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花园赠簪后，李元清对这位庶妹的印象大为改观，起初只是碍于母亲嘱咐，勉强来二房走动，如今却渐渐成了常客。
起先她还端着嫡姐的架子，说话间总带着三分矜持，如今却会挽着李欢喜的手臂，亲亲热热地唤她“元知”。
这日午后，李元清又掀帘而入：“昨儿得了对羊脂玉耳珰，给你也带了一副。”说着取出玉坠在李欢喜耳畔比了比，“正好配哥送你的玉镯子。”
李欢喜道谢，见她已自顾自地坐在椅子上，顺手拈了块桌上的糕点放进嘴里，这般熟稔的模样，倒像是自幼一起长大的亲姐妹。
连杜惟芳都忍不住打趣：“大姑娘如今来得这样勤，倒显得我们二房热闹。”
李元清闻言笑着抿嘴：“姨娘说笑了，我是来蹭点心吃的。”说话时，眼睛却瞟向李欢喜，两人相视一笑。
李元清望着李欢喜，第一次认真打量起这个庶妹的容貌。
她的肌肤莹润如新雪，不施粉黛却自有一种清透的光泽，一双杏眼低垂时如弯月，抬眼看人时又似含着一汪清泉，带着几分稚气未脱的柔软。
只是唇色苍白了些，虽然这些日子一直在调养却还是不似寻常闺秀那边唇红齿白，不过要是打扮打扮一定是个美人，李元清想着，提议道：“元知，我们下午去街上逛逛吧。”
大街上人声鼎沸，路两侧支起连绵的彩棚，叫卖声此起彼伏。
“新到的枇杷——”
“看看绒花嘞，十文钱一朵——”
李元清挽着李欢喜穿过人群来到一个小摊前：“你闻，这家的花油最是香甜。”
李欢喜被扑面而来的甜香熏得眯起眼，却见李元清变戏法似的掏出荷包，对小贩说道：“包两盒，要掺了珍珠粉的。”她转头对她眨眨眼，“你一盒我一盒。”
“姐姐，这太破费了……”李欢喜轻声推辞，李元清却已经利落地付了银钱，将其中一盒塞进她手中。
“拿着。”李元清在她掌心轻轻一按，“你那张脸白得跟纸似的，抹些珍珠粉好歹能添些气色。”她语气虽嫌弃，却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坚持。
“走，我们去那边。”李欢喜还来不及说什么，李元清已看见一家脂粉铺拉着她过去了，“我还没来过这家呢。”
店家见她们衣着不凡，立即热情相迎：“两位小姐来得正好！本店新推出套装，包含上等胭脂两盒、水粉一盒、眉黛一盒，再赠送香囊一个。若是单买，胭脂三两一盒，水粉二两，眉黛一两五钱，香囊八钱。现在整套优惠价只要……”
店家语速很快，噼里啪啦说了一通，李元清听得云里雾里：“到底多少钱？”
“九两五钱银子，小姐。”店家笑眯眯地说，“这可是省了整整……”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想吊二人的胃口。
“根本没省。”还没等他说出数目，李欢喜已经不屑地开口，“前面那些已经合计九两五钱，香囊赠品不计入。你这所谓优惠价，实际上只多了一个香囊而已，我看你刚才还想与我们说省了不少钱吧。”
李元清这才恍然大悟：“好个奸商！差点上当！”
“这，这位小姐算得真快……”店家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是见两人似乎都是闺阁女儿家，而且是生客，就起了欺生的心思，没想到被当场戳破，“这不是还多了一个香囊嘛。”
李欢喜捏起香囊，四下打量一番：“你这香囊也不是八钱一个的香囊吧。”她在店中偏僻处看到摆卖香囊的柜台，那柜台上八钱一个的香囊绣着金线，比套装里的可精致多了。
店家额头冒汗，连连赔笑：“小姐慧眼，是小人糊涂了……”
李元清冷笑：“骗了一次居然还想骗第二次，这街上也不是只有你一个脂粉店。”说罢她拉着李欢喜，“元知，我们走。”
