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怎么走?”

    慕南山一个劲儿的往前走,谁也不搭理。

    这狗脾气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一路下来,禾燃也算是看明白了,他的脾气不光是对着她烂,路上那些起得早的弟子,老远看到他就开始往一边躲,看起来人嫌狗憎的。

    听见禾燃的文化,他意料之中的没有回话,禾燃觉得,这人大概是恨不得能在路上把她彻底甩掉。

    她快步追上慕南山,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脸观察。

    慕南山当然发现了她在盯他,他一路上都很烦躁,一个不注意他就开始琢磨怎么能把这个家伙甩掉,但是又会立马想到师姐还没有找到。

    其实本来他是不打算接下这个任务的,这个禾燃很会骗,不知道是用了什么伎俩,莫名其妙的成了他的师妹,大师兄对她也多有关照,他不能让她自己留在这里,现在带她一起去做任务正和他意,到了山下,天高皇帝远的,看她怎么翻天,那个时候可没人罩着她。

    突然,慕南山停下脚步。

    禾燃差点被他绊倒,双手在空中挥舞了两下,总算保持了平衡。

    “你就不能安静一点,跟着走就行了。”他与禾燃的对视,确认禾燃听清楚后,接着道“还有,在我这里没有‘咱们’‘我们’这种说法,不要让再2让我听见。”

    “好好好,你说了算你说了算。”不让说话,但没有说不让看,禾燃就继续盯着他的脸。

    说真的,禾燃怎么看这张脸都觉得很完美,但是他说话实在是太难听了,脾气也太差了,让人很容易忽视这张好看的脸。甚至,可能因为慕南山一直在针对她的原因,所以现在他既是不说话,她看这张脸的时候稍微带点个人感情,就什么都品不出来了。

    禾燃品不出来了,一直扭着头也怪累的,算了。

    两人沉默的走到山脚下。慕南山再次挺住脚步,回头看了看慢吞吞的禾燃。当然,这是慕南山觉得她慢吞吞,实际上,从山上走下来的路对于她来说已经很消耗体力了。

    慕南山脸上写满了“麻烦”,犹豫了一会最终下定决心,将怀中的剑抛向空中。

    那剑在半空骤然变大。慕南山一抬脚便站了上去,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

    禾燃不明所以,看着停在半空的慕南山,疑心他是不是真的决定要把她丢掉了。

    “快上来啊,你还在这愣着干嘛,还要我扔你上来吗?”

    禾燃麻溜的就要上剑。走到剑前,剑对于她来说有点高,但剑上的人当真是没有任何帮她上剑的想法。眼看着慕南山是等得越来越不耐烦了,她只好上手撑住剑身,以一种十分难看的姿势爬了上去。

    那剑实在锋利,禾燃已经尽力避开剑锋了,但还是不注意被划伤了手掌。

    “脏死了。”慕南山立马就嗅到了血的味道,烦躁的皱了皱眉,看到禾燃已经坐稳,立马催动长剑飞了出去,不想再听她多说。

    *

    金河县是一个半面被群山围绕,半面与海岸线相连的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群山挡住了县城与其他地方的通路,但金河县的码头确实来往海上货运的必经之路之路。这些都被标在一张地图上。一路上慕南山还是什么都不愿意和她说,当然,她相信慕南山不是故意不告诉他,只是懒得和她交流罢了。在她百般打扰之下,慕南山终于不堪其扰,甩过来一张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地图。

    图上的信息不多,她勉强能找到金河县的位置,但是“掌舵人”是慕南山,她就算找到了也没什么用。

    “下来。”

    说完,慕南山便率先跳下剑去,并快速收回了剑,让还没有翻译过来的禾燃就地摔了个屁股蹲。

    慕南山终于漏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并在禾燃看过来的时候欲盖弥彰的绷住了。

    现在禾燃总结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禾燃倒霉他开心,不过慕南山倒霉她也开心。

    她拍拍裙子从地上站起来,和慕南山对视,她发现他很喜欢与人这样对视,不知是不是这样更能表达他的怒火,于是她也如此。

    慕南山与禾燃四目相对,微微外头,试图看透对方的想法,禾燃刚才的蠢像确实娱乐到他了,不可避免的,也让他的神经有一丝松懈,所以现在难得保持着平静。

    禾燃突然出手,用那只血迹已经干涸,但看着足够血腥的手一把握住慕南山的掌心,在慕南山因为被突袭而睁大双眼的时候,掌心一转五指插入缝隙,用两只手能达成的最大接触面完成了牵手。

