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光华进来后,屋子似乎都亮堂了许多。

    “请母亲安。”光华对着沈氏行了一个十分标准的叉手礼:双手交叉,掌心朝内,微微躬身,端的是名门贵气。

    “坐吧。”沈氏满意地点点头。

    王月华看着前边的阿姊感慨:不亏是亲生母女,都着同一料子衣裙,一个腰背挺直如松坐在首位上,威仪自显;一个端正稳立,抬眼望人时眸光似秋水,行礼间万千风华,气质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阿姊安好。”王月华弯起眉眼,从位置上站起来微微一蹲,向姐姐问好。

    光华转头向妹妹示意一笑,施施然的回礼:“妹妹大好了?”

    “可不是嘛,多亏了佛主保佑!”坐上的沈氏笑意盈盈的说到:“好了,见过礼就快坐下吧。”说着,让丫鬟端上奶茶点心。

    依言光华在月华对面的座椅坐下,跟着光华的爱华黏在她身边一起坐下了。

    端上来的奶茶与王月华现代喝的奶茶区别非常大,这时候的奶茶是用茶叶研磨成粉烘干,再煮,加入盐、茱萸、葱姜等小料,然后加入一种叫“酥”的奶制发酵品,最后得到王月华现在手中的奶茶。

    小心翼翼的嘬了一口,口味十分……奇特。

    不管是从前的她还是现在的王月华都喝不习惯,她默默放下手中的奶茶,喝了一口旁边的花茶,清清口。

    沈氏在首座看着王月华怪异的表情,忍俊不禁:“月奴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吃不惯这奶茶。吃点心吧,有你喜欢的透花糍!”

    大姐姐王光华也跟着取笑:“三妹妹还是与以前一样,吃不惯也非要尝,真是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爱奴喜欢奶茶!”不甘被众人忽略的爱华努力寻找存在感。

    “好好好,爱奴最乖了,过来阿娘这儿,阿娘给爱奴喜欢吃的点心。”沈氏喜爱小女儿的娇憨,招招手让爱华过去。

    王月华讪讪,看着母女俩的互动,低头吃口糕点缓解尴尬。

    虽然不舍的阿姊,可是阿娘的的点心更诱人,爱华“噔噔噔”的跑回母亲的身边。

    位上的王月华沉浸在精致的点心:糕点外皮软软糯糯,内里豆沙口感绵密,甜度适中,是她喜欢的。

    屋内气氛一片温馨,剩下两个姊妹也到了。

    “母亲安好。”丽华与巧华请安道。

    沈氏神色淡淡额首:“坐下罢。”

    两人依次在光华下边坐了下来。丽华与巧华是庶女,因为府里的院子不多,所以她们并没有单独的院落,一起住在距离“雅庭园”较远的“晚香堂”,赶路比较废时间,今日来得比较慢。

    王月华数数在坐姊妹,包括自己一共五个人。除去两位哥哥在书院求学,平常并不回来,人也还是很多。

    落座的两个看见月华今日也在,一齐朝着她示意问好。

    “妹妹大好了?”出言的是丽华,她是李姨娘生的龙凤胎的女孩,非常得爹爹宠爱,自己也长的娇艳妩媚,所以她比起巧华来更加自信张扬。

    “好多了,多谢阿姊关心。”月华答到。

    这一房除了她们姐妹三人,剩下的两个姊妹都是庶出,日常不太往来,只有一起请安是客套几句,关系淡淡。

    人都到齐,沈氏宣布关于上巳节的踏春游玩活动:“过几日就是上巳节了,这俩天让婢女给你们各自准备好衣物,我们两日后一齐去安国寺祈福上香,那儿有一片桃花开的正好。”

    听到能出门踏青游玩,座位上姊妹都喜笑颜开,笑意连连。

    本朝对于女孩儿们并没有很多束缚,日常只要禀告了父母就可以带着侍卫丫鬟外出,但是很少能去远的地方,所以大家对于这趟游玩还是很高兴的。

    沈氏并不想扰了大家的兴致,但是该提醒的也要提前说明:“出门在外,多带几件衣裳,如今虽已入春,但也还有些凉意,不可贪玩着了凉。”

    想了想,又出言提醒:“踏春人多,姊妹在外要相互帮助,不要争执起口角……”

    大家听着嘱咐,习以为常,齐声答应。

    身为当家主母,一大家子出门一趟,需要忙碌的事情太多,说完踏青,沈氏摆摆手,就让她们回各自院。

    这时,王月华才想起来,今年的上巳节好像是女主在外边被欺负的重要情节。

    剧情大概是女主在上巳节打听到了“白月光”陈世子踏春的去处,撂下自家的姊妹,独自追寻世子而去。然而,世子爱慕者众多,她被其他人戏耍扭伤了脚,灰扑扑的回家,完全忘记了姐妹与继母。

    到家后,被继母添油加醋的说给她爹听,被罚跪,她在那一晚开窍,开始与继母宅斗。

    开窍前女主被继母养得飞扬跋扈,不知不觉间得罪了许多人,在上巳节被众人欺负;开窍后与继母宅斗,不仅扭转了自身的风评,而且拿回了属于亲生母亲的嫁妆,最后嫁给“白月光”的父亲,当了他的后母。

    而王月华呢,原本与女主毫不相干,后来嫁给女主的“白月光”,她才被炮灰。

    王月华得出一个结论:

    远离女主,远离白月光。

    所以她一点都不想和女主产生交集,如果去的话,应该不会遇见女主的吧?但是现在她与女主没有丝毫交集,只要她不嫁给女主白月光就好了吧?

