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月华看着她得意洋洋的样子,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竟然还有心思想起上午时崔时玉莫名的哼声。

    要怪也只怪她识人不清罢,这次就当买个教训吧,王月华心中默念,平息心中怒火。

    虽然不想为这样的人生气,但是也不能轻易放过她。

    “林先生。”王月华直接无视范上歌惺惺作假的道歉,直接叫台上的先生。

    范上歌见她直接喊先生,虽然没有如自己预期那样受气的再画一副,但是叫了先生她也是不怕的。

    “何事。”林先生闻言,走了下来,问道。

    半个时辰快到了,其余大部分的学生都画好了,听到有动静,大家纷纷看过来,一脸探究。

    王月华不管她人目光如何,直接指着范上歌道:“这位娘子弄脏了我的画。”说着,把自己手中的画拿起来给先生过目。

    林先生接过画作,细细查看,她还没出声,范上歌便泫然欲泣道:“月华妹妹你怎么如此污蔑我,就算你姊姊一向不喜欢我们姊妹,你也不必如此为你姊姊出气而污蔑我吧!”

    王月华气笑了,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她虽然性格淡漠,也不是个受欺负的。

    “方才你弄出的动静,我想大家也都看到了。”月华示意后面的娘子:“这位娘子方才也看到了吧,是她把墨水甩到我画上的。”

    那位小娘子刚想点头,便看到范上歌威胁的眼神,改口道:“我,我不知道。”

    “月华妹妹你看,大家都没看到呢。”范上歌用手掩面,遮住了勾起的嘴角。

    王月华便明白范上歌身份高贵,一般人不敢得罪她,便道:“没人看见,但是画上的墨痕却做不了假,从水墨的痕迹看,就是从你那边甩过来才会有这样的斜横。”

    如此,范上歌却是辩驳不了,只一面掩泣:“妹妹如此污蔑,那我也说不得什么,便只当是我弄坏的罢!”

    说着,便呜咽起来,像一枝被狂风暴雨摧残的小白花,好不可怜。

    “当然是你弄坏的。”月华反驳。

    两名贵女争吵不休,四下渐渐窃窃私语起来,林先生各打一板:“不管是谁的错,画毁了便毁了,后头补上便是,为着小事争执不休,哪里是大家贵女的做派。”

    边说边把画收起,对着月华道:“这画我收了,明日你再补一幅上来。”

    还没等王月华反驳,便再次强势的宣告:“今儿个就到这,大家把画作呈上。”

    接着宣布下课,大家四处散开,独留月华与范上歌,还有一旁看戏不嫌事大的崔时玉。

    “大家都走了,你别演了!”崔时玉率先出声。

    “催县主见笑了。”范上歌移开遮住面容的手掌,脸上干干净净,哪里有流过眼泪的迹象。

    崔时玉颔首,高傲道:“王月华你瞧,谁让你不听我的话,这回知道了吧!”

    “多谢二位,今日月华算是见识了。”王月华不喜不怒,淡淡道。

    “哎呀,还是新面孔好玩。”范上歌低头抚摸手指上的丹寇,斯条慢理道。

    王月华记住教训,又问:“那林先生与你有什么关系?”

    “正是家中姨母。”范上歌计策得逞,心情不错,笑盈盈回道。

    崔时玉在一旁:“你居然不知道?林先生可出名了。”话音未落,又摇摇头,叹道:“这都不知道,难怪被她算计。”

    王月华得到肯定回答,才明白为何林先生如此偏帮,她这亏是吃定了。

    “这教训妹妹记下来,我们来日方长。”王月华说完,便走开,去往下一趟课,是骑射。

    不管王月华这边如何混乱,盛昭昭又一次见到了那日与她欢好的国公爷。

    下午的最后一课,盛昭昭上的是马术课。

    从前在家中,盛昭昭没怎么接触过骑射,一个是因为年纪小,家中没养着适合自己的小马驹,二是因为继母总说骑马不是淑女所为,所以她不爱骑射。

    如今她才明白过来,只要是京都贵女哪个不是骑术甚嘉,她被继母蒙蔽许久,幸今已然清醒。

    盛昭昭对今日的马术课期待非常,她一身朱红色胡服劲装利落飒爽,收紧的腰带挂着皮质箭套,脚踏鹿皮长靴,走起路来步步生风,腰间箭矢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马场修得十分宽阔,十多位娘子在马棚边上等着教课先生到来。

    过了片刻,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远处逆光而来,轮廓逐渐分明。

    男人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不紧不慢向她走近,每一步都敲在了盛昭昭心上。

    她心如擂鼓。

    是他!盛昭昭认出了这个迎面而来的男人,是那日在公主府内帮了自己一把的陈公爷。

    瞬时间,她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涨红了脸颊。

    男人不可察觉的扫了她一眼,低沉着声音道:“书院安排的马术先生前俩日生了急病,日后便由我暂替,直至先生好全。”

