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不够信任阿若，阿若爹回来的很快，彼时阿若正将煮好的菜粥往桌上端。
两人默不作声地端着大碗吃饭，一时堂屋中仅余阿若爹喝粥时的“悉索”声音。
相似的场景过往无数次地发生在这个小家里，气氛平淡又日常，就好像早先那些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阿若情绪低沉，有些魂不守舍，听见她爹说话的声音才回神。
“阿若，”她爹吃的很快，“明日你就到阿千家去吧。”
两人的婚期本就近了，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这个女儿留不得了，不如早点嫁出去。
阿若端碗的手僵住，愣愣地看向她爹。
“为什么？”
生平第一次，她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阿若爹面露不悦，“你听爹的话就是了，爹还能害你吗？”
这个女儿真是翅膀硬了，竟然质疑他的决定。
“……”阿若一时无言。
阿若爹自顾自地继续说：“你老大不小了，爹不好再留你。阿千是个好小伙，你过去是享福的。”
“那我……”阿若垂头喃喃。
“什么？”她爹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那我的鱼怎么办？一起带给阿千？”阿若鼓足了勇气问道，她瞪大双眼盯着她爹的眼睛，声音却有些颤抖。
“——啪！”
阿若被她爹一巴掌扇在脸上，她爹还想再打，但阿若也不是个傻的，围着餐桌跟他绕起了圈。
普通人家家具可比人来得宝贵，他又不能把桌子掀了，阿若爹气得脸颊胀红：“老子辛辛苦苦把你养大，还给你找个好人家，你为了一条鱼跟我吵？白眼狼，不孝女！”
阿若顶着半张脸上的巴掌印，一边警惕着他的动作一边大声说道：“那是我的鱼！它都不是蝣鱼，堂兄要来也没用，为什么不能给我！”
“不孝女，白眼狼！我到底哪里对你不好！”阿若的问题正是她爹无法解释的，他哑口无言，气得手抖，忍无可忍地抄起一个碗就往阿若头上狠狠砸去。
没想到又被阿若躲开了。
碗砸在地上，碎了一地，阿若肩膀条件反射地一抖，想起小时候自己打破一个碗被她爹揍了一夜。
结果他现在说砸就砸？
阿若顿时气得眼睛都红了。
“哪里都不好！”她声嘶力竭地大叫道，一边抓起地上的碎瓷片往她爹身上扔去，她看到自己的手被割破，流下鲜血，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重复道：“你对我哪里都不好！你根本就从来没想让我活下去过！”
“说什么嫁过去就会得到蝣鱼！”阿若冷笑，“我问你，我娘呢？！”
碎瓷片砸中了，阿若爹没躲这一下，头上的血直往下流，显得他的脸色格外可怖。
他的表情一瞬间黑得可怕，看阿若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件死物。
鲜血刺激了阿若的眼球，她冷静下来，打了个寒战，第一时间就想跑。
然而她爹动作更快，一把冲到门边将门锁上。
然后抄起一条扁担就往阿若头上砸。
阿若想不到他竟然如此狠绝，扁担太长，她躲不过去，被砸到了后脑勺，痛呼一声倒在地上。
晕过去前，她流下两行清泪。
……
“鱼”吃饱睡醒，发现自己换了个大点的鱼缸，不过鱼缸顶上居然还是仅仅盖着一层一咬就破的渔网。
不是吧，虽然它是挺没用的，但是它都已经暴露过自己的牙齿了，结果关押它的人类竟然这么看不起它……
算了，这也是好事。
它已经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弱小，并且迫使自己转换心态。
弱小期的动物需要隐藏自己，它胆敢亮出爪牙，就会被拔掉。“鱼”还没蠢到那种程度。
它就是心里有点郁闷，行动上还是老实了。它会保持“弱小”，直到它能战胜人类，而他们终究会后悔当初看不起它，给了它休养生息的时间。
金黄兽瞳滴溜溜转了转，它发现自己所处的这个地方特别昏暗。
动物调节瞳孔的能力立即启用，瞳孔放大，在黑暗中，它看得比光亮下更清楚了。
这间屋子不止它一个活物。
“鱼”凑近水面，它看到屋子角落放着一个大铁笼子，笼子里面蹲着一个人。
