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炸弹案
松田阵平站在吧台已经很久了。
那个游乐园擦肩而过的女性也在，她坐在窗外的炉火旁，和他隔着咖啡厅的落地玻璃。
红色运动服不知何时换成红色长裙，脸上映着明明灭灭的波光，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不过松田倒不是留着为了多看看她，而是他给萩买的面包还没烤好。
……真的，不是借口。
虽然没他什么好心虚的，但萩一定会生他的气，虽然他没错，但一定得跟那家伙赔罪……
从四年前的炸弹案发生后，警视厅每年在同一日，都会收到一张印着数字的传单。
后来心理专家进行侧写，确定这人对警察抱有极大仇恨，而且病得不轻。反社会、控制欲、自恋妄想，各种人格障碍大杂烩。
但说到危险，反而是这个心理专家更让他感觉危险。
这人是松田阵平在一款名为“佣金宝”的软件上找的，问题是，他根本没装过这个软件。
软件里还有个匿名论坛，什么奇奇怪怪的委托都有。
【请替我“清除”一个道路垃圾，重金】
【急招沉默的搬家工，最好自带高浓度双氧水和次氯化氢】
【我有一个朋友想放烟花，求安全指导（真的不是我自己！）】
……
莫名其妙，但细思极恐。
松田阵平当即就上报了局里技术科，结果对方研究了两天，表情复杂地把手机还给他。
“基本可以确定……这是有人专门对你开的玩笑。”
“软件的论坛看着有很多人，实际上就是一个ip，这软件连私聊功能都没有。”
“估计就是恶作剧。”技术人员说，“啧，专玩你一个。”
那表情，就差把“你看看吧叫你平常小嘴淬了毒得罪人了吧”写在脸上了。
杀毒、刷机、换SIM，全试过了，卸不掉，活像长在手机里的鬼。
松田阵平正考虑是连手机带软件一起砸了，还是继续调查，主页就跳出了一条私信。
发信人ID显示为：[咖啡厅打工皇帝]
内容只有一句：你的朋友刚遇到大麻烦，对不对？
他第一反应是捂住钱包。
完了，电信诈骗盯上他了。
开场句经典套路：
你朋友出车祸了需要手术费！
但对方下一句却是：谁没有遇到过街头朝你扔炸弹的熊孩子呢？别怕，给我下单，保准让你们快人一步！
似乎为了取信于他，炸弹的布置、为什么没爆、甚至萩当时奔跑的方向……对方连警方都没公布的细节都说了出来！
简直是凶手本人。
于是松田阵平下了单。
对方答复很快：放心，犯罪侧写我老专业了！
[咖啡厅打工皇帝]：上次那个拆弹专家没死，对犯人来说可是重大失败。所以等倒计时到一，他会让一切回归正轨。
回归正轨，也就是……炸死萩原研二。
就这一句话，对方转走了现在想起来都肉疼的一大笔钱。
然后。
软件就这么消失了。
没有提示、没有卸载记录，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
这才是真正的犯罪预告，所以今天松田阵平故意安排萩原多跑两趟，自己提前上了摩天轮。
想到自己往萩的咖啡杯里下的泻药……
松田阵平低头喝了口没味的咖啡，咂嘴。
……好吧，还是有点心虚的。
那女孩也喝了一口黑咖啡，大概是被苦到了，眉头皱成一团。
然后她看到了一包白糖，眼睛一亮，瞄了一眼立牌——
【追加糖包：50日元/包】
她手在空中打个旋儿，丝滑的把糖放回去，甚至还小心翼翼地“啪、啪”两下，一副“对不起吵到你们了”的样子。
松田阵平莞尔。
这姑娘，长得一副御姐气质，说话做事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嘛。这么怕苦，还买什么黑咖啡。
总之，过于可爱了。
她搓了搓手臂，估计是冷了，目光几次落在柜台方向，却始终没走进去。
松田阵平眯了眯眼，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外面那个男的。
松田阵平顿时懂了。
“你好，”他对店员说，“麻烦将门口那台暖炉温度调高点，今天降温了。”
