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约翰威克一直在沉默。

    他绝不是一个世俗意义上的“好人”,或许更直白些,他和这里面任何一个字母都不沾上半点关系。

    如果十年前有人对他说,以残酷的手段手刃了数百近人的夜魔约翰威克会考虑什么道德?同理心?或是怜悯些什么人?那大陆酒店都能直接倒闭。

    约翰威克确实不杀与任务无关的妇女和儿童乃至其他无辜者,那是因为他最起码还是个人,而且是个遵守原则(尤其是他为自己定下的那些)的绝对强者。

    他重视承诺,重视契约,重视一切能让他显得更像是个“人”而非野兽的东西——但这并不代表他真的是个“好人”。

    那些他杀掉的人有亲人、孩子和爱人吗?

    当然,怎么会没有。

    那些他杀掉的人会是某个人的亲人、孩子或者爱人吗?

    绝对,没有人是孤零零一个人来到这个世上的。

    那么他会为他杀掉一个亲人、孩子或者爱人所愧疚吗?

    ……

    答案是——

    并不总会。

    约翰威克或许确实曾为了一段或两段不甚光彩的暗杀经历而心生懊悔或苦恼过,但这并不总会压在他的心头(那太累了,而且也于这个世界无益。

    杀人,或是被杀。

    每个人在胆敢踏入世界的暗面,这片充满血腥与黑暗的纯粹之地的时候,都该已经有了这样的自觉——杀人,或是被杀的自觉。

    因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运转的,因为这个世界就需要这样运转。

    就像人们不能既享用那些非法手段带来的金碧辉煌、美酒佳肴,又不承担他妈的任何一点儿理所应当的重量。

    而这,就是前任高桌杀手约翰威克一直赖以为生的绝对准则。

    但是,

    那个名为肯多的父亲绝不在此列。

    作为一位普通经营的店主,一位遭逢惨剧的父亲,他毫无疑问是个纯粹的无辜者。他理应得到社会秩序所赋予他的全部美好,所有权利,乃至救赎与宽恕还有……

    突然,

    “嘿乔纳森!你脸上的单词都快溢出来了!”

    卡比不满地挥舞了一下她的胳膊,一头粉色的头发乱翘:“是对我有什么意见?还是想问什么?哦先说好,我可不会像个问答机似的你问什么就答什么!”

    当然,为什么不?

    约翰威克张了张口,又闭上嘴巴,半晌只沉沉地吐出一句:

    “你不该那么做。”

    “哈!”

    卡比夸张地摊手,做了个惊讶的动作:“不该做什么?不该踢飞那家伙即将突袭我的破|片|手|雷,还是应该对一条朝我呲牙的恶犬和颜悦色?”——女孩说到这里甚至有些过分的委屈:“哦老天,我甚至都没真的崩掉他的脑壳。”

    然而约翰威克显然对这转移矛盾的讨巧回答并不买账: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他用词尽可能简练:“你不该那样对待一位父亲。”

    这下子,名为卡比姑娘彻底嘟起了脸:“我懂了,是游戏什么的那句对吧…哦我就知道不该对你们这些家伙暴露真相的……”

    “卡比。”

    约翰威克出声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比想象中还要严厉。

    在这一刻,他甚至决定了如果不能得到一个合适的答案,他就采取点别的手段返回自己的世界——而不是在这里陪一个没心没肺的小恶魔继续过家家下去。

    “好吧,”

    卡比显然看出了杀手眼中的认真,因为她并没有再笑,也没再扯着她夸张的肢体动作顾左右而言他。

    “你抓住我了杀手先生。以及——”

    沉静下来的粉发姑娘有种说不出来的冷酷,那双粉发下的眼睛甚至明亮到了诡异的程度:

    “我可,并不觉得我做错了些什么。”

    什么?

    约翰威克对女孩的话感到了惊愕,但显然现在的卡比可不会体谅刻板且老派的杀手这点儿无关紧要的小心情。

    她耸了耸肩,以一种说着今天晚上吃什么的稀松语气淡淡地说:

    “我死过一次。大雨、夜晚,被我上辈子的禽兽老爹捅成了筛子,临死前他甚至放着我最喜欢的游戏专辑。”

    “所以别怪我很难理解所谓的亲情、纽带还是别的什么感人至深的东西。哦——在我眼里,刚刚那位肯多就只是个为了自己的亲人然后要别人心甘情愿去死的自私鬼而已。”

    卡比说着,唇角向上弯起,脸上甚至讽刺地露出了个混合着恶意与天真的灿烂微笑。她踮起脚尖蹦跳着拍了拍约翰威克完全僵住的脊背:

    “在这个意义上,我真的真的,已经对那位肯多先生够好啦——”

    “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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