    “难道妹妹不想去?”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王月华的沉思。

    她抬头一看,瞧见光华正笑盈盈地望着她。

    王月华这才意识到,大家都走光了,只剩下她们母女四人。

    看了看光华,转头望向上面抱作一团的母女,心思一定,回道:“没有。”

    沈氏正忙着喂小女儿吃点心,看着她吃得鼓鼓囊囊的脸蛋,脸上笑意不断:“月奴病才刚好,要不然那天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吧。没得再去吹风又着了凉。”

    话音刚落,正吃着点心的爱华鼓起掌来:“阿姊不去,爱奴去!”

    这时候的爱奴早已经忘记了月华送她的海棠,一心只惦记如果月华不去,那么阿姊与阿娘就只会陪着她一个人顽耍,她开心的手舞足蹈起来。

    王月华暗暗纳罕,只觉得爱华性子多变。

    沈氏知道小儿女对自己的霸占,但爱华算起来是她老来得女,她愿意在这些无关轻重的事情偏爱女儿。

    毕竟大女儿生来就交给了婆母养着直至过世,二女儿又时常生病,相处的时间都没有与小女儿的长,她自觉偏爱爱华是人之常情。

    “我瞧着也是,妹妹病才好,可不能再吹风了。之前妹妹也不大爱出门,要不就呆在家里吧。”光华端起奶茶轻轻抿了一口,漫不经心的附和。

    光华挺喜欢看两个妹妹吵闹的场面,默默添火,好不热闹。

    只是王月华不接招,一副懒得计较的样子,光华心中可惜。

    现下的王月华更是直接忽略了阿姊的话,心中只想着原著剧情。

    虽然她很不想和女主产生交集,但是她也想出去游玩。尽管在现代她去过世界各地,领略过各国风光,但她还没见过古代春游的盛况,她想见识一下。

    心思一定,王月华搬出医师:“阿娘,女儿已经大好,也想出去透透气,医师说总待在屋里也不利养病。”

    沈氏本意也想让她跟着去的,没有过多为难,点点头答应了。

    又特意叮嘱:“你不比其他姊妹,出门多穿件衣裳。”

    “女儿省得。”

    听到阿姊也要跟着一起去,爱华显出一丝失落。

    又没有看到两个妹妹吵嘴,光华垂着眼皮,拿起手帕轻轻擦掉嘴角残留的奶渍,莫名可惜。

    王月华没怎么注意两个姐妹的情绪,她很期待这次的出门。

    过了一会儿,沈氏吩咐侍女们摆饭,留下姐妹几个陪着她吃早饭。

    移步吃饭的地方,琳琅满目的早点摆了一桌。样式丰富得让王月华食欲渐升,虽然刚刚她已经吃了点心。

    “开饭吧,”

    沈氏下令让女儿们坐下,先让婢女给自己盛了一碗杏仁粥,吃一口,月华她们才开始动筷。

    这会儿,服侍沈氏吃饭的应该是县公爷的姨娘们,但是沈氏不想看见她们,所以一般不叫她们出自己的房门。

    王重景,也就是沈氏的丈夫,开国县公王府的掌家人,王月华的父亲。他除了沈氏这个正妻之外,还有两名小妾。

    一个是服侍他长大的侍女,后来被沈氏提为李姨娘,生了一对双胞胎,二姐王丽华与三哥王润华;一个是沈氏自己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宋姨娘,生了一个女儿,四妹王巧华。

    王润华与大哥王阳华都在书院念书,她还没见过,刚刚在请安的时候倒是见了丽华与巧华。

    丽华长相艳丽,与名字非常契合,在王月华的记忆中她也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一位女子;相较于丽华,巧华就生的平平无奇,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是姐姐丽华的小跟班。

    扯远了,面对一桌子早点,王月华喝了几口枣沫粥,尝了几个混沌,还吃了一些虾羹,肚子便有些撑,停了筷子。

    沈氏见王月华吃得比平时多了点,有些欣慰又担心的提醒:“月奴吃得倒是比平常多,只是过犹不及,别撑坏了肚子。”

    “阿姊肚子炸掉啦!”爱华跟着起哄来,一脸笑嘻嘻的,嘴角泛起还没来得及擦掉的油光,模样可爱又可恶。

    “阿姊好着呢,只是爱奴嘴角的油光要搽干净才像小淑女呢!”王月华坏笑的指了指爱华嘴角的油渍。

    爱华最讨厌人家说她不是个淑女,手忙脚乱的抹掉嘴角的油光,狠狠地瞪了王月华一眼。

    “姐姐最讨厌了!”

    这锅她可不背,王月华无辜的耸耸肩。

    座位上的沈氏看了王月华一眼,把爱华抱到了自己的怀里,用帕子给她细细地擦脸,娇声哄道:“爱华乖,阿娘帮你擦掉,不和阿姊吵嘴了。”

    ……月华无言。

    早饭过后,因为月华与光华的院子在不同方向,两个人相互见礼后就带着各自的婢女分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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