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并没有因为小插曲而扰乱气氛。
唐雎过分热情，喝了两罐啤酒就已经面色烧红，拉着严箐絮絮叨叨，从高中生活一路讲到职业联赛，严箐也没推开他，时不时接两句话茬。
吃完饭已经十二点，照理是要去唱K的。
336赢了，严箐手机上也弹出了期待许久的消息弹窗。
【卢青天：老地方。】
上一条消息是严箐的：【见一面，我在T市。】
严箐要回去，其他人也没强求，把基地的钥匙留给他，一群人缠着没喝酒的张涵晃晃悠悠又跑去唱K。
严箐把钥匙揣兜里，慢悠悠往四路走。
卢青天看到严箐的时候，脸上的惊讶已经被压制下去了，只是眉角依旧留着些痕迹，严箐能依稀窥见。
“好久不见。”男人穿着高领灰色毛衣，肩上还披着336战队的教练服，“真没想到你会主动联系我。”
严箐拉开椅子，带着夜气坐在他对面，“好久不见,听说现在336教练特别难约，多次采访都见不到你人。”
卢青天抬头打量她，她依然戴着那顶帽子，面色如常，毫无醉意。半晌，他说出了老友叙旧应该有的第二句话：“学习还顺利吗？”
“嗯……”严箐仔细状思考了一下，，“如果排除秃头教授的唠唠叨叨，还算顺利。你呢？阿姨还在催你相亲？”
两个人就真的这么面对坐着，喝喝咖啡聊起家常，倒真有几分老友叙旧的意思。
“好了，”还是卢青天先打断了这段家长里短，“该说正题了。”
严箐瘪了瘪嘴，“没想这么快就聊这种事的，但是既然你要求了，我就问了。”
“问吧，再不问我就坦白，都告诉你。”
严箐捏着勺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搅拌着咖啡，奶泡一点点溶解在黑色的液体里“为什么解散了？”
“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成绩不好。”他这么说，下一秒就收到了对面的白眼，沉默两秒，换了理由，“成绩不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春未眠想收□□秋，我们都不愿意嘛……”
“那你为什么不转会？不要和我说是是什么‘年纪大了’之类的屁话。你是最想赢，最喜欢天下的人，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直接退役，去当教练？”
“你让我很难说啊。”男人正喝着咖啡，闻言苦笑了一下，“小严啊，虽然我知道你一直不信这个邪，但是你要认这件事的啊，职业选手也好，电子竞技也好，其实就是消耗青春的事啊，无论是多厉害的人，多风光无限的人，他们终究会有这么一天的。”
“因为年纪大而退役的，其实是最幸福的了，毕竟我们这个职业因为手伤腰伤退役的大有人在。”
严箐皱眉：“所以你是打算就这么结束了你的职业生涯？就这样了？明明还有遗憾没有弥补，还有荣耀没有得到吧？”
卢青天不说话。两个人面对面沉默。
正当严箐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卢青天先开口了：“你呢？”
“什么？”
“我说，那你呢？就这样结束了？明明你才是最先退役，最先言放弃的人吧，又哪里来的勇气质问我呢？”
严箐反驳：“可是我根本就没想走这条路，如果我真的想继续玩下去，我当时就应该打下去，拿下第二年的冠军，而不是跑回去搞高考搞竞赛。职业对我而言是一种选择，但是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卢青天眯了眼睛，“我不过就是一个喜欢打游戏，想赢的普通人罢了。而你又和我有什么不同呢？你是不喜欢玩，还是不想赢呢？”
“我对天下，不是非他不可。”严箐道。
“对啊，对啊。”卢青天摇晃着手里的杯子，“选择打天下是偶然，翘掉晚自习泡网吧是偶然，参加职业是偶然，在赛场上拼尽全力是偶然，就连现在跑回星辉也是偶然。”
他看着严箐身上的外套，是她出门时黎舜怕他冷给她拿的外套，星辉的队服。
“小严，你有没有觉得你在天下下似乎没有‘必然’。在你嘴里，好像这些费劲心血的事儿都是‘随便做做打发时间’一样。”
“但是你又为什么在冥冥中这样选择呢？包括你来找我，真的只是来问我问题，还是来找到你自己的答案？”
他看着严箐，道：“回去吧，什么时候想清楚这些问题，什么时候再来找我吧。”
