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远拉着袁壑的衣袖走到了百里靖身前,这才开口:“你瞧瞧他现在伤口溃烂,剧毒也蔓延至五脏六腑,你若再耽误他就要一命呜呼了,到时去了地下,你怎么跟……”

    没等驰远把话说完,袁壑瞬间勃然大怒嘶吼出声:“那你忘了当年那件事了吗?当初如果不是他在从中作梗我们又岂会落到这个地步?”

    听着袁壑掷地有声的话,原本被驰远尘封在心底的记忆的伤痛被一层层撕裂。

    百里芃没想到与青州神医的见面方式是这样的,从他们刚才的争执声中,她猜想父亲与他们二人以前是旧识,甚至还有不少纠葛。

    百里芃看了一眼满眼愤恨的神医袁壑,她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何事,他竟会对一个危在旦夕的病患如此仇大恨深。

    不管他们之前存在什么过节或误会,百里芃认为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先救活父亲,于是沉默了许久的终于开口。

    “打扰一下二位,你怎么就如此肯定当年的事是我爹在从中作梗?”

    袁壑听着百里芃的声音下意识吼了一句应声:“不是他还能有谁?”他吼完才注意到身宽体圆的百里芃,盯着她仔细打量起来。

    而百里芃的话也让陷入回忆里沉默不语的驰远回过神来,或许当年的事可能并没有想象这么简单,但无论如何唯有将百里靖救活才能知其原由。

    袁壑盯着体型比自己都还大一大圈的百里芃,满脸嫌弃:“驰老头,你什么时候眼光这么差,带着一个这般模样的人,也不怕把你吃穷了。”

    袁壑此言一出,驰远气得一脸黑线,他用手戳了戳袁壑的脑袋,没好气道:“我说你个老糊涂,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你没听见她刚才说这是她爹吗?”

    袁壑还是气极,没注意到刚才百里芃说出的她爹二字,可是他盯着百里芃看了好几遍,仍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喃喃开口:“这是她爹,那她就是他的女儿,那岂不也是……”

    “诶诶诶,这位大叔,说话归说话怎么可以人身攻击呢?我承认我是胖了点,长得也有那么点寒碜,难道不知道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才是万里挑一吗?”又是一个只看外表的肤浅之人,什么声名远扬的神医也不过如此。

    袁壑听着百里芃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忙了一天的她只觉得脑瓜子里嗡嗡的,气愤又烦躁的他依旧态度坚决,强硬道:“别说你是她女儿,就算是此刻是你娘在这里求我,我也不会救百里靖。”他实在想不通百里靖是怎么把好好的一个女儿养成这个样子,想到这里他就更来气了。

    “我说老袁啊,你就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赶快就治百里靖,他瞧他那样子怕是再耽误不得了,当年的事我早就释怀了,你也莫要钻牛角。”如果没有释怀,当他得知上船的人是百里靖父女二人,他早就在玉陵码头找个理由丢下他们,他想如果阿素还在也不远看到现在这样。

    一直在一旁光看,试图插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杜庆见状也是十分着急,他没想到百里芃和她的父亲居然从火场里死里逃生了。

    “义父,百里府里遭受巨变,孩儿亲眼看到曾经偌大的百里府变成了一片废墟,百里姑娘和其父能从那场大火里逃生实属不易。”杜庆说到这里,眉眼依旧带着几分悲伤。

    百里芃听着杜庆的声音这才注意到他,听见他刚才说亲眼看到了被烧毁的百里府,这才记起他就是那日在望江楼里替自己打抱不平的江湖侠客,她更没想到他竟称呼神医为义父。

    话已说到这,百里芃也趁机开口:“斯人已逝,唯有活着才是当下,其实我觉得,当年的事更应该听我爹怎么说,倘若他曾经真的做了不义之事,我会第一个为你们找他要一个说法!”

    百里芃的话一出口,在场的三人都愣住了,驰远没想到百里芃如此大义凛然,突然间,他的心里多了一份欣慰,也终于在百里芃身上阿素的半分影子。

    袁壑听完百里芃的话,拧紧的眉梢也稍微舒展了些许,其实他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过不去心里那个坎。袁壑思索了片刻才终于做下决定。

    也罢,他倒要看看百里靖到时怎么狡辩。

    百里芃仔细盯着袁壑,将他的神色变化都一览无余,看到事情有转机,又继续开口给袁壑找台阶下。

    “我知道袁老的心中有大义,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袁老的妙手悬壶济世多年,不知道结出了多少个葫芦,小女子今日得见实属有幸。”百里芃对着袁壑就是一顿猛夸。不管走到哪,谁都爱听好话不是?