正是它睡着之前，给它喂食物的那个女性。
自己被网关起来了，而她被笼子关起来了。
“鱼”有点糊涂了，人类为什么要锁住同类？还是说她其实不是人？
它开始悄悄观察那个女性。
她背对着它，将身体蜷缩成一小团，一动不动的，看不出什么来。
“鱼”的记忆力很好，它想了想，模仿起昨天她说的话。
“饿了！”
——它是打算这么说来着，但它没想到，它的嘴似乎并没有说话的功能。
它憋得整条鱼都圆了一圈，最终只是从不知道哪里的缝隙鼓出了空气，发出“嘤嘤”的声音。
“鱼”：……它还是躺着算了。
可接下来的事情却出乎它的预料。
蜷缩着的阿若浑身一抖，猛地转身看向“鱼”：“你刚刚说话了对不对？所以之前我没听错！”
“鱼”想不通自己只是叫了一下，她在这里激动什么。总不会它听不懂她说话，她却能听懂它说话吧。
它试探着又“嘤嘤”了一声。
“你又饿了？”阿若开始发愁，“可是我现在也没法给你食物，唉，怎么办……”
“鱼”：……它听到了，她重复了那个词。所以她真的听懂了。
她果然不是人。
“鱼”有一点受打击，但自它苏醒以来受的打击太多了，它已经变得很容易接受这些状况。
它马上想到，自己可以借助这个女性来学习语言。
它现在听不懂没关系，她说得越多，它记住的就越多，总有懂的一天。
“嘤嘤、嘤嘤！”
阿若都无奈了，她甚至没空震惊小鱼会说话，就不得不开始帮它解决需求。
这孩子该不会只会说这一句话吧……
阿若对“鱼”说：“你等着，我把他们喊进来。”
说罢她开始尖叫。
“来人呐——有没有人啊——鱼跑了啊——”
这样说果然奏效，柴房的门很快被打开，屋里点上了火把。
“叫什么呢？”阿若爹第一时间查看了鱼，发现鱼没跑后就恶狠狠地看向阿若，“你想通了，准备明天就去阿千家？”
阿若现在对她爹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直说：“鱼一直跳，可能是饿了。”
她不担心鱼说话被她爹听到会引起什么变化，因为她确信她爹听不到。
一是之前鱼说话他就没听见，二是……阿若知道自己是特别的。
她曾捡到一枚水滴手环，此刻就戴在手上，除了她别人都看不见。有了手环后，她就偶尔会遇到一些神奇的事情。
这事她谁也没说过。
阿若爹走到鱼缸旁边，正好，“鱼”非常配合地又“嘤嘤”了一声。
阿若爹果然没听懂。
阿若放下心，道：“你这么宝贝它，不会不给它吃饱吧？”
她当然能看出她爹对小鱼的重视，伤了人却没被杀掉，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只是她还没明白原因是什么。
阿若爹的目光如利箭般向她射来，警告地说：“你若是敢把它的事情说出去，就永远别想我放你出来！”
阿若说：“说出去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就是被它吵得烦！要么你就把它关到别的屋子去。”
他们家还真没别的屋子放这条鱼。阿若爹虽然宝贝它，却也对它有点发怵，阿若笃定他不敢夜里跟它睡一个屋。
阿若爹瞪了阿若一眼，没再说什么就走了，不一会提来四条活鱼，放到怪鱼待的石缸里，再将网子系紧。那怪鱼除了一开始叫唤了一声，全程安安静静，食物来了也没急着吃。
阿若爹心中不以为然，他觉得这鱼其实压根没饿，阿若就是一个人待怕了才叫唤的，只是突然又犯倔不愿意低头。
她既然还敢嘴硬，他也没有给她台阶下的道理，就只当来喂鱼的。
他在心里打定主意要给阿若一个教训，下次她再这么叫唤，他就当没听见。左右他放进去的几条活鱼又大又肥，够那“蝣鱼”吃几天了。
阿若爹投完食就走了，阿若松了口气，道：“还好你机灵，没在他跟前吃东西。”
“要是他看见你那么厉害，就不会只用个网子罩住你了。”
阿若毫不怀疑，以小鱼的真实咬合力和智慧，这网子就是个摆设。
她还挺期待小鱼再给她爹来一口的。所以如果往上面压一块石板那可就不妙了。
“鱼”虽然听不懂，但也静静将她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记在心中。
说起来，它本来以为人类都是一伙的，所以那两个男人也该知道它的实力；但现在这个女性既然也被关住了，那说明她很可能就没把自己能咬破网的推测说出去。
那么在这个女性面前，它也没什么好装的。