严箐打开基地的们的时候，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黎舜。
她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钟――2：38。
“饿了吗？要吃面吗？基地应该有剩。”黎舜突然问道。严箐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点了点头。
她脱下外套，坐到沙发上。
基地里很安静，只剩下厨房电水壶的声音，严箐想起刚刚在咖啡店的对话，只感觉很无力。
她一直是以为自己不在意这件事的，她也一直以为自己是很理智的人，所以才在职业和高考两者中选择了高考。
但是刚刚卢青天的话让她忍不住去想：
她真的不喜欢职业吗？
不，或者说她真的不喜欢天下吗？
她真的不喜欢赢吗？
答案当然是不。
但是要打职业吗？不清楚了。
可能是喝了酒又去喝咖啡的缘故，严箐感觉太阳穴隐隐作痛，不想再去思考了。于是她闭了眼睛靠在沙发上。
酱香味儿从厨房飘过来，很香，严箐太久没有闻到这样传统的味道，感觉很安心。
黎舜的手艺很不错，严箐如此夸奖他的时候，他笑道：“可能是因为你饿了，刚刚看你在饭店也没吃什么，光喝酒了。”
黎舜并没有戳穿她撒的拙劣的谎，只是坐在对面慢慢的吃面。他的吃相很斯文，闲来无事，严箐又忍不住打量他。
是很年轻的男人，骨相很优越，职业选手常有的圆肩驼背通通没有，只有鼻梁上的一副金框眼镜，镜片还薄的可怜。
很好看的人，这样的选手即使技术不好，单单凭借一张脸商业价值也很高。
严箐垂了眼，继续吃碗中的面。
黎舜说的不错，她确实没吃多少，又在外面转了一大圈，早已经是又饿又冷，本来还昏昏沉沉的脑袋，吃了这一碗面后反而清明了不少。
“谢谢。”她接过黎舜递来的醒酒汤。
“没什么事，这种事情向来都是我来做，他们应该也很快就回来了。”黎舜看了一眼时间，“喝完就去睡吧，不早了，你的房间陈妈已经帮忙打扫过了。”
严箐心下生了些趣味儿，突然道：“你知道我刚刚去做什么了吗？”
黎舜道：“那是你的事儿。”
严箐道：“我去见了卢青天，想找他问清楚不继续打游戏的缘由。”
黎舜闻言梗了下：“……你喝多了吧。”
即便是他，亦或是联盟的主席，想要和卢青天说两句话都不甚艰难，谁都知道卢青天在退役之后近乎在职业赛场沉默。
即便严箐是第一批玩天下的玩家，但是卢青天也终究是职业选手。
两个人不应该认识才对。
“我很清醒，”严箐笑道，“卢青天去见yq怎么算得上喝醉呢？”
空气沉默了，黎舜并没有想象中的震惊或者沉默，反而是严肃的抿了嘴：“谨言慎行。”
严箐放下杯子，问道：“何出此言。”
黎舜推了推眼镜：“我承认你的技术确实很好，当初在网吧也是因为你的招式有些地方和yq相似才注意到你，但是这并不是你能拿着yq 的名号招摇撞骗的证明。”
严箐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竟然会有一天连说实话都被指责。
很难相信吗……
严箐不再挣扎，点点头道：“好。”
——
起床的时候是早上八点，严箐酒品很好，睡醒也不会头疼。
虽然合同上并没有要求工作时间，但她只是洗漱一下就下楼去了训练厅，已经太久不碰游戏了，难免需要练练手。
“睡得还好吗？”训练厅只有黎舜，他穿着一件很普通的家居服，坐在电脑前敲键盘，见了面是十分自然的开口，似乎昨晚的告诫并不存在。
“还行。”严箐咬着面包，手上拎了袋牛奶。
见严箐站着，他指了几个座位，“这几个有人坐了，剩下的你都可以随便用。”
严箐看过去，那几张桌子上面都放些东西，基本上一眼就能确定是谁的座位。
她也没有抢别人位置的兴趣，挑了一个黎舜背面的空座，和他背对背。
严箐打开电脑，趁着开机的功夫试了试键盘，青轴的，声音很脆很响，这些年轻薄本敲多了，这种声音很大的键盘总有点梦回网吧的味道。
依旧是照理的网课打卡。其实她现在的课是她额外修的，有时候她状态不太好或者这堂课她不太感兴趣她就不听了，今天是两者都有。
她干脆翘掉去练号。
天下游戏很复杂，新号还在新手区里摸爬滚打，打着已经太久不玩新手任务。
严箐对这部分几乎没什么记忆，她的限时任务都已经打到一半了，才反应过来没开攻略。
她瞟了一眼身后的黎舜，见他没有在开游戏，便开口问道：“黎队，新手三杠四的限时boss暴走后多少秒内打死会爆大经验箱？”
