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温热的腥甜从唇间流入,慕了卿猛地睁开双眼。

    坐在身侧的祁澜囙惊慌偏头,忙转身整理衣袖,随后又面含微笑地缓缓转过身来。

    “你现在可好些?”

    慕了卿脸色苍白,清明干净的眸子左右打转,环视四周熟悉的布局。

    “你刚给我喂的是什么?”

    “解药。”

    祁澜囙面上无波无澜,阳光打在他棱角分明、如白瓷般精致易碎的侧脸上,让她忍不住凝视,仔细描摹他的轮廓。

    “澜囙,谢谢你。”

    “你,你究竟为何这般做?”

    祁澜囙终于还是问出心中疑惑。

    慕了卿望向祁澜囙白皙清秀的面庞,轻笑一声,“我倾慕于你,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接近……”

    “骗子,你的眼神从最开始就不怀好意。”

    “哈哈哈哈!”

    慕了卿止不住笑起来,原来逗一个人如此有趣。

    她朝祁澜囙挪近身子,“我确实不怀好意,可澜囙,我唯一图的只有你。”

    “了卿师侄,此话我当从未听过!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祁澜囙耳朵发红,起身离去时,腕间系着的红绸闪过一抹暗红,慕了卿抿嘴,回味嘴里残留的腥甜。

    原女主被祁澜囙救后,第二日便能照常习剑。慕了卿当时看书时,还以为蛇毒毒力微小,可今儿自己遭了罪,才知书中只言片语也只是书中所写。

    “了卿姐,你可吓死我了,幸好你晕在学医理的小师叔怀里。”

    苏雨烟端来一盆热水,拧干巾帕递给慕了卿。

    “你晕后,小师叔二话不说就把你带回来替你解毒,还叫我们不要将你中毒之事与外人讲,免得宗门内传出你与小师叔共处一室,污了你女儿家的清白。”

    原来祁澜囙学过医,想来是慕了卿想多了,看来她对自己的攻略对象知之甚少。

    “雨烟,我身体已无大碍,是我记错道才不慎中毒。”

    “不怪了卿姐,那山洞岔路口太多,苍蘅师兄正带师兄师弟们挨个在洞里灭蛇鼠呢!”

    提起苍蘅,苏雨烟一脸崇拜。

    “苍蘅师弟不至如此吧!我只是不小心被蛇咬了,蛇的亲戚朋友还不至于都被灭口。”

    苏雨烟摇头,“了卿姐,你不知苍蘅师兄有多生气,他说你要是有个好歹,两月后的剑考就不能和你比了!为了大家日后方便,他必须得把洞里的东西清理干净。”

    慕了卿干笑一声,“苍蘅师弟,待人真好!”

    “那可不是,苍蘅师兄很心疼了卿姐你!”苏雨烟一本正经,言语间毫无阴阳怪气之意。

    慕了卿不知说什么是好,这两人不愧为天生一对,彼此目标都如此明确,心中毫无其他挂碍……

    翌日,慕了卿从睡梦中醒来,她伸展活动手臂,自我感觉良好后,方才起身换衣。

    掩尘宗弟子一日食两餐,慕了卿行至思食苑外,迎面碰见祁澜囙同几位二十好几的师叔在一起。

    “各位师叔早,澜囙小师叔早,昨日师叔帮我,师侄没齿难忘。”

    慕了卿朝各位师叔含笑,却独独对着祁澜囙作揖。

    “是我力所能及的事,理当帮忙。”

    慕了卿听出祁澜囙的客套,陪笑道:“作为师侄,日后还得多加麻烦小师叔照顾。”

    “师侄,你啊!还不知澜囙师弟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如果他没帮上你,心里还觉得你不需要他,心里难过呢!”

    站在祁澜囙身侧,剑眉星目的楚丘师叔打趣,赢得在场几位师叔闻言大笑。

    “是啊!澜囙师弟是掩尘宗出名的小菩萨,我们平时练剑习法想要偷懒时,经常让澜囙师弟帮我们打掩护,有时还让他给我们送吃食打牙祭……”

    说笑声中,慕了卿一直观察祁澜囙的神色,只见他不失体面的附笑,眉眼间却黯淡无光。

    食饭后,肥滚的麻雀落在屋檐上叽叽喳喳的喧闹不停,两人一前一后在一夜薄雪上印出两列脚印。

    “跟到此处,需要进去坐坐吗?”

    祁澜囙停在院门外,转身笑如春风拂柳般朝远处的慕了卿询问。

    慕了卿也并不意外,走上前来,双瞳剪水,明眸善睐,声音层叠漾开。

    “原来你住这里啊?我时常经过都没瞧见澜囙你,你不同父母住一起吗?”

    “十四岁就搬出来住了。”

    “为何?”

    慕了卿觉得自己问的过于唐突,又改口道:“我是说,你一人搬出来可否习惯?”

    祁澜囙眸光微暗,抬头瞧着屋顶吵闹的麻雀,言语平静道:“独处有独处的好,自在!”

