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羽没怎么吃点心,一边喝茶一边看棋局,点心都进了叶兰姗的肚子。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这名捕虫司的女子在打量他,仿佛他是肥美的猎物。

    吃完后有丫鬟上来收茶盏,荀羽随意把茶杯送进托盘里,叶兰姗也恰好这时候喝完茶。

    叶兰姗快速起身,绕过棋桌,把茶杯伸向荀羽的茶盘。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叶兰姗。

    “这位姑娘,不必特意起身放茶盏,下人们自会收拾。”有人忍不住出声。

    霍凤池的杯盖在茶盏上发出一声脆响,他眉头紧锁看向管事,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平时就是这么教下人礼节的?”

    管事已经满头大汗了。

    叶兰姗没理会他们的眉眼官司。

    她一边放茶盏,一边微微勾起小拇指,用小拇指微不可察地擦过荀羽的手背。

    极轻,微痒,像长腿的水黾划过水面,留下细细的涟漪。

    随后,震荡,发麻。

    荀羽眉头微皱,寒潭似的眸子扫视了一眼叶兰姗,她若无其事地用手帕擦了擦嘴边的点心屑,并不看他,仿佛刚刚只是幻觉,而非皮肤的触觉。

    荀羽抠了一下手背,似乎极力想抠掉皮肤上的烙印感。

    他讨厌别人碰他。

    但这名女子今天碰了他三次!

    叶兰姗看着进度条狂笑,太好啦!三次了!

    吃完茶点后,两人又下了半个钟头的棋,又是熟悉的三劫循环,荀羽不得不再次接受和棋。

    次次是和棋。

    荀羽知道,眼前这名女子棋艺不在他之下,甚至可能,略占上风,如此才能将胜负控制得分毫不差。

    为这棋技,他原谅她的数次不轨。

    荀羽的手在袖子下悄然握紧。

    他对着叶兰姗抱了抱拳,叶兰姗见猎心喜地看着他的手,又开始动歪心思了。

    她上前走了两大步,也对着荀羽抱了抱拳。

    荀羽全身紧绷,快撤了四步,踩了一个人的脚,那人“哎呦”惨叫了一声,埋怨荀羽踩他。

    叶兰姗却艳羡地看着那人,荀羽踩的人怎么不是她?

    她这次连他的衣角都没蹭到!好气哦!

    *

    热闹的棋局终于散场了,人群渐渐稀疏。

    “真是酣畅淋漓的一场棋!终于有人能杀一杀荀羽的威风了!”宾客们尽兴而返,恐怕多年后他们还能记起这样一场盛事。

    武轻侯府这名棋艺精湛的下人可谓是一战成名了。

    荀羽和霍凤池还没走。

    叶兰姗有些失落,今天才拿到0.3分,下一次接近荀羽不知要到何时了。

    她正要告辞,霍凤池却留她叙话。

    问的都是些他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什么家中有几口人,籍贯何处之类。

    霍凤池看似在问叶兰姗,眼神却飘向荀羽。

    他向来能把握每一个人的心思,也擅长把每一个人的价值榨出油来。

    “回侯爷,奴婢是京城人士,家中仅有一耄耋高龄的曾祖母,并无旁的亲人。”叶兰姗幼年即丧父丧母,由她太太养大。

    如今太太年岁大了,少不得要寻医问药,家里开销大起来,叶兰姗这才到侯府做工,她每月的工钱大半都要送回家里。

    家里另买了一个叫平安的小丫头,照顾老人的饮食起居。

    “你的围棋,师从何处?”霍凤池又问。

    他怀疑她是经人精心培养后送到侯府的探子吗?

    叶兰姗不卑不亢地回答说:“家附近有个棋馆,从小就泡在棋馆里,见过天南海北的棋路,少部分时间与人对弈,大多时候喜欢自己瞎琢磨,并未特意拜师。”

    这些,都是霍凤池可以轻易查到的。

    霍凤池紧紧盯着她,他的气势向来迫人,寻常人被他这样问话早瑟瑟发抖了,叶兰姗却一脸淡定,甚至有些神思不属,不甚在意他的威压。

    荀羽瞥了一眼叶兰姗,她向来这样胆大吗?