红裙女人看似规矩矩地在桌前，膝盖却是朝向那个男人的方向，喝咖啡时修长的脖颈也正对着他，时不时还撩一下头发，还频繁望向男人。
松田阵平百无聊赖注意了下，一分钟三次起跳。
从心理学上来说，人的下半身方向比头部更诚实，即使脸在故意转动，嘴在说客套话，膝盖或脚尖却总容易指向亲近之人的方向。
并且日本文化里，对着异性撩头发，特别是从耳后撩开头发，露出耳垂或颈部，也是暗示性极强的行为。
恋爱杂志上可是写得明明白白的。
松田阵平搓了搓被发型弄得有些痒的额角，她有好感的男人极其瘦削，皮肤透着病态的苍白，虽然穿着还算可以，但长相气质怎么说呢，用尖嘴猴腮来形容，都是侮辱了猴子。
……现在的女孩，审美都这么独特了吗？
人总是很容易感受到他人注视，饶是黑沼一郎频频看向手表，也感觉到了。
四目相对时，女人白皙的面颊肉眼可见的红到耳根，受惊的小鹿般错开眼神，露出脆弱的脖颈。
人生三大错觉，手机震动、我能反杀、她喜欢我。
黑沼一郎刚经历过手机震动但没爆炸，想要杀人但没成功，对旁边坐的漂亮女人喜欢他这件事，还是信得毫不犹豫。
她的身材凹凸有致，但一看就很廉价，用一些钱应该能把她骗到郊区的房子里。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马上有更美妙的祭典。
黑沼一郎收回目光，直到一杯黑咖啡送到他的桌上。
女人目光无辜地看着她，嘴唇被咖啡的热度润泽成诱人的红色，精致的锁骨下，是随呼吸微颤的胸脯。
她猛地九十度鞠躬：“这是给您……给您点的……是黑咖啡，请您务必收下！”
黑沼一郎刚被论坛里的人搞得一肚子气，见到这个肤浅女人心中戾气更大了。
他舔了舔牙齿，这么想找死，那就别怪他了。
松田阵平看到他们捧着咖啡杯，你一句我一句聊着天，很快熟稔起来，炉火越烧越旺，咖啡很快就见底儿了。
黑咖啡喝多了，就容易上厕所。
黑沼一郎离座前顺手脱下外套，女孩试探着用指尖扯住袖口，一点点拉过衣服，当着男人的面搭在自己膝盖上。
黑沼一郎走后，她有些失落地整理衣领，半晌目光落在干净的指甲上，从随身化妆包里掏出瓶红色甲油，小心地往手指上涂。
等黑沼一郎回来时，炉火已经熄了，女孩乖巧地替他穿上衣服，然后伸出五指，那口型似乎是：“替我涂嘛。”
然后她故意不小心，碰翻了店家放来装饰的假花卉，伪装土壤的咖啡渣翻倒在黑沼一郎伸来的袖子上。
嚯。
真是，真正的猎人都是伪装成猎物的啊，松田阵平大为震撼并表示学到了。
果然下一步就是：“果咩呐黑沼君，衣服穿不了了，那就……来我家清洗一下吧。”
说着话，女孩的目光扫过黑沼一郎的手腕，那里戴着块佰利斯德古董表，ev.2599 第三代，起拍价都得上百万，表圈里叫“蠢驴戴上它，灵魂都涨价”。
松田阵平注意到黑沼一郎顺势看到了时间，不由好笑，估计这男人另有安排，但为了多陪那女孩一会儿，一直在拖时间。
用萩原的话来说就是，谁会拒绝这么可爱的女士呢？
黑沼一郎露出隐隐的兴奋。
分针掠过整点。
……却什么都没发生。
又什么都没发生！！！
黑沼一郎瞬间狰狞，随即意识到自己此刻还在人群之中，忙压下失控的表情，他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输入号码。
但就在即将按下的瞬间，他忽然一顿。
反正完美的祭典已经毁了，再继续下去都是对他功绩的辱没，不如……让这个愚蠢的女人来按。
她不会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她只想着从他手里舔点钱花，等她按下那颗按钮，米花中央医院的两千余人——医生、护士、病人、孩子、老人——都会在她眼前灰飞烟灭。
那画面一定很美。
当然，还有那个，毁掉了他完美计划的蠢货。
黑沼一郎低声说，“可能还有更有趣的呢，小姐。”
女孩歪了歪头，一无所知的小脸闪过些紧张，“可是——有趣的东西，我只想要私藏呢。”
