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是巧遇，某人作弊了。
“你跟踪我？”尚谷语气不悦。
宋差下意识摇头否定，但没张嘴解释，反而闭紧了嘴，摇头的幅度也渐渐小了，心虚地对上尚谷的眼神。
尚谷牵回自己的马，晃了晃右手胳膊，痛意明显，不过没伤到骨头。
颇带警告意味地问宋差：“为什么，说吧？据我所知，我与宋公子不过一面之缘。”
心里疑惑那位慈姑为何不在，试探道：“不会是今日那位慈姑不在，追着我要琴来了吧。”
“当然不是，我是路过此处。你问他们二人，本公子这一趟出门是要去随州求学的。”宋差是去求学没错，但在此处与尚谷相遇是听了慈姑的话。
他小时候生了一场重病，遍访名医不得治，家人情急之下只好信了偏方找方士来做法，慈姑正是找来的那位方士。
但慈姑是真有本事在身上的，听家里的老人说慈姑最初来的时候还不哑，救了他之后才不会说话了。
众人就都当他这条命是用慈姑的嗓子换来的，大恩不言谢请求慈姑留下报答，慈姑也甘愿留下。
在宋家人眼里，慈姑是一身本事，与那些招摇撞骗的大有不同，至少宋家在她来之后族中连出了两位到羑（you，音有）都做官的。
宋差对她的话自然更是深信不疑。
“假话。”尚谷直接否定，看他一脸就不是说真话的样，他身边人又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宋差是个憋不住话的，被尚谷这一说，索性挑开来说。举起自己的左手，扒拉开衣袖，凑近侍卫点亮的火光。
“你伸出右手。”宋差冲尚谷说，见尚谷犹豫，走近过去，“你不是想知道吗，你伸出手来看看。”
尚谷狐疑地伸出右手，看他要玩出什么花样来，同样学着他推开衣袖露出光洁的手腕。
两只手腕靠近，在火光下。
“看见没？”宋差一脸认真。
尚谷蹙眉，不明所以，“看见什么？”
“红线，红线啊，你看我们俩的手腕，是不是都有一圈红线？”
宋差语气坚定，底气十足，尚谷将手再次凑近光源，根本没有。
况且她身上那个要是真有这么个记号她和她身边人怎会从未提起。
“看见没，这是我们的婚约。”
尚谷收回手退开，疾言厉色：“你在说什么疯话。”
她就算对那位慈姑略有熟悉的感觉，那也仅仅是觉得她面色和善的缘故，绝无交集。
况且这十几年在长与日阁中的日子和与世隔绝差不多，世外知道她的人屈指可数，遑论婚约，简直把她当傻子耍呢。
听她不高兴了，宋差也疑惑，“这里啊？你没看见吗？”
他指向自己的手，尚谷顺着看了过去，他的手上也并没有，更当他是在玩笑，转过身自己找了棵树靠下。
宋差脸上同样疑惑，尚谷不像是故意装作看不见，于是转过头来问另外二人。
两侍卫凑过来看了看，相视一眼。
抿唇不答，就已经是答了。
可慈姑也看得见。
他还想和尚谷说话，一靠近尚谷就转过身去，完全没有要理会的意思，只好恹恹地也在边上找了棵树靠下。
第二天尚谷是被渴醒的，想要解下水袋，发现右手使不上劲了，抬不起来，一动就疲软且生疼。
她那只手失去得不冤。
尚谷只好用左手解下，夹在胳膊间拔开塞子喝了一口。
宋差身边的两个侍卫都已经醒了，坐在不知什么时候牵过来的马身边，也不说话，就干坐着。
见尚谷醒了，视线才往这边移了一下。
尚谷又倒出些水擦了擦脸，收拾几下，起身拍了拍马的脑袋就启程。
她前脚刚走后脚宋差就被叫醒，也跟了上来。
“还敢跟来？”尚谷没转头看他，知道身边必然是他。
一觉睡醒，宋差就对昨晚的事不在意了，像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去羑都求学也走这条路。”
尚谷正是要去羑都，皇帝脚下。
见尚谷脸色比昨晚好得多，自己说了之后也没被骂，介绍身后的两人：“他，袁松；她，崔折。他们二人剑术都不错，一路上还能陪你过过招当解闷，同行可好？可好？”
他没再提昨晚的事，尚谷就当翻篇。至于过招，她并不觉得和这两人会很有趣。
不过此人家世清白，又是去羑都求学，她到了羑都也得找落处，一起倒没什么坏处，还借此多问了些关于慈姑的事。
再次见到慈姑时是在南川，尚谷几乎是一瞬间就发现了异样，不过十几日，她虚弱了许多，即使见到尚谷强撑着精气神好了一大节。
她说不了话，尚谷看不懂手语，又愿意同她交流，宋差就找到机会在二人面前晃来晃去。
尚谷还注意到，每当坐在慈姑左边的宋差说话时她总不自觉侧过头去，像是——左边耳朵听不见。
而且是最近的事情，所以还没适应，宋差也没意识到这一点。
这样明显的特征如果上次出现尚谷不会注意不到，那就是这短短十几日，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尚谷没听过什么病会让人左耳失聪的。
