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经有些融洽的氛围又变得凝重,宋岁杳抬眼看去,只觉得不妙,眼皮直跳。

    “乐队什么事啊?”谢舒易语气有些不好。

    “嗨,这不是前两天小连帮了我一个忙,顺便问问我能不能帮他和绿潮乐队联系一下。我就帮着从中调和了一番,正好绿潮的队长,庄新知一听小连有这个意向就同意了,就看小连什么时候有空。”

    一听这话,他们这边算是彻底安静下来了。生日会整得跟鸿门宴一样,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她不语只是一味地吃面前的食物,争取在大战爆发前填饱肚子先。

    秦老板意识到有些不对,他随意地闲聊几句后就找借口走了。走之前,连乐游还说明天就有空。

    很好,抱着撕破脸皮的决心。

    宋岁杳看看旁边的蛋糕,在心中默默点蜡。这块蛋糕最后没抹人脸上,也算大家还有些如果情分在。

    唉。

    送走秦老板这个不速之客后,谢舒易脸色一变看向连乐游,“不解释一下吗?”

    “没什么好解释,就秦哥说的那样呗。人往高处走,我为自己打算没什么错吧?”

    这段时间宋岁杳对乐队有了一定的了解,光看月度迷津和绿潮的发展来说,绿潮确实是那个高处。老牌乐队,拿得出手的作品不少,ost和脍炙人口的作品单曲都很多。

    之前也听说过绿潮之前的贝斯手出了些问题和公司解约了,最近在找新的贝斯手,也算为乐队注入新血液。

    从客观角度来看这是很好的去除,或许他们应该为他庆祝。

    可惜啊,光是连乐游和谢舒易这么多年的朋友来说,就很难理性客观。

    “是,没什么错,只是你要跳槽我最后才知道,这是不是不太好啊。这么多年的朋友,你说你热爱音乐想跟我一块组乐队,会跟我一起把乐队做起来,结果呢?这才多久?你不是不知道没几天我们就要去外地演出,这是什么意思啊?”谢舒易说。

    “是啊,连哥,这么大的事也得跟我们商量商量吧?不说商量,怎么也得提前说说你有这个打算啊。”邢含在一旁默默开口。

    “之前都是我们一起排练的,突然少一个贝斯手,压力很大。”许卓说。

    旁边其他朋友也纷纷劝说。

    连乐游嗤笑一声,“热爱?你也配跟我说你热爱音乐?谢舒易,咱们俩这么多年朋友,有些事不说不是我不知道。我之前是想过组乐队,但说实话如果不是你非拉着我入伙,我一定不会找你搭伴。”

    “你是想写好听的歌,还是想收获名誉与追求,你自己知道。”

    “邢含,许卓,还有……柏承安,”连乐游带着歉意地看着几人,“这件事算我对不起你们,以后有需要帮忙的时候尽管说,算我给你们赔不是。”

    “至于你谢舒易,我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忍到现在才跟你散伙。乐队成立到现在,除了最开始那几天勤勉地很,又是写歌又是排练后来呢?之前在Moon的演出还是我去找的。”连乐游语气有些急。

    “是,所以你迫不及待想找下家,你连一秒都不愿等,你就特别爱音乐是吧?你当初是怎么喜欢上音乐的啊?你这么喜欢你怎么不考音乐学院啊?你在家被当空气,被你哥的光环压得喘不过气,我出钱出力带你学贝斯让你在你爸妈年前有脸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啊?仁至义尽?你也配这么跟我说?”谢舒易说。

    越是熟悉地人越知道刀子往哪里捅最疼。

    连乐游头上有个哥哥,是才华横溢出类拔萃的精英。连家父母那时都想着把家产全部分给大儿子,当时连乐游小时候跟着爷爷奶奶住,和父母感情不怎么样。长大以后也是除了闯祸之外什么都不行,连家父母对他一点期望没有,也变得越来越偏心。

    要不是谢舒易觉得自己练乐器无聊非拉着连乐游一块,后面在音乐上有些造诣,估计后面也会被他爸妈直接送到国外镀金。

    不丢连家的脸,让他能活下去,已经是连家能做的最好的决定。

    眼看着气氛逐渐焦灼,邢含几个人也怕他们两打上,连忙喊人拉着。

    直到不小心碰到酒瓶,听到啤酒瓶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大家才安静了几分。

    角落中的宋岁杳收到邢含的眼神,也知道自己不能来光吃饭。她走到谢舒易身边,“大家都冷静些吧,生日聚会没必要整得这么不愉快是吧?有事要不先冷静一下在说呢?再说刚刚还喝了这么多酒。”

    她一边说一边给邢含使眼色。

    后者也很上道,立刻把旁边的蛋糕推过了,“对啊,光顾着喝酒了,要么吃点蛋糕垫吧垫吧?”