    其实,此时的叶兰姗正分神极力安抚袖子中的比比飞。

    “你别冲动,别忘了咱们的主线任务是攻略荀羽,不是干掉霍凤池。”叶兰姗说得口水都要干了。

    比比飞跳起脚来:“我是不是你的系统,你是不是我的宿主,咱们是不是一体的?”

    叶兰姗回答说:“当然。”

    “那我的仇人是不是你的仇人?”比比飞再问。

    “是是是!”叶兰姗回答。

    “那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去报仇!你知道我忍了多久吗?只要一看见霍凤池,我就能想起上一世迎来送往的屈辱生活,还有我的一片痴心!”比比飞浑身的羽毛倒竖起来。

    叶兰姗刚想说“现在还不是时候”,比比飞便从衣袖中飞了出来,锋利的鸟喙冲着霍凤池眼睛啄去。

    霍凤池习武多年,反应敏捷,下意识便出掌挡住眼睛,鸟喙扎进他的掌心。

    霍凤池感到掌心剧痛,用力一甩,比比飞凄厉地叫了一声,蓬羽被抓落一大把,半死不活地被甩落在地上。

    叶兰姗无奈地闭上了眼睛,此时也不敢去查探比比飞的情况,跪下来向霍凤池请罪。

    家丁迅速拿下叶兰姗。

    纵容宠物伤人是什么罪?赔钱?道歉?若伤的那个人是武轻侯呢?恐怕会更复杂些。他该不会觉得她想刺杀他吧?虽然这么说没什么不对。

    叶兰姗大脑中迅速搜寻这个世界的律法,无奈发现系统已经罢工了,回答不了她。

    须发皆白的医师背着医箱,小跑着过来给霍凤池包扎伤口,霍凤池脸色铁青,唇角紧抿。

    叶兰姗将他的表情翻译为“黑云压城城欲摧”。

    斩月台上跪倒一大片仆从。

    “哈哈哈哈哈,我没看错吧?骁勇善战的霍武侯居然被一只宠物鸟给啄了?真是‘常年打雁,到头来被雁啄瞎了眼’”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宾客打破了一时沉闷的气氛。

    倒叫霍凤池不好发作了。

    霍凤池斜睨了一眼叶兰姗,话却是说给荀羽听的:“本来以为你是个知进退的,又擅棋,倒是适合送到玉弦公子身边做个棋侍,没想到你野性难驯,实在让我不放心,还是继续留在捕虫司磋磨磋磨性子吧。”

    这是试探玉弦公子,顺势要往他身边放人了。

    荀羽没有答话。

    叶兰姗听出了言外之意,心下窃喜:近水楼台先得分啊!