“鱼”在水缸中开始自己的狩猎。
两人默不作声地端着大碗吃饭，一时堂屋中仅余阿若爹喝粥时的“悉索”声音。
相似的场景过往无数次地发生在这个小家里，气氛平淡又日常，就好像早先那些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阿若情绪低沉，有些魂不守舍，听见她爹说话的声音才回神。
“阿若，”她爹吃的很快，“明日你就到阿千家去吧。”
两人的婚期本就近了，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这个女儿留不得了，不如早点嫁出去。
阿若端碗的手僵住，愣愣地看向她爹。
“为什么？”
生平第一次，她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阿若爹面露不悦，“你听爹的话就是了，爹还能害你吗？”
这个女儿真是翅膀硬了，竟然质疑他的决定。
“……”阿若一时无言。
阿若爹自顾自地继续说：“你老大不小了，爹不好再留你。阿千是个好小伙，你过去是享福的。”
“那我……”阿若垂头喃喃。
“什么？”她爹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那我的鱼怎么办？一起带给阿千？”阿若鼓足了勇气问道，她瞪大双眼盯着她爹的眼睛，声音却有些颤抖。
“——啪！”
阿若被她爹一巴掌扇在脸上，她爹还想再打，但阿若也不是个傻的，围着餐桌跟他绕起了圈。
普通人家家具可比人来得宝贵，他又不能把桌子掀了，阿若爹气得脸颊胀红：“老子辛辛苦苦把你养大，还给你找个好人家，你为了一条鱼跟我吵？白眼狼，不孝女！”
阿若顶着半张脸上的巴掌印，一边警惕着他的动作一边大声说道：“那是我的鱼！它都不是蝣鱼，堂兄要来也没用，为什么不能给我！”
“不孝女，白眼狼！我到底哪里对你不好！”阿若的问题正是她爹无法解释的，他哑口无言，气得手抖，忍无可忍地抄起一个碗就往阿若头上狠狠砸去。
没想到又被阿若躲开了。
碗砸在地上，碎了一地，阿若肩膀条件反射地一抖，想起小时候自己打破一个碗被她爹揍了一夜。
结果他现在说砸就砸？
阿若顿时气得眼睛都红了。
“哪里都不好！”她声嘶力竭地大叫道，一边抓起地上的碎瓷片往她爹身上扔去，她看到自己的手被割破，流下鲜血，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重复道：“你对我哪里都不好！你根本就从来没想让我活下去过！”
“说什么嫁过去就会得到蝣鱼！”阿若冷笑，“我问你，我娘呢？！”
碎瓷片砸中了，阿若爹没躲这一下，头上的血直往下流，显得他的脸色格外可怖。
他的表情一瞬间黑得可怕，看阿若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件死物。
鲜血刺激了阿若的眼球，她冷静下来，打了个寒战，第一时间就想跑。
然而她爹动作更快，一把冲到门边将门锁上。
然后抄起一条扁担就往阿若头上砸。
阿若想不到他竟然如此狠绝，扁担太长，她躲不过去，被砸到了后脑勺，痛呼一声倒在地上。
晕过去前，她流下两行清泪。
……
“鱼”吃饱睡醒，发现自己换了个大点的鱼缸，不过鱼缸顶上居然还是仅仅盖着一层一咬就破的渔网。
不是吧，虽然它是挺没用的，但是它都已经暴露过自己的牙齿了，结果关押它的人类竟然这么看不起它……
算了，这也是好事。
它已经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弱小，并且迫使自己转换心态。
弱小期的动物需要隐藏自己，它胆敢亮出爪牙，就会被拔掉。“鱼”还没蠢到那种程度。
它就是心里有点郁闷，行动上还是老实了。它会保持“弱小”，直到它能战胜人类，而他们终究会后悔当初看不起它，给了它休养生息的时间。
金黄兽瞳滴溜溜转了转，它发现自己所处的这个地方特别昏暗。
动物调节瞳孔的能力立即启用，瞳孔放大，在黑暗中，它看得比光亮下更清楚了。
这间屋子不止它一个活物。
“鱼”凑近水面，它看到屋子角落放着一个大铁笼子，笼子里面蹲着一个人。
正是它睡着之前，给它喂食物的那个女性。
自己被网关起来了，而她被笼子关起来了。
“鱼”有点糊涂了，人类为什么要锁住同类？还是说她其实不是人？