唐雎过分热情，喝了两罐啤酒就已经面色烧红，拉着严箐絮絮叨叨，从高中生活一路讲到职业联赛，严箐也没推开他，时不时接两句话茬。
吃完饭已经十二点，照理是要去唱K的。
336赢了，严箐手机上也弹出了期待许久的消息弹窗。
【卢青天：老地方。】
上一条消息是严箐的：【见一面，我在T市。】
严箐要回去，其他人也没强求，把基地的钥匙留给他，一群人缠着没喝酒的张涵晃晃悠悠又跑去唱K。
严箐把钥匙揣兜里，慢悠悠往四路走。
卢青天看到严箐的时候，脸上的惊讶已经被压制下去了，只是眉角依旧留着些痕迹，严箐能依稀窥见。
“好久不见。”男人穿着高领灰色毛衣，肩上还披着336战队的教练服，“真没想到你会主动联系我。”
严箐拉开椅子，带着夜气坐在他对面，“好久不见,听说现在336教练特别难约，多次采访都见不到你人。”
卢青天抬头打量她，她依然戴着那顶帽子，面色如常，毫无醉意。半晌，他说出了老友叙旧应该有的第二句话：“学习还顺利吗？”
“嗯……”严箐仔细状思考了一下，，“如果排除秃头教授的唠唠叨叨，还算顺利。你呢？阿姨还在催你相亲？”
两个人就真的这么面对坐着，喝喝咖啡聊起家常，倒真有几分老友叙旧的意思。
“好了，”还是卢青天先打断了这段家长里短，“该说正题了。”
严箐瘪了瘪嘴，“没想这么快就聊这种事的，但是既然你要求了，我就问了。”
“问吧，再不问我就坦白，都告诉你。”
严箐捏着勺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搅拌着咖啡，奶泡一点点溶解在黑色的液体里“为什么解散了？”
“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成绩不好。”他这么说，下一秒就收到了对面的白眼，沉默两秒，换了理由，“成绩不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春未眠想收□□秋，我们都不愿意嘛……”
“那你为什么不转会？不要和我说是是什么‘年纪大了’之类的屁话。你是最想赢，最喜欢天下的人，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直接退役，去当教练？”
“你让我很难说啊。”男人正喝着咖啡，闻言苦笑了一下，“小严啊，虽然我知道你一直不信这个邪，但是你要认这件事的啊，职业选手也好，电子竞技也好，其实就是消耗青春的事啊，无论是多厉害的人，多风光无限的人，他们终究会有这么一天的。”
“因为年纪大而退役的，其实是最幸福的了，毕竟我们这个职业因为手伤腰伤退役的大有人在。”
严箐皱眉：“所以你是打算就这么结束了你的职业生涯？就这样了？明明还有遗憾没有弥补，还有荣耀没有得到吧？”
卢青天不说话。两个人面对面沉默。
正当严箐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卢青天先开口了：“你呢？”
“什么？”
“我说，那你呢？就这样结束了？明明你才是最先退役，最先言放弃的人吧，又哪里来的勇气质问我呢？”
严箐反驳：“可是我根本就没想走这条路，如果我真的想继续玩下去，我当时就应该打下去，拿下第二年的冠军，而不是跑回去搞高考搞竞赛。职业对我而言是一种选择，但是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卢青天眯了眼睛，“我不过就是一个喜欢打游戏，想赢的普通人罢了。而你又和我有什么不同呢？你是不喜欢玩，还是不想赢呢？”
“我对天下，不是非他不可。”严箐道。
“对啊，对啊。”卢青天摇晃着手里的杯子，“选择打天下是偶然，翘掉晚自习泡网吧是偶然，参加职业是偶然，在赛场上拼尽全力是偶然，就连现在跑回星辉也是偶然。”
他看着严箐身上的外套，是她出门时黎舜怕他冷给她拿的外套，星辉的队服。
“小严，你有没有觉得你在天下下似乎没有‘必然’。在你嘴里，好像这些费劲心血的事儿都是‘随便做做打发时间’一样。”
“但是你又为什么在冥冥中这样选择呢？包括你来找我，真的只是来问我问题，还是来找到你自己的答案？”
他看着严箐，道：“回去吧，什么时候想清楚这些问题，什么时候再来找我吧。”
严箐打开基地的们的时候，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黎舜。
