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靖闻声看向了院外,又一边开口:“芃儿他们回来了。”

    “今晚怕是个不眠之夜,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另外也要派人盯着芃儿那边,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来告诉我。”百里靖说话间深吸了两口气调整自己的情绪,不到片刻他就像换了一张脸一样往主位方向走去。他没走两步再次回头看了百里殊一眼,叮嘱:“今日是芃儿的大喜之日,不要丧着个脸。”

    “是。”百里殊说完朝着百里靖露出一个假笑,百里靖瞬间无语。

    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完后,迎亲队伍抵达百里府大门口。

    “落轿,有请新娘迎新郎下轿。”

    从马背上下来的百里芃双手叉腰,迈着豪迈的步子走到花轿前,站定脚后她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将轿帘掀起,压低了嗓音:“夫君请下轿。”她说完把伸出了手。

    盖头下的那张脸一脸不屑,他挥手推开了那只厚实的肉手,自顾起身钻出了花轿。

    百里芃看了看被推开的手,她别有深意的轻咳了一声,再次将手伸到了谢咎面前,不悦道:“我是让你牵着红绸。”就你那满是茧子的手我还不稀罕碰呢。

    谢九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掉在地上的红绸,他俯下身捡起红绸的另一端拽在了手里。

    忍,他忍!盖头下的谢咎攥紧了双拳,他咬了咬牙,在心里一遍遍提醒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一定要沉住气!

    “吉时已到,二位新人入府拜堂。”喜娘站在一旁大声吆喝,喜庆的乐声响彻整个百里府。

    百里芃和谢咎各执红绸一段走进了百里府,谢咎所经之处,无一不露出惊讶的表情。

    当然大厅里的父子也一样,当百里殊看到头顶红盖头的谢咎时倏然起身,他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差点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而百里靖虽然端坐着,内心也开始涌动。

    不过在百里靖看来,根据百里芃愿意在招亲宴上随便拉个人成亲,再发生什么一点怪异的事也不足为奇。

    或许,她真的变了!想到这里百里靖反而觉得有点欣慰。

    两个人都未出自真心的新人如提线木偶一般,进行一项又一项且繁琐的仪式,百里芃也不知道那张红盖头之下的脸究竟有多臭。

    吹吹打打的喜乐声传遍百里府,远在西边偏院的百里漪才知道今晚有人成亲。

    “春禾,你听这是什么声音?”难道是府中有什么喜事吗?她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再者如果是哥哥或姐姐的喜事,父亲怎么会不让她过去。

    春禾听后走出房门仔细听到主院那边传来的动静,好一会才开口;“小姐,这听起来像是喜乐的声音,不知道是谁在办喜事,但为何老爷没有让小姐过去?”

    百里漪听后没有继续交谈,而是陷入了沉思,沈元钰前日才当众休弃了百里芃,按照他的性子是不可能这么快就想通,如果不是他那还有谁?

    当日的动静闹得那么大,退婚一事早已传开,那是不是代表他也知道了……按照这么想也就说得通,为何府中办了喜宴却不邀请她过去。

    看来父亲也是有了前车之鉴,怕她像那次一样无理取闹搅黄了百里芃的婚事吗?百里漪想到这里忽然扬起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小姐,秦盛传来消息说殿下已经回京了,按照脚程今天中午就到,也不知道他擅自做主退婚,回去会面对娘娘怎样的怒火,还有陛下也快结束南巡回京了。”春禾说话间,眉间多了一丝担忧。

    “他受和何处罚也是他咎由自取,我早就劝诫过他,经此一遭,只怕是刚坐热的储君之位要不保了。”百里漪说话间看向了天际被云层笼罩的月色,在春禾听来她刚才所说的话和从她颈间吹过的晚风一样冷。

    储君之位……忽然间,百里漪的眼前一亮,若是沈元钰倒台,那储君之位是不是会再次回到沈元清的手上?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她深知这个决定会有什么后果,但只要可以为他谋得一片光明!

    百里漪的眼里有了希冀,她收起思索转头看向春禾,神色变得严肃,吩咐:“春禾,你速度打探一下今晚是何人在府上举办喜事?”