她是一向不信鬼神，可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蹊跷让她忍不住往那方面想。
不过慈姑既然要和宋差一同去羑都，这一路相处时间还长，慢慢查也来得及。
宋差待的时间久了，多说多错，终于触到了尚谷的霉头，说到了婚约。
“那三月初三，可是你的生辰？也是我的生辰。”宋差这次有了慈姑这一证人说话笃定不少。
毕竟这话让尚谷也感到讶异。
她的生辰确实是三月初三。哪来的巧合。
他身边的慈姑，果然不是寻常人。
不过天底下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多了去了，眼前这人莫不是被三岁时候的病烧坏了脑子，空口无凭还坚信不疑。
尚谷起身要往外走，宋差才意识到说错了话，忙道歉并保证：“以后如果你不提，那我也不会再提起。”
这话说得和永远不提没区别，尚谷不认为自己会有提起的那一天，还是往外走。
宋差急了，以为她不和自己同行了，上前失礼地拉住了尚谷。
尚谷低头看向他抓住自己的衣袖：“松手。我出去走走，透气。”
“那我也去透气。”
越往南越靠近羑都，越靠近经济中心，南川比起夹陵繁华不少，市列珠玑，户盈罗绮。
但仍随处可见流民乞丐。
秋日里的艳阳并不晒人，只有暖意，他们便都趁此在无遮蔽的地方或蹲着或躺着晒太阳，是不是被人嫌弃或者撵了就挪个窝。
有富人经过，闻到铜臭味才会一窝蜂涌上去，也不管那人有没有给的意思，要得到要不到，像是做任务一般，空手也不挂脸。
这种情形之下，一动不动蜷缩着的就是异物了。
宋差掏出些前打发人，尚谷穿得没那么惹眼，被挤到边上，脚下不小心踩到了拖到地上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外袍。
外袍下蓬头垢面，看不出是男是女，身上的衣服并不能完全蔽体，这件外袍却还不好好穿，而是从头上往下盖，似乎是不想见人，也不想被人见。
就这样蹲在阴影里。
尚谷挪开脚，轻声致歉，“抱歉。”
“啊！！！”
尚谷的这句话不知道扯着她哪根筋了，骤然起身来扑向尚谷，一把匕首插入尚谷腰腹的位置。
尚谷反应过来将人踹开，匕首落地发出响声，往下一摸，糊了一手。
“尚谷！”
“你跟踪我？”尚谷语气不悦。
宋差下意识摇头否定，但没张嘴解释，反而闭紧了嘴，摇头的幅度也渐渐小了，心虚地对上尚谷的眼神。
尚谷牵回自己的马，晃了晃右手胳膊，痛意明显，不过没伤到骨头。
颇带警告意味地问宋差：“为什么，说吧？据我所知，我与宋公子不过一面之缘。”
心里疑惑那位慈姑为何不在，试探道：“不会是今日那位慈姑不在，追着我要琴来了吧。”
“当然不是，我是路过此处。你问他们二人，本公子这一趟出门是要去随州求学的。”宋差是去求学没错，但在此处与尚谷相遇是听了慈姑的话。
他小时候生了一场重病，遍访名医不得治，家人情急之下只好信了偏方找方士来做法，慈姑正是找来的那位方士。
但慈姑是真有本事在身上的，听家里的老人说慈姑最初来的时候还不哑，救了他之后才不会说话了。
众人就都当他这条命是用慈姑的嗓子换来的，大恩不言谢请求慈姑留下报答，慈姑也甘愿留下。
在宋家人眼里，慈姑是一身本事，与那些招摇撞骗的大有不同，至少宋家在她来之后族中连出了两位到羑（you，音有）都做官的。
宋差对她的话自然更是深信不疑。
“假话。”尚谷直接否定，看他一脸就不是说真话的样，他身边人又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宋差是个憋不住话的，被尚谷这一说，索性挑开来说。举起自己的左手，扒拉开衣袖，凑近侍卫点亮的火光。
“你伸出右手。”宋差冲尚谷说，见尚谷犹豫，走近过去，“你不是想知道吗，你伸出手来看看。”
尚谷狐疑地伸出右手，看他要玩出什么花样来，同样学着他推开衣袖露出光洁的手腕。
两只手腕靠近，在火光下。
“看见没？”宋差一脸认真。
尚谷蹙眉，不明所以，“看见什么？”
“红线，红线啊，你看我们俩的手腕，是不是都有一圈红线？”
宋差语气坚定，底气十足，尚谷将手再次凑近光源，根本没有。
况且她身上那个要是真有这么个记号她和她身边人怎会从未提起。
“看见没，这是我们的婚约。”
尚谷收回手退开，疾言厉色：“你在说什么疯话。”
她就算对那位慈姑略有熟悉的感觉，那也仅仅是觉得她面色和善的缘故，绝无交集。
况且这十几年在长与日阁中的日子和与世隔绝差不多，世外知道她的人屈指可数，遑论婚约，简直把她当傻子耍呢。
听她不高兴了，宋差也疑惑，“这里啊？你没看见吗？”