    禾燃忍不住翘起嘴角。

    慕南山反应过来,开始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不,禾燃看着他摇晃的发尾想,想一只被踩到尾巴的长毛猫。手上传来了大力的甩动,禾燃死死握住,别的不说,她胳膊上的力气不间断的练了有近四个月,那把战马剑光握住,就得花很大的力气,不说扳手腕能全胜吧,起码慕南山要是不用灵力是很难甩掉她的。

    就是胳膊被甩的有点痛罢了。

    没关系,就当是只炸毛猫,小意思。

    “小师兄,来人啦。”禾燃看着无能狂怒的慕南山说到。“修者入世当尽量低调。”慕南山早上就是用这个话术让她放弃携带鳄鱼的。

    果然,慕南山立马停止了动作,看了看周围,还真有人在往这边走。“还需要你来教训我?”他单手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扯了扯被禾燃握住的手,进行了一下最后的挣扎。

    一个樵夫从她们身边经过,看慕南山衣着考究,而禾燃虽然灰头土脸的,却和男子亲密牵手,想必也不是什么落魄之人,便不再过多大量,匆匆忙忙的就要与她们擦肩而过。

    “请等一下,”禾燃叫住樵夫,“我们……我想请问一下,最近的客栈怎么走?”

    樵夫听见问话,回过头来,脸色怪异,“你们是外地人?你们不知道怎么出去,那你们是如何进来的?”

    听到这话,禾燃心中警铃大作,什么出去进来的,一听就怪吓人的。

    “老伯,我就是想找家客栈休息一下,我们……我和我哥是路过此地,本想好好在此游玩一番,却迷了路,搞得我这一身尘土……”

    樵夫摆了摆手,似乎并不在意她们究竟是干什么的,又是如何在这深山老林中。“罢了罢了,你们先跟着我往城里走吧,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马上就要宵禁了,客栈就别想了。”

    樵夫将她二人往城里带,但是这城与禾燃所想的大相径庭。

    杂乱无章的房屋毫无规划痕迹,曲折的街道十分狭窄,双人并排行走尚且两肩相抵,更不用提马车之类的了。天空开始灰暗,整个城中也是一片灰蒙蒙的,也没有什么人在街上走动,只有一排排乌鸦蹲在破败的屋檐上仰起头呼唤着月亮。

    “这里真的是城里吗?”

    樵夫回头:“这是一半的金河城。”

    “我带你们去翠姑家里,她家就她一个人,或许能给你们空出间房来。”

    翠姑打开歪斜的木门,就看见樵夫领着陌生的两个人站在门外“江伯,这是?”

    “翠姑,这两个是外地来的兄妹俩,不知道怎么到这来了,现在你这住一晚。”江伯又扭头看向二人“你们身上带钱了吧,可不能白住。”

    禾燃拽了拽慕南山的袖子,慕南山没有什么反应,她察觉到江伯的眼神开始因为她们的犹豫变得古怪,赶紧忙不迭的点头,“有的有的。”

    “行了,快宵禁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江伯看了看天色,和翠姑道别后便离开了。

    在江伯离开后,翠姑将二人迎入院中。

    这院子不算小,打眼看过去也有几间房,只是这里实在荒凉,到处黑漆漆的,只有一个屋子里映出了火光,想必那就是翠姑的住处。

    “二位先等我片刻,待我去收拾两间房出来。不知二位可要先用些饭菜?”

    “不必,两间房即可。”慕南山开口,阻止了禾燃开口要吃饭的意图。

    正好一阵晚风吹过,禾燃感觉背后凉飕飕的。“不,不用两间房,一间就可以了。”

    “可你们不是……兄妹吗?”翠姑有些疑惑。

    “我的兄长他、他、他是个瞎的!需要人照顾,你看,”禾燃将他们紧紧相握的手举起来“我得一直照顾着他才行,还是一间房吧,我不能留他一个人。”

    慕南山这才想起他们的手还这样握着,又听着她的话,心中一阵怪异,想要把手撒开,却还是不敢太用力,一是不想让人看了笑话,二是这家伙实在厚脸皮,先是牵手,现在又要住一间房,要是在外面撕破脸,不知道她又要编造出什么谎话来。

    一会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慕南山想了半天如何出了这口恶气,期间无意识的被禾燃牵着一路走到翠姑为他们安排的房间。那魂不守舍的样子看起来倒阵像是个瞎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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