黑沼一郎愣了一下。
也对。没关系，定时炸弹没有爆|炸也好，他可以亲手感受那种火焰爆开的愉悦。
他第无数次按下按钮。
嘀——
火光燃起，却不是远方的米花中央医院，是他的身上。
炽烈的火舌像是从血管里长出来的巨蛇，在一瞬间吞噬了黑沼一郎的整个臂膀，然后飞速窜上身躯。
他起初是怔住的，低头看着自己燃烧的手臂，眼神还沉浸在没有听到爆炸的愤怒中。
下一秒，他嘶声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猛地起身，像无头苍蝇一样冲撞人群，“救我！！救我啊啊啊！！”
他一边扑火一边奔逃，剧烈的火焰扑向周围想去帮助的人，引起一阵炸锅般的骚动。
对，在地上打滚！
黑沼一郎扑通倒地来回翻滚，火却怎么都灭不了。
对坐的女孩这才反应过来，手中的咖啡杯跌落在地，瓷片四溅：“呜呜呜！着火了！快来救人……呜呜呜……”
“灭火毯！”
店员反应不及只指了方向，松田阵平已经自己翻柜取出，翻过桌子撞开门，迎着火海将毯子猛地盖向那团燃烧的人影。
火舌顺着毯角扑向他的衣袖，灼热气浪猛地卷住脸颊。
松田阵平皱眉，手却没有停。
忽然，一只手探了过来。
白皙的指尖在他袖口一按，将他袖口的火苗熄灭，是那红裙女孩。
“警官先生，您怎么样了？”她低声问，眼中惊惶未散，按在他手上的手却是坚定勇敢的。
火熄了。
松田低头探向那具焦黑的身体，脉搏已断，气息全无。
他目光沉沉地抬头，从外套内袋取出警察证，冷静出声：“我是警视厅搜查一课警察，松田阵平。”
“死者已死亡，封锁现场——”他目光扫过周围，“这不是意外。”
“是一起很明显的谋杀。”
一场，在重案组警察眼皮底下的，完美谋杀。
“你与死者距离最近，请配合接受调查。”
“你叫什么？”
红裙女孩眨了眨眼：“时弦濑音。”
那个游乐园擦肩而过的女性也在，她坐在窗外的炉火旁，和他隔着咖啡厅的落地玻璃。
红色运动服不知何时换成红色长裙，脸上映着明明灭灭的波光，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不过松田倒不是留着为了多看看她，而是他给萩买的面包还没烤好。
……真的，不是借口。
虽然没他什么好心虚的，但萩一定会生他的气，虽然他没错，但一定得跟那家伙赔罪……
从四年前的炸弹案发生后，警视厅每年在同一日，都会收到一张印着数字的传单。
后来心理专家进行侧写，确定这人对警察抱有极大仇恨，而且病得不轻。反社会、控制欲、自恋妄想，各种人格障碍大杂烩。
但说到危险，反而是这个心理专家更让他感觉危险。
这人是松田阵平在一款名为“佣金宝”的软件上找的，问题是，他根本没装过这个软件。
软件里还有个匿名论坛，什么奇奇怪怪的委托都有。
【请替我“清除”一个道路垃圾，重金】
【急招沉默的搬家工，最好自带高浓度双氧水和次氯化氢】
【我有一个朋友想放烟花，求安全指导（真的不是我自己！）】
……
莫名其妙，但细思极恐。
松田阵平当即就上报了局里技术科，结果对方研究了两天，表情复杂地把手机还给他。
“基本可以确定……这是有人专门对你开的玩笑。”
“软件的论坛看着有很多人，实际上就是一个ip，这软件连私聊功能都没有。”
“估计就是恶作剧。”技术人员说，“啧，专玩你一个。”
那表情，就差把“你看看吧叫你平常小嘴淬了毒得罪人了吧”写在脸上了。
杀毒、刷机、换SIM，全试过了，卸不掉，活像长在手机里的鬼。
松田阵平正考虑是连手机带软件一起砸了，还是继续调查，主页就跳出了一条私信。
发信人ID显示为：[咖啡厅打工皇帝]
内容只有一句：你的朋友刚遇到大麻烦，对不对？
他第一反应是捂住钱包。
完了，电信诈骗盯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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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朋友出车祸了需要手术费！