    袁壑这么多年,听到了无数的称赞,如今听到百里芃别具一格的马屁,反而化解了他心中的包袱,可是他面子上还有过不去,便几分傲气冷哼一声,才开口:“就知道耍嘴皮子。”

    “哎呀袁老你就别磨蹭了,在耽误下去我爹真的快没命了。”百里芃说完也不等袁壑有所反应,就拉着他的手让他查看父亲的情况。

    夜晚,医馆后院的客房里烛火通明。

    待百里靖被安置在床榻上,袁壑这才替把脉,他的手指在百里靖的手腕处来回交换了一遍,神情时而沉重时而闪过一丝错愕。

    他将百里靖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他身上只有肩膀处和腹部的外伤,肩膀的伤口血迹发黑,伤口周围的肉也在溃烂,而腹部的看上去似乎没那么严重。

    烛火之下,袁壑瞧见百里靖腹部伤口周围隐约可以粉末,他连忙伸出手指沾上粉末放到鼻尖仔细一闻,混合和血腥的粉末还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袁壑立刻回头,盯着百里芃,严肃的问:“你可是往他伤口处摸了什么药?”

    百里芃看着袁壑严肃的样子,神情也跟着紧张,这才想起那晚父亲腹部的伤口血流不止,当时地窖里又没有止血的药,她在收另一片地窖里的酸菜坛时发现其中一坛里居然装有折耳根,她曾经查阅过它的资料,知道它又清热消炎的作用,便擅自做主把折耳根磨成粉撒在了伤口上。

    “当时情急,又没有别的可以止血的药,我便将放在酸菜坛里的折耳根磨成粉撒了上去。”百里芃如实说出。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根?”袁壑听得一脸疑惑,他行医这么多年还没听说过这个名为折耳根的东西。

    百里芃见袁壑满脸疑惑,她转过身像快速从空间里找到存放折耳根的陶坛,从里面拿出了两根。

    等她转过身,袁壑这才发现她像变戏法一样,手上不知何时多出来的看起来像草根一样的折耳根。

    “这不是蕺菜吗?我记得它的产量极少,你在哪发现的?”袁壑连忙从百里芃的手上将两根蕺菜拿了过去,放在鼻尖细闻起来,果然还是熟悉的味道。

    百里芃也确实记得折耳根还有一个名字叫蕺菜,她连连点头回应:“没错,就是这个蕺菜。”

    袁壑向来讨厌那些自作主张的人,特别是那些爱在自己面前显摆的人,他一边拿起剪刀剪开百里靖伤口周围的衣服,一边吼道:“你真是胆大,你没问一声大夫就擅自给他用药,你是担心他死不透吗?”

    百里芃当时也没想这么多,只想着折耳根有消炎,退热的功效就用上了,如果父亲是因为自己这个举动而出了事,她会自责一辈子。

    “怎么可能?”袁壑揭开了百里靖伤口挡着的衣物时惊讶出声。

    没等百里芃和驰运等人反应,袁壑回头看向百里芃,称赞道;“小丫头,你这蕺菜用得妙啊!”

    袁壑的情绪转变着实让百里芃有些意外,她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疑惑开口:“袁老此话怎么说?”

    “我就说你爹刚才的脉象不对劲,原来竟是因为你的无意之举保了他一命。”说话间,袁壑又拿起刚才的两根蕺菜仔细端详。

    百里芃听着袁壑的话也想起了那晚的情景,她也一并告知于袁壑。

    “其实也不全是因为这个,我哥哥当时给我爹吃了一粒止血的丹药,也不知为何,我爹刚服下药丸就吐血不止,然后边开始发热不省人事。”

    “这么说就对得上了,你爹肩膀上所中的毒和你们给他服下的解药正好相克,在那种情况下乱服药就是在毒上加毒。”

    就在袁壑与百里芃交谈之际,驰运也想起之前在船上也觉得百里靖的脉象十分怪异。

    “我昨日见他脉象时而虚无,时而浮脉,可他当时看上去了无生气的模样,我又给他服下了凝香玉露以免剧毒攻心。”驰运也将昨日自己给百里靖喂了药的事告知给袁壑。

    “如果不是这小丫头误打误撞给他爹用了蕺菜粉,就算你的玉露对他也起不了作用。”

    “这看起来不起眼的野菜根作用竟有这么大?”驰远说完也拿着折耳根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这冲入的味道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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