李元清拉着李欢喜快步走出店铺，直到转过街角才停下，她转身双手握住李欢喜的手，眼里闪着惊奇的光：“你方才怎的这般厉害？我连那些价格都还没听清楚，你就已经算出来了！”
李欢喜被她夸得有些小骄傲，她可是从小就和爹混迹与各大商铺中，不管是自家开的还是别人家开的，到这些地方对她来说就跟回家一样，对于店家常用的小把戏早就熟悉了，更何况她本就在算账这方面天赋异禀呢。
她想着面上还是矜持一些，抿嘴笑道：“姐姐过奖了，其实我从小就对账目敏感。”
李元清怔了怔，噗嗤笑出声：“夸一夸你尾巴都要翘上天去了。”她亲昵地挽住李欢喜的手臂，“早知你这般眼尖，该带你去帮我挑首饰的。”
暮色渐沉时，姐妹二人捧着几个精致的锦盒从凝香斋出来。这家是李元清常去的脂粉铺子，掌柜认得这位尚书府的大小姐，将新到的玫瑰胭脂、茉莉香粉都取了出来，不过半个时辰便挑妥了全套妆品。
“娘，我回来啦。”李元清今日尽兴，心情格外好。
王氏闻声抬头：“元清回来了，买了不少东西？”
“可不是，多亏元知眼力好。”李元清见王氏脸色不对，“出什么事了？”
王氏叹了口气：“账房告假五日了，偏赶上对账，各处庄子送来的账册堆了满桌……”她揉了揉眉心，“你爹催得急，一时又寻不到合适的人暂代。”
李元清眼波一转：“真是巧了，我这里有个现成的人选。”
“谁呀？”
“正是元知，方才……”
话未说完，王氏已摇头打断：“后院用度也就罢了，田庄账目繁杂，她怎么能整理得过来？”
“那娘不妨试试先让元知理一理后院的账。”李元清将手中的锦盒放到梳妆台上放好，“娘是没瞧见，今日在街上，元知一下就听出那店家在账目上做的手脚，连藏在角落里的价牌都看得分明，算起账来比账房还利落呢。”
李元清将下午的事和盘托出，继续说道：“爹户部的差事已经够忙了，若是家里账目也迟迟不能解决，会更忧心的。”
王氏眉头微蹙，终于松口：“晚上我与你爹提一提，看你爹怎么说。”
起先她还端着嫡姐的架子，说话间总带着三分矜持，如今却会挽着李欢喜的手臂，亲亲热热地唤她“元知”。
这日午后，李元清又掀帘而入：“昨儿得了对羊脂玉耳珰，给你也带了一副。”说着取出玉坠在李欢喜耳畔比了比，“正好配哥送你的玉镯子。”
李欢喜道谢，见她已自顾自地坐在椅子上，顺手拈了块桌上的糕点放进嘴里，这般熟稔的模样，倒像是自幼一起长大的亲姐妹。
连杜惟芳都忍不住打趣：“大姑娘如今来得这样勤，倒显得我们二房热闹。”
李元清闻言笑着抿嘴：“姨娘说笑了，我是来蹭点心吃的。”说话时，眼睛却瞟向李欢喜，两人相视一笑。
李元清望着李欢喜，第一次认真打量起这个庶妹的容貌。
她的肌肤莹润如新雪，不施粉黛却自有一种清透的光泽，一双杏眼低垂时如弯月，抬眼看人时又似含着一汪清泉，带着几分稚气未脱的柔软。
只是唇色苍白了些，虽然这些日子一直在调养却还是不似寻常闺秀那边唇红齿白，不过要是打扮打扮一定是个美人，李元清想着，提议道：“元知，我们下午去街上逛逛吧。”
大街上人声鼎沸，路两侧支起连绵的彩棚，叫卖声此起彼伏。
“新到的枇杷——”
“看看绒花嘞，十文钱一朵——”
李元清挽着李欢喜穿过人群来到一个小摊前：“你闻，这家的花油最是香甜。”
李欢喜被扑面而来的甜香熏得眯起眼，却见李元清变戏法似的掏出荷包，对小贩说道：“包两盒，要掺了珍珠粉的。”她转头对她眨眨眼，“你一盒我一盒。”
“姐姐，这太破费了……”李欢喜轻声推辞，李元清却已经利落地付了银钱，将其中一盒塞进她手中。
“拿着。”李元清在她掌心轻轻一按，“你那张脸白得跟纸似的，抹些珍珠粉好歹能添些气色。”她语气虽嫌弃，却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坚持。