    好一个自在!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慕了卿想起前世自己浮萍野草般的存在,一时也戚戚然起来。

    “还有早课要上,我先回去收整一番。”

    慕了卿丢下一句,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去。

    ——

    练剑场上,水深火热。

    “今日,你们要为自己的佩剑命名,并学会控剑。”

    悬勿背手,又道:“大家是比武擂台上选出的英杰,此等小事不必我为大家示范。”

    慕了卿黯然,可她不是原主啊!

    无可奈何,她忍住剑身的冰寒,紧握剑柄,有模有样的暗念口诀。

    汇气聚手,慕了卿按照剑谱的招式,将剑向远处祭出,随即原地翻身旋转,双手在空中划出一条符文。

    “剑回!”

    “剑……”

    寒剑直驱,随慕了卿召回而掉落在地。

    慕了卿装作无事,准备前去捡剑,苍蘅一脚挡住去路。

    “自上次我们决战一日至今也不过十日,你竟召不回剑?”

    “召不回很稀奇吗?”

    慕了卿忍不住吐槽一句。

    苍蘅露出惊疑之色,眉峰高挑,饱满的眉间挤出一条“川”字纹。

    “于别人不过普通事,于你,万万不行。”

    “慕了卿,在为师面前再召一回剑。”

    悬勿觉察到两人不对,早已移身来到两人面前。

    悬勿念诀,手臂微抬,远处落于雪地的寒剑瞬间收回到悬勿手中。

    “再来一次!”

    悬勿挥手,寒剑入鞘。

    死马当活马医,慕了卿这般想着,又鼓足勇气重复一遍。

    只不过寒剑依旧只去不回,好似嘲笑她一般,不偏不倚落在先前落剑的雪地上。

    “慕了卿,今日多练两个时辰,不许下课!”

    悬勿不肯信身为第一的弟子竟不能召剑,但碍于情面无法发作,他只捋顺遮眼的头发,背手离开。

    “你,你蛇毒还未解?脑子也不听使唤了?”

    慕了卿忍不了,一骨碌将感情线抖出来。

    “关你什么事?去关心关心雨烟师妹吧!人家喜欢你。”

    苍蘅脸色泛红,“我,我的对象只有剑,你别胡说,污了雨烟师妹的清白……”

    想了片刻,苍蘅又补充道,“我给你演示一遍,你看着!”

    苍蘅执剑上挑,剑身出鞘一瞬,慕了卿被银光闪了眼。

    紧接着,苍蘅架剑挽花,一个云翻,动作干净有利,他嘴里念诀,劈风声不绝于耳,一记挂剑绕步送剑入空。

    在剑即将刺入古树时,苍蘅大喊:“雷云,收!”

    雷云剑错位绕树一圈,收回到苍蘅手中。

    整套动作行如流水,慕了卿这才看出她与苍蘅的天差地别。

    慕了卿盯着苍蘅手上的剑,好奇道:“你为何没按师父教的剑招来?”

    “我说过剑招谁都会,可只要懂如何用剑,即便我没用师父的剑招,一样可以办到,这就是人与人的差别。师姐,你若想学,我也可以教你!哈哈哈!”

    苍蘅笑声洪亮,很快引来其他弟子的注意,连最远端的祁澜囙也朝她投来目光。

    慕了卿内心惶恐,面上却佯装镇定,“不过一时无法与剑磨合罢了,两月时间还早,苍蘅师弟你不必太急。”

    “当然,我等着师姐你出剑。”

    苍蘅嘴角扯出一抹得意,只让在旁的人觉得意气风发。

    待下课后,其他弟子纷纷收剑整衣,而站在原地的慕了卿只能干巴巴看着他们,三两成群地离去。

    林图源揽着其他师弟经过时,讥笑道:“没想到啊!这身为第一的大师姐却独自被师父留课,我看那天赢了苍蘅师兄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宗主那天都说了,了卿姐与剑不合,这肯定是剑的问题,不怪了卿姐。”

    苏雨烟打抱不平,“你就是看不得女子比你们厉害,才出口伤人!”

    “够了!大家都请回吧!我该被留下。”慕了卿出言制止苏雨烟,“雨烟,没事的,你快回去,我还要练剑呢!”

    才打发走几人,天公也跟着不作美起来,鹅毛白雪洋洋洒洒袭向单薄的慕了卿。

    走至最后的祁澜囙缓步停在她身前。

    “雪下大了,需要我同悬勿师兄求情吗?”

    “不需要,你走吧!”

    慕了卿此刻羞愧大于难堪。

    她前世受够了所有人把她当可怜鬼看待,受够了自己努力却还是因为出生而被他人指指点点。

    弱者永远只能被动接受或反抗斗争,而只有强者才有资格支配弱者……

    祁澜囙不想自己会被拒绝,语气一如往常,“那好,我便不打扰你习剑。”

    风雪变本加厉的戏谑着,慕了卿修长的睫毛上挂满绒雪。

    “系统,请帮我调出慕了卿生前所会剑谱,我要练习!”

    剑不认可她,一定是觉察自己不能与它匹配,那她就成为真正的慕了卿。

    【宿主,支线任务已开启,您需要让男主苍蘅实现成为剑门魁首的夙愿,现奖励宿主一颗提升灵力的丹药和两个剑法碎片】

    闪着金光的碎片,“嗖”一声飞入脑海,慕了卿清晰看见原身练剑的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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