他指向自己的手，尚谷顺着看了过去，他的手上也并没有，更当他是在玩笑，转过身自己找了棵树靠下。
宋差脸上同样疑惑，尚谷不像是故意装作看不见，于是转过头来问另外二人。
两侍卫凑过来看了看，相视一眼。
抿唇不答，就已经是答了。
可慈姑也看得见。
他还想和尚谷说话，一靠近尚谷就转过身去，完全没有要理会的意思，只好恹恹地也在边上找了棵树靠下。
第二天尚谷是被渴醒的，想要解下水袋，发现右手使不上劲了，抬不起来，一动就疲软且生疼。
她那只手失去得不冤。
尚谷只好用左手解下，夹在胳膊间拔开塞子喝了一口。
宋差身边的两个侍卫都已经醒了，坐在不知什么时候牵过来的马身边，也不说话，就干坐着。
见尚谷醒了，视线才往这边移了一下。
尚谷又倒出些水擦了擦脸，收拾几下，起身拍了拍马的脑袋就启程。
她前脚刚走后脚宋差就被叫醒，也跟了上来。
“还敢跟来？”尚谷没转头看他，知道身边必然是他。
一觉睡醒，宋差就对昨晚的事不在意了，像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去羑都求学也走这条路。”
尚谷正是要去羑都，皇帝脚下。
见尚谷脸色比昨晚好得多，自己说了之后也没被骂，介绍身后的两人：“他，袁松；她，崔折。他们二人剑术都不错，一路上还能陪你过过招当解闷，同行可好？可好？”
他没再提昨晚的事，尚谷就当翻篇。至于过招，她并不觉得和这两人会很有趣。
不过此人家世清白，又是去羑都求学，她到了羑都也得找落处，一起倒没什么坏处，还借此多问了些关于慈姑的事。
再次见到慈姑时是在南川，尚谷几乎是一瞬间就发现了异样，不过十几日，她虚弱了许多，即使见到尚谷强撑着精气神好了一大节。
她说不了话，尚谷看不懂手语，又愿意同她交流，宋差就找到机会在二人面前晃来晃去。
尚谷还注意到，每当坐在慈姑左边的宋差说话时她总不自觉侧过头去，像是——左边耳朵听不见。
而且是最近的事情，所以还没适应，宋差也没意识到这一点。
这样明显的特征如果上次出现尚谷不会注意不到，那就是这短短十几日，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尚谷没听过什么病会让人左耳失聪的。
她是一向不信鬼神，可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蹊跷让她忍不住往那方面想。
不过慈姑既然要和宋差一同去羑都，这一路相处时间还长，慢慢查也来得及。
宋差待的时间久了，多说多错，终于触到了尚谷的霉头，说到了婚约。
“那三月初三，可是你的生辰？也是我的生辰。”宋差这次有了慈姑这一证人说话笃定不少。
毕竟这话让尚谷也感到讶异。
她的生辰确实是三月初三。哪来的巧合。
他身边的慈姑，果然不是寻常人。
不过天底下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多了去了，眼前这人莫不是被三岁时候的病烧坏了脑子，空口无凭还坚信不疑。
尚谷起身要往外走，宋差才意识到说错了话，忙道歉并保证：“以后如果你不提，那我也不会再提起。”
这话说得和永远不提没区别，尚谷不认为自己会有提起的那一天，还是往外走。
宋差急了，以为她不和自己同行了，上前失礼地拉住了尚谷。
尚谷低头看向他抓住自己的衣袖：“松手。我出去走走，透气。”
“那我也去透气。”
越往南越靠近羑都，越靠近经济中心，南川比起夹陵繁华不少，市列珠玑，户盈罗绮。
但仍随处可见流民乞丐。
秋日里的艳阳并不晒人，只有暖意，他们便都趁此在无遮蔽的地方或蹲着或躺着晒太阳，是不是被人嫌弃或者撵了就挪个窝。
有富人经过，闻到铜臭味才会一窝蜂涌上去，也不管那人有没有给的意思，要得到要不到，像是做任务一般，空手也不挂脸。
这种情形之下，一动不动蜷缩着的就是异物了。
宋差掏出些前打发人，尚谷穿得没那么惹眼，被挤到边上，脚下不小心踩到了拖到地上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外袍。
外袍下蓬头垢面，看不出是男是女，身上的衣服并不能完全蔽体，这件外袍却还不好好穿，而是从头上往下盖，似乎是不想见人，也不想被人见。
就这样蹲在阴影里。
尚谷挪开脚，轻声致歉，“抱歉。”
“啊！！！”
尚谷的这句话不知道扯着她哪根筋了，骤然起身来扑向尚谷，一把匕首插入尚谷腰腹的位置。
尚谷反应过来将人踹开，匕首落地发出响声，往下一摸，糊了一手。
“尚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