“走，我们去那边。”李欢喜还来不及说什么，李元清已看见一家脂粉铺拉着她过去了，“我还没来过这家呢。”
店家见她们衣着不凡，立即热情相迎：“两位小姐来得正好！本店新推出套装，包含上等胭脂两盒、水粉一盒、眉黛一盒，再赠送香囊一个。若是单买，胭脂三两一盒，水粉二两，眉黛一两五钱，香囊八钱。现在整套优惠价只要……”
店家语速很快，噼里啪啦说了一通，李元清听得云里雾里：“到底多少钱？”
“九两五钱银子，小姐。”店家笑眯眯地说，“这可是省了整整……”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想吊二人的胃口。
“根本没省。”还没等他说出数目，李欢喜已经不屑地开口，“前面那些已经合计九两五钱，香囊赠品不计入。你这所谓优惠价，实际上只多了一个香囊而已，我看你刚才还想与我们说省了不少钱吧。”
李元清这才恍然大悟：“好个奸商！差点上当！”
“这，这位小姐算得真快……”店家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是见两人似乎都是闺阁女儿家，而且是生客，就起了欺生的心思，没想到被当场戳破，“这不是还多了一个香囊嘛。”
李欢喜捏起香囊，四下打量一番：“你这香囊也不是八钱一个的香囊吧。”她在店中偏僻处看到摆卖香囊的柜台，那柜台上八钱一个的香囊绣着金线，比套装里的可精致多了。
店家额头冒汗，连连赔笑：“小姐慧眼，是小人糊涂了……”
李元清冷笑：“骗了一次居然还想骗第二次，这街上也不是只有你一个脂粉店。”说罢她拉着李欢喜，“元知，我们走。”
李元清拉着李欢喜快步走出店铺，直到转过街角才停下，她转身双手握住李欢喜的手，眼里闪着惊奇的光：“你方才怎的这般厉害？我连那些价格都还没听清楚，你就已经算出来了！”
李欢喜被她夸得有些小骄傲，她可是从小就和爹混迹与各大商铺中，不管是自家开的还是别人家开的，到这些地方对她来说就跟回家一样，对于店家常用的小把戏早就熟悉了，更何况她本就在算账这方面天赋异禀呢。
她想着面上还是矜持一些，抿嘴笑道：“姐姐过奖了，其实我从小就对账目敏感。”
李元清怔了怔，噗嗤笑出声：“夸一夸你尾巴都要翘上天去了。”她亲昵地挽住李欢喜的手臂，“早知你这般眼尖，该带你去帮我挑首饰的。”
暮色渐沉时，姐妹二人捧着几个精致的锦盒从凝香斋出来。这家是李元清常去的脂粉铺子，掌柜认得这位尚书府的大小姐，将新到的玫瑰胭脂、茉莉香粉都取了出来，不过半个时辰便挑妥了全套妆品。
“娘，我回来啦。”李元清今日尽兴，心情格外好。
王氏闻声抬头：“元清回来了，买了不少东西？”
“可不是，多亏元知眼力好。”李元清见王氏脸色不对，“出什么事了？”
王氏叹了口气：“账房告假五日了，偏赶上对账，各处庄子送来的账册堆了满桌……”她揉了揉眉心，“你爹催得急，一时又寻不到合适的人暂代。”
李元清眼波一转：“真是巧了，我这里有个现成的人选。”
“谁呀？”
“正是元知，方才……”
话未说完，王氏已摇头打断：“后院用度也就罢了，田庄账目繁杂，她怎么能整理得过来？”
“那娘不妨试试先让元知理一理后院的账。”李元清将手中的锦盒放到梳妆台上放好，“娘是没瞧见，今日在街上，元知一下就听出那店家在账目上做的手脚，连藏在角落里的价牌都看得分明，算起账来比账房还利落呢。”
李元清将下午的事和盘托出，继续说道：“爹户部的差事已经够忙了，若是家里账目也迟迟不能解决，会更忧心的。”
王氏眉头微蹙，终于松口：“晚上我与你爹提一提，看你爹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