她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钟――2：38。
“饿了吗？要吃面吗？基地应该有剩。”黎舜突然问道。严箐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点了点头。
她脱下外套，坐到沙发上。
基地里很安静，只剩下厨房电水壶的声音，严箐想起刚刚在咖啡店的对话，只感觉很无力。
她一直是以为自己不在意这件事的，她也一直以为自己是很理智的人，所以才在职业和高考两者中选择了高考。
但是刚刚卢青天的话让她忍不住去想：
她真的不喜欢职业吗？
不，或者说她真的不喜欢天下吗？
她真的不喜欢赢吗？
答案当然是不。
但是要打职业吗？不清楚了。
可能是喝了酒又去喝咖啡的缘故，严箐感觉太阳穴隐隐作痛，不想再去思考了。于是她闭了眼睛靠在沙发上。
酱香味儿从厨房飘过来，很香，严箐太久没有闻到这样传统的味道，感觉很安心。
黎舜的手艺很不错，严箐如此夸奖他的时候，他笑道：“可能是因为你饿了，刚刚看你在饭店也没吃什么，光喝酒了。”
黎舜并没有戳穿她撒的拙劣的谎，只是坐在对面慢慢的吃面。他的吃相很斯文，闲来无事，严箐又忍不住打量他。
是很年轻的男人，骨相很优越，职业选手常有的圆肩驼背通通没有，只有鼻梁上的一副金框眼镜，镜片还薄的可怜。
很好看的人，这样的选手即使技术不好，单单凭借一张脸商业价值也很高。
严箐垂了眼，继续吃碗中的面。
黎舜说的不错，她确实没吃多少，又在外面转了一大圈，早已经是又饿又冷，本来还昏昏沉沉的脑袋，吃了这一碗面后反而清明了不少。
“谢谢。”她接过黎舜递来的醒酒汤。
“没什么事，这种事情向来都是我来做，他们应该也很快就回来了。”黎舜看了一眼时间，“喝完就去睡吧，不早了，你的房间陈妈已经帮忙打扫过了。”
严箐心下生了些趣味儿，突然道：“你知道我刚刚去做什么了吗？”
黎舜道：“那是你的事儿。”
严箐道：“我去见了卢青天，想找他问清楚不继续打游戏的缘由。”
黎舜闻言梗了下：“……你喝多了吧。”
即便是他，亦或是联盟的主席，想要和卢青天说两句话都不甚艰难，谁都知道卢青天在退役之后近乎在职业赛场沉默。
即便严箐是第一批玩天下的玩家，但是卢青天也终究是职业选手。
两个人不应该认识才对。
“我很清醒，”严箐笑道，“卢青天去见yq怎么算得上喝醉呢？”
空气沉默了，黎舜并没有想象中的震惊或者沉默，反而是严肃的抿了嘴：“谨言慎行。”
严箐放下杯子，问道：“何出此言。”
黎舜推了推眼镜：“我承认你的技术确实很好，当初在网吧也是因为你的招式有些地方和yq相似才注意到你，但是这并不是你能拿着yq 的名号招摇撞骗的证明。”
严箐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竟然会有一天连说实话都被指责。
很难相信吗……
严箐不再挣扎，点点头道：“好。”
——
起床的时候是早上八点，严箐酒品很好，睡醒也不会头疼。
虽然合同上并没有要求工作时间，但她只是洗漱一下就下楼去了训练厅，已经太久不碰游戏了，难免需要练练手。
“睡得还好吗？”训练厅只有黎舜，他穿着一件很普通的家居服，坐在电脑前敲键盘，见了面是十分自然的开口，似乎昨晚的告诫并不存在。
“还行。”严箐咬着面包，手上拎了袋牛奶。
见严箐站着，他指了几个座位，“这几个有人坐了，剩下的你都可以随便用。”
严箐看过去，那几张桌子上面都放些东西，基本上一眼就能确定是谁的座位。
她也没有抢别人位置的兴趣，挑了一个黎舜背面的空座，和他背对背。
严箐打开电脑，趁着开机的功夫试了试键盘，青轴的，声音很脆很响，这些年轻薄本敲多了，这种声音很大的键盘总有点梦回网吧的味道。
依旧是照理的网课打卡。其实她现在的课是她额外修的，有时候她状态不太好或者这堂课她不太感兴趣她就不听了，今天是两者都有。
她干脆翘掉去练号。
天下游戏很复杂，新号还在新手区里摸爬滚打，打着已经太久不玩新手任务。
严箐对这部分几乎没什么记忆，她的限时任务都已经打到一半了，才反应过来没开攻略。
她瞟了一眼身后的黎舜，见他没有在开游戏，便开口问道：“黎队，新手三杠四的限时boss暴走后多少秒内打死会爆大经验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