但对方下一句却是：谁没有遇到过街头朝你扔炸弹的熊孩子呢？别怕，给我下单，保准让你们快人一步！
似乎为了取信于他，炸弹的布置、为什么没爆、甚至萩当时奔跑的方向……对方连警方都没公布的细节都说了出来！
简直是凶手本人。
于是松田阵平下了单。
对方答复很快：放心，犯罪侧写我老专业了！
[咖啡厅打工皇帝]：上次那个拆弹专家没死，对犯人来说可是重大失败。所以等倒计时到一，他会让一切回归正轨。
回归正轨，也就是……炸死萩原研二。
就这一句话，对方转走了现在想起来都肉疼的一大笔钱。
然后。
软件就这么消失了。
没有提示、没有卸载记录，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
这才是真正的犯罪预告，所以今天松田阵平故意安排萩原多跑两趟，自己提前上了摩天轮。
想到自己往萩的咖啡杯里下的泻药……
松田阵平低头喝了口没味的咖啡，咂嘴。
……好吧，还是有点心虚的。
那女孩也喝了一口黑咖啡，大概是被苦到了，眉头皱成一团。
然后她看到了一包白糖，眼睛一亮，瞄了一眼立牌——
【追加糖包：50日元/包】
她手在空中打个旋儿，丝滑的把糖放回去，甚至还小心翼翼地“啪、啪”两下，一副“对不起吵到你们了”的样子。
松田阵平莞尔。
这姑娘，长得一副御姐气质，说话做事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嘛。这么怕苦，还买什么黑咖啡。
总之，过于可爱了。
她搓了搓手臂，估计是冷了，目光几次落在柜台方向，却始终没走进去。
松田阵平眯了眯眼，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外面那个男的。
松田阵平顿时懂了。
“你好，”他对店员说，“麻烦将门口那台暖炉温度调高点，今天降温了。”
红裙女人看似规矩矩地在桌前，膝盖却是朝向那个男人的方向，喝咖啡时修长的脖颈也正对着他，时不时还撩一下头发，还频繁望向男人。
松田阵平百无聊赖注意了下，一分钟三次起跳。
从心理学上来说，人的下半身方向比头部更诚实，即使脸在故意转动，嘴在说客套话，膝盖或脚尖却总容易指向亲近之人的方向。
并且日本文化里，对着异性撩头发，特别是从耳后撩开头发，露出耳垂或颈部，也是暗示性极强的行为。
恋爱杂志上可是写得明明白白的。
松田阵平搓了搓被发型弄得有些痒的额角，她有好感的男人极其瘦削，皮肤透着病态的苍白，虽然穿着还算可以，但长相气质怎么说呢，用尖嘴猴腮来形容，都是侮辱了猴子。
……现在的女孩，审美都这么独特了吗？
人总是很容易感受到他人注视，饶是黑沼一郎频频看向手表，也感觉到了。
四目相对时，女人白皙的面颊肉眼可见的红到耳根，受惊的小鹿般错开眼神，露出脆弱的脖颈。
人生三大错觉，手机震动、我能反杀、她喜欢我。
黑沼一郎刚经历过手机震动但没爆炸，想要杀人但没成功，对旁边坐的漂亮女人喜欢他这件事，还是信得毫不犹豫。
她的身材凹凸有致，但一看就很廉价，用一些钱应该能把她骗到郊区的房子里。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马上有更美妙的祭典。
黑沼一郎收回目光，直到一杯黑咖啡送到他的桌上。
女人目光无辜地看着她，嘴唇被咖啡的热度润泽成诱人的红色，精致的锁骨下，是随呼吸微颤的胸脯。
她猛地九十度鞠躬：“这是给您……给您点的……是黑咖啡，请您务必收下！”
黑沼一郎刚被论坛里的人搞得一肚子气，见到这个肤浅女人心中戾气更大了。
他舔了舔牙齿，这么想找死，那就别怪他了。
松田阵平看到他们捧着咖啡杯，你一句我一句聊着天，很快熟稔起来，炉火越烧越旺，咖啡很快就见底儿了。
黑咖啡喝多了，就容易上厕所。