    “是。”春禾虽有疑惑,但还是按照百里漪的吩咐走出了小院。

    “礼毕,送入洞房。”终于,繁琐的仪式结束了。

    在喜娘的指引下,百里芃与谢咎回到了新房,绿萦带着下人们识趣的离开了。

    百里芃进门后直奔床榻而去,三两下甩掉脱下脚上的鞋后四丫八叉往后一趟,她从早忙到了天黑,以前当群演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累,所以她早就累得筋疲力尽。

    跟在她身后的谢咎见百里芃的举动,惊得说不出话来,思虑了片刻才黑着脸往床榻边一坐。

    一阵阴影笼罩在百里芃的上方,她这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她抬起脑袋看了谢咎一眼,打了个哈欠才慵懒开口:“对了那谁,我现在有点累想先休息会,你看你想做什么你随意。”说完便朝着那张红色喜庆的床榻上躺了下去。

    那谁……她刚才叫的谁?自己又不是没有名字,谢咎着实没想到这才进门百里芃就变了脸让他坐冷板凳。

    真是个善变的女人!也不知道是哪来的气,盖头之下的谢咎脸色越来越难看,一双瞳孔也似要喷出火来。

    谢咎做梦都没想自己成亲的画面这么糟,活了这么多年,他谢咎从来都只会给别看脸色看,不曾想遇到了一个敢这么对自己的人。

    谢咎越想越气,抬起手就想把头上碍眼的盖头给扯下来,忽然间他的脑海里想起先前喜娘说过新婚盖头不能自己揭开,在经历了一系列繁琐的流程后他认为成亲实属浪费时间,所以不管这一次成亲是真是假,他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再去做这么无聊的事了。

    都走了那么多流程,那么剩下的是不是也得继续?谢咎陷入了纠结中。

    百里芃现在又累又困还很饿,就算已经躺下也不敢真的睡着,毕竟旁边还有一个不熟的夫君,虽说她现在貌丑肥圆,但她有钱啊,万一这个不明不白的夫君起了歹心吃绝户可就糟了。

    百里芃闭目思考时,头顶上方响起了谢咎的声音:“夫人休息好了吗?是不是该继续下面的洞房仪式。”

    百里芃赫然睁开双眼,反问:“洞房也有仪式?”她睁开眼才发现谢咎此刻一只手撑在她的身侧,隔着盖头居高临下打量着她。

    “对,比如这碍眼的盖头,它一直顶在我的头上让我欣赏不到夫人的美貌。”

    美貌?你就胡说八道吧你,百里芃才不会陷入他的甜蜜陷阱。随后她诧异的看向了谢咎头顶上的红盖头立刻坐起身来,惊呼:“不是吧哥们,你怎么还顶这它,你自己没手吗?”

    “喜娘刚才说得你来揭。”如果自己揭了后面的戏还怎么演?

    “好吧,我揭,我现在就给你揭,别说揭喜帕就是要一起揭开你身后的喜被也没问题。”百里芃说着忍不住调侃起来。

    谢咎听见喜被二字下意识往后一看,脑海中迅速闪过即将发生的画面,一张脸瞬间涨红,但是他绝不会让自己走到这一步!

    谢咎出神之际,百里芃已经将桌上的喜称拿了过来,她学着剧里新郎揭开新娘盖头的样子,并开口给自己配上了BGM:“掀起了你的头盖……不对,掀起了你的盖头来,让我看看你的眉……”

    喜帕被揭开,映入百里芃眼帘的一张涨红的脸,她下意识抬起手触摸谢咎的额头,询问:“你的脸这么红?”

    微凉的指间掠过温热的肌肤,一丝清凉侵入心脾。

    谢咎抬起头看向百里芃,今日施了粉黛的她看起来好像顺眼了一点,今日的迎亲队伍绕着江都城走了一圈,以这势头应该很快就会传入京城,他必须在那之前功成身退!

    谢咎想到这便起身往桌旁走去,拿起酒壶斟了两杯,倒完酒的谢咎微微停顿了片刻才端起酒杯走了过来。

    百里芃看见去而复返的谢咎手中多了两个酒杯才明白他的用意,她盯着酒杯看了片刻,恍然大悟开口:“我想起一件事来,我们江都城有个习俗,新娘在新婚夜必须让夫君尝一口她亲手秘制的独特佳肴,代表着以后的日子和和美美。”

    什么风俗不风俗,在谢咎看来这只是百里芃在胡说八道罢了。

    再者谁跟她这样的人有以后?要不是为了进来百里府,他都不带看她一眼的!谢咎想到这里抬起头,显得很是傲气。

    可想归想,为了尽快摆脱百里芃去查探百里府里的地窖,他只好端着两杯酒跟了过去,他倒要看看她到底耍什么花样。

    百里芃说完就走到桌边打开了事先准备好的食盒,从里面端出了三盘散发着“新鲜”气息的酸菜。

    “赤霞点绛唇,青鳞镶白玉,以及我最喜爱的素雪脆缕丝。”

    谢咎走近一看,才发现百里芃所说的佳肴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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