    见两人没什么反应,邢含也是战战兢兢地把蛋糕分好分给大家。几个人的注意力全在谢舒易两人身上,生怕两个人一个没注意就打起来,根本没心思吃,除了柏承安。

    他本身就是来凑数的,要不是被许卓硬来过来,估计也不会来。

    乐队几个人的关系,宋岁杳从谢舒易两个人刚开始冷战的时候就搞得差不多了。

    邢含和许卓是当初看到谢舒易和连乐游发的海报过来的,属于是纯音乐搭子。没有感情基础,全是对音乐的向往。

    而柏承安则是家境和谢舒易差不多,同一个圈子,加上他平常除了吉他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爱好,就干脆跟着谢舒易搞搞乐队。

    连乐游没有接过蛋糕,他认真地看着谢舒易,最后直说一句生日快乐就径直离开,没有犹豫。

    剩下几人面面相觑,谢舒易憋着一股气坐在一旁,也不吃蛋糕,就是就一杯杯地灌。

    宋岁杳和邢含两人对视一眼后,宋岁杳拿着她先前准备的蛋糕走过去来着谢舒易的手,跑出门去。

    后者像是没有反应一般,乖顺地跟在身后。

    他的那些朋友则交给邢含他们收尾。

    “有车吗?姐带你去兜风?”

    “我还以为你要带我私奔。”谢舒易笑着说。

    “你要有车的话,也行。”宋岁杳话语中带着些笑意,顺便接过他抛过来的车钥匙。

    没过多久她就后悔了,两个人坐在谢舒易的敞篷车上,寒冷的冬天风是刺骨的冷。

    宋岁杳特别想把车顶关上,但是谢舒易特别兴奋。行吧,他是车主加今天过生日,他说了算。

    她不擅长坐车,但暑假还是去考了驾照。在驾校里吐的昏天黑地,总算是拿下驾驶证。虽然坐别人车的时候还是会晕,但也总比早些年好。

    都说自己开车不会晕,她就这样被骗去学车。

    爸妈后面给她买了一辆属于自己的车,但因为不在本地上学加上路程比较远,她还是没有选择把车开过来。

    风很大,这样的天实在是冷,不过现在谢舒易的心估计比安河的冬还要冷。

    他坐在副驾驶逐渐冷静下来,看着前方不知道说些什么。

    过了许久,才听到他的声音。

    “我和连乐游是在西港认识的,认识快七年了,那时候他刚回连家,他爸妈给他哥过生日那天顺带把他推出来让西港那边的人认识。跟我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没人和他玩,孩子的友谊中掺杂的大人的利益。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以后连家大部分都只会是他哥的。”

    “只有我,我带着他玩,我带着他学乐器,我带着他融入圈子,我高中搬家搬到宜城对他的照顾也没少一点,我让他在他爸妈面前得脸。结果到最后,他反倒是要跟我一刀两段。”

    说到后面谢舒易嗤笑一声,带着些讽刺的感觉,只是不知道在嘲笑谁。宋岁杳不知道怎么接话,好在谢舒易说这些也只是想找个倾诉的对象。

    “生日聚会搞成这个样子,连个愿望都没许上。还麻烦你陪我在这……耍酒疯。抱歉啊。”

    宋岁杳听到这话后把车停在路边,她把待出来的蛋糕拆开。已经过了很久,蛋糕形状有些变化,她将生日蜡烛插在蛋糕上,用火柴盒点燃。

    “原本送的你生日礼物,怎么样?要不要许个愿?”

    她看着谢舒易,这次没有率先移开视线。

    在宋岁杳的注视下,谢舒易闭上双眼,最后虔诚地许下愿望。

    耳边还有宋岁杳给他唱的生日歌。

    “生日快乐,谢舒易。”宋岁杳说。

    话音刚落,谢舒易睁开眼盯着宋岁杳。

    “希望以后能天天开心。”

    “祝你祝我。”

    他说。

    这是他唯一的生日愿望。

    在无人的街,漆黑的夜,和他的「Best Love」

    宋岁杳刚想说愿望说出来就不准了,可对上他深邃的眼,最终也没把那句话说出口。

    他们都要天天开心,这必须得准。

    夜空中繁星点点,没有原本准备好的礼花筒也没关系。

    _

    回寝室的路上,她和谢舒易像在散步一般,慢悠悠。他们的影子被拉长像是紧靠在一起一般。

    一路上都很安静,到宿舍楼下时,宋岁杳和谢舒易告别后正想要转身离开,却被谢舒易拉住。

    他的指节长着茧,握住宋岁杳的手后,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拥抱住她。

    在宋岁杳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宋岁杳有些僵硬地被谢舒易抱住,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她双手在空中顿住。不知道该不该轻抚在谢舒易的背上。

    她眼神乱瞟,直到看到身后路灯下冒出来熟悉的身影。

    沈微芒笔挺地站在那,风将他的发丝吹乱。宋岁杳看不清他的神色,他是在笑吗?

    是为她高兴吗?

    没有人为她答疑解惑。

    因为能告诉她答案的人,已然悄悄地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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