黑沼一郎离座前顺手脱下外套，女孩试探着用指尖扯住袖口，一点点拉过衣服，当着男人的面搭在自己膝盖上。
黑沼一郎走后，她有些失落地整理衣领，半晌目光落在干净的指甲上，从随身化妆包里掏出瓶红色甲油，小心地往手指上涂。
等黑沼一郎回来时，炉火已经熄了，女孩乖巧地替他穿上衣服，然后伸出五指，那口型似乎是：“替我涂嘛。”
然后她故意不小心，碰翻了店家放来装饰的假花卉，伪装土壤的咖啡渣翻倒在黑沼一郎伸来的袖子上。
嚯。
真是，真正的猎人都是伪装成猎物的啊，松田阵平大为震撼并表示学到了。
果然下一步就是：“果咩呐黑沼君，衣服穿不了了，那就……来我家清洗一下吧。”
说着话，女孩的目光扫过黑沼一郎的手腕，那里戴着块佰利斯德古董表，ev.2599 第三代，起拍价都得上百万，表圈里叫“蠢驴戴上它，灵魂都涨价”。
松田阵平注意到黑沼一郎顺势看到了时间，不由好笑，估计这男人另有安排，但为了多陪那女孩一会儿，一直在拖时间。
用萩原的话来说就是，谁会拒绝这么可爱的女士呢？
黑沼一郎露出隐隐的兴奋。
分针掠过整点。
……却什么都没发生。
又什么都没发生！！！
黑沼一郎瞬间狰狞，随即意识到自己此刻还在人群之中，忙压下失控的表情，他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输入号码。
但就在即将按下的瞬间，他忽然一顿。
反正完美的祭典已经毁了，再继续下去都是对他功绩的辱没，不如……让这个愚蠢的女人来按。
她不会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她只想着从他手里舔点钱花，等她按下那颗按钮，米花中央医院的两千余人——医生、护士、病人、孩子、老人——都会在她眼前灰飞烟灭。
那画面一定很美。
当然，还有那个，毁掉了他完美计划的蠢货。
黑沼一郎低声说，“可能还有更有趣的呢，小姐。”
女孩歪了歪头，一无所知的小脸闪过些紧张，“可是——有趣的东西，我只想要私藏呢。”
黑沼一郎愣了一下。
也对。没关系，定时炸弹没有爆|炸也好，他可以亲手感受那种火焰爆开的愉悦。
他第无数次按下按钮。
嘀——
火光燃起，却不是远方的米花中央医院，是他的身上。
炽烈的火舌像是从血管里长出来的巨蛇，在一瞬间吞噬了黑沼一郎的整个臂膀，然后飞速窜上身躯。
他起初是怔住的，低头看着自己燃烧的手臂，眼神还沉浸在没有听到爆炸的愤怒中。
下一秒，他嘶声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猛地起身，像无头苍蝇一样冲撞人群，“救我！！救我啊啊啊！！”
他一边扑火一边奔逃，剧烈的火焰扑向周围想去帮助的人，引起一阵炸锅般的骚动。
对，在地上打滚！
黑沼一郎扑通倒地来回翻滚，火却怎么都灭不了。
对坐的女孩这才反应过来，手中的咖啡杯跌落在地，瓷片四溅：“呜呜呜！着火了！快来救人……呜呜呜……”
“灭火毯！”
店员反应不及只指了方向，松田阵平已经自己翻柜取出，翻过桌子撞开门，迎着火海将毯子猛地盖向那团燃烧的人影。
火舌顺着毯角扑向他的衣袖，灼热气浪猛地卷住脸颊。
松田阵平皱眉，手却没有停。
忽然，一只手探了过来。
白皙的指尖在他袖口一按，将他袖口的火苗熄灭，是那红裙女孩。
“警官先生，您怎么样了？”她低声问，眼中惊惶未散，按在他手上的手却是坚定勇敢的。
火熄了。
松田低头探向那具焦黑的身体，脉搏已断，气息全无。
他目光沉沉地抬头，从外套内袋取出警察证，冷静出声：“我是警视厅搜查一课警察，松田阵平。”
“死者已死亡，封锁现场——”他目光扫过周围，“这不是意外。”
“是一起很明显的谋杀。”
一场，在重案组警察眼皮底下的，完美谋杀。
“你与死者距离最近，请配合接受调查。”
“你叫什么？”
红裙女孩眨了眨眼：“时弦濑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