它开始悄悄观察那个女性。
她背对着它，将身体蜷缩成一小团，一动不动的，看不出什么来。
“鱼”的记忆力很好，它想了想，模仿起昨天她说的话。
“饿了！”
——它是打算这么说来着，但它没想到，它的嘴似乎并没有说话的功能。
它憋得整条鱼都圆了一圈，最终只是从不知道哪里的缝隙鼓出了空气，发出“嘤嘤”的声音。
“鱼”：……它还是躺着算了。
可接下来的事情却出乎它的预料。
蜷缩着的阿若浑身一抖，猛地转身看向“鱼”：“你刚刚说话了对不对？所以之前我没听错！”
“鱼”想不通自己只是叫了一下，她在这里激动什么。总不会它听不懂她说话，她却能听懂它说话吧。
它试探着又“嘤嘤”了一声。
“你又饿了？”阿若开始发愁，“可是我现在也没法给你食物，唉，怎么办……”
“鱼”：……它听到了，她重复了那个词。所以她真的听懂了。
她果然不是人。
“鱼”有一点受打击，但自它苏醒以来受的打击太多了，它已经变得很容易接受这些状况。
它马上想到，自己可以借助这个女性来学习语言。
它现在听不懂没关系，她说得越多，它记住的就越多，总有懂的一天。
“嘤嘤、嘤嘤！”
阿若都无奈了，她甚至没空震惊小鱼会说话，就不得不开始帮它解决需求。
这孩子该不会只会说这一句话吧……
阿若对“鱼”说：“你等着，我把他们喊进来。”
说罢她开始尖叫。
“来人呐——有没有人啊——鱼跑了啊——”
这样说果然奏效，柴房的门很快被打开，屋里点上了火把。
“叫什么呢？”阿若爹第一时间查看了鱼，发现鱼没跑后就恶狠狠地看向阿若，“你想通了，准备明天就去阿千家？”
阿若现在对她爹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直说：“鱼一直跳，可能是饿了。”
她不担心鱼说话被她爹听到会引起什么变化，因为她确信她爹听不到。
一是之前鱼说话他就没听见，二是……阿若知道自己是特别的。
她曾捡到一枚水滴手环，此刻就戴在手上，除了她别人都看不见。有了手环后，她就偶尔会遇到一些神奇的事情。
这事她谁也没说过。
阿若爹走到鱼缸旁边，正好，“鱼”非常配合地又“嘤嘤”了一声。
阿若爹果然没听懂。
阿若放下心，道：“你这么宝贝它，不会不给它吃饱吧？”
她当然能看出她爹对小鱼的重视，伤了人却没被杀掉，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只是她还没明白原因是什么。
阿若爹的目光如利箭般向她射来，警告地说：“你若是敢把它的事情说出去，就永远别想我放你出来！”
阿若说：“说出去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就是被它吵得烦！要么你就把它关到别的屋子去。”
他们家还真没别的屋子放这条鱼。阿若爹虽然宝贝它，却也对它有点发怵，阿若笃定他不敢夜里跟它睡一个屋。
阿若爹瞪了阿若一眼，没再说什么就走了，不一会提来四条活鱼，放到怪鱼待的石缸里，再将网子系紧。那怪鱼除了一开始叫唤了一声，全程安安静静，食物来了也没急着吃。
阿若爹心中不以为然，他觉得这鱼其实压根没饿，阿若就是一个人待怕了才叫唤的，只是突然又犯倔不愿意低头。
她既然还敢嘴硬，他也没有给她台阶下的道理，就只当来喂鱼的。
他在心里打定主意要给阿若一个教训，下次她再这么叫唤，他就当没听见。左右他放进去的几条活鱼又大又肥，够那“蝣鱼”吃几天了。
阿若爹投完食就走了，阿若松了口气，道：“还好你机灵，没在他跟前吃东西。”
“要是他看见你那么厉害，就不会只用个网子罩住你了。”
阿若毫不怀疑，以小鱼的真实咬合力和智慧，这网子就是个摆设。
她还挺期待小鱼再给她爹来一口的。所以如果往上面压一块石板那可就不妙了。
“鱼”虽然听不懂，但也静静将她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记在心中。
说起来，它本来以为人类都是一伙的，所以那两个男人也该知道它的实力；但现在这个女性既然也被关住了，那说明她很可能就没把自己能咬破网的推测说出去。
那么在这个女性面前，它也没什么好装的。
“鱼”在水缸中开始自己的狩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