    一语激起千尘浪,不提陈公爷年轻寡居,容貌更是绝绝,京都贵女多得是想嫁给他。

    “陈公爷生得俊朗,要是我能嫁与他便好了!”一位着藏蓝胡服,身材圆润的贵女道。

    “别想了,陈公爷怎么会看上你?”她身边粉色娇俏衣裙娘子反驳。

    另一边吊稍丹凤眼女子不甘示弱:“要我说呀,陈公爷虽然俊俏,他年纪却大,我更喜欢他的儿子,那才是风流倜傥。”

    盛昭昭听到边上的贵女小声议论,她心中不是滋味。

    之前为了追求陈流风可谓是丑态百出、狼狈不堪,现今她很久没想过陈流风了,可是陈公爷那日在她身上起伏的模样却深深刻入了脑海中……

    她一时不知如何反应,摸了摸心口,剧烈跳动的心脏早已平复下来。

    “好了,安静。现在你们先去挑自己喜欢的马匹,去那边的集合。”陈公爷指着训练场地,面无表情说到。

    “走吧走吧。”

    “昭昭,我们也走吧!”盛昭昭为数不多的好友,莫如慧催促。

    盛昭昭看看好友,默默点头:“嗯。”

    马棚里,莫如慧指着一匹毛发光亮的枣红马,转头询问:“昭昭,你觉得着匹怎么样?”

    盛昭昭还在想着陈公爷,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昭昭,你最近怎么回事?总是心不在焉的。”莫如慧疑问。

    “嗯?”盛昭昭这才回过神来,抬起头问道:“怎么了如慧?”

    “我问你最近怎么回事?”莫如慧无奈,重复道。

    “没什么,在想一些事情罢了。”

    “真的吗?是不是你继母又找你麻烦了?”

    “不是,不是。”

    “真的?”

    “真的!”

    看着盛昭昭言语肯定,不似作假,莫如慧才放下心来,专心与她一起挑选马匹。

    申时的太阳褪去了正午的炽烈,盛昭昭牵着马,慢慢踱步到教学的地方。

    马术课不止是教学先生一位,还有每位学生专门的辅助教练,一群人在场地上站开。

    “想必各位在家中都学习过马术,现在我请一位学生上前来示范一下。”陈公爷沉声道。

    “我,我。”一些娘子迫不及待地举手,跃跃欲试。

    陈公爷看着她们蠢蠢欲动的模样,有意无意的指着在众人间的盛昭昭,道:“既然如此,那便由你来吧。”

    “我?”

    盛昭昭带着疑惑,惊道。

    “就是你,上前来。”陈公爷坚定的,不可否认的。

    众人一看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娘子,纷纷对她露出了妒意。

    盛昭昭硬着头皮上去了。

    陈公爷接过她手中牵着马匹的绳索,不经意的触碰到她的手背,盛昭昭条件反射似的,一下缩回了手。

    她转头看到陈公爷若有似无的笑意,她的脸又红了。

    “你上马试试。”陈公爷握拳咳了一下,正经道。

    “好。”

    盛昭昭应着,踩上马镫,试着上去。

    可能是紧张的缘故,盛昭昭第一次没能上去。

    下边传来了众人嗤笑的声音,盛昭昭抓紧缰绳,又一次尝试。

    可她身侧枣红马似乎不耐烦了,刨着蹄子,仰着头长吁一声,盛昭昭不受控制的就要摔下来。

    “小心!”陈公爷急促,伸手护住她的身体。

    听到众人惊呼一声,盛昭昭腰间一紧,整个人跌入陈公爷的怀里。

    两人四目相对,盛昭昭看到他眼中满是自己,恍了神。

    “再来一次。”她听到陈公爷低沉的声音,觉得腰上又是一紧,便被扶正身子。

    “啊啊啊,她运气也太好了吧!这样被公爷抱着……”

    “我看她就是故意勾引公爷的!”

    盛昭昭耳边再次传来众人的非议之音,她站好整理衣冠,便再次尝试。

    “上课不许议论老师。”陈公爷出声制止,又对着盛昭昭:“我帮你控制马匹,你这次一鼓作气。”

    “嗯。”盛昭昭点头,便干脆利落的上去了。

    盛昭昭坐在马上,低头看着他牵着缰绳,抚摸马匹,觉得莫名的温柔。

    “好了,剩下的你们便自行练习吧!”陈公爷宣布。

    “别呀,陈先生我也不会,你教教我罢!”

    “我也不会!先生也要教我。”

    “我也要,我也要!”

    众人不甘他就此离去,纷纷出声,也想与他面对面教学。

    陈公爷哪里看不出她们的心思:“你们每个人都配有陪练小厮,我便不一一教了。如再有异议,下次便换个人教你们罢。”

    顿时鸦雀无声。

    众人虽不服气,却无法,只能长吁短叹,四处散开,各自练习去了。

    莫如慧对盛昭昭使了个眼神:“昭昭,那我先过那边去了。”

    “好。”盛昭昭坐在马鞍上,点头。

    陈公爷此时还没松开缰绳,他牵着马匹,带着盛昭昭慢慢溜达起来。

    “公爷?”

    看见到家都走远了,盛昭昭再也忍不住,小声的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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