    霍凤池既然已经决定将叶兰姗作为棋子放在荀羽身边,自然不会重罚她,只叫她去驯女堂受训一天。

    叶兰姗向霍凤池磕了好几个头,致谢和致歉的话一箩筐一箩筐往外倒,然后抓起比比飞,火速逃离了斩月台。

    叶兰姗给比比飞做了包扎,又给它喂了些药,并无效果,比比飞可不是一般的鸟。

    她试着感应比比飞,这次的感应极其微弱,直到深夜才收到断断续续的讯号,叶兰姗轻舒了一口气。

    “系统,系统,你还好吗?”叶兰姗问。

    没有回应。

    叶兰姗肉痛地花费了0.2个积分,兑了一瓶廉价伤药给系统服下。

    本来0.3分可以兑换9天寿命的,但现在花掉了0.2分,她又只有3天好活了,还要减去驯女堂受训的一天。

    叶兰姗怎么想怎么头大。

    天明时,比比飞终于醒了过来,围着叶兰姗摇摇晃晃地飞。

    “好开心好开心啊!这么多年终于扬眉吐气一回了!”比比飞乱叫起来。

    叶兰姗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它脑仁就这么大,已经想杀霍凤池想魔怔了。

    叶兰姗把系统收进了自己的意念中,以后绝对不能让这一人一鸟碰面。

    *

    叶兰姗被送进了驯女堂。

    驯女堂是限制文里的驯女堂。

    叶兰姗算是大开眼界了,这里教的不是女工、洒扫、算账之类,而是如何取媚于人。

    叶兰姗还没进门,就听到一阵暧昧的娇啼声,登时便住了脚。

    教习嬷嬷伸手来拽她。

    进门后更是惊呆了,只见各种小皮鞭、小铁链、小木驴……摆满了一整个院子,把叶兰姗看得小脸蜡黄又赤红的。

    门里的女子都衣不蔽体地接受调教。

    一具具白腻腻的身子在叶兰姗眼前暧昧地扭动着,空气中漂浮着繁盛的欲望,她不知要把目光落到哪里才合适。

    叶兰姗认出了莲奴,她正卖力地咂弄着一颗用线吊起的樱桃。

    有嬷嬷来检查那颗樱桃,连连点头:“悟性不错,不曾把它吮破。”

    叶兰姗还认出了红妖,她记得红妖只是个朴素的小丫头,此时居然有了妖艳的风情。

    “她们都犯了什么错?”莫非犯的错比她纵鸟伤人还严重?

    “她们没犯错啊,每一个被选中的女子都要经过驯女堂的调教,你不曾来这里是因为你进的是捕虫司。”系统解释说。

    此时,叶兰姗终于对这本叫《限制文女主的异世销魂》的书有了实感。

    “你上一世也来过驯女堂?”叶兰姗问系统。

    “当然,我拿的可是限制文宠妾的剧本,各项成绩都是拔尖儿的。”比比飞回答。

    有嬷嬷上来,要求叶兰姗除去面纱和外衣,叶兰姗吓了一激灵,夺路而逃。

    嬷嬷们在后面追她。

    她跑得飞快,左闪右避,终于摸到了出去的小门。

    她逃到了一个巷子,巷子的尽头有个小门,叶兰姗像猫一样钻了进去。

    她还没站稳脚步,便再次被震惊了。

    里面都是些训练道具,以及赤条条的汉子!

    他们有的稚嫩,有的成熟;有的高大,有的瘦弱;有的是白面书生,有的是江湖糙汉;有的粗短,有的细长……

    叶兰姗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她抬头一看,门匾上赫然写着“驯男堂”三个大字。

    霍凤池这厮的业务可真够广泛的。

    叶兰姗的出现就像油锅里倒入了一瓢凉水,“哗啦啦”响彻了整个院子。

    受训的男子本来就被勾起了火,现在贸然出现一个女子,不是火上添油是什么?

    叶兰姗飞也似窜出了院子,带上门,没命地在路上狂奔。

    “告诉我,现在哪里是安全的?”她边跑边问系统。

    “白玉楼吧。”那位可是限制文里的克制男配。

    叶兰姗跑到白玉楼外,扶着矮墙,好容易喘匀了气。

    身后有嬷嬷追来了,“站住!别跑!快随我们回去!”

    叶兰姗赶紧敲了敲门,开门的是荀羽的书童。

    “请问玉弦公子在吗?我是来找他下棋的。”叶兰姗说。

    书童脸色臭臭的,显然对她没有好感:“不在。”

    说着便要关门。

    叶兰姗已经把一只脚挤进去了:“那我等等他。”她整个人挤了进去。

    童子的脸更臭了。

    教习嬷嬷不好进白玉楼逮人,悻悻然回去了,“咱们回去禀告侯爷,让侯爷来拿人。”

    叶兰姗仰躺在无人的斩月台上,帷幔在她的头顶猎猎飘荡,冰块无声地融化成一道道水痕在她身旁流淌。

    不知躺了多久,她感觉她的上空出现了一张放大的俊脸——“我有东西要给你!”叶兰姗激动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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