呀！”
木棠带着药过来，看到挽起的裤腿下，渗血的伤口，责问道：“怎么回事，摔了也不说？”
“要回来的，楼下遇到点事儿。”林思以将方才发生的都讲给她听。
木棠手上动作很轻，涂好后还给了她便携的药。她的药包放在窗台上，木棠走过去将药酒放进包里，听林思以问：“几天之后才社团迎新，那现在进群，算不算走后门？”
“你不是做出贡献了吗？想这个干嘛。”木棠拉好包的拉链，“再说，社长都同意的。”
“那也是。”
“你这腿，偏偏赶上军训快结束，这下好了，也请不上假。”
这样想，林思以还怪倒霉的。
她低头轻笑，木棠却是犹豫着走到她身边，吞吞吐吐半天才问：“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你说。”
“你和周泽铭......什么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